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湖水幽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嗜睡王妃爱使毒 作者:殇逝夜 内容介绍: 一朝穿越,灵魂替换,她成了已逝的沐家三小姐。 她是前朝沐三小姐,他是当朝绝王。 传闻,她身子孱弱,命不久于世,人人都说她红颜薄命。 传闻,他身中奇毒,活不过子时,人人都说他蓝颜薄命。 传闻,她嗜睡如命,扰她者一律使毒抹杀。 传闻,他洁癖如命,近他者一律血溅当场。 一召圣旨落下,她成了他的王妃。 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 女子坐至喜床边,目视床榻上的男子,连连打哈欠,惹得男子满头黑线,眼眸冰冷地扫向她。 “王爷既然不能洞房,能否把床榻让给娘子安睡片刻。” “王妃又如何知本王不能洞房。” “王爷都活不过子时,又如何能洞房,这不是害惨娘子么。” “听王妃的语气,似乎很希望本王就一命呜呼。” “王爷所言…啊…” 本该躺在床榻上的男子一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唇边露出一抹邪笑。 “离子时还有段时刻,本王怎能忍心让王妃独守空房。” “……” 小说人物:沐灵瑶,凤鸣夜 作品标签:穿越 王妃 专情 ===============   ☆、第1章 锲子 前世 “No.3。” 女子着一身紧身黑衣服,一头波浪般的秀发随着夜风在轻轻飞舞,那微弱的月光映在女子脸庞上显得几分迷离、几分恍惚,待看清女子的面容之后,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完美的鹅蛋脸,如月的凤眉,耀眼的双瞳在暗夜下一闪一闪,挺秀的琼鼻,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如雪,简直就是上帝创造的完美人儿。 女子看着手上的赏金令,嘴唇微启,轻轻吐出目标号码,那女音下透出股清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几日前,H市最大的暗杀组织内部。 “过几日烈焰的头目会经过H市,在这所酒店下住一晚,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沐老爷子指了指地图,慎重严肃地吩咐对面的女子,“沐沐这次任务很重要,绝不允许失败,听到没。” 沐沐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没听到。” 气得沐老爷子胡子一颤一颤,黑着脸看向她,然而,他却不得不委任这丫头。 根据目标的难易会相应排序号码,排序的号码越前就表示暗杀的目标难度越高。烈焰组织的内部是黑社会,可想而知要暗杀它的头目难度有多高,再加上烈焰的头目最为善用枪支,沐老爷子派出的几名暗杀者还未靠近目标就已经被抹杀掉,如何不让老爷子气恼,眼看着赏金越来越高却得不到,不得以只能让沐沐出动,也只有这丫头能出色完成他给出的任务。 老爷子最爱将人玩弄于手掌心上,只要对方是个人类都能轻易地掌控他们,甚至威胁他们为自己卖命工作,然而这之中也有例外,就例如沐沐,他最小的孙女。 沐沐不擅用的武器也不懂利用自己的美丽魅惑敌人,相反,可以说她是暗杀组织之中是最为弱小的,偏生她又能出色完成任务让他无法挑剔,让老爷子又恨又爱。 在沐沐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发觉这丫头有出色的暗杀才能,她的才能或许没有组织中其他兄弟姐妹出色,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沐沐很平凡,平凡到扔在人群中都没人发现她居然是暗杀组织的一员,这就是他当初看中她的最大原因,看似很弱小却能让目标大意,甚至在对决时能正式下手还毫不犹豫,解决目标之后还能谈笑风生,这才是真正的暗杀天才。 为了将她收拢手心为自己所用,他花费了不少时间,甚至为此泯灭掉她一切的感情,谁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后的今日,她反倒成了威胁自己的存在。 实际上,沐沐对赏金、权利之类都没有丝毫的兴趣,对于她来说,没有比杀人更来得让她兴奋不已,虽说杀人只是老爷子给她的任务,只是相应的自由也只有在杀人之后才能拥有。 尽管老爷子在过后才给她那么几天假期,不过这也足以了,她人生最为追求的莫过于就是吃饱就睡,睡饱就吃,休假期间,当然不放过能好好地睡上一天。 也难怪她会这般,毕竟作为暗杀者,睡觉的时间远远短于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 沐沐的老家是经营暗杀本职的,表面上老爷子是她亲爷爷,但是,对于暗杀者来说是没有血缘、没有感情可言,他们的眼中只有暗杀与金钱,如若有感情妨碍了暗杀,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抹杀掉对方的。 沐沐想到这,眼眸深邃地闪了一下,随即继续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任由老爷子说破口水都不动,直到老爷子说累了,停下来在气喘着,她才慢吞吞开口,“任务我可以接下,只是你要让我休假半年。” “你……”老爷子气结,看到沐沐认真得不似开玩笑,他知道唯有自己答应了才能让她行动。 再三衡量之后,老爷子望了望桌上的赏金令,这足以他一两年不忧的金钱让他不得不心动,最后咬咬牙点点头答应沐沐,眼眸却闪过一抹精光。 沐沐是何等的聪颖,只是轻轻的一瞥,就晓得老爷子心中所打的小算盘,她露出几分冷笑,不过,她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违逆老爷子,毕竟在他心中还时时刻刻念着如何抓她软肋好让其足以掌控自己。 收回思绪之后,酒店大楼的顶层,女子沐浴在夜风之下,嘴边微微露出一抹邪笑,眼中闪过几抹嗜血的光芒,不管如何,只要能完成任务,至少这半年她是自由的。 轻轻跳落在窗栏上,又轻轻地打开窗户,成功潜进房间内部,听说今晚的目标就在这房间,就在沐沐稍稍打量四周之时,“啪”的一声,房间的灯一下亮了起来,手拿着枪支的烈焰头目鹰眼眼神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早就察觉到有人在观察着他,鹰眼的本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是他不动声息等着对方落网,却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年轻的女子,纤瘦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倒般,鹰眼眸中闪过不屑,居然派这种没头脑还弱小的丫头来,看来是他被小看了。 只是当他看到女子绝美的脸庞之后,眼眸闪过一丝惊艳,甚至还有几分的贪婪,美,真美,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真不知道这美人儿的味道会是如何,或许等下抹杀掉她之后还可以试试,如果知道这人的想法,沐沐肯定大骂他变态。 沐沐尽管不知对方心里想的,却留意到对方眼神里透出的贪婪,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很快又舒展开来,呵,敢打她主意,还真不怕死。 沐沐悄悄隐藏起自己的气息,轻轻的,一步一步的往他走去,鹰眼嘴角鄙笑地看着她靠近,手指扣紧扳指,正准备开枪,沐沐冷不防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鹰眼顿时一愣,就在几秒钟之间,沐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他一惊,这还是第一个如此不动声息能靠近他的人,而且他还丝毫感觉不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杀气,还未来得及退后,就在这时,全身突然被爆发出来的冰冷、强大的杀气包裹着根本动也不敢动,吓瘫的鹰眼到死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被眼前的女子抹杀掉。 鹰眼当然不知,看似弱小的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沐沐能隐藏自己的杀气自然地接近目标,当然也能让目标察觉之后用杀气将对手彻底吓瘫,然后再不动声息把藏在身上的毒使在目标身上,让他在莫名其妙的恐惧中被抹杀掉。 这就是她的暗杀方式,毒杀,也是她最为擅用的。 沐沐拍拍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烈焰头目,不由打了个哈欠,任务完成,回家睡觉。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床纱映在女子绝美的脸庞上,不知是否错觉,隐约觉得躺在床上的人儿的脸色略微苍白,还未细看,只见女子的眼皮轻轻一动,睫毛微微在颤动。 沐沐觉得自己的眼皮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双眼,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了太阳强烈的光线,这还是真是少有,明明她并非是那种如此熟睡之人,然而,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沉得她都不想起床。 好不容易挣扎得支起身子,却引来她轻轻在喘气,沐沐按住心口,这究竟是发生何事,为何一夜之间身体似是虚弱不少,不仅浑身无力,连抬起手臂也感觉有几分吃力,该不会是该死的老爷子趁她睡下不注意时给她下药了,好让她求他,然后他就能义正言辞威胁她。 肯定是这样,想起昨晚任务结束之后,拿着烈焰头目的头颅扔在老爷子房间里的时候,老爷子那眸中所含的浓浓杀气,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知道当时的老爷子是生气的。 虽然他高兴能拿到高昂的赏金,但任谁打开房门突然看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放在自己的床上,能不黑线吗,老爷子是生气却深知不能杀她,谁让沐沐有着利用价值,还未等他训话,这狡猾的丫头早已不见人影了,气得老爷子只能干瞪着眼睛望着床与头颅对视。 沐沐才不会求老爷子,她咬紧下唇,吃力地想下床自己去找解药,然而,当她的双脚落地之时,身子突然地一软,随即就跌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成功迎来了外面的人连忙跑进来。   ☆、第2章 穿越 当外面站着的人看到软在地上的女子之后,手上拿着的盆“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水撒了一地都浑然未觉,脸上有着按捺不住的激动。 沐沐在听到声响之后,眉头微微一蹙,抬起头望过去,只见一约莫十二三岁年纪,挽着丫鬟簪,身穿婢女服的娇小女子,那双眼眸随着她嘴角扬起的笑容,明亮的刺人心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直率透彻的双瞳,两颊边露出的小小酒窝能看出这女子的喜悦之情。 只见这女子立马地跑过自己身边,跪在地上扶起她的手臂,无奈这女子的力气不足以能承担她身子的重量,连带着她双双再次跌落在地,沐沐能从她眸中看出恼怒与自责。 眼前这名身穿婢女服的女子是何人,为何要穿着古装? 这里又是何处,为何她没见过这种地方?这不是她的房间。 至少能肯定的是这女子并非是组织中的成员,莫非她被绑架了? 想到这,饶是平日冷静自若的沐沐也有几分风中凌乱,若真是被绑架,未免太过于丢脸了,亏她还是天才暗杀者沐沐。 一时的发愣,让她徒然地感觉到身子猛然地一轻,她立刻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被人打横环抱起来,心中微惊却未喊出来。 微微抬起头,不禁一怔,即使是沐沐见识过不少之人,也不及眼前这男子几分俊俏,一向不被美色所诱的她都不由惊叹一下。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清冷又俊美,乌黑的长发被金冠高高挽起,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一身纯白的衣袍衬出主人如尘的气质,在对上她眼眸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竟令她打从心中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有多久没有人这般直视她的双眸。 男子轻轻将沐沐放在床榻上,眼神略微冰冷地看向身后的婢女,那婢女被他这一望,身子不可见地在颤抖,似在害怕。 “你是怎样服侍小姐的。” “奴婢冬雨认错。” 那名唤叫冬雨的婢女跪下,眸中有着浓浓的自责,若是大少爷不在的话,就任由小姐一直坐在地上,肯定会让本就虚弱的身子因地凉留下病根的。 “奴婢任由大少爷处置。” 她不似双胞姊的夏雨有高强的武功能保护小姐,相反,她还经常笨手笨脚为小姐造成麻烦,然而这样的她却最喜欢陪伴在小姐身边,只要是为了小姐的,她冬雨同样也会义无反顾去完成的。 沐沐一直坐在床上留意住他们,理所当然也留意到了冬雨眸中流露出来的忠诚、坚定,那股真性情只为了这身子的主人,有那么一刻,她竟有些妒忌这身子的原主,在她的世界中,她从未遇到过似他们这般对待自己的人。 鬼使神差之下,她竟开口地为这婢女求情,或许是撞邪了也说不准。 “兄长,口渴。”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很显然是睡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醒来造成的。 有那么一刹那,她留意到男子微怔了一下,就只有几秒钟,随后就见他连忙从桌上倒了杯茶水坐至床边喂给自己,尽管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然而,沐沐还是捕捉到男子眸中一闪而过的激动。 沐沐微抿一口茶水,果然是这身子的亲人,幸好自己没有观察错,她眼角微瞄了一眼地上的婢女,冬雨隐约注意到小姐的视线在扫向她,也隐约晓得小姐是在为她求情,虽说心中有感动,只是,这事就是她尽责不足造成的,理应就该受到惩罚,故而还是一动不动跪在地上。 沐沐眼眸微闪一下,轻轻地低下头,坐在身边的男子见状,轻微一叹气。 “你出去替小姐准备些膳食。”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是。” 见冬雨退下,沐沐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连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心情,或是受了他们影响的缘故吧。 接着肚子就咕噜的响了起来,沐沐一怔,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绯红,太丢脸了。 男子轻笑地摇摇头,然而那笑中却没有丝毫的取笑之意,是对她的无奈。 “小妹都昏睡了几日,实在让我们为之担忧,现在好了,若爹回来见到必定会欣喜的。” 听到男子的话,沐沐的双眸微闪一下,眼神有几分飘浮不定。 虽说不该打击他们,只是,她并非是这身子的原主,这点,至少她是能肯定的。 另外还有一点能肯定的是这并非是她大天朝的古代,这根本就不晓得是何处,从他们身上的服饰就能看出来,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穿越的。 穿越,这出现在小说中应该有的情景,现今却出现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在她睡熟之后,华丽丽地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王朝,真是有够郁闷的了。 还有更郁闷的是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若是让他们有所察觉,该如何瞒天过海还是个问题。 俊俏男子的眉角微动,神情间似乎闪过几分异样,双眸落在沐沐身上,见她灵动的双眸骨碌在转动甚是精神奕奕,更有着几分不可见的复杂,即便如此,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下来,手轻轻地放上她的头,微微抚摸几下。 沐沐的身子猛然地一僵,有多少年没有人似今日这般抚摸她的头,她的鼻子微微一酸,有几分触动,更有几分感动。 直到冬雨端着膳食,男子轻收起手,负手站了起来,“好生照顾小姐,等老爷回来后,我还会再来。” “是。” 望着那抹俊影转身离去直至看不见,不知为何心有点落空,却还是松了口气,若他还继续呆下来就不能担保会不会被他有所察觉,毕竟沐沐是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下意识还是不希望让对方失落或怕被别人当自己是怪物在看。 “小姐,快点吃,这是冬雨替小姐熬的粥。” 明明方才还是胆战心惊的小丫头,现今在男子离去后,却活泼又麻利地替她布菜,这婢女真是可爱极了。 沐沐点点头,勺子被握在手上,不可见的在轻颤,她根本没力能握紧,随即“啪”的一声落在托盘上,沐沐眉头微蹙一下,有几分恼怒,这是什么破身子,比她前世的身子更为孱弱。 冬雨轻轻接过勺子,一口一口送至沐沐嘴边,沐沐并非是矫情女子,她深知这身子实在过于孱弱,为了能早日下床活动,她全部都要吃下去,化悲愤为食量!! 沐沐一边吃,一边稍稍在打量四周,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望去,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身上是一床精美的锦被,侧过身,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与方才那气质如尘的男子一联想起来,这原主的身份可不低,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视线转回眼前的婢女,她冷不防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冬雨闻言身子一僵,手不自觉停下了动作,眼神闪过几分异样,直直地望向沐沐,“小姐,为何会这般问冬雨。” “似是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明明觉得自己好像是清醒着却有些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甚至连小姐我都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听到沐沐近乎玩笑的话,冬雨鼓起脸庞,有几分不赞同,“小姐别开玩笑了,您可是沐家三小姐沐灵瑶,怎能说一句忘记自己的身份就忘记的。” 沐沐只是笑笑不语,心中却暗自生惊,幸好被她糊弄过去,要不然她都不晓得自己原来一直都是清醒的,看来重病还是这几日而已,原主或许的确身子孱弱却不至于卧床不起。 “小姐您这次真的吓坏冬雨了,足足烧了三日,幸好现在醒来了……” 沐沐眼眸微闪一下望向冬雨,却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只是,时不时插口几句试探几分,从中打听自己所需的信息,待了解的差不多之时,碗里的粥也被沐沐消灭得干干净净。   ☆、第3章 沐家三小姐 天元王朝分裂成六国,六国各称为王,各自统领划分地,这与古王朝的过去相差无几,各王族为能称霸一方,免不了战火硝烟,百姓常年生活于水火之中,其中一国就是沐沐现今所在的西燕。 天元王朝除六国之外,还遗留着前朝的四大家族,分别是沐家、慕容家、千家、南宫家,他们在天元王朝的地位有几分特殊,就连王族之人与江湖中人都不能轻易妄动他们,即使他们有心要灭绝这些前朝分子,然而,由于他们四大家族手上分别握有前朝皇帝留下的贵重之物,故他们不能抹杀掉这威胁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掉他们的存在。 四大家族是天元王朝为之争斗的存在,只有他们存在的一天,这天下就没有片刻是安宁的。 为了能得到他们心中所重视的前朝贵重之物,基本上,无论是王室中或是江湖中,纷纷都争着与之联婚,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能进去四大家族的核心内部得到这东西,然而,他们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前朝皇帝自是晓得这贵重之物,终归有天会被沦陷成为争夺之战,为此,在王朝分裂之前,他将这东西一分为四交给四大家族的历代当家让其替自己保管,还与他们约定三点。 其一,不得将这贵重之物沦为私用,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得将这贵重之物呈现在世间之中。 其三,到了该交托之时,必须将这贵重之物交于自己信任之人。 也就是说,前朝之物只有当家手上才能拥有,哪位当家会傻到为了一个不值得他付出的人交付出去,甚至为此会令自家族陷入灭亡中的。 偏生唯独沐家不同,沐家每代当家专情专一,只娶一妻,尽管沐家现任当家母早年去世,现任当家依旧没有娶妻纳妾的想法,沐家重感情,在沐家三小姐身上就能看出。 沐沐,即沐灵瑶,沐家三小姐,沐家现任当家的小女儿,沐家下任当家最为宠溺的小妹。 传闻沐家女子天生有诅咒,现任家母七月诞下沐灵瑶之后就去世,二小姐沐玲珑去年就去世,现在该是轮到沐三小姐沐灵瑶。 传闻沐三小姐貌若天仙、静美端庄,抚得一手好琴,甚不输于西燕第一美人。 传闻沐三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身子极其孱弱,无法踏出闺房,终日汤药到口,甚听闻命不久于世活不过及笄之年,唉,人人都说她红颜薄命。 就是这般传闻中的沐家女子,为了彻底治愈沐家仅存的三小姐,现任当家沐天凌在外发话只要有人能治愈好小女就将手上的前朝之物赠于出去,自然引来的后果就是无论是王室或是江湖均争锋名医上门诊治。 名医踩破门踏,沐三小姐的病情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直到前几日半夜突然发起高烧,名医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沐天凌气得宣言如果小女再也醒不来,留这前朝之物在身上有何作用,还不如将其毁了。 吓得众人纷纷前来阻止,这可是前朝之物,毁掉实在太过于可惜了,只是,也有一半人并没来组织,或者说他们乐于见到沐家毁掉这东西,只因为他们巴不得能见到沐家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就能趁机抹杀掉这威胁的存在。 当然,与其同时,也有人不希望他毁掉这东西却又巴不得他去死的存在,就例如西燕皇帝。 在宣言过后不久,沐天凌就被西燕王下旨邀请至宫中相聚,当然西燕王的借口是以“好久未见沐爱卿,真希望能与之对弈一场”为由,将沐天凌变相地禁锢在宫中,虽说四大家族是不受威胁的存在却也不能抗旨,谁愿意拿自己沐家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来开玩笑,沐天凌只能再三叮嘱自家儿子之后就动身前去皇宫。 这就是为何沐三小姐还在卧床之时身边没人的缘故,还有当家不在府的现象,即便如此,终归还是迟了一步,原主已经不在了,她的灵魂顶替了沐灵瑶。 灵瑶叹息,能得这爹是她这一世最大的幸福,这一世她不再是暗杀者,不再是没有感情的沐沐,她是沐家三小姐沐灵瑶,为了爹,为了兄长,她会好好活着的。 谁也不能威胁沐家,谁也不能抹杀掉沐家,有她在的一天,她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灵瑶填饱肚子过后,眼皮有几分沉重,一股倦意涌上全身。 没有过多想什么,她就轻闭上双眸,这身子未免也太过于孱弱了,稍微动一下就浑身疲劳不已,不行,真的好困、好困。 她合上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直到隐约之中似听到耳边有些吵杂的声音,灵瑶才微微睁开眼皮,睡眼朦胧。 “不是说小姐醒了吗,为什么还在睡。” “老爷……小姐是醒了……但是……食过粥之后又……睡了下去……” “爹,小妹只是累了,你稍等片刻即可。” “天晟啊,爹不想再失望,爹害怕,你娘和二妹……唉……” “天晟明白。” 伴随着父子俩沉重的话语和冬雨有点害怕的颤音,灵瑶知道他们害怕自己就这样一睡不醒,就如她的娘亲和二姐。 灵瑶双眼恢复清明,轻轻望上她的爹爹,这就是沐家现任当家沐天凌,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五官端正,鬓角隐约可见几丝白发却丝毫不影响他本身的难敌之威风,他的身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气场。 “爹爹,兄长……” 沐天凌听到床榻传来的甜甜女音,明明前一刻眼神还带有几分肃然,这一刻眼眶却打转着泪水,紧紧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儿,生怕这会是一个梦。 “爹爹,瑶瑶好饿。” 看到女儿伸向她的小手,还隐约似在向他撒娇,沐天凌知道这不是梦,他握住灵瑶的手,略微凉却有气息,他的女儿还健在。 “好,好,爹爹马上命人给你准备。” 沐天凌一手握住灵瑶的手不放,一手指挥下去,“冬雨,还不给你家小姐准备膳食。” “是。”冬雨欣喜地应下。 看着冒失失冲出去的婢女,沐天凌没有怪罪,他不顾圣上阻拦毅然回府,只为还能见到女儿还能喊他一声“爹”,这一刻,他是激动的,是欣喜的,有多少年没见到如此精神奕奕的女儿。 “小妹,有何不适?” 听到天晟的话,沐天凌连忙查看了一番,“对,对,身子有何不适,要不要爹爹替你唤大夫来。” “不要看大夫,瑶瑶只是有点困,想睡觉,并没有其他不适。” 开玩笑,灵瑶才不会这时候唤那些人过来,有些人还巴不得她去死,若是将那些人知道自己非旦健在还如此健康,不担保会不会对她不利。 这个时候的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怎能徒生不必要的意外造成沐家的麻烦,她不能将自家爹爹推向水深火热之中。 在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有一刻能温馨的片刻,就在这时,老管家敲门而进,他知道自己不该打破这氛围,无奈宫中传来谕旨,他不得不顶住老爷凌厉的眼神,轻轻地开口,“老爷,宫中来谕旨传您面圣。” 沐天凌冷笑,心中清楚是西燕王的故意之为不让他回沐家,哼,还真以为能困住他。 他收起眼神,站起身,冷不防有双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袍,他回头一望,有几分无奈,“爹爹只是去去就回。”等他搞定西燕王,很快就能回来陪伴这丫头了。 “瑶瑶知道。”她微微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轻轻道,“瑶瑶只是跟爹爹说一句,爹爹面圣时绝对不能提瑶瑶。” 沐天凌一愣,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略微复杂,闪过几分异样,只是他是明白她的用意,虽说不愧是他沐天凌的女儿,只是也不见得是好事一桩。 他轻轻拍了拍灵瑶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忧,他自有分寸,就转身离去。   ☆、第4章 爱嗜睡 待只剩下她与沐天晟,灵瑶轻轻启唇,“兄长为何不问小妹。” “有何好问。”沐天晟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对于为兄来说,小妹健在就足够。” 灵瑶鼻子一酸,她是有感动的,她知道自己根本与之前的自己所表现的不同,但是无论是爹爹,还是兄长,在他们心里认可的只有现在的她。 “兄长喜欢现在的灵瑶吗?” 她最怕就是现在的自己会惹来他们的不喜,哪怕只有一丝她还是会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她不想失去,如果他们不喜欢,她愿意去变成他们过去喜欢的沐灵瑶。 天晟叹了叹气,有莫名,有无奈,“小妹这话问得可暧昧。” 灵瑶不由惊醒,她忘记这里是古代,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于她的清白,于兄长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兄长是在提醒她。 不得不说,此刻的灵瑶是尴尬的,所幸只有他们兄妹俩在这。问题灵瑶还是忽略了一点,古代女子的闺房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尽管沐天晟是她兄长也不能随便呆在里面的。 “以前的小妹雅静不爱言辞,整天呆在闺房抚琴度日,现在的小妹整天呆在闺房却灵气爱动,这或许是老天爷对我们沐家的眷顾。” 尽管沐天晟说得很含蓄,灵瑶还是听懂了,她的内心微微触动,兄长是在告诉她,让她做现在的自己,做最为真实的自己。 沐天晟轻轻地拍了拍灵瑶的头颅,眼眸温柔,“无论小妹变得如何,小妹就是小妹,还是兄长心目中最为可爱的小妹。” 灵瑶笑了,眼角不自觉流下一滴泪,沐天晟轻轻抚掉,眼神有几分纵容,有几分无奈。 阳春二三月,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沐家下人沉浸在喜悦中,只因为沐三小姐好了,老爷和大少爷不用再阴沉着的脸释放低压。 只可惜还未喜悦几日,这种低压的日子又回来了,只因为沐三小姐终日嗜睡难唤醒,沐家当家主发怒了。 这日,冬雨端着洗漱的水盆进入沐灵瑶的闺房,将盆放在一边,将湿了水的巾拧干,轻轻替床上的人儿擦脸。 床上的人儿眉头微蹙一下,微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尽管不适却没阻止冬雨的动作,又合上双眼继续熟睡过去。 冬雨无奈叹气,小姐自从病好之后,嗜睡的时间就越来越长,若不是期间大夫来把脉称小姐并没大碍,只是身子尚虚,自然抵抗不到疲劳,恐怕沐家又会陷入长时间杀意腾腾的低压当中。 至少沐家下人知道小姐前几日的表现不是回光返照,只是他们也很汗,小姐一日之内除了被冬雨硬拉起来膳食这刻是清醒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睡觉。 沐天凌坐至床边望着女儿甜睡的脸容,脸上免不了担忧,尽管大夫都说女儿身子安好尚无问题,为何却如此嗜睡,他坐在这里,床上的人儿却丝毫未觉,一动不动,若不是知道她还有呼吸,恐怕那后果不是他所想见到的,他已经失去至亲最爱的俩人,仅剩的只有这女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不能让她出事。 “天晟,派些人手在附近,绝不能让任何的人接近这里。” 沐天晟自是知道,小妹嗜睡期间毫无防备,就连他们在她身边未曾所觉,若他们不在期间发生何事,他们是完全未知的,不能让这种可能性出现。 “天晟自有定数。” 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一下,睁开眼睛望了他们一眼,丝毫未惊,似乎早已知道般,只是很平常地唤了他们一声。 “小妹这觉睡得可真长。” 沐天晟戏谑之意,灵瑶岂会听不出,她轻轻地道,“还好,若兄长不在,小妹还能继续。” 沐天晟顿时黑线,敢情她是猪么。 灵瑶揉了揉眼睛,心中微叹,前世她的确有想过要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她没说过一睡就要睡这么多天,而且,这一睡过去,就是她也无法控制住这股睡意。 一旦困意上来,眼皮就千斤重,身子软弱无力,她根本无法抵挡到这股睡意,前世尽管自己睡得沉却还是保持一份警觉,能察觉危险,能保持思考,能瞬间清醒,现今一旦睡过去就难以清醒过来,若不是她还有呼吸,还真以为她就这样去了。 灵瑶眼眸闪过一抹复杂,这身子以前病弱却清醒,现今病好却爱嗜睡,莫非是灵魂替换导致身子发生变化,只是,这种没根据的推论,她直觉不是,肯定还有别的被忽视的问题,是她都未能察觉到的问题。 至少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她不能任由自己就这样无意识地昏睡过去,她必须得想法子保持住清醒,她不能成为爹和兄长的拖油瓶。 “瑶瑶,爹有愧于你。” 沐天凌低沉的嗓音在灵瑶耳边响起,她收回思绪,连忙摇摇头,为何爹要这般自责地说道,害她禁不住一阵心酸。 “你娘在诞下你之后就去了,你二姐又不在,这些年爹和兄长经常陪伴不到你身边,你受苦了。” “有爹爹的重视和兄长的宠爱,灵瑶一点都不苦,倒是灵瑶拖累了爹爹,若不是为了灵瑶,爹爹不会亮出手上的东西。” 灵瑶一边轻轻地道,一边在思考,作为能威胁天元王朝的前朝之物,据她所知就是这东西是极为贵重而已,至于是何物根本没人晓得,也没人见过,看来的确只有当家才晓得。 灵瑶是好奇,不过,该知晓的时候她终归会晓得的,也不急于一时。 “这都是身外物,只要瑶瑶健在,爹就安心。” 灵瑶不感动是假的,前世加今生,也只有他们肯这般真心对待自己,然而他们口中说是安心了,却让她不安心了。为了自己让整个沐家陷于危险之中,若是落至别人手上,只怕今日的沐家早以被抹杀得一干二净,幸好是自己醒了过来。 “爹安心了,灵瑶不安心了,灵瑶要的不止是自己健在,还要爹和兄长,冬雨,整个沐家都健在。”灵瑶抬起头,眼神坚定看向他们,“灵瑶不需要爹爹用沐家为代价换取自己,我自己会变强,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沐天凌身子一颤,惊讶地看向灵瑶,这丫头有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能洞察出他的内心深处,他欣慰的同时也担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爹,圣上那里,您怎回话。” 沐天晟同样惊讶,只是更多有复杂,一朝醒来之后的小妹不再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尽管虚弱,全身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辉,若是被外界的人,乃至王族知道小妹健在,那么沐家三小姐必定被卷入纷争之中。 “暂时拖了一会。”沐天凌一脸严肃,当今圣上疑心重、野心重,为人心狠手辣,他当时的做法也只是缓兵一时而已。 “爹,这缓不了多长时间。”沐天晟闪过几分担忧。 “爹知道。”   ☆、第5章 计划 “爹,天晟有一计。” “你说。” “将小妹送出城隐姓埋名隐居,寻与之相似的女子假扮,让外界乃至王族认为小妹因病逝去。” 沐天凌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舍。 灵瑶脸色铁青,打断道,“我不同意。” “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沐天晟眉头微蹙一下。 “兄长你别再说,越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城外不比城内安全,隐姓埋名不代表不被有心人所觉,尽管事事考虑十足,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不能冒这个险。” “这不是冒险,兄长……” 灵瑶连忙打断他,继而道,“兄长,瑶瑶不舍得你们,莫非你要弃我不理吗?” “兄长不会。”沐天晟一脸痛苦,“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妹陷于水火之中。” “瑶瑶只要能留在你们身边,陷于水火之中又如何,爹爹和兄长肯定会全力保护我,我还有什么好怕,况且,瑶瑶不想逃避,沐家女子天生不是懦弱无能的。” 好一句沐家女子天生不是懦弱无能的。沐天凌拍拍手喊好,“既然如此,瑶瑶就留在这里,就算拼了爹的老命,也不会让瑶瑶受一丝委屈和伤害。” 沐天晟惊讶,“爹……” 沐天凌摆摆手,正色道,“天晟,这一点你还比不上你小妹。沐家人从来不会被动挨打,今日我们可忍让、可懦弱,一切只为保护家人,他日我们会将所受过的一切全部清还给他们。” 灵瑶笑笑,果然不亏是她的爹爹,杀意十足。 沐天晟叹了口气,心中也认同下来,只是,“小妹健在这事不能一拖再拖,否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沐天凌点点头,灵瑶望了望他们,眼珠微微转动,闪过一抹精光。 “那,爹爹现在进宫就禀告圣上说灵瑶病好了。” “不行,这样圣上肯定会下旨给你赐婚。”沐天晟极为不赞同。 “他敢,爹立马杀了他。”沐天凌立马一怒。 灵瑶无语了,爹,你用得着这么杀气腾腾么,对方可是帝王啊!! “我还未说完,我的意思是不仅要让圣上知晓,还要整个天元王朝都晓得灵瑶病好,只是却落下病根,终日嗜睡,痴痴傻傻。” 沐天凌俩父子顿时黑线,双双瞪着她。 灵瑶无辜,“当初爹宣言的是治愈好瑶瑶才能得到手上之物,瑶瑶的确是病好了,只是落下了病根,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他们没及时医治才会导致如此的,他们根本没资格能得到。” 聪颖,居然能利用条件反将军他们,这等同于断了他们的念想,同时也变相告诉他们,不仅得不到妄想之物,更是没资格能得到沐家三小姐。 灵瑶笑笑,“至于圣上当初妨碍了爹爹见瑶瑶‘正常’的最后一面,导致爹爹为此心存内疚,他怎都要承担部分责任不是么,那就哀求一下圣上,在瑶瑶未彻底痊愈之前,还得恳请他让瑶瑶得暂时陪伴在爹爹身边,否则出了何事就不光是圣上的面子问题了。” 绝妙,西燕王帝为野心不择手段,尽管知道沐家三小姐痴傻,为了前朝之物肯定会下旨赐婚达成目的进而毁掉沐家,就因为不能与西燕王硬碰硬,只能利用当初之事变相威胁他,毕竟世人皆知沐三小姐病重之时,沐家当家的确被圣上留在皇宫对弈为此才落下病根,于理于情不能打沐三小姐的念头,加上民间受过沐家不少恩惠,他不会贸贸然这时得罪沐家失了民心。 就这样,按照灵瑶的吩咐,沐天晟悄悄将沐三小姐健在的信息发放出去的同时,沐天凌在宫中上演了一场哭闹痛心的悲情戏剧,乃至于西燕王气得脸都黑了下来,只是正如灵瑶所猜测般,西燕王自始至终都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最后甚至是气愤地一甩手将沐天凌送出宫外,还御赐他三日假在府陪伴女儿。 当然,在这之后,民间便传出,上天眷恋沐家三小姐让其捡回一条命,可惜好好绝美的小人儿却终日嗜睡如命,痴痴傻傻,让人不禁惋惜不已。 也就造成了第二天清晨,沐家门前围满了百姓,然而,却让百姓们纷纷傻了眼。 看着紧闭着大门的沐家,他们皆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无奈地散场而去。 直到三日后,沐天凌打开大门上朝的时候,有百姓问他,为何足不出府三日时,沐天凌义正言辞地回以对方,应圣上御赐在府陪伴女儿三日。 那名百姓回去之后,感动地讲诉圣上仁慈、英明,纷纷互传之后,不知何时,就成了百姓们纷纷高呼圣上英明,说圣上眷顾沐家当家主痛失妻女,让沐三小姐在彻底痊愈之前留在沐家尽孝道。 那边百姓高呼圣上英明,在皇宫里的西燕王却气得手冒青筋,却不得不暂时打消与沐家三小姐联婚的计划。 沐天凌,你好样的。西燕王咬牙切齿,别以为就这样糊弄过去,他不会放弃的。 这日,灵瑶的困意又上来了,她知道自己就要睡过去,特地吩咐冬雨每隔一炷香就唤醒她。 冬雨坐在一边刺绣,一边替换着香,每隔一炷香,她就摇醒小姐,每次摇醒小姐,她的心就跟着一颤。 刚开始的一炷香,小姐眉头似蹙非蹙,睡眼朦胧,接着泪光点点,再接两靥憋得微红,嘴角发出呜呜之音,饶是冬雨是女子都差点把持不住,老天,小姐这个样子太诱惑人,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快到午时三刻,冬雨再次摇醒小姐,这次小姐不同之前,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眼睛微带血丝,仿佛嗜血修罗般,杀意浓浓,冬雨不自觉地后退,浑身颤抖,这还是小姐吗。 托不断被打扰的福,灵瑶总算彻底清醒,也彻底明白欲求不满的滋味,刚睡下又被摇醒,简直非一般的痛苦。 灵瑶揉了揉太阳穴,瞄了眼在颤抖的冬雨,唉,不知不觉发出杀气吓到她了,灵瑶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询问了一下她实验的成果。 冬雨吞了吞口水,颤颤道,“小姐,真要听?” 废话,灵瑶白了她一眼,要不然,她干嘛这般活受罪。 随着冬雨说下来,灵瑶越听,脸越阴沉,冬雨在话落的瞬间,有几分犹豫地问她,“小姐,午后还继续吗?” 灵瑶黑着脸,“不必了。”简直是丢脸到家了。 灵瑶深呼吸一口气,揭开锦被下床,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 冬雨连忙拿出件披风套在灵瑶肩上,“小姐,您要去哪?” 灵瑶任由她给自己扣紧,嘴角微扯,“我去爹爹的书房。” “午膳怎么办。” “直接端过去。” “……”小姐,老爷的书房是不能午膳的。 未等冬雨阻拦,已经不见了灵瑶的身影,老天,要是被老爷知晓会被责罚的。 只是,她不能扔下小姐不理的,咬咬牙,她还是端起午膳跟过去,小姐的身子比她的责罚还来得重要。 沐家书房,灵瑶斜靠在软榻上,手捧着书籍,脸一黑,她看不懂书上的文字。 前世作为暗杀者每个国家的文字都会涉及,为的就是能更方便靠近暗杀目标,却没人叫她要涉及古文字。 灵瑶望了眼在布菜的冬雨,“冬雨,你识字吗?” 冬雨摇摇头,“没人教过冬雨。” 灵瑶指指自己,“我没教过你?” 冬雨继续摇摇头,“小姐爱抚琴,不爱识字,又怎能教冬雨。” 灵瑶欲哭无泪,将书籍扔在一边。 “小妹,你在这里。” 沐天晟推开门就闻到一阵饭香味,眉头微蹙一下。 “小妹,不能在爹的书房用膳。” 这里是爹的藏书阁,许多珍藏之书连爹都不舍染上一丝味道,若是被爹知道,肯定要被责罚,当然,爹肯定不舍得责罚小妹,作为婢女的冬雨肯定逃不掉的。 “爹爹如果责罚冬雨,灵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沐天晟哑然,“……” “兄长,灵瑶想识字。” “小妹说过打死都不学,连玲珑都拿你没法……” 话刚落,沐天晟眼眸闪过几分痛楚,似回想起什么,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那时候想着还有二姐姐在就不想学,现在娘和二姐姐都不在了,瑶瑶不想成为爹爹跟兄长的拖油瓶,只有识字才能获得更多知识,才能强大起来。” 沐天晟有点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语,灵瑶知道娘跟二姐都是沐家的伤痛,她只能等,等他亲自开口。 良久,沐天晟轻轻道,“小妹想学,为兄便授。”   ☆、第6章 秘密书籍:与前朝有关系? 嘭! 又一声嘭! 灵瑶恼火地放下毛笔,瞪着从刚才起一直用折扇打她手的男子。 沐天晟收起折扇,轻轻拿起桌上已风干的宣纸,皱眉,甚有恨铁不成钢。 “道士的符咒都比你画的好。” 这能怪灵瑶么,她根本没握过毛笔,她现在痛恨为啥古代如此落后,连钢笔也没有。 “把这本心经全部抄完。” 灵瑶抓狂,居然让她用毛笔抄写足足一尺厚的书籍。 灵瑶立马摇头表示不干,“兄长能否换别的。” 沐天晟嘴角微翘,吐出,“否。” 灵瑶哭丧着脸,“兄长……” 沐天晟一笑,“小妹,你可要放弃?” 你妹啊!居然用激将法!她忍,她就不信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的智慧还输给这些古文字,她拼了。 灵瑶足足花了几日时间,总算把全部篇章抄完,不能怪她花这么长时间,嗜睡期间她根本提不起精力,只能在清醒的短时间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她最大极限。 沐天晟尽管还是看不顺她抄写得如同毛毛虫般的字体,但是能用心坚持完成的这点上,他不得不服。 只是,沐天晟的表情有点郁闷,“这字至少比之前……咳……能看出是字……”他都不知该如何评论。 “……”灵瑶发誓有朝一日她要淘汰毛笔,发明钢笔。 “小妹的字迹为兄无能没力。今日起,改为念书。” 沐天晟选择放弃授她书写,否则他会忍不住撕掉那些宣纸,实在有毁眼球,惨不忍睹,他随手拿起一本递过去给她。 灵瑶欲哭无泪,才识几字就让她念书,她鼓起脸庞有点不甘,收到兄长一扫而来的冷眸,她连忙接过书籍,好轻还很薄,看来应该不难认字,待灵瑶翻开之后,顿时眼花缭乱得想合上,无奈身边站着一尊不容忽视的仁兄,不得不勉强念出来。 “初九,…龙…用,…龙…用,…在下…。九二,…龙在…,利……人。…龙在…,……。九三,君…终…乾乾,夕……,……咎。………………” 沐天晟顿时黑线,什么跟什么,他压根听不懂小妹在念什么内容,他一把扯过欲想授之,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一变,甚有慌乱,不一会就消失殆尽。 所幸灵瑶不完全识字,若被她知晓上面的内容,沐天晟不敢往后想,怎会随手就拿中这本,他不动痕迹地替换两书。 “那本书有难度,这本通俗易懂,为兄念于你听。” 沐天晟那抹异常只是煞那间,灵瑶还是留意到些许,有点奇怪地悄悄打量了那本书,他似是微微察觉到,不动声息地挪了挪脚步挡住,灵瑶眼眸一闪,收回眼神转回书籍上,不再望向那边。 灵瑶心里有疑问,却未问出口,她记住了那本书,在沐天晟离开之后,悄悄将自己念过的话写在纸上。 待干之后,她小心翼翼折好放在锁柜里,脑海微微在回味,尽管她看不懂那些文字,却能猜意思。 日子,龙,夕阳,君,乾,龙在古代有寓意天子之意,君是君臣,夕阳是破晓,乾是元始,灵瑶若有所思,眼眸微微暗涌,突然想起什么,心里暗自一惊,为何爹爹会有那本书,若她没猜错,那本书应该是述写了天元王朝的历史与今后的走向。 她拿在手上时书很轻,看来应该是不完善的,莫非这书一分为四,分别由四大家族所持有,又或,外界所想得到的东西莫非就是这书,若不是,为何当时兄长脸色大变,有过慌乱。 灵瑶微微思考起来,突然困意上来,还未等她想透,又睡过去。 这时的灵瑶还未知,她想要探究的这书将会成为她日后将要发生一切的导火线,当然,这都是后话。 沐家书房,“啪”一响,沐天凌怒气十足地打了沐天晟一巴掌,“你可知差点就犯错。” 沐天晟承了那掌,“天晟知错。” “前朝开国之帝逝去前留下由四大家族分别管理,这书乃机密,你怎能如此大意让瑶瑶就碰到。” 沐天晟低下头不语,眼眸有懊恼。 “所幸瑶瑶未能识字,若被她知晓这书与统一王朝有莫大关系,得知秘密的瑶瑶被有心人利用,就是你与我都护不了她。” 沐天晟连忙下跪,“请爹处罚孩儿。” 沐天凌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叹息,“罢了,是爹不小心,明知那丫头最近勤跑这里,却没将此书藏好。你起身吧。” “不,小妹是我们最后的命,若今日于我错,害于小妹,我将今生后悔。恳请爹处罚。” 沐天凌背对他负手,眼睛望向窗外的月亮,月儿,若你还在世,你会如何做。 他微闭上双眸,月光透过窗户映在脸上,清冷道,“明日你进宫给太子伴读。” 沐天晟不敢置信,“爹……” “圣上之前有提过,被爹压了下来。” 沐天晟不语,伴君如伴虎,他怎不知这道理,爹不希望他陷入朝廷纷争中,才会屡次三番顶撞圣上,只是,为何爹要现在提这事。 “天晟啊,你性子虽清冷,身上却缺少那份处事不惊和杀意,现在的你无法胜任沐家当家,又谈何能保护瑶瑶。” 沐天晟身子一僵,眼眸复杂,却无法否认。 “天晟,你聪颖,有才华,却涉社不深。”沐天凌转过身来,正视跪着的儿子,“若你能懂爹的用意就站起身吧。” “天晟明白。” 沐天晟站起身来,这就是爹的处罚,变相也在告诉他,让他将自身磨练一番。 沐天晟突想起一事,“爹,是否要监视那人的动向?” “莫要打草惊蛇,现在你的任务是陪太子伴读,其余的待你回来再商定。” “那,小妹……” “唉,那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爹会看住她的。” 沐天晟松一口气,“爹,天晟退下了。” 沐天凌摆摆手表示无问题,待门关剩一缝时,他轻轻道,“天晟,太子非省油之灯,凡事注意。” 他知道沐天晟会听到,转身望回窗外,月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如记忆之中的那抹倩影,眼神不由深沉下来。 月儿,在他有生之年,太平、鼎盛之日何时能亲眼见证。 隔日在书房再也见不到那书,灵瑶知道那书恐怕被藏好,沐天凌期间进来一次,告诉她兄长入宫伴读,当时她坐至软榻边琢磨古文,待他离开之后,一脸高深莫测。 看似为太子伴读,实即恐怕兄长被爹责罚进宫,伴君如伴虎,灵瑶不由担忧起来。 看来她必须强盛,她连连站起身,朝冬雨招手,小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冬雨脸色一变,立马摇头。 灵瑶朝她一瞪眼,她依旧摇头坚定不去。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去,二是我自己去。” 冬雨咬咬牙,跪下来,“老爷不允许小姐私自外出,恳请小姐等夏雨回来禀告老爷再……” “原来你主子是爹。” 冬雨一愣,听到小姐自嘲般的语气,她心揪起来,“不,小姐……” 灵瑶打断她,“不用说了,我自己去。” 灵瑶转身背对着她往外走去。 冬雨惊慌,“小姐,等等。” 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冬雨,灵瑶眼眸闪过一起得逞之光,嘴角微微扬起。   ☆、第7章 出府:遇上卖身葬父的女子 繁闹的大街,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灵瑶身着青衫,手握折扇,头发挽起,步态平稳行走着,嘴角抿笑,整个翩翩公子形象,引来不少妙龄女子偷瞄,好个俊俏的公子。 身后跟着一身丁家服的冬雨,只见她微低头,微不自在。 “冬雨,给我挺直腰板像个男子行走,别被人瞧出异常。” 冬雨愁眉苦脸,却还是挺直腰板,眼眸直视前方。 “小……少爷……我们去哪?” 收到小姐的警告,冬雨生生改口,当初小姐附在她耳边所说的就是让她准备男装外出,她当时不同意,老爷曾叮嘱她照顾好小姐,嘱咐她禁止小姐外出,现在她却三番四次违抗老爷的命令,若小姐出事,她不敢往下想。 她没有武功,即是用自己这条命,她都会护小姐安全,冬雨眼神坚定,至她来到小姐身边那刻起,她的主子除了老爷,还有就是小姐。 灵瑶未望向身后,自然留意不到冬雨心里所想,若她知晓,她也不会让冬雨以命护她,她的人谁也别想欺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犯,杀无赦。 “医馆。” “小……少爷……你身子不适吗?” 灵瑶直视前方,“不。” 冬雨纳闷,“那为何还要去医馆,如果少爷需要大夫,跟老爷禀告一声,老爷自会安排好的。” 灵瑶叹气,“不能事事寻爹的。”更何况,有些问题她还是想亲自验证,并不希望被他人知晓,此外,她这行外出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医馆内部,灵瑶手放至枕上把脉,不一会,老大夫放下手,“公子身子并无大碍。” “那为何我终日爱嗜睡。” “公子身子骨甚虚,或有这因素。” 灵瑶皱眉,她擅毒,自然知道身子除虚之外并没有中毒症状,既然不是中毒引起的,那就是病症,只是,无论多少次都诊断不出问题。 她有考虑过似她这类情况,在前世的医学上就是嗜睡症,问题她的嗜睡跟那种又略不同,除了控制不住入睡外,其它功能并无受影响,仿佛这身子就如中邪般。 中邪?灵瑶眼眸一闪,她怎么没想过这点,难不成有人对这身子动了什么手脚,想限制她的活动,又或者说想控制住她。 如果如她所想般真是如此,那么沐家就有危险,能轻而易举进去府中对她下手,可想而知,通过她让沐家陷入混乱中的同时控制整个沐家,她冷眸,虽然不知对方有何目的,只是她至少知道幕后者肯定在背后观察着她。 或许对方也是冲着那东西而来,只是对方高估了她,她不会任由自己成了对方的傀儡。 “您可知有何方法能减少入睡?” 老大夫抚抚胡子,“身子骨健好尚可。” “……” “老夫没遇见并无好方法,只是公子试刺激自身未尝不可。” 灵瑶低下头一思,随即立马站起身,朝对方拱手就往外离去。 “少爷,等等冬雨。” 灵瑶站定脚步,冬雨差点撞上,还未压惊,只见灵瑶突转身面对她,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转身往前走去。 冬雨一愣却还是如实回答,待灵瑶走远之后,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跟上,今日的小姐有点怪怪的。 灵瑶今次偷偷出来除了证实自己的身子,另一个目的就是为自己准备贴身的武器。 前世今生她的身子都偏瘦弱,她不似其他兄弟姐妹般都擅用枪支和其他武器,为了任务,她活用自己弱小的身子藏于毒,隐藏自身的杀气悄然接近对方。 这世她首次感受到温暖,她可以为了沐家舍弃前世所有一切,包括暗杀者的尊严,但她绝不会因为自己害了沐家,更做不到沐家陷于漩涡之中置之不理。 尽管重头再来,她的灵魂也不会忘却已懂的本领,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一切,她将会重拾嗜血本性只为保护他们。 她不能贸然将毒藏于身,只能选得最适合这身子使毒的武器携带防患于未然,为此她才会问冬雨在街上哪里有能卖武器的地方。 沿着大街往前,冷不防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眼角过去隐约能见人群拥挤在围观什么。 灵瑶皱眉,她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人群挡住了她要往前的道路,能看到商铺在前却无法靠近,无奈之中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望向围观的中心。 女子已过及笄,面容娇美,只见她跪坐在地上,跟前手捧卖身契,地上宣纸写着卖身葬父,灵瑶见到那几个字眼眸一闪。 在女子身前站着约摸三十年纪的男子,身边有几名侍从跟随,从衣着能看出这人的富贵荣华,只可惜从他的举止能看出他并非正人君子,只见他面露色心,口中时不时吐出越轨之话,甚有动手动脚。 周遭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灵瑶时不时隐约能听到百姓几句的叹息。   ☆、第8章 锋芒杀气,严惩吕二 “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居然被吕爷看上。” “被吕爷看中有何不好,至少荣华富贵享不尽。” “吕爷看中的就势在必得,尽管对方已有夫家也会强抢过来。听说吕爷家中妻妾成群,宫中也有贵人,谁敢得罪于他。” “难怪、难怪。” “唉,那孩子也是可怜的。” 吕爷,全名吕二,是当朝吕布大人的嫡长子,吕布一生清廉,深受百姓爱戴,去世之后,嫡长子吕二继承吕府,为人好色,家里娶了不少妻妾,看上的就强抢过去,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因他的姑姑是宫里受圣宠的慧贵妃,众人不敢轻易得罪。 “本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冷不防吕二传出一阵低吼,女子脸色略有苍白,脸上却从容镇定,不慌不乱地婉拒他。 “乖乖跟本爷回去,别说葬父,吃香喝辣、荣华富贵都是你的。” 吕二蹲下身子看着女子娇美的脸庞有着色心,手下意识地伸过去,女子眼眸一闪却抿唇不语,微低下头避开他的触碰。 灵瑶轻轻地扫了一眼过去,那女子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抬起头望向她,身子微微颤抖,似诉说求救于她,灵瑶微微皱眉,眼神深邃得看不透。 女子的逃避让吕二心生不爽,他眼神示意一边的侍从将她强拉回府,女子看着他们欲上前的动作,微微咬牙,眼神略有挣扎之意,似在考虑什么。 灵瑶眼眸也跟着一沉,就在冬雨惊讶的表情下,她一脚蹬向吕二的屁股。 吕二始料不及,瞬间趴倒在地,周遭的百姓脸上忍着笑,心里却纷纷在喊好。 侍从本欲上前的动作,生生改成转身扶起吕二,给他拍拍身,挥去身上的尘土,朝灵瑶大喝道,“来者何人,敢踹我们家老爷。” 灵瑶淡定地收回脚,道,“能得我一踹,是您家老爷的福气。” 这边,冬雨一听此话顿时一汗,那边,街道旁凝香茶楼的雅间,有人靠于窗边饶有兴趣地望着这幕,嘴角含笑。 “给我把这人拿下来。” 吕二话音刚落,冬雨立马挡在灵瑶身前,灵瑶顿时一愣,看向冬雨那张小脸明明害怕却坚定站在她面前,她嘴角微翘,心中微暖,暗自摇摇头有点好笑,她轻轻将冬雨拉回身后,任由冬雨在身后干着急也不让上前。 灵瑶并非懦弱之人,不需要他人护她,她自己能护自己,更能护自己的人。 灵瑶不屑地望着眼前几人,眼微眯,“尽管试试看。” 收到吕二的手势,侍从立马朝灵瑶的位置扑去,灵瑶轻轻将冬雨推去人群中,自己向后一退的同时屏住呼吸,收起自己身上的气息,就在他们就快碰到灵瑶的那刻,灵瑶顿时一踉跄,吓得周遭围观的人在惊呼,本以为她就此会狠摔在地上,需不知,灵瑶是故意的。 随着她这踉跄,侍从在鄙笑她的同时也放松了警惕,预算好时机,灵瑶立马蹲下身子,弓起腰快速在一人身边取走剑,在他们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的瞬间,她已经悄然地来到吕二跟前。 别说侍从和周遭的百姓未反应过来,就连不远处观看着的人也微微惊叹。 吕二未来得及开口,灵瑶唇边含笑,不动声息地闪到他身后,把剑架在他的脖子边。 吕二怒道,“你要干什么!?” 灵瑶轻轻吐出二字,“你猜。” 吕二当场气煞得想吐血,眼里有浓浓的怒意,恨不得当场杀了她,眼睛狠狠瞪着她拿着剑的手,朝不远处的侍从怒吼,“你们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把这人给本爷拿下。” 听到自家老爷含着杀气的怒吼,侍从心肝微颤,正欲上前时,冷不防灵瑶身上瞬间爆发出甚于吕二的杀气,如同王者般,如同锋利刀子般,带着震撼人心的威慑力让人窒息,眼眸如嗜血修罗般让人毛骨悚然。 灵瑶把剑逼近他脖子几分,“你们敢动一步,我就杀了他。” 侍从生生止住脚步,冒着冷汗,怎都不敢上前,他们在惧怕着灵瑶。 周遭的百姓,包括冬雨在内都凝住了呼吸,冬雨不敢置信地看向灵瑶,这还是她家小姐么,简直跟老爷如出一徹。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若本爷掉了一根发丝,你们也别想活着回府。” 灵瑶挑眉,轻轻吐气,“喔?恐怕你也别想活着回府。” 那冰冷的吐气让吕二备受压力,他的神经绷紧,甚有崩溃的征兆,他发狂道,“你敢杀我,你也别想逃脱得掉,宫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灵瑶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线,“那我还真想试试。” 那笑让人生生打个冷颤,有种置身于冰窖之中的感觉,血液瞬间被冰封住,他清晰能见她嘴角那抹嗜血,他知道眼前这人真的想杀他。 此时此刻,吕二害怕了,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就掌握在灵瑶身上,他脸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放下身段,求饶道,“大侠饶命。” “不是要拿下我么,不是要宫里的贵人置我于死地么。” “小的开玩笑的,不敢、不敢。” “卖身葬父的女子都不放过,你还有何不敢。” “绝对没有的事,误会,是误会。” 吕二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想英雄救美,他心中不屑也惋惜,难得的美人儿只能看不能吃,尽管可惜,比起美人,他更看重自己的性命,不过,他心中还是不甘放弃,等眼前这人离去再下手也不迟。 灵瑶有点鄙视他的贪心怕死,突然留意到他眼眸一闪而过的贪念,她眼眸一沉,有些厌恶,到了这份上,还想着敷衍她,或许是想等她离开以后再下手。 “别想着做小动作,否则我必定血溅大街。” 灵瑶带着杀意的双眸,吓了吕二一跳,她怎会知晓他内心的想法,太可怕了,他连连点点头再也不敢有任何想法和动作。 灵瑶这才收回剑,将他推离自己,冷冷吐出,“滚!” 吕二站定身子,立马转身想跑路,身后传出“等等”的清冷嗓音,生生止住脚步回头望向她。 灵瑶轻轻一笑,指了指地下,“我叫你滚,没叫你跑。” 吕二咬牙切齿,收到灵瑶警告的视线,他不得不趴在地上,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眼神恨不得撕碎掉她,周遭的百姓见状纷纷解恨,哈哈大笑起来。 听得吕二心里刺耳得难受,心中记恨上灵瑶,他绝对不会放过她,今日所受屈辱,他必定会还清于她,必定杀了她。 在离去的那刻,吕二眼神毒辣地扫了灵瑶一眼,只可惜冬雨正好挡在灵瑶面前,灵瑶未能留意到,更未曾察觉即将临近的危险。   ☆、第9章 凝香茶楼:雅间内的几名男子 “小姐,你吓死冬雨了。” 冬雨拍了拍心口,轻轻在灵瑶耳边叽咕着,灵瑶轻轻地摇摇头有点好笑,若是冬雨知晓以前的她,岂不是要吓晕过去。 “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灵瑶这才想起眼前跪着的这名娇美的女子,她望过去,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承着她在施压的目光,心中暗惊,莫非眼前这人看出什么,女子微微抿唇。 灵瑶看到她微小的动作之后,眼眸一闪,收回视线,微微叹气,轻轻走上前弯下身子,将银子放在地上就转身迈步。 女子一愣,甚不理解,不由自主地叫停眼前的人,“公子,这是……” 灵瑶停下脚步却未曾转身,微抬起头看向某处,再三思绪后,轻轻地、淡淡地启唇,“你根本未曾想过卖身又何必自欺欺人感谢于我,我不知你有何目的要在这里,我之所以会插手只因为你写的‘葬父’二字触动于我。至于银子,是为了不留人闲话,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说罢,也不理会身后女子的表情,迈步离去。 女子手握银子,眼神复杂地看向已经离去的身影,微微抬头看向某处,眼眸一暗,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就消失在大街上。 大街上回归往常,仿佛刚才未曾发生过任何事,在大街旁凝香茶楼的雅间,几名绝美的男子坐至一桌,似在谈笑风生,似在商议着什么。 几名绝美的男子身着华丽锦服,他们气质如佳、气魄不凡,单从他们身上的锦服就能看出他们非福即贵,身份肯定不一般。 金黄锦服的男子敲了敲桌面,“天晟,你家小妹最近还好吧。” 沐天晟微微点头,巧妙又恭敬地回避道,“谢殿下关切,小妹身子尚好,只是,小妹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臣为此头疼。” 被沐天晟唤作殿下的就是当今太子凤鸣毓,当今太子才德兼备,能文能武,百姓皆知太子为人性子温和,处处关切他人,口碑甚好,甚得民心,当然,这或许只是表面上的,只怪太子城府极深,处处做足功夫,于他都难以抓到破绽,只能处处小心行事,免得陷于圈套中。 凤鸣毓眼眸闪过什么,快得沐天晟未来得及捕捉,只听得他温和地道,“作为兄长乃应多多留心才是,别说什么头疼不头疼的。” 沐天晟连连应下,“殿下教训得是,臣会留心的。” 凤鸣毓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似不经意地道,“听闻千家世代甚擅医术,千家大少爷的医术更是精妙绝伦,你们两世家关系甚好,对于沐三小姐之病,之倉,你怎么看。” 千之倉微抿了口茶水,嘴角浅笑地轻放茶碗,不慌不忙地启唇,“前段时日之倉出诊不在,今日返城还未曾回府又被殿下唤来问之倉怎么看,唉,尽管之倉听闻过沐三小姐之病,但未曾就诊过,尚不知如何回答殿下。” 说罢,千之倉时而摇头,时而叹息,那语气甚有无奈,凤鸣毓嘴角微抽,也不置可否。 凤鸣毓淡淡地道,“倒是本殿疏忽,忘却这事。” 千之倉浅笑,“殿下这话言重。临行前,家父曾叮嘱之倉若回城必定要替他老人家看望沐当家,是之倉失信于家父,岂是殿下问题。何况,天晟与我情同手足,沐家姐妹与我家二妹感情甚好,于情理,我都不能置之不理,是之倉疏忽,近期内我会上府亲自道歉。” 凤鸣毓挑眉,似欣慰,似微笑,“沐当家岂会怪罪于你,天晟,对吧。” 沐天晟暗自握紧拳头,脸上清冷得看不出表情,对上千之倉含笑的视线,他微皱眉,然后头转回凤鸣毓这边,朝他抱拳道,“殿下所言至极,家父早些日子就唠叨之倉何时回来探望于他,若家父知晓之倉回来定会高兴。别说家父,臣也早有念头要请他上府一趟坐坐。” 凤鸣毓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千之倉插口道,“既然如此,之倉恭敬不如从命,要去打扰沐家。” 沐天晟淡笑,“当然,随时欢迎你来。” 你一言他一语,引得凤鸣毓本该要说的话生生卡在嗓子里,看向千之倉的眼神里微沉,看他一脸浅笑的表情,他心生不爽,好你个千之倉,居然在妨碍他。 再瞄了一眼沐天晟,见他一脸淡定得无表情,凤鸣毓微不甘,当初以伴读名义留他于身边,其目的是一来有念头拉拢于他,二来借他来打探沐三小姐之况,原以为能借机抓到把柄掌控于他,谁能想到他言语间处处巧妙回避,难以捕捉漏洞,更没想到千之倉会替他圆场,他们不是关系差劲么。 看来他有必要整顿下通风报信的那些人,居然回禀错误。 要坐上那个位就必须得到那样东西,他目前尚不能跟四大家族为敌,也不能因得罪他们而失了民心,想到这里,凤鸣毓眼眸微闪,尽管不甘心,却不得不放下最初目的,换上亲切近人的笑脸,岔开了话题。 沐天晟见状,心中隐约地松了口气,若凤鸣毓再逼问下去,只怕迟早会被他看出不对劲,若被他知晓小妹本身根本没事,不晓得会发生何事,沐天晟知道隐瞒不到多久,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想到这,他隐不可见地朝千之倉致谢。 千之倉眼睛微眯,这还是那日以来天晟第一次朝他致谢,他轻轻拿起茶碗,嘴角含笑,说明他现在的好心情。 雅间内时不时能听到太子他们三人在谈笑风生,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三名男子在内,只是,他们一直未曾参与太子他们之间的谈话,自顾自地坐至一边。 凤鸣栎作为西燕王最小的皇子也在内,他本身并不愿意跟随太子外出,听闻三皇兄会在,他才会苦苦哀求父皇让他出宫,条件是让他跟着太子才能获得外出,谁让他是路盲。 凤鸣栎一直坐着未做声,看着太子虚伪的脸孔,心生厌恶,却不得不压下,三皇兄绝对不会送他回宫,谁让他还得靠太子才能回宫。 他眼睛微眨,望向了靠窗那边的男子,内心按捺不住激动,他一母同胞的皇兄凤鸣夜,西燕王亲封的绝王,他终于能见一面了。 仔细望去,在场的几名男子都比不上靠于窗边的那名身着兰紫锦服的男子。   ☆、第10章 妖孽的紫衣男子 眉目如画,薄薄的唇色偏淡,肤色如雪,妖孽般的五官,墨玉般流畅的长发被松松的绾起,额前几缕发丝随风逸动,风流自在,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他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身子慵懒地躺在榻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优雅贵气,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凤鸣夜玩弄着腰间的玉佩,眼眸微闭,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望向外面,站于他身边的蓝自是知晓他在假眠,随着他的余光也跟着偷偷望出去,这一望顿时生感郁闷,主子何时对男子有兴趣,为何他不知。 凤鸣夜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嘴角含笑。他自是留意到身边侍卫的郁闷,只是他不打算点破,从灵瑶出现在他视线那刻起,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儿身,看她的年纪应该未曾及笄,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居然如此大胆穿着男装偷溜出府,他有点兴趣。 看她一脚落下的动作就知那丫头身无武功,明明应该如她身边的婢女般会胆怯,她却淡定如常,不慌不乱,还一脸浅笑,口气狂妄,看似弱小、普通,却让人不容忽视,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或许很特别。 站于一旁的蓝不知他含笑什么,再次望向外面时,似是看到什么,脸色顿时一变,轻轻靠于男子耳边,道,“主子,需要我出手阻止吗?” 男子闭上眼睛,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再次微睁开的瞬间,眼眸深沉得可怕,让身旁的侍卫生生打了个冷颤。 蓝留意到自家主子先前那抹笑容渐渐化为乌有,他知道主子在生气。 坐至桌边凤鸣毓自是留意着凤鸣栎的动向,眼角沿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微皱眉,心生不满,脸上没表现出来,挂着笑意,问向榻上的男子,“三弟,在望什么?” 凤鸣夜眼眸微闪,轻轻地闭上双眼,淡笑道,“大皇兄不妨自己可以来看看。” “那我还真是好奇,有何事能引起三弟的兴趣。” 说罢,凤鸣毓站起身往他身边的位置迈去,随着金黄锦服男子的起身,四周的几名男子也跟站在离窗边不远处的位置张望出去。 千之倉最先看到熟悉的面孔,笑道,“那不是吕布大人的嫡长子么。” 顺着千之倉的话,众人这才留意到这人,凤鸣毓眼神不善地看向下面的吕二,他记得这人似是慧贵妃的侄子,真是天助我也,丈于父王的宠爱,慧贵妃处处与母后作对,妨碍他们的计划,若非碍于母后命令,他早已抹杀慧贵妃,现在她的侄子在外霸道,或许他能借机逼迫她。 “吕老爷在干何事。” 听到凤鸣毓询问的语气,凤鸣夜依旧未睁开双眼,嘴角微不可见一翘,嘴唇微启,“世人皆知吕二好女色,应是看中那名女子,故想强拉回府。” 凤鸣栎愤愤不平,“太过分了,怎能这样。” 凤鸣夜似笑非笑,“为何不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皇兄,对吧。” “可是……” 凤鸣栎的“可是”还未说完,凤鸣夜轻轻地投过一冷眸,留意到自家兄长沉下来的眼神,他欲言又止,甚不甘心又不敢反驳。 凤鸣毓未留意到他们之间眼神的交流,或许是经凤鸣夜这一说,他的心思一瞬间也落在下面跪着的那名女子,眼眸微亮,不一会,又似听到他们后面的对话,微咳一下,“三弟莫这样说,七弟为人爱打抱不平,你我皆知,他只是看不惯这样的场面,若我是七弟,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此窈窕淑女,怎能配那种人。” 凤鸣夜淡淡地笑道,“大皇兄所言至极,那我叫蓝救下那名女子,如何?” 凤鸣毓微沉思,似在考虑,凤鸣夜也不着急,等着他的回复,一瞬间雅间里静下来,只剩凤鸣栎似在着急什么。 蓝偷偷瞄了眼正义感十足的七皇子,见他蠢蠢欲动似的,有点无奈,心里在求神拜佛,七皇子求您不要冲动行事破坏了主子的计划。 就在凤鸣毓正欲回答时,恰好这时下面传来一阵惊呼,他们闻声望去,顿时一惊。 不知何时灵瑶已经闪身到吕二身后,她瞬间所爆发出来的那股霸气的杀意连他们都不由自主一颤。 凤鸣毓沉下脸,“他身边是何人。” 他们当然知道凤鸣毓所指的他肯定是吕二,只是他们也不清楚在他身边的人。 凤鸣夜对灵瑶的身份越来越有兴趣,所幸皇兄暂还未看出这丫头的女儿身,要不然这么好玩的玩物就要落到他人手上,他嘴角不自觉翘起,要不要帮她一把隐瞒过去。 沐天晟自打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眼皮微跳,心中暗惊,身子忍不住微颤,他比谁都清楚那人。 凤鸣毓眼神复杂地盯着他,“怎么,天晟,你认识那人?” 沐天晟慢慢地收回视线,袖子下隐不可见地握紧拳头,镇定地启唇,“臣不识,臣只是有点被那人的气魄所震。” 凤鸣毓自是不相信,却也没再开口问他,或许是问了也知道他不会真实回答,他暗自回忆是否见过这人。 沐天晟知道太子是在怀疑他,连同下面这人的身份也在心中猜测着,他暗自冒冷汗,为何她会在这。 与沐天晟相处最久的千之蒼至见到他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暗自伪装的镇定,隐约已经猜出这人的身份,能让他如此看重的人除了记忆中那人就是下面的这人,千之蒼微扯嘴角,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过连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凤鸣夜的眼角自是留意着他们,他只是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下面的人就收回视线,或许他也隐约猜出一些,他微微叹气。 凤鸣栎隐约能察觉这怪异的气氛,他有点不解,就在他不解头绪时,那边的凤鸣毓似是发现什么,正欲开口,冷不防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音。   ☆、第11章 遭遇危险,灵瑶的懊恼 凤鸣毓顿时一愣,望了过来,“三弟,身子可不适?” 回答他的只有一连串喘不过气的“咳咳”音,还有脸色苍白如纸的凤鸣夜,与之相反,凤鸣毓脸色微黑,蓝见状,连忙上前替凤鸣夜抚顺后背。 “咳咳,大皇兄不必担忧,咳咳,只是旧疾复发……咳咳……” 这旧疾复发得真合时,早不发作迟不发作,居然在凤鸣毓刚发现下面这人是女儿身的时候发作,他是故意的,还是想隐瞒什么。 他们自是感觉到太子身上发出犀利的气息,在座的人都不敢开口,唯独有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在悄然不息之中打断这一切。 凤鸣栎急得连忙上去,却不敢碰凤鸣夜,他急切道,“蓝,还不快送皇兄回府,这不是可大可小,若皇兄有何事,本王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完全无视掉身后完全铁青着脸的凤鸣毓,凤鸣夜喘得弯下身子,眼眸快速闪过得逞,蓝心中无语,主子你未免太腹黑,居然利用自家的胞弟。 蓝不解为何主子要冒险替那人解围,不过,他还是顺着主子所设的圈套,装摸做样地连忙道“是”,不忘扶起主子送他出去。 至始至终他们都无视掉当今太子,待门关上后,沐天晟与千之蒼面面相觑,眼神有些怪异,然后他们同一时间留意到下面的人渐渐散开,不自觉地双双松了口气。 就在他们约莫松口气后,蓝再推门而入,他朝凤鸣毓他们抱拳,道,“王爷该到喝药时间,蓝先行一步送王爷回府,王爷已吩咐蓝传话给在座各位,待王爷身子安好后,再一一拜访。”说罢,他微微低下头往后退出。 凤鸣毓全程气得浑身发颤却无处可发,当凤鸣夜因身子不适离去后,他方才想起什么,连忙朝窗外望去,外面已恢复平常,仿佛刚才所见一切曾未发生过,他顿时咬牙切齿。 凤鸣栎自凤鸣夜离去后更不愿再待在这,他朝凤鸣毓道,“送本王回去。” “……” 凤鸣毓不语,狠狠地朝凤鸣栎投去冷眸,忍得对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气得他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这丫的一个两个跟他作对是吧。 皇兄不在,凤鸣栎哪里肯呆在这,他才不愿意跟虚伪太子同处一室,见他不语,凤鸣栎也无所谓,朝他身后的俩人道,“本王命令你们送本王回宫。”说罢,也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就将他们强拉扯离去,忍得他们俩纷纷无语。 气得身后的凤鸣毓再也忍不住一脚踢去圆凳,眼神狠毒,为何凤鸣夜还未死去,明明应该活不长时日,他就在等凤鸣夜自求灭亡,待凤鸣夜一死,他自是心中有数抹杀一切阻碍他的人,包括凤鸣栎这蠢蛋,然后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坐上那个位置,谁也不能威胁到他。 窗外一道黑影见此闪身而去,悄然地落在凝香楼后门,轻轻地迈出脚步,只见门外正停着一华丽的马车,他还未往前,马车里传出一阵清冷的嗓音,“如何?” “正如主子猜测,七皇子那不敬的行为让那位大发雷霆,在他们离去后,正在里面发泄。” 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就是折返回去的蓝,自他将主子送上马车后,他听从主子的命令,先将话带给他们,然后再偷偷隐藏于窗外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七皇子自小爱粘主子,敬爱自家皇兄,见到主子身体欠佳,他自是流露真性情,不惜因担忧主子而得罪太子,更因为厌恶太子,在主子离去后,他理所当然也不用给面子,直接转身离去,太子岂能忍受他这样不敬的行为,即使气愤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失了风度,故在座的全部都离去后,太子才露出真面目。 不过,正因为主子利用七皇子激怒了太子,也让太子将刚才下面那人暂时放下,尽管他有所疑惑、有所猜测,估计短时间内为了他自己的目的,暂时不会想起那人。 蓝惋惜,难得好的机会能让太子掉下他们所设的陷阱,却因为那人被破坏掉,何时能再遇到只有太子一人在的好时机,同时,蓝也不解,为何主子宁可放弃计划,也要帮那人一把。 就在蓝暗自沉思时,冷不防传出,“蓝,你是否在想为何本王宁可放弃计划,也要搭救那人。” 蓝一听,顿时一惊,立马跪下,“蓝不敢猜测主子想法。” 马车里传出几声冷笑,“为何跪下,本王就如此让你恐惧。” 蓝额冒冷汗,能感觉到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头顶,他低下头不语。 马车里的男子轻轻闭上眼睛不语,良久,他方才轻轻地吐出,“罢了,起来吧,打道回府。”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灵瑶为避免车水马龙,特地选小巷前往目的地,她一边往前,一边微微沉思,她直觉那名女子不简单,或许是受命于某人出现,或许就是不远处一直看着她的人,她眼眸微沉,她是否过于多管闲事。 同时,在她无意中插手后,隐约之中直觉有股似曾相似的人就在附近的感觉,正因为如此,她须臾弛豫不能过于锋芒毕露而暴露自己,这才放过吕二,却未曾想过因此会为自己带来危险。 经过巷子,冷不防有粉末落在肩上,灵瑶躲避不及吸进几口,眼瞳微缩,赶紧立马跳开,待站定脚时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麻痹起来,同一时间脑袋一阵昏沉,眼前视线模糊不清,有点控制不住神识,好困。 灵瑶心中暗自喊糟,就在这时,身边不知何时多出几名黑衣人,他们手上正拿着剑,杀气腾腾对着她们。 灵瑶眼神冰冷地对视上他们,隐约猜出他们的来头。 该死,肯定是吕二那家伙派来的杀手,看来他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该死,早知道刚才应该杀了那个混蛋。 灵瑶心生懊悔,听到冬雨忍不住发出的惊恐音,她皱眉,若只有她一人,她勉强能拖延时间想办法逃出,问题冬雨现在成了他们的人质,她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吕二非常忌惮她,不惜动用杀手还对她撒上麻痹粉,使她陷入麻痹状态动弹不得,本来不足以威胁她,毕竟她吸入轻微,还知晓能轻易解开这毒的方法,谁能想到,同一时间她的嗜睡症也发作起来。 现在她的身子根本不足以对付得到他们,灵瑶暗骂一句该死,就在灵瑶分神的刹那间,对方已经拿剑逼近过来,灵瑶连动的力气都使不上,她根本难以躲避。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灵瑶冷嘲,她这回过于高估自己,她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能护住冬雨。   ☆、第12章 初次相遇:你是谁? “小姐!!” 冬雨被对方架住动弹不得,眼看自家小姐就要中剑,她哭喊出来,不断地挣扎,乃至于脖子上流下血珠都浑然未觉,不要,她答应过老爷要护住小姐,她不能让小姐出事。 灵瑶渐渐软下身子往后倒去,就在剑离她几公分时,对方的剑被一股很强劲的力量反弹回去,灵瑶瞬间落在何人的怀抱里。 闭上双眼刹那间,灵瑶似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还有耳边传来冬雨哭喊着的声音。 面具男子盯着昏沉过去的灵瑶,眼神不由地深邃下来,声音冰冷地命令着自己身边的人,“不能留一个活口。” 那名拿剑的青衣男子恭敬地道,“是,主子。”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还未站稳脚的黑衣人瞬间就被眼前这名青衣男子全部解决掉。 面具男子至始至终都未曾望过一眼,他只是站起身,轻轻抱起灵瑶,往身后的马车迈去。 冬雨失神地坐在淌血上,眼神空洞,这或许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看到小姐被面具男子抱走,她空洞的眼神才渐渐有焦距,她急忙站起身,还未站稳又跌落在地上。 眼看小姐离自己越来越远,冬雨带哭的嗓音响起,“不要把小姐带走。” 面具男子闻声一顿,不一会,又继续往前一步。 就在冬雨再次站起身时,耳边传来眼前这人冰冷、低沉的嗓音,“把她带上。” 青衣男子立马跪下,“是,主子。”说罢,将冬雨也领上。 一路畅通无阻,能听到车轮转动的响音,还有马车外时不时传入耳的哭泣音。 马车里的男子微微皱眉,甚不耐烦,他冰冷地启唇,“让她闭嘴。” “是,主子。” 坐在外面的青衣男子也很汗,眼前的这名女子从被他领上马车起就一直在哭,基本没停过,连他都心生佩服。 更让他佩服的是主子居然没将她扔下去,只是开口让她闭嘴,估计是因为马车里的女子,不过,他也纳闷,主子不是不喜与女子接触的么。 作为下人不能过多干涉主子,纳闷归纳闷,他还是收下主子的命令,朝冬雨道句抱歉,将她打晕放置一边,耳根瞬间清净下来。 耳边再也听不到烦躁的哭泣音,车里的男子才将视线转到灵瑶身上,眼神复杂,救她是否正确。 若这丫头不在,或许更容易行事,他直觉跟这丫头扯上关系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可是当他见到剑离灵瑶几公分时,破天荒居然想救下她,连自己都不知为何要这样做,见她昏过去,甚至还抱起她回马车。 素来不爱与女子接触的他破天荒没有排斥眼前这丫头,或许是因为她在自己心中有着利用的价值。 另一方面,沐家府邸自发现沐三小姐不见之后,沐天凌当场发怒,乃至于整个沐家现在顿时乱成一片,都暗自发散到处寻找沐灵瑶。 灵瑶自是不知自己已经闯祸,即使她知晓,现在的她也不能及时回府,更不能平息沐天凌的怒气。 现在的她正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若非能看出她还有呼吸,在身旁的面具男子恐怕以为自己救下一个已死之人。 为何会这样说,那是因为自打灵瑶躺在床榻后,除了依稀能见呼吸,她的气息甚微弱,根本一动不动,尽管他动作粗暴将她放置床上,她依旧未眨眼过。 “这是怎么回事。” 面具男子目光深邃,看她不似胆小之人,不可能因被刺杀而吓得昏迷不醒,更不可能受过伤,否则他抱起她时就该发现,那她究竟为何不醒。 被问道的人是坐至床边小凳的橙衣女子,这名女子的面容与灵瑶在街上所见的那名女子尚相似,不同的是这名女子半边脸有道难看的疤痕被发丝依稀挡住,只见她一手搭在灵瑶手脉上,轻轻摇头。 “这姑娘中过麻痹粉,只是已解去并不影响自身。依奴婢看,这姑娘只是单纯地睡着而已。” “怎说。” “脉搏平稳并无大碍,唯一能解释就是这姑娘只是太疲倦,顶不住睡过去。” 感觉到主子散发出阴沉的气息,橙衣女子身子一僵,背后一阵冷汗,索幸就一会,面具男子便收回,他视线紧盯着床上的灵瑶,眉头微皱,脸色微黑。 “退下吧。” 良久,橙衣女子听到主子道了这句,她微楞,还是应了声“是”就退出房门外,关上门的瞬间,她眼神略微不解,甚有复杂地望了一眼床上的灵瑶。 她不懂为何主子会救下一个不相干的人,或许连主子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对这名女子的特别,这还是他第一次让一名女子躺在他的房间,而他丝毫未曾反感。 当灵瑶醒后已经是隔日的午后,当然,她是被饿醒的。 她按着太阳穴,头有点昏沉,待看清周围之后,顿时一愣,这是哪里? 入目都是一片黑沉沉的色彩,有种让人置身于绝望之中,如此冷色系,如此冰冷,如此没有感情可言。 她环顾四周,沉静的环境,简单大方的摆设,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淡淡的药香充斥在鼻间,这是哪名男子的主房,就在她微微疑惑自己何时来到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四目双对,他们彼此都有一瞬间愣了。 灵瑶皱眉,似在哪见过他,正在她微微沉思时,男子已经恢复常态朝她迈去。 灵瑶感觉有片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她才惊觉男子不知何时已在身前,而她浑然未觉,该死,她何时警惕性变得如此差。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冰冷没感情的双眼,她心微颤,这人与以前的自己很相似,她垂下眼睑,心中有点复杂,再次望过去,才发现这名男子戴着半边银色面具,露出淡淡的薄唇,她想起来了,她闭上眼睛最后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人。 她眼眸微沉,冷冷地道,“你是谁?” “这是跟救命恩人该说的话,恩?” 男子一手快速地捏住灵瑶的下巴,让她躲避不及,他微微施力,灵瑶眼皮微跳,忍着疼却未喊出,对视上她倔强、含着杀意的目光,他嘴角微翘,这眼神不错,只可惜,不自量力。 男子冰冷的眼神闪过不屑,灵瑶自是留意到,该死,她能感觉到这人的强大,她没有武功不能与他硬碰,若是能使毒,若是有武器,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晓与这人的差距,没有武功、没有内力,空有一身本事,身子却不争气,她什么也做不到。   ☆、第13章 与面具男子的对峙与谈判 她微微挣扎,试图能挣脱他的挟制,面具男子似有所觉,嘴里讥笑,他轻轻地松手,就在她快要挣脱的瞬间,面具男子一手转而抓向灵瑶的脖子,那手传来的冰寒让她顿时倒吸口冷气,只见他微微地收紧手掌,让灵瑶忍不住咳嗽出声。 “沐三小姐果真有能耐,如传言不同。” “你是何人,为何得知我的身份。”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晓,你只要知晓我需要利用到你即可。” “你妄想。” 灵瑶咬牙,为何他会知晓她的身份,她究竟在哪暴露过身份或是露出过马脚,她不可能未注意到,难不成他是幕后操控她的人,所以才说要利用她,种种疑团让灵瑶心中混乱。 若是眼前之人要掌控她,不必费劲周折救下她,不必试探她,可直接发出命令,加之他所说的那番话,她直觉不似是他,不知为何就能如此确信,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那她究竟在哪跟他见过?为何他就能确信她就是沐三小姐? 灵瑶保证她的面容除沐家人外,绝对未被第二个人见过,加之她知晓自己这张绝美的脸庞会引来麻烦,这次外出,她跟冬雨稍稍还做些易容,就怕她们其中一人被认出,蓦地想起什么,与男子对视。 “我的婢女在哪?” 想起那名婢女,男子微微皱眉,他冷吐出口,“死了。” 灵瑶一愣,不敢置信,“你没救她?” “不,我杀了。没用的人何必要留。” 灵瑶闻言身子微微颤抖,她眼眸嗜血,瞬间爆发出让人颤巍的杀气,正是当初在街上感同身受那股劲意,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灵瑶在动怒,她要杀了眼前这人。 “我要杀了你。” 男子有趣味,他就是看中她这点,若不是这样做就没乐趣。 男子轻蔑,“凭你还不能杀我。” 灵瑶自是知晓与眼前这人的差距,无论是气魄,还是能力,她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只是,她是谁,怎能任由他挟制于她。 她微微咬牙,轻吐出冷言,“能不能杀,由我说。” 男子眼眸一沉,狠狠地施力,灵瑶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脖子传来疼痛感,眼前模糊得看不清。 她在挣扎甚是痛苦,眼神这人太强,她不可能胜出,她眼眸微闪,顿时眼前一黑,不过几秒就承受不住,轻轻地闭上双眼,气息渐渐减弱,杀意渐渐消失,手无力地垂下,一动不动。 男子见状,微微皱眉,看来他尚未能掌控好力度,不知不觉中用过劲,他有失望,怎会这么快就玩完,他本想趁机试探,看眼前这女子是否能为自己所用,她有作为杀手的潜质,有与别人不同的气魄,除此之外,她太弱,剩下能利用的地方根本没有,加之她已对他动了杀意,这人或许不该留,罢了,没用的东西杀了吧。 男子轻轻地松开手去拿腰间的佩剑,就在他手离开灵瑶脖子的霎时间,灵瑶顿时一睁眼,冷若如霜,眼神锋利,如同修罗般的强大杀意以更高的层次再次散发出来瞬间包裹在他的四周,让男子都禁不住寒颤一下。 灵瑶抓准时机,一手抓紧男子正欲抽离的手,另一手快速地拔去头上的银簪,将银簪架于他脖子边,视线与他相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味。 灵瑶眼眸一闪而过诧异,这股熟悉感,还有这味道,难不成这人,她微微一惊。 男子依旧冷静自如,眼神锐利,微微在戒备,没想到居然会被她摆了一道,看来他真不能轻看这丫头,居然懂得利用他使出的力度装出一副要死的模样反咬他一口。 不过,男子不知的是当时的灵瑶若不及时收敛气息装死,那她就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就在他另一手正欲拔剑,冷不防听到她清冷地吐出,“别动,你中毒了。” 男子闻言身子一僵,还真如她所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向她,“你懂毒?” 灵瑶沉思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加深按脉的深度,男子察觉她意图,眼眸一沉,狠甩掉她的手,往后一退,将剑拔出来。 灵瑶顿时没了支撑点,差点摔下去,她立马用手撑住床板,“你干什……”还未说完,男子用剑对住她,冷意十足。 “你不可留。” 男子将剑往她身上刺去,灵瑶直到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这男子之前根本耍着她玩,方才他所用的力度已经差点让她窒息,更何况是他现在一挥而来的狠劲,让她清晰地察觉被知晓秘密的他更是真正动了杀意。 灵瑶连忙往旁避开,剑风掠过她脸庞,落下几根发丝,她一惊,这剑落在身上不是说笑的。 她必须保持冷静,必须斟酌办法,灵瑶快速思索,随即忆起什么,有犹豫,眼见他又刺过来,现在不是该犹豫的时候,她不能在这里死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镇定地道,“我有办法能解去你身上的毒。” 男子的剑一顿,继续听到她道,“我能解去自己中过的毒,自能解去你身上的毒。” 男子闻言收回剑,鄙夷道,“解毒?呵,我身上的毒没人可解,你敢说能解,你可知解不去的下场是什么?” 灵瑶顿时背后冒冷汗,自是知晓,问题她现在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一死,为何她不尝试着挑战下。 说实话,当她起始感受到他异于常人的冰寒触感时,她未能想到他会中毒,试想一下,哪有常人能在中毒的状态下,还能所向无敌,泰山压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后来,她碰到他的手,加之他身上那股怪异的药香味,她惊讶于这人身上居然中了几种剧毒,还是世间罕见,无药可治的剧毒。 难怪他会说出这话,估计这些年来不乏先例,不过不代表她不能治,越是无人能治的剧毒,她越有兴致去挑战,她对这男子的身子产生些许兴趣。 “我当然知晓。既然都是死,为何不在死之前,给你我一个机会。” 男子一愣,机会?他也能有机会? “你内力深厚不见底才能勉强压制这些剧毒,不过不能再乱来了,你的身子已经快到极限,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男子眼眸一闪,自嘲自讽,死?他何来怕过死,由他中毒起,他自知终归有天就会死去,只是他还有大业未完成,还未复仇,他怎能轻易就放过那些人,他忍住身体的剧痛,用内力压制住,他也自知熬不过很长时间,他的经络已经渐渐受损,再过些时日,估计连武功也会丧失,到那时,就算他准备充足都无法动手,所以,他也才会想到找个与自己差不多的人顶替自己。   ☆、第14章 回府:顶撞爹爹,受罚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为他所用,不管她是谁,他要的只是这个人,与身份地位无关。他看中这丫头,她机警、聪慧,能在危急关头举一反三,甚至在他真正想杀她时还能镇定自若与他对质,加之,她有很强的求生**,不得不说,这一刻,他也被眼前这丫头微微吸引,她眼中的自信连他也不禁升起股名为希望的**。 果然,她很特别,也不能轻看。 男子沉默许久,灵瑶心中微微紧张,她简直就是在赌,她在赌这名男子有不能死去的理由,否则他不会拖着这身躯熬过这么多年,还到处访医。 良久,男子冰冷道,“我给你次机会。” 灵瑶眼眸一亮,随即听到男子接着道,“若是届时你做不到,就给我陪葬。” 灵瑶闻言顿时脸一黑,你奶奶的,要本小姐给你陪葬,你以为你是谁。 她想归想,收到他认真不似说笑的眼神,她微微扯动嘴角,“放心,你等不到那天。”她大好青春,才不要跟他一同入葬。 灵瑶突想起什么,“我要怎么找到你?” 男子眼神怪异地盯着她,那眼神生生让灵瑶头皮发麻,她没说错话呀,若是不找到他,要如何给他对症下药,如何给他会诊,她的小命还握在他手上,怎都有权问一句吧。 男子淡淡地道,“我自会派人……” 未说完,似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男子脸色铁青甚不耐烦,往门那边迈去,将门打开,朝外面道,“青,将那名婢女带过来。” 灵瑶闻言一愣,他没杀冬雨,为何? 男子没答她,待青衣男子将冬雨带来后,他冰冷道,“青,将她们扔出去。” 灵瑶顿时脸一黑,“你……” 还未等她说完,在冬雨的惊呼中,青衣男子果真如男子所说,将她们领起就扔出去。 灵瑶恼羞成怒地坐至大街上,咬牙切齿地望着那道小门,愤愤地站起身,拉起脸上流着未干泪痕的冬雨,道,“走,回沐家。” 她发誓日后要让他们后悔,尤其那名青衣男子,今日的耻辱,他日绝对不让他好过。 另一边的门内,青衣男子收回手转身时,冷不防背后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日后他知晓自己被灵瑶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今日之事他绝不会听命于主子的,他后悔莫及啊,当然,这都是后话。 沐家大门,管家站至门口见到小姐回来,总算安下心,立马往回禀告自家老爷。 沐天凌站至院内,看着灵瑶,周边站满低着头的下人,与跪着发颤的冬雨。 他怒斥道,“翅膀硬了敢偷跑出去。你可知沐家上下找你一夜。” 灵瑶摸摸鼻子不敢言,她也不想这样啊。 “你看看你是何态度,何时教会你这种小动作,还有你衣着又怎么回事,区区大家闺秀没个模样。” 灵瑶嘀咕,“我又没说要做大家闺秀。” 沐天凌闻言,脸色铁青,“还敢驳嘴。看来平日爹过于宠你,都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灵瑶立马住口低下头。 沐天凌望也不望她,眼神犀利地扫向在场的人,冷沉道,“看门的俩人与看守小姐的侍卫每人罚半月俸禄并打三十大板作为警告,冬雨作为婢女不旦未能劝阻小姐,还私自跟随出去,打五十大板并罚去洗衣房面壁思过。” 冬雨身子一软,眼睛通红,忍住泪水,周边能听到有人连连在求饶的声音。 灵瑶闻言立马抬起头,“为何要罚他们,他们根本没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冲就冲我来,他们都是无辜的。” “爹就是要你知晓,你一人的无知与犯错都会连累他们,幸好今日你平安无事回来,若是你出事,他们一个二个都得死。” “爹,你这是错误的做法。”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成何方圆,爹的做法就是要你记住,你的乱来不旦害于你自身性命也会害于你周边的人,你的性命不止是你一人的。” 灵瑶沉默片刻,淡淡地道,“爹,不管如何,灵瑶都不会承认你的做法。灵瑶的命固然是重要,他们何尝不是,灵瑶的命是自己,他们的命何尝不是他们自己,我们不能剥夺他们生存下去的权利。若是爹还是不愿听灵瑶的,那就连同灵瑶一并处罚,他们有错,灵瑶何尝不是。” 说罢,灵瑶立马跪下,沐天凌见状,气得扬起手,对上她倔强的脸庞,又不忍下手,最终他放下手,叹道,“孩子,你还太嫩,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尽管你今日不剥夺他们的性命,他日他们走出去也会丧失能生存下去的权利。你还小不懂,有朝一日你就懂爹的苦心。” 灵瑶低下头,她怎会不懂,她手上所握的鲜血不比他们少,只是,理解能理解,她做不到连累无辜之人,她痛恨自己的弱小。 “来人,将小姐带回房。” 灵瑶看了一眼冬雨,后者朝她轻轻摇头笑了笑,灵瑶眼眸一闪,唇角苦笑,看来她是最没用的小姐。 不得不说,沐天凌这次彻底动怒,不仅将冬雨发放至洗衣房面壁思过,以此相对,灵瑶也被禁足。 看着大门紧闭的闺房,灵瑶知道外面站着爹安排的侍卫,她微微叹气。 她坐回圆凳上撑着脸颊,微微沉思,脑海中突闪过那名面具男子,她眼眸一闪,那人究竟是谁,身中几昧剧毒,若是平常人早已归去,而他却淡定如初不当回事。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估计他心中有能让他不能倒下的强力寄托,让他不得不忍受这些年来的痛苦。 还有在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怪异的药香味,若她没猜错,他平日里所喝的汤药里早被投入剧毒,他不可能不知晓,那,为何他还能活下来,为何他还要继续喝。 灵瑶甚不解,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中剧毒还不是他对手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中剧毒还能活下去的人。 该说他生命力顽强,还是该说他内力深厚得深不见底才能压抑着剧毒,谁都不是圣人,更何况还是身中剧毒的那名面具男子,灵瑶摇摇头,至今她都不清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她知道这名男子不简单,更直觉若是帮他等同于与他坐至一船上,若是以后她想要逃脱都难过登天,只是作为一名使毒者,她更是对毒兴致勃勃,那一探已经让她对这名男子的身子产生兴趣,不由自主地想要攻破这些剧毒,加之,她的性命还掌握在那名男子手上,不得不替他解毒。 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她不能每次面对他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还有,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明白自己的性命不能握在自己手上,她的弱小与没用只会连累他人,更会害了自己,为此,她必须早日找出这具身子的突破点。 灵瑶站起身朝梳妆台迈去,看着桌上的饰物,她眼神复杂地拿起一支银簪,再三犹豫之下,她狠下心朝自己手上扎去。   ☆、第15章 奴婢是夏雨,沐家来客 素衣女子推开门的就看到这个画面,她眼眸一沉,立马捡起地上的石子朝那个方位投去。 灵瑶顿时有觉一阵凌厉的风朝她而来,她刹那间警觉后,立马放下银簪避开,那股风顺着打至铜镜上,待看清是石子之后,灵瑶才缓缓转身望向投掷石子的人。 是名与冬雨样貌相似,却与冬雨气质相反的女子,她的身上只有严谨、肃静、冷酷,应该就是冬雨曾跟她提过的双胞姊妹。 灵瑶正视她,肯定地道,“你是夏雨。” 那名女子低下头,恭敬道,“是,奴婢是夏雨。” 灵瑶皮笑肉不笑,“内力不错嘛。” 夏雨自是知晓她欲指什么,随即不卑不畏地道,“夏雨是听命于老爷前来保护小姐的,方才见小姐要自伤自己,一惊之下才作出此举,是夏雨冒犯了小姐。” 灵瑶不语,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微启唇,声线略沉,“谁告诉你,小姐我要自伤自己。” 夏雨一愣,顿时抬起头,见到小姐如同老爷般锋利的眼神,她不自觉轻颤,立马低下头。 既然小姐不是要自伤自己,为何还要露出狠心下手的眼神,只是她不敢问。 见她小心翼翼不敢言,灵瑶这才收回眼神,有点无奈,不知不觉之间把自己的怨气发泄在她身上,罢了,她也只是听命于爹而已,加之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安全才出手,何必为难她。 最终,灵瑶还是朝她淡淡地解释道,“我只是试试痛楚治疗法而已。” 夏雨一脸不明所以,根本听不懂她口中的治疗法,不过,至少她心里清楚,小姐并非要伤自己。 灵瑶自是知晓她不明也没再解释下去,有点泄气地坐回圆凳上生闷气。 夏雨见状有莫名也不敢打扰,独自站至一旁。 四月初八,春雨绵绵不绝。 距离沐天晟进宫伴读已过去一月,这日,灵瑶隐约察觉外面与往常不同,似有热闹。 灵瑶不解,“外面发生何事。” 夏雨不露声息,“听闻大少爷回府。” “原来如此,兄长回来了。那我去看看他。” 夏雨瞬间地挡在她面前,阻止她外出,灵瑶无语,“难道我连见兄长一脸都要被限制么,还是说,你又说是爹的命令。” 夏雨摇摇头又点点头,见到小姐沉下来的眼神,她一惊,立马跪下,解释道,“老爷禁足小姐并非不让您见大少爷,只是今日有贵客到来,老爷吩咐夏雨要看住小姐,让小姐不能乱来。” 灵瑶脸一黑,爹就如此怕她乱来么,还是警告她,她的举动随时会连累身边之人。既然不给她外出,那她只好问夏雨,“贵客?在前厅?” “是。” “知道是何人?” “听闻是千家大少爷。” 千家?她记得好像与沐家情意非同寻常,听闻俩家的大少爷情同手足经常往来,还听闻俩家姐妹情谊深厚,灵瑶暗中一惊,若是这般,那她可不能去前厅,免得自己被怀疑。 她一边往回走去,一边喃喃道,“早说不就是。” 夏雨听闻顿时黑线,那也要小姐您问,她才能答呀,她不似冬雨,她不善言辞呀。 这边灵瑶躺回床上,那边,沐家前厅。 沐天凌大手拍至千之蒼肩上,莞尔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千之蒼淡笑道,“能让沐伯伯这么担忧之倉,之蒼不胜感激。” 沐天凌听后哈哈大笑,喜上眉梢,沐天晟倒是冷眼旁观,不言又不语。 “天晟,还不唤人上茶。” 沐天晟闻声站起,转身背对他们径直朝门外迈去,沐天凌见状,怒斥道,“站住。你去哪。” 沐天晟闻言停下转身,轻轻叹息,“爹不是上茶么,天晟要站起身才能唤人。” 沐天凌无语,“……” 至少应他一声才是,要不然,他哪知道,还以为这孩子又打算趁机逃掉。自二丫头不在后,天晟对之蒼的态度不是避之又避,就是不淡不热,明明以前情同手足,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沐天凌有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次听闻之蒼会上门看望他,他喜出望外,还以为他们已和好,谁知还是一成不变。他尴尬地望了一眼千之蒼,后者只是笑笑却不语。 “之蒼啊,难得来一次,就留下来用膳吧。” 千之蒼连忙摆手,“这不妥。” “有何不妥,难不成还不给脸沐伯伯。” “沐伯伯对之蒼就好比第二个爹,之蒼哪敢不给脸。” “那就留下来一起用膳。” 千之蒼有点无奈,“那之蒼就恭敬不如从命。” 沐天凌笑眯眯地点头,千之蒼微叹气,实是盛情难却,随即似忆起什么,千之蒼轻轻启唇,“沐伯伯,怎么不见瑶瑶?” 若是往常知晓他会来,定会粘紧他,还会缠着他给她就诊,怎么这次如此安静,他有不解,加之沐天晟在街上的态度,他隐约察觉出什么。 他微微试探,“是不是瑶瑶又感染风寒卧床不起?还是真如外界所说落下病根?” 沐天凌微咳一下,有点尴尬,“没有的事。” 正在沐天凌不知如何开口跟他解释这事,冷不防身后传来沐天晟冰冷的嗓音,他回来了。 “小妹的事你不必管。” 千之蒼一愣,有苦笑,“怎能不管,瑶瑶身子骨弱,我也会担忧,瑶瑶也是我小妹。” “请你记住,她是我妹妹。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担忧,你害了玲珑不够,难不成还要害灵瑶。我感谢于你当时出口替我解围,只是一码归一码,我不希望你跟小妹再扯上一丝关系……” “住口。” 沐天凌铁青着脸地打断沐天晟的话,狠狠地刮他一眼,当年的事情谁都不希望发生,还提作什么。 沐天晟愤愤地抿唇不语,他狠甩手拂袖而去,他呆不下去了。 沐天凌有怒,简直无法无天,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同时,他也无奈,这孩子何时能解开心结,他朝千之蒼微微抱歉。 千之蒼黯然伤神,心中微苦涩,脸上保持着淡笑,轻轻摆手,“沐伯伯不必道歉,当年确实是之蒼没出手救她,天晟会怪罪于我是正常的。” “唉,为何你不跟他说明当年的真相。那时候就算你出手,二丫头也……唉……” 千之蒼垂下眼睑,“我答应过她不能告知天晟。” “你这孩子答应过的事情还少么,只要是二丫头开口的,你哪项不做。” 千之蒼闻言不语,沐天晟见状无奈地摇摇头。 “瑶瑶,她还好吧?” 千之蒼再三犹豫还是开口问他,沐天晟直直盯着千之蒼,千之蒼承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他微微叹息收回眼神,这孩子还真是倔强,看来二丫头对他影响很大,唉,他管不着他们。 他一边朝千之蒼挥挥手,一边往外迈去,怨气十足地道,“沐伯伯年纪大了,管不着你们年轻人之事,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后者一愣,这是何意思? 走至门槛,沐天晟微停,似想起什么,煞有其事地道“离晚膳还有段时间,你就到处走走当散步。” 沐天凌知晓反正说多无用,既然他心中有疑惑、有心结,更应由自己去解开,这次,他就当什么都看不到。说罢,他再起步离开前厅。 留下千之蒼一人朝他背影鞠躬,会心一笑。   ☆、第16章 千家大少爷,千之蒼 沐家后院,桑园,雪梅居,一如既往的宁静。 “您家小姐可在里头?”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均点头。 “能否通传一声就说我有事寻她。” 那边侍卫还未开口,这边门已被悄然地打开,夏雨走了出来,“千少爷,请恕奴婢不能放行,我家小姐暂不方便见客。” “是因为禁足?那无妨,我已取得您家老爷的许可。” “不,不止是。是因为……”夏雨有些迟疑,“小姐她……在……在小憩。” “小憩?这时段?瑶瑶何时有这习惯?” 他可记得这丫头最不喜就是卧床,若有可能,她最希望就能一辈子不与床榻打交道。 “小姐这段时间均如此。” “是否有不适?有请郎中看诊过么?” “是。只是大夫说小姐并无大碍。” 千之蒼静而不语,隐约察觉不对劲,他不顾夏雨阻拦进到里面,绕过屏风,见到床榻上躺着的女子,眼神略微复杂。 他坐至一边,手搭上女子的手腕,夏雨过来后就看到素来谈笑自若的千家大少爷,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谈虎色变。 夏雨有些紧张,难不成,小姐生病了? “这种情况有多久?” 夏雨一愣,回忆道,“听闻已有段时日,外面的人都传言小姐嗜睡如命。” 灵瑶睁开眼就留意到床边有人,她微惊,正欲起身,感觉手腕似被人按着,她沿着看去,发觉眼前这人眼神严肃地替她把脉。 抬头望去,眼前这人温文儒雅,仪表堂堂,再低头望他触诊时的专业,灵瑶已猜出他的身份,他就是千家大少爷,千之蒼,传闻中的千神医。 只是,灵瑶不解,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千之蒼感觉手下的手腕有微动,他抬起视线正好对上灵瑶通透的双眸,他一愣随即收回手,淡笑道,“你这觉睡得真长,都快成小懒猪。” 灵瑶嘴角微抽,似乎曾经也有人这样类似对她说过。 “以前经常又粘又缠人的小丫头,怎么这回见到我,不再喊蒼哥哥,蒼哥哥,小丫头也学会害羞了?” 灵瑶一汗,背后直冒虚汗,害羞你个头。 她怎么喊得出来,看来以前的她可是相当喜欢眼前这人。 “以前是以前,灵瑶已经长大,不能再似以前般粘着蒼哥哥。” “瑶瑶给人的感觉似乎与以前有不同。” 灵瑶闻言,身子一僵,扯着笑,“有何不同。” “该说你懂事,还是该说你有变,不过,比起以前的瑶瑶,现在的你,或许这样最好。” 灵瑶一愣,隐约有觉他说完这话之后似有担忧、似有无奈,更多的是明显松了口气。 “瑶瑶,你知晓为何我会在这?” 灵瑶收回思绪,摇摇头,她也正想知道。 “前段时日在街上见到名男子,看身段能猜出这人是女儿身,天晟当时一见后隐不可见地在颤抖……” 灵瑶眼眸一闪,难怪当时她直觉有股熟悉的气息在附近,原来是兄长他们。 “我跟天晟处得最久,自是猜出这人与他关系匪浅,能让他惊慌失措的人除了玲珑,就只剩下你,瑶瑶,当时那人是不是你?” 灵瑶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点点头。 千之蒼一见,果然,他叹气。 “我不知晓你何时变得身手如此敏捷,气魄如此强大,只是想到你也是沐家女子,自是没什么可惊。但是,你可知当时的你有多么危险。” 灵瑶不语,就对付那种人,她不觉有何危险。 千之蒼见她脸色淡定,他肯定她什么都不知,他微微恼怒。 “当时不止我与天晟在场,连同太子在内的三位皇子都看到你的行动,太子已察觉你的女儿身,隐约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灵瑶闻言一惊,该死,怎么她如此大意。 “后来如何?太子是否有对兄长做出什么?” “你放心,太子没有证据也不敢拿天晟如何。加之当时,三皇子有不适,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千之蒼心一沉,尽管三皇子装病逼真,却逃不过他这眼,若非有七皇子在,太子恐怕会让他上前看诊,到时就真的难以逃脱。他不懂为何三皇子会出手帮助,至少多亏他,太子短时间内不会再想起这事。 灵瑶自是不知这内幕,闻言松了口气。 “你兄长暂替你瞒住沐伯伯,但正如沐伯伯所说,你这次真是太乱来,以后少出门为好。” 灵瑶才不保证这点,顶多她以后万分注意即可,她岔开话题,“兄长,怎么不跟你一起?” 千之蒼眼眸微闪,嘴角隐不可见苦涩,“沐伯伯唤天晟商议些事,待他们说完,他自会来看你。” 灵瑶感到迷惑,用略带奇怪的眼神直盯着他,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千之蒼微咳一下,移开视线,“言归正传,那个传言是你发出去的?” “蒼哥哥果然聪明。” 灵瑶自是知晓他指哪方面,随即苦笑地道,“若非如此,灵瑶就麻烦,不过,现在也足以麻烦,灵瑶的身子恐怕你也看诊过,不知为何就成这样,确是嗜睡如命,若有危险到来,只怕自己也不知晓。” “的确如此,只怕有人对你身子做过什么。” 灵瑶一惊,“蒼哥哥为何如此断定?” 她也只是猜测过这个可能性而已。 “依瑶瑶这话,你早已想过这问题?” 灵瑶点点头,将自己的猜测说于他听。千之蒼听后,闻言一笑。 灵瑶不满,“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我不是笑瑶瑶。只是忆起什么,忍不住一笑。正如你所说,你的身子不是中毒,只是,也不是中邪,你所说的幕后之人,我隐约猜出是谁,只是那人不会害于沐家,你可安心。” “也就是说是病症,真的是嗜睡症?” 灵瑶不解,按道理若真是病症,为何没人能看诊出。 千之蒼不明所以,但也能理解她的意思,淡笑道,“不,也不能说是病症。应该是有人曾在你身上用过药,只是有部分被不小心残留下来未余清,加之你之前生过场大病,诱发残余的药效导致经络受阻,故而控制不住疲倦就爱犯困。” 意思就是之所以她疲倦无力、呼吸微弱、嗜睡如命,是因为有人用药不小心导致她血流淤堵,换句话来说,只要打通经络,这些情况自然就痊愈。 “现在能打通经络么?” 千之蒼摇摇头,“我不晓得有何药性在你体内才导致现在如此,不能如此草率就替你打通经络,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灵瑶有失落,正欲开口问他能否缓解一下,他猛地站起身吓了她一跳。 他似有尴尬,嘴角微扯,“待我查清后自会告知你,你不必过于担忧。既然了却疑惑,又知晓你的情况,那我就不久留。” 说罢,他立马离去,快得灵瑶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已消失在自己眼球,她一愣,怎么感觉他似落荒而逃。   ☆、第17章 宫中邀函:太后的生辰 千之蒼前脚刚走,沐天晟后脚就来,他刚踏入房门,就微微皱眉,“刚才是否有人来过?” “不,兄长怎么这样问。” 或许是因为千之蒼对兄长那奇怪的态度,让灵瑶下意识地选择隐瞒他。 “说起来,兄长也太过分了。你是否忘了小妹,回来也不立刻来看灵瑶。” 灵瑶微微分散他打探周围的眼神,带着不满的语气渐渐走近沐天晟。 沐天晟闻言,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说还好,一说起,他就满肚子火气。 “你可知,你这次闯大祸……私自……” 灵瑶暗自喊糟糕,须臾,她已从千之蒼口中得知全部,若是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她不敢保证兄长会不会对她发怒。 她连忙大声地“啊”一下,生生打断沐天晟未完的话,“啊,兄长,爹爹跟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爹?” “呃,你小妹我天雪聪明嘛,兄长未能立刻来看小妹,小妹自是知晓兄长肯定去见爹了。” 灵瑶一汗,她哪敢告诉他,她是在转移话题。 “就你最会贫嘴。” 沐天晟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狠敲一下她的头,后者吃疼地摸了摸头,那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 “还不是为了你,兄长知晓你喜冬雨那丫头,已给你替爹求饶,待你禁足已解,她自会回到你身边。至于这回之事,兄长暂代你瞒住爹,若不是如此,你这腿早被爹打断。” 灵瑶傻笑,“谢谢兄长。” 沐天晟叹气,“下不为例,下次不能再乱来,给自己身边的人添麻烦。你的性命可不止是你一人。” 灵瑶眼眸微闪,低下头,轻轻道,“是。” 由于沐天凌留下千之蒼用膳,这顿晚膳在说不出的诡异中结束,事后,灵瑶回想起,明明他们依旧谈笑风生,不知是否午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她稍稍留了心眼,隐约觉得他们的表情过于生硬,似在伪装给她看。 看来,他们不似表面上情同手足,他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导致他们之间变成这样,似有些反目成仇的感觉。 就在灵瑶思索这事得不出结论,以此相对,她的禁令被解除,冬雨也回到她的身边。 灵瑶微微打量她全身,轻轻地道,“还疼不?” 冬雨知晓她指什么,连忙摇摇头,“有小姐偷偷给我的金疮药,早就不疼。” 作为沐家小姐的婢女,自她听命于老爷来到小姐身边那刻起,她的命就是小姐的,必须保护好小姐,她自知失责,也自知自己逃不过处罚,每当想起老爷的处罚,她还是忍不住寒颤,只是没想到,小姐会唤夏雨偷偷替她上药,让她如何不感动,只要为了小姐,她冬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灵瑶自是不知冬雨所想的,她微叹气,“连累你了。” 冬雨又摇摇头,正欲启唇,灵瑶似察觉什么,眼眸微闪,微微做手势打断她,冬雨立马不言,双眼顺着灵瑶的视线望向闺门。 有远至近而来的脚步音,是她最为熟悉的人,看着眼前那道门被打开,看到眼前这人面色沉重,灵瑶微微皱眉。 “爹,您面色不好,是发生何事?” 沐天凌望了她一眼,“宫中发来邀请函。” 看爹的脸色,灵瑶还以为发生是何事,她微松口气,就在她这边松口气时,那边沐天凌的话让她顿时沉吟不语。 “过几日太后六十生辰,瑶瑶你也要进宫。” “……” “瑶瑶若是不喜,不妨直说,爹自会婉拒。” 灵瑶直直盯着他,半晌,她苦笑,“爹,灵瑶不出现,只怕会被有心人所觉,到时只怕后果不是灵瑶所想看到的。” 沐天凌一方面为女儿的懂事欣慰,另一方面也为她的聪慧而发难,这丫头比他兄长更甚,更能懂得察言观色。 “爹不希望你进宫,只是,爹也明白总不能把你藏着捏着,你终归要见世人,尽管再不喜也避免不到,若可以,爹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及笄,再嫁个好人家就心满意足,唉,若你不是沐家女子该多好。” 灵瑶一征,随即淡淡一笑,“爹,我从未觉得当沐家女子有何不好,我喜欢沐家,也喜欢爹爹与兄长,我能成为您的孩儿,是灵瑶这一生最为幸福之事。至于进宫之事,爹不必再劝阻灵瑶,我已下定决心要去。” 沐天凌闻言一笑而过,随即也扬起嘴角,微微苦涩,这孩子是最懂他的。 他有意为难于她,只为让她知难以退,或是伤心欲绝闭门不出,哪想到这孩子不同于往常,她能冷静面面思考周全且能知晓他的用意,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他连连摇头,只怕他也阻拦不到现在的她。 宫中,凤华殿。 凤鸣毓坐至一边,望向圆桌那边,不甘道,“为何他还能参加生辰。” 那边坐着约莫三十左右年纪的贵妇人,高贵的衣着象征着皇后的身份,只见她面色红润,气质如画,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毫无变化,纤细的手指轻轻拿起桌上的茶碗,微微抿一口后,轻轻地道,“皇儿稍安勿躁。哪怕他又逃过一劫又如何,他终归还是会按我们规划的在那日归去。” 皇后的言语轻柔,吐出的话却让人不禁甚寒,可见她并非善类。 凤鸣毓脸色狰狞道,“可我已经等不及。我们已经派人暗中对他下毒无数次,为何他还能活动自如,难不成毒药被替换掉。” 皇后叹气,“皇儿,你怎么就犯傻,他的汤药都经由魏太医之手,都是剧毒无比,尽管本宫不知晓为何他还能相安无事,只怕他死鸭子嘴硬罢了,魏太医已确诊他的经络亏损严重,过不了多久自会垮掉。” 凤鸣毓听后稍微冷静下来,微微皱眉,“我就怕魏太医背叛我们,根本没用心。” 皇后淡笑道,“本宫有他魏家上下二十条人命在手掌控于他,魏太医不敢背叛我们,加之,本宫早已在他和魏太医身边暗中安排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自是逃不过本宫之眼。若皇儿真忌惮魏太医,待事成之后,我们可……” 皇后抑扬顿挫,与凤鸣毓对视一眼,彼此不言,心中都皆明白后面未曾说出的话,凤鸣毓不禁狞笑。 正欲凤鸣毓要开口问皇后计划何时实行之时,冷不防门外传来通报太子妃的到来,凤鸣毓拧眉,甚不喜,这烦人又没脑子的女人来干什么。 “本殿与母后难得同聚不希被扰,让她回府。” 外面通报的人听令就转身离去,还未等凤鸣毓开口,门外的人折返而归,这次似乎有点急切。 “殿下,太子妃在外呕吐,甚不适。太子妃说,要见到殿下,她才肯回府。” 凤鸣毓眼神一冷,脸色微沉,还未等他发怒,皇后温和地朝外面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告知太子妃一声,太子等下就过去。”   ☆、第18章 进宫:初遇西燕第一公主 “母后……” 皇后止住他不满的控诉,听到外面退下的声响,她才跟凤鸣毓道,“芯儿孕期未稳定,怎能放心让她一人回府,若是出事该怎办,加之她心系于你,怎能在这时让她对你心冷,让人说去。芯儿是陆丞相的爱女,尽管你不喜她,她对我们还是有莫大利用价值。皇儿啊,母后怎跟你说的,凡事要沉住气才能成大事,人前要和善才能得人心,现在时候未到还不能露出马脚,若是走错一步棋,不止是你,连母后都很危险,你父王怎会轻易饶了我们。现在你还是做好你的太子角色,不能因点小事失了民心,坏了计划。至于下一步,母后自有安排。” 凤鸣毓自是理解,是他鲁莽行事,是他过于着急想要知晓计划何时实行而忽略掉重要之事,若非母后点醒他,说不定现在他已经落人闲话。 他思索道,“是皇儿考虑不周,让母后操心。皇儿自知该如何做,现在,皇儿跟芯儿先行回去,待芯儿身子安好后,再陪同她进宫看望母后。”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一脸慈笑地目送他离去,待再也见不到凤鸣毓的身影后,她渐渐收起笑容,一脸狰狞,周身散发出股阴沉的气息。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子,只会鲁莽行事,不懂用脑,与那贱人的儿子完全不同,就怕这孽子迟早坏我大事,皇后眼神狠毒,看来她要早点得到那东西登上那位置,否则她无法安心。 看来有必要进行下一步计划,想到这,她站起身朝外离去。 春雨过后难得的天晴,微风和煦,阳光明丽。 这日正是西燕皇太后六十周岁生辰,举国同庆,凡是贵族官员,皇亲国戚与其子女都受邀在内,在外的五国闻讯得知也献上祝福。 从古至今,不乏少听宫廷宴会多数是鸿门宴,虽不乏美酒佳肴,但却暗藏玄机,历年来许多王族都爱利用宴会进而达到自己目的,恐怕这次灵瑶进宫定会困难重重,只是,她却不得不去面对。 就在她微微沉思时,冷不防被冬雨打断,只见冬雨放下手中的梳子,朝她兴奋地道,“梳妆好了,小姐,您看看是否满意。” 灵瑶回过神来,朝铜镜望去,这一望顿时脸一黑,有着咬牙切齿地道,“重弄。” 冬雨不解,“小姐,你这样很美,为何要重弄?”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满意至极的。 今日的小姐身着梅花百水裙,手腕戴只羊脂玉,平添份淡雅,耳旁坠对银蝴蝶耳坠,一支金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青涩的脸庞上黛眉轻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灵瑶深呼吸口气,“我再说一遍,重弄。” 皇宫不是人人能进的地方,尤其是女子,在她们心中,进宫就是天大的事情,必须装扮得体引起关注得到青眯,才能保证日后的荣华富贵。 偏生灵瑶是例外,她不需要引起关注,更不需要荣华富贵,她只要沐家安好,平凡地生活下去就满足,若是她以这模样进宫,绝对是去送死。 尽管冬雨不愿意,碍于小姐二次重复的严厉话语,她不得不将饰物一一拿下,轻轻去掉小姐脸上的妆容,重新梳妆过。 冬雨这回学精知晓要问,“小姐,要弄成怎的?” 灵瑶看了看桌上的饰物,“就用这个挽起发丝,免去妆容,拿柜里那件素衣即可。越普通越好,最好能做到扔在人群里都没人在意的份上。” 冬雨愁眉苦脸,“小姐……” “你家小姐我还不想去送死。若是你非常希望我盛装入宫,不妨你把自己梳妆好替换我进宫,那我绝对没意见。” 冬雨脸一黑,“小姐,你在开冬雨玩笑么,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知晓不可能,还不住口做好自己的事情。到出发时间还未见到我,爹又会怪罪于你。难不成,你还想去洗衣房?” 冬雨连忙住嘴,郁闷地梳妆起来,小姐就知晓会欺负她,不得不说,这是冬雨的软肋,她的确不想去洗衣房,更重要的是她怕沐天凌。 沐家大门外,有两辆马车停至街道边,其中一辆马车是沐天凌入宫上朝时专用,另一辆是沐天凌特地准备给灵瑶的。 夏雨站至另一辆马车旁,闭上眼睛似在等待,耳边突闻有轻脆的脚步音,她轻轻地睁开双眼,只见小姐身着素白色长裙,身后跟随着冬雨,朝她而来。 夏雨稍稍让位些许,朝她恭敬道,“小姐,请。” 灵瑶望了一下前面的马车,朝夏雨点头,然后坐上马车,留下冬雨一人目视他们离去。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朱红衬托的宫殿古色古香呈现在灵瑶眼前。 灵瑶微微惊叹,只能用六字来形容,雄伟,美丽,奢华。 沐天凌落马车后,朝灵瑶道,“瑶瑶,爹只能送到你这,接下来爹要面圣,爹已经吩咐天晟来接你,给我乖乖等在这不许动,千万不能乱来。” 灵瑶淡笑,“女儿知晓的。” 沐天晟还是不放心,“记住不许动,千万不能乱来,听到未。” 灵瑶万分无奈地点点头。 尽管灵瑶再三保证没问题,离去前,沐天凌还是吩咐夏雨要看住她,灵瑶顿时一汗,敢情把她当三岁小孩么。 微风徐徐,时不时能闻花香,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 起初灵瑶还能兴致勃勃地赏花,过后就兴味索然地时不时踢脚下的石子,她抬头望天,兄长好慢呀。 若不是怕迷路,或许她早就已经到了,何必傻站至这晒太阳。 就在她微微叹气,冷不防身后传来尖锐的女音,喊道,“让开,让开,不要挡住公主的路。” 这话说得好似整天路都应该是她们的,反倒似是灵瑶不经许可霸占这路。 灵瑶选择漠视,站在原地未曾挪动脚步。 身后那名衣着艳丽的锦衣女子似不满,微微打量了几眼灵瑶,朴素至极的衣着连下人都不如,都不知是哪里来的丫鬟不识礼数,见到她堂堂本公主居然不下跪。 她可是当今圣上与皇后的女儿凤鸣筱,她是万人艳羡的第一公主,她是养尊处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谁敢得罪于她,有谁敢不敬于她。 她怒斥道,“大胆,居然对本公主如此不敬,来人,给我把这人押起来,看她是哪宫的婢女。” 夏雨一听正欲上前,冷不防衣角被小姐拉住,只见她轻轻地摇摇头,在夏雨不解的眼神下,灵瑶缓缓地转身,与凤鸣筱对视。   ☆、第19章 有意刁难,出手解围 凤鸣筱一愣,眼前这女子用绝色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即使她衣着朴素也不失清雅,反倒落落大方,身上无形地透出股特别的气质。 凤鸣筱不喜,她怎能容忍有人会甚于她一丝,说到底这公主就是娇纵惯,性子飞扬跋扈。 这边凤鸣筱不喜的同时,那边灵瑶转过身子的瞬间,眼眸闪过狡黠,在对方分神的一眨眼间,冷不防,只见她突地大哭起来。 别说夏雨愣神反应不过来,就连正欲上去的侍卫也跟着一愣,敢情这女子是傻子? 凤鸣筱回过神来,脸色顿时一黑,“哭什么哭,我倒要看看你是何宫的人,居然在本公主面前如此放肆,别以为你哭就能逃过,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本公主拿下这不敬之人,要不然,本公主让父王把你们通通治罪。” 侍卫听令纷纷上前,夏雨挡在灵瑶前面,身上散发出股生人勿近的冷意,生生让他们止住脚步,他们面面相觑,隐约察觉到眼前这俩人身份不简单,他们心中有犹豫。 眼见侍卫们停下脚步犹豫不定,凤鸣筱脸色不善,这帮人倒是反了不成,她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居然敢不服从她的命令。 “你们一个二个反了不成,我要告诉父王你们疏于职守,你们全部都别想活着。” 他们听闻顿时纷纷跪下求饶,“公主,饶命。” “饶命?你们应该都知晓违逆本公主的下场是什么。” 他们当然知道,那就是死。反正都是一死,其中一人鼓起勇气地道,“奴才自是知晓后果,只是,恕奴才斗言,眼前这俩人若是宴会客人,公主这……恐怕会留下不好影响……” 单从挡在前面那名女子的气势来看,她似在保护身后之人,作为侍卫的他自是晓得这代表什么,能让那名女子保护的那人身份绝不简单,虽然他只是名低贱的奴才,但是也能明白即使圣上再宠公主,若公主作出有损王室面子之事,圣上也不会轻饶公主的,为何公主就是不懂这道理。 “她们?客人?” 凤鸣筱似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在她的认知中凡是有些身份的女子进宫谁都知晓不能随意,就凭她们这样的,恐怕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凤鸣筱在笑,更多是在嘲笑,她眼神不屑,取下腰间的鞭子捧在手中,“你们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狗奴才,不看看谁才是权上者,就凭她们,只怕你们都看错眼,这分明就是不敬重王室之人,若是留下不好影响,也是她们所作所为出来的,父王要怪罪当然都是落在她们身上,我可是父王的第一公主,父王怎舍得责罚于本公主,都给本公主退下,本公主亲自来。” 还以为这公主是被娇纵惯不谙世事,果然还是王室出来的,多少还是有些手段。 只见凤鸣筱单手将鞭子甩向她这边,灵瑶眼眸微沉,暗自握紧拳头,该如何是好,对付这笨蛋公主,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若她有所动作,恐怕就不能继续伪装下去,周围的有心人可不少,被看去传到西燕王耳里,只怕爹会被以欺君之罪抓捕起来。 灵瑶抿唇,眼见就要打到脸上,夏雨一惊,立马伸出手替她挡下。 耳边听到夏雨倒吸口冷气,只见她脸色微白,咬紧牙关,似在忍耐,那狠劲在她的手臂上留下红痕,从她皱眉头来看可见她有多疼。 灵瑶眼眸复杂地看着她,夏雨似是留意到,微扯出丝笑,“奴婢奉命要照看好小姐的。” 这边夏雨话音落下,那边凤鸣筱的声音响起,“狗奴才,谁让你挡的,既然你要挡,本公主连你一同处理。” 灵瑶眼眸一沉,闪过一丝冰冷,还真当她好欺负,既然她敢再来,为何她不敢接招,就在对方第二鞭子再次甩来之时,灵瑶手微动,一把扯开夏雨,自己上前。 夏雨猛地被灵瑶一扯退开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眼看鞭子就要落在小姐身上,她惊呼出来,就要赶过去阻止之时,冷不防有人拦住她,而那条就要落下的鞭子瞬间被人握住。 夏雨一愣,才注意到拦截他的人是名身穿蓝衣的男子,而他身边站着一人。 灵瑶正欲动作的手一僵,耳边传来一道磁性的男音,她一惊,立马把手收回来。 只听男子道,“皇妹,原来你在这。” 凤鸣筱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地接下她的鞭子,原本有怒意的她在听到男子的话后大惊失色,“三、三皇兄……” 灵瑶眼眸微闪,三皇兄? 原以为他是哪位皇子,甚至还以为他是太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当朝绝王凤鸣夜。 曾听兄长提过些许,三皇子之所以被称为绝王,是因为他自母妃去世后,性情大变,导致他时而平易近人,时而冷血绝情,更因为他洁癖如命,所以不爱与人相处也不喜别人接近他,日夜躲在宫殿,处处表明他对感情的冷血,别人对他的感情也被他通通无视。 为此在他未行冠礼前,他已跟西燕王提出搬出宫外,西燕王考虑他痛失母妃导致如此,故而心疼他就同意在他未回归幼时温和爱笑的性子之前可不必回宫。 故西燕王御赐“绝”于他,一来是他自幼的经历,二来是希望他能断绝过去,做最初的自己。 没想到就是这样子的他居然会为她拦下鞭子,灵瑶不解,为何他要出手帮她? “三、三皇兄……怎、怎会在这……” 凤鸣夜叹气,“这才是本王想问。宴会就要开场,却迟迟不见你,母后已到处派人寻你。” 凤鸣筱鼓着脸庞,手指着灵瑶,“还不是因为她们挡住本公主之路,若是耽误时间,去迟皇祖母的生辰,都是她们的错。” 看他们之间的互动,凤鸣筱似乎不怎么怕他,难不成他真如西燕王若希冀那般,已恢复幼时温和爱笑的性子? 凤鸣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灵瑶一惊,立马低下头,暗自沉思。 凤鸣夜眼眸深邃,微挑眉,嘴角含笑,“哦?这罪可不轻。只是,皇妹,你可要看清她们是否能治罪,若他们是父王下令邀请而来的,你现在的行为是在不给父王面子,若父王知晓免不了被骂。” 凤鸣筱听闻生生打个冷颤,她收回鞭子,不甘地道,“若是她们是受邀过,又怎会徘徊在这,而不是出现在宴会会场。依本公主来看,她们肯定是哪宫跑出来偷懒的丫鬟。” 凤鸣夜的视线落灵瑶身上,她似是察觉,瑟瑟发抖地往夏雨身后躲去,凤鸣夜见此,嘴角更加上扬,“这可未必。” “不管如何,本公主是不能饶恕她们。” 就在凤鸣筱暗自嘚瑟的话音落下,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第20章 当朝绝王,凤鸣夜 “恕臣斗胆问句,臣家小妹犯了何罪让公主不能饶恕?” 只见沐天晟迈步而来,停至他们跟前,朝他们行礼,凤鸣筱满脸惊喜,突地想起他的问话,顿时一愣,望向灵瑶。 同时望过去的还有凤鸣夜,只见他嘴角含笑,不知为何,灵瑶讨厌他那笑,或许是她从他的双眸看不出丝毫笑意,又或许她察觉他跟自己那般在伪装,让她直觉眼前这人很危险。 灵瑶微垂眼睑,避开他们的视线,一见自家兄长,她立马朝他怀里扑去,沐天晟身子顿时一僵,这是何情况? 灵瑶将头埋进他怀里在抽泣,沐天晟听到她一哭立马紧张起来,低头望向她,只见她微抬起头偷偷朝他眨眨眼,他嘴角微抽,顿时明了这丫头在演戏,他简直在白担心。 凤鸣筱不敢置信,“她……是你小妹?” 沐天晟点头,“是。” 凤鸣筱惊呼,“她不是活不过及笄之年么?” 沐天晟听闻脸色一沉,站在凤鸣筱身边的婢女见状,立马扯扯自家公主的衣角。 凤鸣筱立马惊醒,看到沐天晟沉下来的脸色,她深知自己说错话,狠刮一眼身边的婢女,婢女低下头不敢望她。 “不,本公主的意思是令妹看上去精神奕奕,完全不似传言所说落了病根,犯了痴傻病。” 一直埋头假哭的灵瑶听闻忍不住一笑,这公主果然是笨蛋,简直就是一根筋。 沐天晟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抖动,他满头黑线,还不知是谁当初散播出去的谣言,她还好意思在偷笑。 若灵瑶知晓肯定大喊冤枉,她笑的是那笨蛋公主啊!! 凤鸣筱越说越乱,面对沐天晟越来越沉的俊脸,她有些手忙脚乱,“不,沐、沐公子别误会,本公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那个……” 沐天晟深吸口气,打断道,“公主不必说,臣明白您的意思,既然公主已知晓小妹情况,也应知晓小妹并非是故意之为,若她对公主有冒犯,臣自是替她给公主致歉。请公主见谅。” 凤鸣筱扯着笑,“看在沐公子脸上,本公主自是不会追究。”她不会傻到跟个痴儿怄气,影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谢公主,那臣携小妹先行告退。” 凤鸣筱一听,想也没想地立马叫停他,“等等……” “公主还有何事……” 凤鸣筱惊觉后,对上沐天晟的视线,她顿时咽住话红了脸,低下头不敢望向他,手弄着衣服,有点羞涩,“没、没事……” 经过凤鸣夜身边时,沐天晟朝他点点头,小小声地道,“谢绝王出手帮臣家小妹。” 凤鸣夜一笑,“既然晓得是沐兄的小妹,本王自不会袖手旁观。你说对吧,沐三小姐?” 灵瑶闻言身子一僵,头埋得更深,似在害怕地抱紧沐天晟,刹那间,凤鸣夜眼眸闪过一抹暗沉,还未细看随后就消失殆尽。 凤鸣筱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抹俊影离去,她立马朝凤鸣夜告退,提起裙摆,急忙地跟上。 待只剩下凤鸣夜与蓝时,蓝犹豫不决,“主子……” 凤鸣夜背对着蓝,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地道,“蓝,收回方才指示,待令。” 蓝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主子你变卦也太快了吧,明明是他自己吩咐下去的,现在倒好,直接收回命令。 不过,他怎么感觉自家主子似在生气,可是,主子在生谁的气? “蓝,你是否闲得慌,要本王替你找个活。” 蓝晓得主子不喜人猜测他心中想法,他立马摇摇头,讪笑道,“不,主子,我很忙,我……我去视察情况……” 凤鸣夜皱眉地看着风般逃去的蓝,暗自叹气,转身前他将视线悄然地落至一边,随后一甩袖子也跟着离去。 皇宫,太和殿。 随着太监一声落下,太后,帝后坐至在主位,依次就是贵妃与受宠的妃子,旁边是王室子女,底下都是受邀的贵族、大臣与其子女。 灵瑶坐至角落边,若没人仔细留意她这边,还真能做到扔在人群都没人看一眼的份上,借着座位的盲点,她偷偷地打量着周围。 西燕王艳福不浅,果真验证那句后宫佳丽三千人,他身边的美女比比皆是,只是,就座的子嗣倒是成反比,不旦如此,亲王也寥寥无几,这倒是奇怪。 只见他正襟危坐地坐至正中,身披九龙金袍,侧漏的帝王霸气,那一眼就能晓得他城府极深,明明表面上笑脸迎人,眼里却没笑容,反倒眼神锐利得毋庸置疑,像极某人。 说起某人,他似乎就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她偷偷一望,正好与他四目双对,灵瑶一愣,立马低下头,为何他能注意到她的视线,难不成她刚才的行为全部都被他看去,想到这,她暗自冒冷汗。 凤鸣夜打从入场就注意她四处打量的视线,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倒是胆大,敢去打量帝王,果真是有趣。 不知她想到什么,倏然朝他这边望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别说她,有那么一瞬间,在对上她那双通透的双眸时,他也跟着愣住,见她立马低下头,他只能好笑地摇摇头。 “三皇兄,你在笑什么。” 凤鸣夜收回视线不给予他回应,凤鸣栎只好奇怪地到处遥望,就是不知自家王兄看到什么在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兄这种既无奈却又发自内心的笑容,或许连王兄自己都未曾察觉。 再次抬头偷望过去时,只见他拿起杯杓微抿,与坐至隔壁的皇子谈笑风生,压根都未曾望过这边一眼,灵瑶皱眉,难不成是她错觉,还是,只是偶然? 就在她暗自纳闷时,周围已经恭贺起了太后。 “微臣恭祝太后青春永驻。” “臣妾恭祝母后万事如意。” 一波接一波地祝贺响起来,听得灵瑶头都大了,轮到凤鸣夜站起时,不知为何,她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举手投足流露出妖魅般的魅力,周遭的女子不由看痴过去,灵瑶不自觉地摇摇头,果真是妖孽啊。 “孙儿恭祝皇祖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太后闻言,笑着朝他连连点头,灵瑶眼眸微闪,那表情甚是欣慰,对他与其他人态度不同,看来太后心中还是着重于他多一些。 随着他坐下,再看看周遭众人的表情,似乎都与太后般甚是欣慰,或许他们都认为以前的三皇子已回来,不再是凶残淡漠的绝王。 只有灵瑶知道他是在伪装,或许不旦她有所察觉,只是他们并不点明,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凤鸣夜不威胁到他们性命,他们还是很乐意见到这样子的他。 祝贺完无疑就是歌舞献礼,伴随着热闹的氛围,冷不防,似听到西燕王的声音,会场一下子比方才安静不少,只剩下古琴响起的旋律,以及王室之间交流的声响。   ☆、第21章 鸿门宴:西燕王所说的“惊喜” “前段时日,朕甚担忧母后身子骨,今日能见母后脸色红润,朕为此安心不已。” “母后,您可不知,前段时日您身子欠佳,皇上天天为此坐立不安。” 坐至一边的慧贵妃以袖遮唇,贤惠地开口,身边的妃子跟随着附和。 “妹妹这话说得,母后生病,有谁能坐立于安。” 慧贵妃一听顿时微愣,耳边传来皇后继续道,“妹妹可能不知,为了母后,皇上日夜在祠堂念经求佛,身子骨都瘦一圈。” 皇后心中鄙笑她,别以为她不知慧贵妃打什么算盘,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作为正妻,她哪有可能不知帝王的心思。 皇后说罢,继而深情地望向西燕王,含羞地道,“皇上,连臣妾都为你捏把汗,别让臣妾为你如此担忧才是。” 西燕王见状,拍了拍她的玉手,“哈哈……若这样能让敏儿为朕担忧也是值得,母后,您说是吧。” “这俩孩子,敏儿也是的,明明知晓为何不告知哀家,若皇上出何事,该如何是好。” 皇后低眉垂眼,端庄地道,“还不是皇上不让臣妾说。” 帝后情深的画面让慧贵妃看得刺眼,气得浑身微颤,完全是敢怒不敢言,暗自在咬牙切齿,甚有嫉妒之色,在她心里,皇上的目光只能落于她身心上,怎能任由别人抢走,对于她来说,在后宫最大的敌人就是皇后,她岂能让这贱女人抢走皇上的目光。 “哀家很久没似今日如此高兴,还能见到阿夜在恭祝哀家生辰。” “皇祖母偏心,又不止三皇兄一人给您恭祝,还有筱儿也在给您恭祝。” 凤鸣筱走上前撒娇地摇了摇太后的手臂,身边的帝后见状,都宠溺地放任她,只是一笑而过。 至于其他皇子皇孙似早已习惯般,淡定如初地坐至一边把酒言欢,遮唇浅笑。 “好,好。皇祖母晓得筱儿孝心,只是啊,你三皇兄不同与其他人,他自幼吃苦不少,又身患旧疾极少出府,他出席皇祖母的生辰少之又少,今日能见他出现,皇祖母自是高兴万分。” 凤鸣筱鼓着脸有不甘,太后暗自叹气,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你这孩子,难得你三皇兄能再平易近人,皇祖母对他自是要比对你好上几分,难不成你还想见到以前的三皇兄?” 凤鸣筱闻言,连忙摇摇头,她晓得皇祖母他们之所以对三皇兄的好,是因为他们怕三皇兄的凶残,只是三皇兄都回归当初性子,为何他们还要这样待他,有时,她都忍不住嫉妒,不过,想起以往的种种,身子隐不可见在颤抖,似在恐惧什么,她不要见到那样的三皇兄,太可怕了。 尽管她再不愿意,也只能轻轻地松开手,乖乖地坐回自己座位,不敢言。 西燕王立马一笑,“朕与母后一样,能见到今日的阿夜,甚是欣慰。” 皇后跟着一笑,“这都是托得皇上与母后平日积德行善带来的福运。” 身边的妃子与底下的大臣与众人听闻,顿时纷纷附和高呼圣上英明,太后仁慈。 灵瑶无奈,她还真有点佩服这帮睁眼说瞎话的人,更是佩服一直无动于衷在边品酒的当事人,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这边奉承完,那边,又听西燕王在道,“今日真是值得喜庆的日子,难得母后如此高兴,我们更应该喜上加喜。” “哦呀,难不成皇儿还有什么惊喜给哀家?” 西燕王笑眯眯,没有正面回答,倒是反问她,“母后,您觉得李大人之女如何?” 太后微皱眉,扫了眼底下,正好对上方才抚琴的女子,温文尔雅、秀丽端庄,还不错。 “琴技似水如流,能平静人心,还不错。” “这孩子配阿夜,母后,您觉得如何?” 太后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就想他为何这样问她,原来他想给阿夜找个儿媳妇。 “母后不是一直唠唠阿夜何时给您抱曾孙,朕看这孩子不错,做个顺水人情来个喜上加喜,让母后也跟着乐乐。” 李茹面红耳赤,甚是羞涩地偷瞄凤鸣夜,看她这样,估计她早已心仪于他,周遭女子既羡慕又妒忌地看向她,早知如此,她们也跟着抚琴。 凤鸣夜一直未言,若仔细留意,他眼睑下的双眸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在内,他微闭眼,轻轻放下杯杓。 只见他嘴角微翘,轻吐出,“圣上应晓得本王不喜女子近身一步,若圣上不介意本王血溅太和殿,倒是可以继续方才话题。” 那语气不咸不淡,却让听闻之人忍不住寒颤起来,众人知晓他敢做得出。 人人皆知当朝绝王洁癖如命,不爱与人相处也不喜别人接近他,尤其是女子,近他者一律血溅当场。 曾经有人就一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角,不旦那件衣服被当场毁掉,连碰他之人都倒在血泊中。 西燕王闻言收回笑容,眼神锐利地扫向他,浑身散发着压迫,不容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严,他话锋一转,“阿夜,你是在威胁朕么。” 凤鸣夜一笑,“本王怎敢,只是本王身患旧疾,觉得不能耽误李小姐而已。” 一瞬间,太和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彼此间停下动作,屏住呼吸不敢喘气,无形之中,能感受到来自他们之间的压逼感,让人不自觉地浑身一颤。 李家嫡女,李茹在听闻凤鸣夜拒绝之言后,脸色苍白,只见她微抿唇,神情恍惚又黯然,她爱慕他,只是他从未正视过她一眼,为何他要这般待她,她心如刀割,周遭的女子见状都在幸灾乐祸。 “好啦,好啦,这是哀家的宴会,皇上何必在这动怒影响心情,阿夜不喜就别勉强他,这事又不急于一时,哀家不等都等这么久,还怕见不到阿夜大婚。” 听太后一说,皇后也跟着一笑,圆场道,“母后说得是,皇上何必劳神,又不止三皇子一人未婚,轩儿、栎儿他们不也未婚配。” 太后赞同地微点头,朝凤鸣筱招了招,待她站至自己身边时,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蔼地道,“还有筱儿这丫头也是。” 皇后闻言,笑容顿时一僵,不知该如何接话。 “皇儿你可知,筱儿这丫头前段日子老是在哀家面前唠唠沐家少爷,听得哀家耳朵都起茧,依哀家看,这丫头早已对沐家少爷春心萌动,只是碍于害羞不敢言,要是喜上加喜,倒是筱儿比阿夜要快上一步。” “皇祖母……” 凤鸣筱涨红脸,低下了头,只是轻轻地娇嗔一声,西燕王见状,方才不喜之情挥之而去,眼眸一闪而过什么,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筱儿这丫头也晓得害羞。” 坐至底下的沐天晟闻言脸色一变,袖口下紧握双拳,眼神闪过寒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笨蛋公主对沐天晟的倾慕之情,只是未曾想到太后居然会把这事提出来,这不就正中西燕王之心。   ☆、第22章 赐婚风波:沐天晟恳求赐死 西燕王起始本欲借着沐三小姐收拢沐家,谁知沐三小姐不争气地得病,害他暗中多次所打的主意未遂,不得不忍痛放下。 现在筱儿爱慕上沐家少爷,真是天助我也,沐家历来只娶一妻,加之筱儿平日被他娇纵惯得不谙世事,这棋子更易得他掌控,若将她嫁于沐家,还怕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以后沐家也将是他王室之物,就凭那些人也想动摇他的江山,休得妄想。 至于沐天晟,若识趣地乖乖做他的驸马,他倒还能留他一命,若他暗自搞小动作,那可真是惋惜,自是连同他与沐家都一并灭绝。 西燕王打定主意,暂时放下凤鸣夜的婚事,他一脸慈父相地朝凤鸣筱点头,皇后见状,眼神不自觉地阴沉下来。 “敏儿怎么也不跟朕说声。” 皇后微垂眼睑,收起眼神,唇边扯着笑,“筱儿这丫头平日藏得严,若非经母后这一说,臣妾还要继续被这丫头蒙在鼓里。” 凤鸣筱有心虚,双手紧张地揪住太后的衣袖,不敢望向皇后,反观,慧贵妃闻言,朝西燕王淡笑地道,“公主的眼光真好,对吧,皇上。” 凤鸣筱闻言脸更加通红,西燕王更是欣喜,皇后勉强扯着淡笑,眼眸暗自狠瞪凤鸣筱。 凤鸣筱立马低下头,慧贵妃见此嘚瑟地昂首挺胸,总算扳回一局,出了方才那口恶气。 她早就晓得皇后不喜公主与沐家扯上关系,现在她就要制造机会,让他们拉扯在一起,她就是让那贱女人怒火攻心,跟她抢圣上,跟她叫板,她要让皇后不好过。 “慧妃说得是,沐爱卿嫡子相貌堂堂,年轻有为,甚有沐爱卿当年的风范,朕也特别欣赏这孩子,难怪筱儿会轻慕于他。” 沐天凌从座位上站起,朝西燕王行礼,微微一笑,道,“天晟这孩子还差得远,依微臣看,他还配不上公主。” “沐爱卿莫谦虚,你这孩子优秀得很,朕能将爱女交托他手上也甚得安心。” 沐天凌一听心微沉,脸上依是淡笑如初,“圣上好意,微臣心领。只是,公主未行笄礼,微臣怕这事未免说得过早。” “怎么,沐爱卿是不喜与朕做亲家才何出此言?” 西燕王沉下脸来,那股不庸置疑的冷冽直朝沐天凌而去。 沐天凌是何人,又怎会轻易被他震慑,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接话,“不,能与圣上做亲家,是微臣荣幸,只是,微臣考虑到公主未出嫁,却过多与犬子接触,微臣怕会落人口闲而有损公主的名誉与清白,加之,犬子还在太子殿下身边伴读,这婚事正不是时候,怎都是于情不合。” “沐爱卿不必多说,朕晓得你担心何事,若是这般,朕便下旨撤消太子伴读之事,让沐少爷护卫在筱儿身边,至于筱儿的名誉,若在座谁敢乱言而有损公主清白,朕自是不会轻饶。” 见自家儿女们都在羡慕妒忌恨,在座官员在纷纷摇头叹息,他们皆都心知肚明,圣上这明摆是在暗示他们不要乱来,更不要乱言,否则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这变相也在威胁着他们,这沐家是他看上的,别人休想插手而入。 凤鸣毓一听自家父王那铁了心的决定,他眼眸阴沉得握紧手上的杯杓,就差没捏碎,他暗自咬牙,这老不死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还真是不折手段,若沐天晟落于这老不死手上,那么他的称霸目标就难过登天,先别说沐家得民心这点得他利用,就光是沐天凌手上的东西落于他人手上,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西燕王为人奸诈狡猾,凡是他看中的就不折手段要夺在手,他做事历来爱掌控一切,他不喜在背后搞小动作破坏他计划之人,一旦他有所觉,他得不到的宁可摧毁掉也妄想别人得到,当初他晓得沐家独宠沐三小姐,加之沐三小姐是女子好捏拿,他便想通过利用沐三小姐进而掌控沐天凌,再一网打尽沐家,待他得到东西之后,自是灭了这个经常与他作对的家族,而凤鸣筱之所以能在宫中得他盛宠也有一半缘故是因为她也很易让西燕王掌控,否则别以为这笨蛋公主还能如此飞扬跋扈。 至于凤鸣毓,他跟西燕王不同,在他眼里,比起沐三小姐,他更看重沐天晟,毕竟沐天晟是下任当家,早晚权利都落于手上,若与沐天晟结盟,那么沐家就是他的,至于沐三小姐,即使她貌美如花能让他心动,就光是她痴傻这点,对他来说不单没有利用价值反倒还拖累他们的计划,沐三小姐还比不上陆丞相之女来得更有利用价值。 比起沐家在民间得民心,反观,陆丞相是在朝廷上得官员之心,若有朝一日他要登位少不得陆丞相相助,有陆丞相的爱女在他手上,还怕威胁不到陆丞相,加之陆芯现在有孕,陆丞相爱女成痴哪敢不听命于他,现在他就差沐家这个外界因素,谁想到西燕王居然把主意打到沐天晟头上。 明明就差一步,他满脸不甘,皇后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现在这时候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西燕王绝对怀疑至他们身上,别说凤鸣毓没想到,就连皇后也未曾想过自家女儿会爱慕上沐家少爷。 皇后就是晓得凤鸣筱的性子迟早会坏她大事,所以,她尽可能避免公主与沐家接触,谁知到最后,这丫头居然会爱慕上沐天晟,这不是阻挡她路,这丫头究竟何时爱慕上的,为何她居然不清楚。 在场的王室成员心思各不一,都在自己心中估算着什么,在这最为淡定的莫不过于就是凤鸣夜,由始至终他表现得漠不关心不在乎,他的心思都落在角落边的灵瑶身上,只见她眼神冰冷,唇边露出抹嘲讽之笑,而她似是察觉有视线朝她而来,立马低下头,肩头似是害怕在抖动,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就在他这边饶有兴趣地与她面对面,冷不防听到道清冷的男音响起,在这安静的氛围格外清晰,他微皱眉,看向那边,眼神略微复杂,与其相对,灵瑶也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 “臣不同意。” 沐天晟猛地脱口而出,周遭众人皆吃惊地望向他,怎都想不到他居然当面站起直接拒绝西燕王。 西燕王皱眉,紧盯着他不放,疾言厉色地道,“看来沐少爷对朕的决定很不满。” 沐天凌半眯着一双冷眸,脸色沉得恨不得一把将他扯过来,这孩子疯了不成,居然敢大庭广众地违逆圣上,他是否知晓个死字如何写。 沐天晟自是感觉到来自爹那冰冷又犀利的视线,他晓得爹在怒,只是,有些事情他可以忍让,唯独这事。 他眼神坚定地直视西燕王的双眸,“不,臣对圣上的决定绝不敢不满,只是臣已心有所属,只怕会辜负公主,还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西燕王脸色铁青,“沐爱卿,你家少爷真是好样的,或是,你沐家压根不把王室放至眼内。” 沐天凌闻言立马往前一步,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沐天晟早已跪下,朝西燕王道,“恳请圣上别逼臣。” “好,好,好个逼字。”西燕王大笑起来,随即眼神冰冷道,“若朕非要逼你又如何,朕要你与朕的公主联婚,你还有拒绝的权利么。” 的确没有。沐天晟苦笑,“那臣只好恳求圣上赐予臣一死。” 这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众人脸上有担忧,有吃惊,有恐慌,更有人在哽咽,却没人敢在盛怒的西燕王面前求情,沐天凌脸色苍白,这孩子晓得自己说了何话,这孩子不是在逼圣上,而是在逼他与沐家。   ☆、第23章 伪装痴傻:灵瑶大闹会场,平息风波 沐天晟至今放不下心中那份感情与那人,沐家人素来挚爱一人,他的心已装不下别的女子,他是自私的,与其让他娶公主,他宁可一死也不会让西燕王得逞,他一脸决然,他对不起沐家,更对不住爹,他不能再继续保护好小妹。 “朕就如你所愿,来人,拿毒酒来。” 别说沐天凌脸色大变,在座也有许多人脸色闻言一变,陆续为沐天晟求情,只是西燕王决心已定,既然他得不到,别人也妄想得到。 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唯独一阵“呜呜”的哭泣音异常清晰,众人闻言顿时停下动作,纷纷互望,又是何人在大庭广众如此乱来,还真是不怕死。 沐天晟闻言顿时一愣,而沐天凌更加夸张,直接僵化,不敢置信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二个是否还将他这九五至尊放置眼内,是否是他过于放纵他们,都让他们无法无天起来。 西燕王勃然大怒,狠拍一下桌面,生生吓倒周遭的人,一个二个猛地低下头不敢望他。 “究竟是何人,来人,给我揪出这无理之人。” 侍卫们听命纷纷在外跑来寻找声音来源处,坐至女眷围附近的女子见状,害怕地往一边避去,显然地空出片空间,可见名身着素衣的女子握着拳捂着双眼,坐至角落边抽泣。 身旁同样有名女子,只是这名女子眼神冰冷地站至她身边动也不动,一直守护在她跟前。 凤鸣筱在沐天晟那番宁可死也不娶她的宣言中还未完全振作起来,这回又见她们不怕死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怎么又是她们俩,傻子果然就是傻子,只是,这一刻,她却有点羡慕她们,至少作为公主的她不能放声大哭。 反观,凤鸣夜唇边倒是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灵瑶,看她如何应对。 “爹,兄长,怕怕,呜呜,瑶瑶要回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颇为难地抬头望向西燕王,等待他的命令。 西燕王显然也晓得那附近是女眷的位置,他沉着脸,问道,“那是何人的女眷?” “是微臣的爱女。” 沐天凌满头大汗,顿时觉得自己今晚所受的刺激可不少,瑶瑶,为何你也跟着跑出来添乱,求你不要乱来,爹的心脏会受不住。 西燕王一愣,不可思议地望向灵瑶,周遭之人也跟着一愣,这就是传言中的沐三小姐? 先别说她用手捂住脸庞看不出面容,就光从她身上的衣着看来,完全看不出她是沐家之女,沐当家怎么回事,难不成沐家寒酸到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衣裳,居然让她穿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素衣。 西燕王微扯嘴角,“她这是……” “咳,臣这爱女,自上次病好后,时不时就是这样,一时正常一时混沌,宛如小孩子似的,痴痴傻傻,请圣上见谅。” 似是验证沐天凌这话,灵瑶接下来更是目中无人地在哭闹着,让他顿时生感无力,额冒黑线。 “大姐姐,我要找爹爹……我要找兄长……” 只见灵瑶的双手死拽着夏雨的衣角,撒娇般地哭闹,不断摇摆着夏雨的手臂,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小、小姐……这……” 真难为人家夏雨根本反应不过来,又木纳又手忙脚乱地哄着她,就差没跟着一块哭起来。 周遭的人吃惊地看着她们,纷纷在惋惜地摇头,难得的美人儿怎么就是痴傻儿。 西燕王狐疑地盯着灵瑶,怎么好闹不闹,偏生在他要治罪于沐天晟时,倒出面打断这一切,加之她坐至的位置偏生在角落,是偶然,还是她故意之为。 他直觉传言不可信,偏生他又看不出一丝破绽,难以判断出真假,看来,有待他考证。 灵瑶自是晓得包括西燕王在内,有几人已对她抱有怀疑,她暗自嘲笑,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拿她怎办,她就是看中这点才敢大闹借此分散他们落在兄长身上的注意力,别以为沐家就如此好欺负,有她在,她不会让这些人动兄长一分,想到这,她眼眸微闪,哭得更为响亮。 听得在场众人的耳根都在嗡嗡作响,恨不得上前封住她的嘴,凤鸣夜的嘴角也隐不可见在抽搐。 这丫头的哭功还真是人外有人,他可没福享受,他朝蓝暗自打个手势,蓝见闻立马点头,悄然地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坐至主位的太后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一脸病态之相,似有疲乏。 “唉,吵得哀家的头都疼起来。筱儿啊,扶哀家回去歇会。” 凤鸣筱立马扶起太后,太后见她眼角红红的,暗自摇摇头地叹息,看来这孩子方才也有哭过。 她朝西燕王道,“皇儿,看在哀家的脸上,给沐家那孩子一个机会,这两孩子相处甚少,难免有一方接受不到,让他们多多相处段时日,再商定这事也不晚。若你这日为了筱儿赐死沐家那孩子,外界还不知如何传你这父王如何当的。再看看,你把人家沐三小姐吓成什么样子,传出去都消掉人家大牙,稍微教训下就得了,别跟这些孩子过真计较。” 西燕王黑着脸点头,“母后教训得是,皇儿晓得应该如何做。”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至凤鸣夜身边时,只见太后慈祥地朝他一笑,“阿夜,皇祖母不适先去安歇,若有空,就多多来看看皇祖母,与皇祖母聚聚,知道不。” 凤鸣夜站起身,淡笑地回应,“是。” 太后离去之后,众人的心思被灵瑶一时地大哭大闹,搞得心生烦躁,恨不得也跟太后般早日能离去,他们实在顶不住了。 西燕王也在烦躁,太后发话哪敢不给脸,他又如何能继续跟他们计较,否则有失他帝王的孝义与威信,况且,正如母后所言,作为帝王跟傻子啥起哄,哪有威严何言。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太监将那边毒酒拿走,包括沐天凌在内的人见状总算暗自松了口气。 西燕王憋屈着一口怒气没处发泄,他狠瞪了一眼沐天凌,随即沉声地发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沐家少爷今日所作所为就没把王室放入眼里,鉴于筱儿钟情于你,加之母后又求情,朕可暂时免你一死,只是不得不罚。朕罚你伴在公主身边半月,一边护卫她,一边与她相处培养感情,朕是明君,自不似今日般不明事理再强逼于你们,若届时公主不喜你,不愿与你喜结良缘,那你就回到太子身边伴读吧。” 说罢,他又加上一句,“若众爱卿没意见,就到此为止,散了吧。” 众人哪敢有什么意见,他们纷纷地摇头,西燕王见状,这才舒心一些。 他前脚刚走,众人才陆陆续续地站起身告辞,不知是否是错觉,经过灵瑶身边时,他们不自觉避开她,似怕跟她扯上关系,似怕她扑上来咬人,真把她当傻子看待了。   ☆、第24章 再次相遇:你来干什么。 灵瑶微松口气,只是,当她转身见到沐天凌那张黑透的脸庞,她顿时暗自喊糟糕,立马往后一退。 “站住。” 沐天凌沉着脸,杀气腾腾地盯着她,灵瑶只能无奈地站定面对他。 “爹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乱来么。” 灵瑶叹气,“当时没有其他办法不是么。” “还敢驳嘴。我看你是不怕死。” 灵瑶的确是不怕死,怕不是照样要死,不如直接面对,加之,她本身就没打算要死,更不可能让别人白白把自己这条命拿去,若真有人想让她去死,她先让那人去死。 见她一脸不以为然,沐天凌简直是气疯,这丫头,他都不知该如何教育她,这性子究竟遗传了谁。 沐天凌深呼吸口气,他教育不到女儿,那就教育儿子,这总行了吧。他话锋一转,直视站于身后发呆的沐天晟,冷冷地道,“怎么,又想寻死是吧。要不爹现在一剑将你了绝,免得你这个逆子如此痛苦活在世上。” 灵瑶眼眸微闪,爹说兄长又寻死,是何意思?难不成以前,兄长曾经也试过想一死了之? 灵瑶很想开口询问,只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说实话,方才听到兄长说自己有意中人时,她有吃惊,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她压根没见过兄长与别的女子有过多接触,那就是以前的事情,究竟是何人让兄长为了她,宁可得罪王室也要保持对她的爱。 “天晟,爹知晓你心中的痛苦,若是以爹的角度也跟你这般,只是你要晓得这世道不是你所想般简单,西燕王不比他人,他时时刻刻都在想法子摧毁沐家,爹不能每次都在你们身边,你们也不能每次如此幸运。天晟,你的缺点就是你的心结,你不肯放下过去往前走,说到底你就是涉世未深,爹让你进宫就是为了让你磨练自我,现在倒好,你说说你自己磨练成怎样,我何时让你磨练成学会顶撞圣上,就算要死,也不要寻这个死法,你不觉得冤,爹都代你觉得冤。” 沐天晟低下头,沉默不语,碎发挡住了他的双眸,让灵瑶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只是她可以感觉到兄长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痛苦又忧伤的气息。 说罢,沐天凌没再看向他们,直接朝夏雨吩咐,“一个二个都不省心,夏雨,准备桥,回府。” 夏雨道了句“是”便转身,转身的瞬间,她留意到老爷背在身后的双手隐约在颤抖,她微愣,随即释然一笑,不管老爷如何对少爷与小姐生气,他还是很重视他们的,这不,其实老爷心中是害怕失去他们的。 以至于管家出门迎接老爷这一行人的时候,顿时心肝一颤,他明显地察觉到自家老爷在盛怒,见老爷理也不理身后的少爷与小姐,直接朝前厅而去,他用眼神询问夏雨发生何事。 夏雨轻轻地摇头,一脸无奈地不知如何回答他,管家见状,无奈地叹气,不用想也知道小姐他们又闯祸了,希望这次老爷能早日消气才好,否则沐家又要陷入长时间的低压中。 沐天晟自落马车后心情可以说低落至极,见他六神无主,一路跌跌跄跄往前,她满脸担忧,连跟着夏雨也担忧地望向那抹背影。 “夏雨,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夏雨一愣,顿时回过神来面对她那通透的双眸,随即有点慌张地低下头道了句“是”,就落荒而逃。 这还是灵瑶第一次在素来不露声色的夏雨脸上看到这表情,不知为何,灵瑶生感烦躁,她越发觉得爹与兄长有事瞒住她,若是之前,她只有沐家安好即可,其他皆不在乎,只是若如爹所说,兄长的心结在过去,那么现在,她有必要了解真相,她直觉现在的一切都与过去必不可分,包括她的身子问题与千之蒼的态度,或许过去曾发生过什么,她必须要解开这个被尘封的秘密。 若不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真怕兄长会做傻事,她更怕自己来迟一步会后悔一生。 灵瑶抬头望向夜空,唉,看来日后的麻烦之事,估计会接踵而来。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沿着走廊,走近桑园,隐约有股不对劲。 一路向前都过于安静,静得感觉不到附近有人在,踏入雪梅居,别说平日守卫在这的侍卫,就连冬雨也不知所踪。 突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这股不寻常的寒意,源源不断地充斥在她四周,她微停脚步,眼神复杂地盯着前方那道门。 透过那门,她直觉里面有人,想到这,她暗自叹息,能散发出这种气息的人,她隐约猜到是谁。 那也就能解释为何这四周既安静又没人,八成他把这些人都引离这附近。 别说日后,就说现在,她觉得麻烦之事已经来到跟前,灵瑶皱眉,踌躇着是否要面对他,她猜不透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既然已经察觉到,为何不进来,或是,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在她沐灵瑶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害怕二字。 她猛地推开门,“你来干什么。” 房内漆黑一片,寂静得没有任何回应,即使如此,灵瑶也能肯定他就在。 月光透过门外洒在屋内,一路延伸至男子脚边,只见他微抬起茶壶往自己桌前的茶碗倒水,随即一脸惬意地坐下。 “茶是冷的。” 男子微抿口茶,就皱眉地放下茶碗,灵瑶满头黑线地盯着他,这茶是她出门前就备在这的,这时段不冷才怪,敢情他以为这里是茶馆么。 她语气不善,“我问你话呢,你不是说过自会派人过来么,你来干什么。” “这是应该跟客人说话的语气?” 灵瑶嘲讽道,“客人?依我看,倒似乱闯女子闺房的采花贼。” 面具男子在对上她的双眸时嘴角微翘,灵瑶见状,心中顿时敲响警钟,立马避开他的视线,往后一退,不料,他似有所察觉,速度比她更快地禁固她的动作,按她至门板上,将她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我何时说过会派人过来。”男子捏住她的下颚,逼她与他对视。 怎么可能,那天明明就是他自己说的…… 不对。 突然回想什么,灵瑶微怔住,男子微挑眉,看来这丫头总算想起来。 “当时我要说的是自会派人送我过来,只可惜被你的丫鬟硬生打断,后面就……你晓得的。” 冬雨哭泣关他鬼事,灵瑶顿时脸一黑,她敢保证当时他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吧。 她狠狠地瞪着他,别跟她提那回的事,要不然,她跟谁急。 “还是说,沐小姐想要我教你何为真正的采花贼。” 男子轻轻地靠于她耳边低言,他炙热的呼吸打在她脖子上,痒痒的,害她心跳加速起来。 她极少与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她耳根微红,男子见状,唇边露出抹邪笑,朝她耳边吹一口气。 灵瑶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顿时恼羞成怒地瞪向他,恨不得痛扁他一顿,只是,她也晓得不是这人对手,加之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正因为是这样,她只能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25章 再次与面具男子对峙 “把手伸出来。” “沐小姐是在邀请我么。” 灵瑶咬牙切齿地道,“别让我再说一遍。” 男子闻言收回笑,略显无奈,都不知如何说她是好,换作别的女子早已吓得面容失色,就怕自己贞洁不保有损清白,她倒好,不惊不慌,即使他故意逗她,她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恼怒,很快便镇静下来面对他。 这般心智与镇定,真如她这个年纪不符,果真有趣,他越来越看上她,若非是她,而是换做别人,恐怕他早已将那人血溅当场。 “你的经络比我之前把脉时受损更严重。”灵瑶在搭上他的手腕时脸色顿时沉重起来,她怒视他,肯定地道,“你又碰过毒。” “呵呵,沐三小姐果然厉害。” 呵你妹啊!见他嘴角含笑地满不在乎,灵瑶就生气,这人究竟有多不重视自己的身子。 “你疯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 “有沐小姐在,我何需怕,就算死又如何,黄泉路上有沐小姐相伴,这也不错。” 变态!要死自己去死,干嘛拉上她!! “或是说,沐小姐对自己没信心。” 见他一脸悠闲自在地拿起冷却的茶水在微抿,灵瑶气得身子微微颤抖,她能不能杀掉眼前这人。 不行!杀了他,对她没有好处,相反的,有可能给她惹来麻烦。他无非就是想看她发怒,她不能如他所愿,她必须冷静,冷静! 她深呼吸口气,“你倒会挑起人的怒气,放心,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灵瑶松开他的手腕,扯出抹冷笑,理也不理他,径直往柜子那边迈去,从其中一抽屉里拿出沓宣纸,直接平铺在桌上。 她一边点燃烛火坐下来,一边拿起毛笔书写起来,认真又严肃地嘱咐起他,“现在首要的是要护住你的心脉,不能让毒再进一步侵袭你的五脏六腑,在此之前,……” “你的字还真是惨目忍睹。” 男子见她一脸认真在嘱咐他,唇边不自觉地露出抹不易觉察的淡笑,他轻轻地坐至她身旁,谁知才刚坐下就目睹到她那手字迹,顿时嘴角抽搐,紧皱眉头,忍不住出口打断她。 灵瑶闻言,脸一黑,“要你管。” 见她继续下笔,男子切实看不过眼,他直接撕掉那张纸,灵瑶顿时一愣,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一把扯过灵瑶手上的工具,斩钉截铁地道,“我来。你的字迹不能见人。” 灵瑶心中那个气愤,行,她的字迹不能见人,你要自己写是吧,那你就写够本去。 她咬牙切齿地报出一串药名、剂量与用法,眼看纸张越叠越高,男子越下笔,脸色就越黑。 “你在伺机报复?” 灵瑶一笑,“我哪敢报复你呀,若非你身子中毒过于复杂繁多,我才不愿在这浪费口舌。” 男子冷笑,“依这般看来,我还得感谢沐小姐才是。” “感谢不敢当。谁让用毒与用药是成正比的,多一味不行,少一味更不可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说罢,灵瑶摊摊手,无辜地继续道,“再说,当初我可没要求你代笔,是你自己抢过去的,不能怪我。” 在过去,老爷子为了能利用她的暗杀才能,他亲自教她用毒,让她使毒抹杀人,完成他给的任务,她的一身本事只为了去杀人,为了防止她有意图地反抗他,他从未教过她如何去解毒,更别提让她去救人,为了摆脱老爷子的掌控,为了自己不再落于他手上吃苦头,她拿自己的身子做实验,将毒使在自己身上,钻研如何去解毒,尽管有好几次都面临濒死,但是拖这福,她使毒却越来越得心应手,不用任何武器,直接将毒藏于身就能悄然无息地抹杀对方,甚至已经研发出自己的解毒之法,能毫发无损地救回对方的命。 这也是为何当初她自己中了麻痹粉之时能快速应变解毒,这也是为何她敢答应面具男子替他解毒,灵瑶晓得所有事物有正就有反,只有懂得这个原理,一切都能简单化,就她自己而言,解毒与使毒是五五分的。 男子微挑眉,“这么说,是我的错。” 灵瑶淡笑不语,她可没说这话,是他自己说的。 “呵,你就不怕我现在一剑杀了你。” 他眼中闪过一片凛冽,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强烈的杀意,那股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场笼罩在灵瑶周围。 灵瑶至始至终保持淡笑,没有丝毫的动摇与害怕,若仔细留意,她虽然在笑,眼中的黑眸却是幽深又冰冷。 连在屋顶上警守的男子都禁不住在颤抖,主子,别忘了他还在,别殃及无辜呀。 还未等他抱怨完,屋里那股气场不一会就消失殆尽,他暗自纳闷,难不成主子已经通情达理得能听到他的心音? 当然不是。 面具男子是被灵瑶的举动惊得收起自身的霸气,他甚至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看什么看,我打的就是你,谁允许你动用内力的。” 灵瑶直接举起手拍向他后脑勺,即使男子有所防备她,却没想过她会做出这种举动,加之她过于突然,连他都未能反应过来。 这还是第一个如此对待他的,若是往常,都不晓得那人是如何死去,现今,他不旦没有丝毫恼怒,更没有厌恶,他没有反感她的靠近与触碰,相反,他还有些许高兴,只是,似是忆起什么,他脸色顿时微沉下来。 见男子沉默不语,灵瑶也没在意,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冒犯他,即使晓得不是他的对手,她也不是一味被动挨打那种人,更何况对她而言,现在的他就是她的病患,她怎能任由他胡来不当一回事。 她直接拿起桌上的纸张,不得不说,这人的字迹,潇洒,不拘一格,不旦不给人乱的感觉,相反还很霸气,该收敛的地方也不会给人突兀之感。果真见字如见人。 她仔细回顾一遍,确定没缺什么之后,再度启唇,“现在只能按方子调理段时日,待脉象稳定之后才能进一步解毒,在这之前,不想死就不要用内力,用内力只会增加身子的负担让毒更加深入,对你没有丝毫好处,还有,绝对不能再碰毒,否则就前功尽废。” 话刚落,灵瑶就发觉不对劲,怎么突然这么安静,若非能感觉他的气息还在,她还以为他已经离去,只是,为何他不言又不语,这人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入耳。 她转过身子将手上的纸张递给他,语气不耐,“你这人究竟有没有听入耳……啊……”只是,让灵瑶始料未及的是还未等她说完,顿时就被一股猛力扯拉过去,禁不住惊呼出声,脸色不由一黑。   ☆、第26章 老天,为何不来个雷劈死她 男子没有接过她递来的纸张,反倒是怔怔地望向她,眼眸深邃得难以读懂,冷不防,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其拉扯过来,灵瑶始料未及地往他那边而去,被他抱个满怀,让她动弹不得。 灵瑶一冷,“放手。” 说罢,男子非旦没有松开手,反倒越发地收紧手臂,圈住她的身子,灵瑶稳不住重心,一头撞向他胸膛,让她脸色不由一黑,这人发什么神经。 男子的怀抱有些微冷,让她忍不住一颤,靠在他胸膛前,都分不出这心跳是他的,还是自己的,不由有些紧张,微微戒备起他。 男子都未曾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举动,心下不由微惊起来,待他感觉到小丫头在他怀里一颤,这才望向她,见她绷紧神经在警惕他,他顿时哑然失笑,他就如此可怕么。 “若我说,我不放手,你又能奈我何。” 男子嘴角微翘,抱住她的感觉果真不错,小丫头的体温很高,让他都舍不得放开她。 灵瑶磨得牙齿咯吱地响,气得火冒三丈,身子止不住在发抖,她的确奈他不何,只是,她能明确地告诉他,本小姐不忍了,本小姐要跟你拼了。 她支起身子,眼眸里满是杀意,她微动手直朝他脖子去,还差一点就碰到他的大动脉,男子见状,无奈地避开,看来他惹小丫头生气了。 男子微叹气,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环住她的腰,防止灵瑶摔下地,而他们浑然未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还在彼此对峙着。 男子冷冷地道,“怎么,还真不怕死。” 灵瑶讥笑,“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不怕死。” 灵瑶的身子微挣扎,企图挣脱他的劫持,随着她这一动,明显感觉到身下有什么顶住她大腿,她一愣,不由恼羞成怒起来,咬牙切齿地瞪住他。 男子身子微僵,未曾想到自己的身子会随着她这一动起了变化,该死的,这丫头还在乱动,是在折磨他么。 他下腹不由一紧,顿时额冒冷汗,他深呼吸口气,怒道,“别动。” “你这登徒子。” “若你继续动下去,我倒不介意成为你口中的登徒子。” 灵瑶闻言,顿时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直到这时,她才留意他们之间的姿势有多暧昧,她一手被他抓住,一手撑至他胸膛,一腿跨在他腿上,另一腿勉强落在地上支撑身子,而他另一手在环住她的腰,耳边还隐约传来他的喘息,让她禁不住脸红耳赤,老天,为何不来个雷劈死她。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门缝射进来,拖长的人影沿着光圈缓缓在移动,隔着门,空气中弥漫着彼此的气息。 男子微抿着薄唇在调整自己气息,素来不喜女子的他破天荒接纳了她的靠近,素来清心寡欲的他破天荒居然会对她动了念头,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被她影响,这不见得是好事。 他生生地压下自己的**,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向她,灵瑶顿时一激灵,立马推开他,站定身子,在对上他的视线之时,她有点尴尬地移开了。 见她脸上红潮未退,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或许,这也是好事也说不准,至少他不讨厌。 他嘴角微翘,冷不防似听到什么声响,男子微皱眉,朝门外问去,“发生何事?” 坐至屋顶上的男子闻言跳下来,跪至门外,恭敬地道,“回主子,应该有人将何瓷器摔在地上导致这声响。” “晓得从何处传来?” “大概在西边的院子。” 灵瑶惊叹于这人的内力果真深不可测,连听力也异于常人,居然能听到这么远传来的声响,都快赶上千里耳。 不过,方才外面那人说了什么,瓷器摔地?西边的院子?这不是兄长所在的院落方位么?难不成兄长出了何事? 想到这里,她猛地站起身,打开门,“你确定是西边的院子?” 外面之人望了她一眼,又望了望身后的主子,见自家主子无何不悦,他这才道,“是。” 灵瑶闻言,轻轻闭上双眸,她脸上浮现的是男子从未见过的,沉默,无奈,夹着一丝淡淡的忧愁与担心。 男子不喜她脸上的神情,即使晓得她这般表现是为了至亲之人,也让他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见她迈步有意往西院去,男子更紧皱眉头,“你不能去。” “我去不去,与你无关。” 灵瑶落下这话,望也不望他,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一脸戾气的男子。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如同彩缎般。 灵瑶还是第一次来兄长的院落,她稍微打量片刻就绕过院子,直接一脚迈入沐天晟所在的豫园,来到竹染居门前,隐约之间似听到里面传来轻声细语。 朝里面细望过去,只见古亭内,男子手拿着酒瓶子在灌醉自己,身旁有名女子担忧地看向他,却又不敢上前阻止他,只能轻轻在劝说。 “大少爷,您不能再喝了。” “滚,别管我。” “大少爷,就当是为了那人,夏雨求求您,请您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让你滚,听到未。” 沐天晟猛地把酒瓶子一甩在地上,凌乱的碎片,到处流淌的酒水,都不知他已经摔碎几个,只见他一手趴在石桌上,脸色莫名的颓废,眼神痛苦又忧伤,口中不知在低喃什么。 夏雨碍于身份,又不敢贸然地上前,只能又无奈又为难地站至他身旁守住。 她有多久没再见过这样子的少爷,现在的他与以前的他有何区别,若是被那人知晓他又为了自己买醉,估计会伤心不已。 她摇摇头,不行,她曾答应过那人要好生照看少爷他们,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那人,当初若不是那人,她跟冬雨早就命丧黄泉,尽管老爷是她们的主子,只是在她们个人的心里都已有另外认定的主子。 她感谢老爷肯收留下她们,但是,同样的,她更感谢救下她们的那人,只要为了那人,她跟冬雨的想法是一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想通之后,她往前一步,不料,就在她靠近沐天晟几步距离之时,他猛地抱住夏雨,生生地吓了她一跳。 他的手臂紧紧地圈住夏雨,似是生怕她要离开,夏雨顿时身子一僵又不好推开他,在听到他喃喃地醉言之后,她嘴角不由地苦涩起来。 “大少爷,您醒醒……奴婢不是……” 就在她正欲解释之时,有远至近传来道熟悉又清脆的女音打断她之后未完的话。 “兄长……还有,夏雨?” 夏雨闻声过去,顿时脸色发白,有点不敢置信她这个时段的出现。 “小……小姐……”   ☆、第27章 买醉?发怒? 灵瑶步态轻盈,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很快又恢复淡定,仿佛似什么也没看见般,自然地朝他们而去,只是,每当她越靠近他们,她闻到的酒味就越浓。 她微蹙眉,夏雨以为她误会了,微微在挣扎,沐天晟似感觉她在挣扎,微不喜,不知嘀咕什么,更加收紧了手臂,夏雨顿时又羞又惊又慌张。 灵瑶眼眸微闪,眼神复杂地盯着醉过去的沐天晟,又望了一眼夏雨,夏雨被她那一眼看得不自在,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灵瑶收回眼神不再看向夏雨,她径直地拿下自己的发簪,在夏雨惊讶的眼神下,她朝沐天晟的某处穴位直接刺去。 沐天晟微皱眉,朦胧中能感觉到一丝刺痛,手臂禁不住地麻痹起来,他自然地松开手,灵瑶见状,轻轻地将他放置一边。 夏雨不安地看着她,“小姐……” 灵瑶背对着夏雨,暂时没有理会她,反倒是自顾自地查看了几眼沐天晟,确定他短时间内不会清醒过来,才渐渐转身,对上夏雨的双眸。 “兄长喝了多少?” 她还以为小姐会质问,会怪罪,会责罚,未曾想到小姐第一句开口的话居然是问她这个,夏雨不由呆愣,却还是如实地告知。 “大少爷,至方才为止,喝了……至少四斤。” 灵瑶微惊,“四斤?” 夏雨点点头,又听到她继续问,“酒烈否?” 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道,“是。这酒是醉香楼早前酿出来的,名为莫愁,听闻只要一杯就能醉得难以清醒。” 灵瑶闻言,脸一黑,还莫愁,依她看,他们是不愁,一杯都醉死过去,还能愁什么。这样一杯醉的酒水,兄长居然喝了四斤,该说他酒量好得惊人,还是,该说他简直是不要命。 灵瑶深呼吸口气,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副德性,莫名有股烦躁。 夏雨见状,立马跪下,认错道,“是奴婢没能看住大少爷,是奴婢之错,请小姐责罚。” 夜风袭来,吹乱了满头的发丝,在空气中飘荡,月光在灵瑶的侧脸上若隐若现,看不清她的神情,周围静得让夏雨清晰地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良久,灵瑶轻声地道,“你没有过错,为何我要责罚你。这是兄长自己选择的,与他人无关,是他自作自受。” 夏雨眼眸有惊讶,“小姐,您怎能这样说。” “为何不能。为情所困,为情所伤,连理智都丧失,真是可笑极致。” “小姐,感情的事情本就让人摸不着的,恕夏雨直言,若能选择,少爷也不希望这般痛苦,少爷已失去那人,所以,奴婢求您,不要这般说,若少爷知晓只会更伤心。” “当幻想和现实碰撞时,要么就被痛苦击倒,要么就把痛苦踩在脚下,若人人都似你这般纵容过去,兄长连踩下的勇气也没有,还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人就是希冀他这般。” 夏雨立马摇摇头,眼眸忧愁,那人是最不愿意见到这般模样的少爷,若是见得到,莫过于最伤心就是那人。 突然,灵瑶的眸光瞬间冰冷下来,只听她锐利地道,“你口中的那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你们一个二个都要瞒住我。” 不是有意要瞒住小姐,只是,那人不愿意让小姐知晓,她又如何能告知,加之,以前的小姐如此反感他们,索性就让这秘密永远尘封在过去,老爷说过,这是为了小姐他们好。 夏雨低下头,“小姐,奴婢不能说,这也是为了小姐……与少爷好。” 灵瑶不由一笑,嘲讽道,“喔?为了我们好?夏雨,你何时变得如此伟大,是否为自己好,难不成我还看不出。” 夏雨苍白着脸,抿住唇不语。 “你退下吧。” 夏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小姐……” 在对上小姐那双如同冰窟般的眼眸,如此冰冷,如此陌生,她一时哑然,若是那人还在,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日之事,她应该如何是好。 “我倒忘了,你从来未曾听过我的命令。”灵瑶冷声道,“是否要我让爹来压你才肯听?” 夏雨心下一惊,立马摇摇头。 “那就给本小姐退下。” 夏雨踌躇不决,望了她几眼,见她脸色越发地阴沉,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合上,无声地退下。 见她离去,灵瑶这才狠声道,“戏看够未。” 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人,一身黑衣,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唯独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灵瑶就知道是他,若非感觉有人在附近,就在方才,她就能透出夏雨口中的那人,她明显感觉到夏雨有意想跟她解释,加之,她更是直觉那人与沐家有莫大联系,正因为如此,她不希望被外人所知晓,才将夏雨赶走。 灵瑶冷声道,“你跟过来干什么。” 男子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她,他径直地走进亭来,见石桌上还仅存一酒瓶子,他往杯具倒入些许,顿时酒香四溢,他轻轻地坐下,泰然自若地在慢慢品茗。 “你疯了,这酒不能喝。” 灵瑶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杯具,见杯具被抢,男子也不恼,直接拾起桌上别的杯具再继续。 “我喝酒与否,与三小姐无关。” “你……” 男子微闭眼,轻吐出这句,让灵瑶无以反驳,只能狠狠地瞪住他,这算不算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居然被他以自己的话反咬一口。 即使如此,她还是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莫愁,听闻只要一杯就醉不醒。” “呵,原来三小姐也会为我担忧。” “……” 这不冷不热的语气,就是她也听得出来这人在生气,问题他在生什么气,她又没得罪他。 见她一脸莫名,男子就一肚子火气,又没处可发,只能不断灌闷酒。 即使灵瑶懒得理会他,也一直有留意他的动静,见他一杯接一杯灌酒入口,她就皱眉,却如他所说,与她无关,她没有去阻拦他。 良久,才听到他再次启唇,这次,他不再是不冷不热,而是冰冷得如同初见般,周身散发出股寒意。 “若你想知晓沐家的过去,我倒可以帮你。” 这人怎么说变就变,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灵瑶暗自叹气,面对这人,她还真是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 “不必,我这人喜欢自己找出真相。” 开玩笑,她连这人的底细都不清楚,不可能寻求他的帮助,加之,若是有关沐家的,她更不能随意。 “呵,依我之见,三小姐是怕我有害于沐家。” 灵瑶一笑,“既然知晓,又何必说出口。” 男子微闭眼,手微握紧,可见他手背青筋冒起似在忍耐什么,似在把感情按住不让表现出来。 他冷嘲道,“我害沐家何须告知于你,若我有意动沐家简直是易如反掌。”   ☆、第28章 我果真不该跟你扯上关系 嘶!!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自院中起,嘶嘶破风,那凛冽之风从男子脸庞边擦过,隐约可见他鬓间落下几根发丝,银光反弹在他面具上,投影出一抹清秀的倩影。 “若你敢动沐家一下,我立马就杀了你。” 灵瑶不知何时拿起他身边之剑,她的眼眸如同嗜血修罗,她不喜欢这玩笑,她更不喜欢从他口中听到这话,那事不关己的冷漠让她的心不由揪住一疼,连她也不知为何会产生这莫名的心境。 她用剑对住他,那剑如同主人般霸道地在夜色里放出片片银光,尊贵又神秘,剑柄上的龙纹在剑锋的应衬下,亦邪亦正。 “我果真不该跟你扯上关系。” 灵瑶心中有悔,更多是恼怒自己,若是当初她再有点实力就不用跟他硬碰上,她痛恨现在的自己连前世的一分都及不上,若在以前,她何必以命换命。 男子用两指格挡住剑锋,他听出她言中的自嘲与恼怒,碎发跌落,遮住他微睁开的双眸,看不清表情。 他拿起桌上的杯具,停至唇边,轻吐出,“你不适合用剑。” “适合与否,轮不到你说。” 的确,如他所说,灵瑶很不适合用剑,她本身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刀剑的重量,加之,男子在她挥剑过来的刹那间就能看出她使得外行,比起剑,她或许更适合别的。 “的确轮不到。不过,只怕是你在这边做些不适合自己之事,那边,你所重视的沐家却落于人手。” “你什么意思。” 男子微抿酒水,“三小姐如此聪颖,又怎能猜不出。” 灵瑶眼眸微闪,却不语。 “不适合用剑却拿起来,不适合暗处却藏起来,不适合痴傻却伪装起来,我果真佩服三小姐。” 灵瑶脸色微白,这人把她看得太透,宛如与她认识许久般,不过,正如他所说是正确的,即使是她,她也不愿意就此按部就班啥都不干,她微咬唇,她不能不顾虑一切。 男子放下杯具,望着她,漠然地道,“西燕王对沐家势在必得,他不会放过沐家少爷,有关他与第一公主的婚事在外传得沸沸扬扬,朝廷上下已对沐家采取避之又避的态度,唯恐与沐家扯上关系而被圣上牵连,现在的沐家就正如在风口浪尖上,这无疑对沐家来说是不利的。” 说罢,他将视线落至倒在一边在昏睡的沐天晟身上,灵瑶沿着他的视线跟着望过去,只听到他继续淡淡地道,“沐当家自是晓得这些,问题就在沐少爷的自暴自弃所带来的不利因素,我想三小姐也应注意到才是,此外,皇后那边有意拉拢沐家击垮西燕王,辅助太子登基,她不会傻到让自家公主破坏她的计划。说到这,我倒好奇三小姐是欲继续保持原状,还是主动出击?” 他所说的意思,她都懂,理解之后,更多是心惊胆寒。 他的潜意思就是爹晓得朝廷上包括西燕王在内动向却没注意皇后那边,而兄长目前又处于中立,双方有意拉拢于他,造成了不利于现状的场面,若是走错一步,兄长免不得一死,他这时又将皇后有野心这个情报告知她就是若她有心砍断西燕王的念想就必须从皇后身上想办法,只是这个后果,恐怕就是她自己会落在西燕王手上。 这根本就是铤而走险,不过,不得不说,要解救兄长,这也是最为简单快捷的办法。 比起兄长落在他们手上,她宁可自己冒险一回。 “看来三小姐已经做出选择。” 灵瑶顿时将视线转回男子身上,见他波澜不惊地说出这句话,她眼神复杂,一脸严肃。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他能掌握如此大量的讯息,为何他要告知她。 男子捏住灵瑶的下颚,只见他嘴里微翘,微微靠近她身,唇边露出一抹邪笑,这次她没有反抗,而是直视他的双眸。 只听他在耳边轻吐,“你猜。” 明明是用冷漠的语气说出这话,话中却能听出他的戏谑,灵瑶脸色一冷,甩开他的手,往后一退,“你……” 灵瑶狠狠瞪着他,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他已经不知死去多少回。 男子轻笑一声,收回剑,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散,他随意一站,那淡漠一切的气质和想隐藏也隐藏不住地自然而然的气势,连她也不由看痴过去。 灵瑶连忙摇摇头,暗骂自己一句,怎能沦陷进去,就在她深呼吸口气时,冷不防,突感身子使不上劲来,困意一下占据了整个脑袋,她脚步顿时一踉跄,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反应,让她暗自喊糟,她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还有,她还未问出他的身份,她不甘心,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男子刚转身就见她往后倒去,他一惊,连忙接住她,灵瑶靠着他微凉的身子,闻着那股熟悉的药香味,出乎意外地不知为何,她竟然能安稳地睡过去。 闭上眼睛那刻,她隐约似是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什么,只是,她已经无法再抬眼看去,这身子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嗜睡。 见她只是睡过去,男子方才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望住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微松口气地同时眸光闪过晦暗,他俯身贴近她的脸颊,轻叹道,“小丫头,如此无防备的一面,你让多少人看过,你可知惹火我的后果是怎样的,别想着去逃,跟我撇开关系是没可能的,你是我看上的,谁也别想从我手上抢走。”   ☆、第29章 沐三小姐的打算 沐天晟自喝下莫愁之后已过三日,至今仍未有清醒的迹象。沐天凌得知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封锁府中所有酒水并处罚相应负责之人,与其同时,在无奈之下,他不得不请千之倉。 千之倉得知之后,暗自地摇头轻叹,似是也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万分无奈,即使如此,却还是如约而来。 不过,当千之倉来到沐天晟的房内,闻到那股浓郁的酒味时,他就深深地皱眉,尤其在见到灵瑶坐至床边时,他更有惊讶。 “瑶瑶,你为何在这。” 灵瑶只是抬起眼望了他一下,却不语,随即很快地收回眸光,落回躺至床上的兄长身上。 见她不语,他收起自己的惊讶之色也没继续追问,只是,依稀能觉她在不高兴。 的确是如此,灵瑶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不爽的,她在恼怒自己。 那日过后,灵瑶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待她睁开眼有意识时,已经躺至自己的床榻上,床边只见冬雨按往日般替她准备洗漱,那名面具男子早已不知所踪。 她试探性问过冬雨怎么回事,而冬雨的回答却显得一问三不知,“冬雨只记得当时似是被何物打了一下,然后就……唔……对不起,小姐,冬雨不记得后来了。” “……” 灵瑶无言以对,却也晓得不是冬雨之错,那人当时没将她雪梅居的人全杀了,已经给足面子她,只是,她真的很不甘,更多是在恼怒自己,为何当时还会对他徒生过安心的感觉,简直就是耻辱!! 她深吸口气,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正好看到千之倉落至脉络的手收回,见他朝她淡淡一笑,她微怔。 “心情好些了?” 灵瑶微咳一下,也不置可否,反倒在轻转话题,“兄长,情况如何?” “还死不去。”千之倉从随带的药箱中取出针包,平淡地道。 灵瑶顿时哭笑不得地望向他,你们究竟是关系好,还是关系差!?或许对于千之倉来说,只要兄长没死,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去救的。 不过,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就误会他是在咒骂这人,没有理解在这之上更深的关切与担忧,正因为他就是这性子,很多时候,宁愿被误会,也不想去解释,或是,何必解释。 一瞬间,房内能清晰听到千之倉在布针时弄出的声响,他认真地挑选出一根根细而长的银针,见他轻轻落于穴位施针,灵瑶冷不防地启唇,问他,“倉哥哥,你是否还剩不用的银针?” 千之倉手微顿,却没抬头,眸光依旧盯住施针部位,他反问回她,“瑶瑶问这做何。” “我想要一根。” 千之倉一听,想也没想地拒绝她,“不行。” 灵瑶急了,“为何?” 千之倉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急切的双眸,他眼眸微闪,无奈地问她,“你断定只须一根就足矣?” “我……”灵瑶顿时哑口无言,的确不足以她用,只是,她好不容易才相中,也不想就此放弃。 千之倉好笑地摇摇头,不过,却还是拿起一根递过去给她,后者一脸不解地回望他。 他不是拒绝她吗?怎么,现在又肯给她? 他微叹气,解释道,“这包银针乃千家世代祖传救于人命不得外传,我今日之举怕若是祖父知晓免不得一罚。” 灵瑶一听,立马把手缩回去,开玩笑,她哪敢接过来,这不是间接害了他。 千之蒼见状,笑了笑,“银针能救人也能害人,祖父也是怕流于外人用在不利之害上,即使我不晓得你用来做何,我也相信瑶瑶不会害人,况且,这银针早就不完整了,不差你这根。”话落,他将手上的银针放至她手心上。 灵瑶望了望手心上的银针,倉哥哥,我不理解你这番举动是何意思,只是,或许我会让你失望,我相中你的银针这点本就是动机不纯,我并不是如你心中所想般的单纯与善良,灵瑶不禁这般想到,在对上他的视线时,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小姐,不好了。” 还未见其人就闻其声,只见冬雨慌慌张张地小跑而来,灵瑶心中一惊,手下一动便将那根银针瞬间藏于袖中,千之蒼留意到也未曾说什么,他只是将视线落回自己手上,继续施针。 灵瑶微皱眉地望向冬雨,“为何如此慌张,发生何事?” 冬雨站定脚步,微喘气,“小姐……前厅……”话说一半,她才留意到房内不止小姐一人,还有千之倉在。 她连忙一惊,生生止住话题,一边给千之倉行礼,一边望向灵瑶,欲言又止。 灵瑶领略她的顾虑,摆摆手示意她起来,“倉哥哥并非外人,你不妨直说就是。” “是。”冬雨站起身,继续方才的话题,不过,从声音中能听出她的焦躁不安,“冬雨方才经过前厅,听管家说风华宫的公公来请小姐进宫。” 灵瑶微怔,那不是皇后的宫殿么?为何要请她进宫? 千之倉落下最后一针,闻言也望向她这边,眼眸深邃得不见底。 灵瑶微微沉思一下,问冬雨,“你可知,爹是如何回话。” “冬雨不晓得,不过,听管家说,老爷有意要拒绝。” 灵瑶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千之倉已站起身行至桌边的药箱中拿什么,插口道,“拒绝也好,未免是好事。” “或许是如此,只是,这次有些不同,我不打算让爹拒绝。” 千之倉闻言一怔,回望过去,“你打算做什么。” “在倉哥哥的角度上来说,你觉得灵瑶打算做什么。” 千之倉看不透她那双眸中所含的意蕴,只是,他直觉有不好的预感,不用她明说也能猜出,“你打算进宫?” 灵瑶点点头,唇边露出一笑。 “是为了天晟?” 灵瑶也只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千之倉头疼地望住她,不得不说,就乱来这点来说,她果然是沐家女子。 “他不会高兴的。” “不管你如何说,我主意已定。”说罢,她站起身,直接往门外迈出,留下一脸忧心忡忡的俩人在原地。 千之倉望着快步离去的灵瑶,无奈地道,“宫中不知打何算盘,你家小姐又这般鲁莽进宫,我真怕她会出事。” 冬雨望住他,惊慌道,“那......怎么办才好。” “能拿她如何。”千之倉从药箱中拿出什么,递给冬雨,“只能拿上这个,跟上她。”   ☆、第30章 受邀前往百花园 沐家前厅,沐天凌正与宫中来人周旋。 “沐当家,请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 “不是沐某有心为难公公,而是,小女实在不方便见人。” 距上次太后生辰过后,高官贵族圈内无人不知晓沐三小姐当时的表现让人一提不禁额冒黑线,唯恐避之不及,偏生沐当家又不出面解释这事更没出面澄清,百姓打抱不平却只能任由流言蜚语传至大街小巷,毕竟百姓们没有何人敢轻易得罪他们,只有私底下上门慰问沐家。 沐天凌自是浑然不在意,或许他倒乐意见到这般,至少没人敢打他沐某之女的主意,不过,不得不说,他也是有忧愁的,瑶瑶这丫头把事情搞成这样,何人还敢把上门提亲!! 不过,那也是题外之话。首要的是拖延余公公的时间,他眼神示意站至一边的管家,管家跟随他这么长时间自是晓得他眸中意思。 老爷的意思最明白不过,就是让他悄然将小姐送出府外避开宫中来人,管家暗自点头,往后一退,他刚一脚踏出门外,只见三小姐前脚就踏进去,管家顿时傻了没反应,站在原地,呆呆地望住她朝老爷而去。 小姐,怎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 管家立马往身后看去,见冬雨气喘吁吁地跑至身后跟住,他顿时明了,感觉到来自老爷冰冷的视线,他进退两难,背后冒起一阵冷汗,这下惨了,老爷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沐天凌眼角余光见管家还在,他微皱眉,抬眼过去,见灵瑶朝他而来,他当场脸色铁青下来,冷眸扫向站至门边的管家,这是怎么回事,瑶瑶怎会出现在这里。 余公公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冷起来,还未等他明白为何,身后传来一道甜美略带天真的嗓音,让他下意识地避开一边,让开一条路。 “爹爹,瑶瑶抓到你了。” 灵瑶自动忽视沐天凌的脸色,一蹦一跳地宛如小孩般来到他身边,攀住他的手臂,撒娇地道。 沐天凌阴沉着脸,“冬雨,你家小姐怎会在这。” 冬雨喘着气却不知如何解释,灵瑶接过沐天凌的话,鼓着脸庞,不满地道,“瑶瑶跟冬雨姐姐玩抓迷藏,她屡次抓不住瑶瑶,瑶瑶厌倦了被抓,就自己亲自来,这不,把爹爹抓住了,瑶瑶获胜。爹爹,你说瑶瑶厉害否?” 沐天凌黑着脸不答她,灵瑶也不在乎,瞄了眼避于一边的余公公,她嘴角微翘,余公公一见她那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三小姐的目光似在盯什么猎物般,难不成她想抓他?想到这,他的身子忍不住微抖一下。 只见她用手指向余公公的方位,抬头问向沐天凌,“爹爹,那是何人,瑶瑶也想抓他。” 沐天凌嘴角微抽,“瑶瑶别胡闹,那是宫里来的人。” “宫里来的人?那是什么?能玩么?能吃么?” “......” 余公公一听,身子更加颤抖,他擦着冷汗,解释道,“三小姐,小的不能玩,也不能吃。小的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邀请三小姐去百花园赴宴的。” “百花园?赴宴?” “是的,就是……”余公公想了想,继而开口道,“就是让三小姐既能玩又能吃的地方,那个地方很美,就宛如在仙境般。” “哇,瑶瑶想去。”灵瑶眼眸微闪,松开沐天凌的手臂,快步奔向余公公,“我要去,现在就带我去吧。” 余公公见她飞奔过来,已经吓得往后一退靠至墙上,望着她发光的双眸,他的小心肝一颤,“是,是,三小姐,请随小的来就是……”话还未落,就已经被沐三小姐一扯出去,那速度快得让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管家,他见自家小姐不在原地,立马朝冬雨说道,“快,快,跟上小姐。” 冬雨后知后觉地一惊,还未喘顺气息又跟在小姐身后跑过去,小姐呀,你好歹等等冬雨啊。 待前厅只剩下沐天凌与管家二人之时,不过几秒便传来沐天凌气急败坏的怒吼,吓得府中的下人纷纷前来探究竟。 “沐灵瑶!!!你给为父站住!!” “夏雨在何处,还不给我找她出来!!你们还站在这做何,快给我阻止小姐!!” “什么!?小姐出门了!?快备桥,进宫!!” 皇宫,百花园。 此园如其名,百花盛开,栽种天下奇花异草,艳丽夺人,奇香溢人,一年四季是后妃公主最爱之地。 今日晨光甚好,照在身上温暖又舒适,正是适合相聚一堂,谈笑风生的日子。 那边沐家乱成一片,这边灵瑶携着冬雨优哉游哉地受邀前往,身后跟着一脸担惊受怕的余公公。 只是,还未来到宴会中心,在不远处已经能闻花香鸟语,能听欢声笑语。 慧贵妃轻摇着手中的扇子,优雅地漫步在百花园中,只见她微蹲下身子至一花丛前,淡笑道,“这牡丹开得真好。”她边说,边用纤纤玉手摘了一朵。 丽妃起身来至她身边,望了一眼,赞同地点头,“姐姐果真慧眼识珠,今年的花儿确是比去年开得更盛、更美。” 慧贵妃一听,心中自是沾沾自喜,脸上却保持住淡笑,温和地道,“丽妹妹,这花给你。” 丽妃一脸欣喜地接过,“这花就如同姐姐般又端庄又大方得体,妹妹会好生珍惜。” 慧贵妃笑笑地拉过她至一边坐下,见她们宛如姊妹般情深地谈笑风生,淑妃心中冷笑,丽妃这马屁拍得可真响,想跟慧贵妃靠近乎,也要看看在这百花园的正主子是谁,即使慧贵妃确是比在场所有人都得圣上宠爱,别忘了皇后还是后宫之主。 见皇后自始至终坐至一边抿茶不语,淑妃以手帕挡唇,轻笑道,“花再美又怎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娘娘才是人比花娇呢。”话一落,周遭的妃嫔纷纷地附和起来。 皇后轻放茶碗,淡笑道,“就你会贫嘴。” “妾身说得是事实,娘娘不信可问问在场的姊妹……”淑妃放下袖子,望向丽妃,柔声地道,“丽妹妹,你说对吧。” 丽妃左右看了看,见她们眸光皆闪过幸灾乐祸,她脸色刷地一下变白,微扯着笑,“淑妃姐姐说的是。”话落后再偷瞄了一眼坐至身边的慧贵妃,只见其脸色更加难看,她心中顿时叫苦连天,只能暗自稍稍地挪动位置,与其拉开些距离。 刚挪动几下,冷不防就听到皇后在唤她,条件反射之下,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那椅子猛地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别说慧贵妃被吓了一跳,连皇后也紧皱住眉头看向她,即使有宫女立马将椅子扶正,也让丽妃尴尬不已。 “丽妃,你这是作何。” “我……”丽妃手心直冒汗,望向皇后的眸光中有涣散,微不集中,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某处,她藏于桌下的手微动,唇边露出抹歉意之笑,嘴角微启,“妾身不小心打翻茶水溅到自己,一惊之下才作出此举,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何止见笑,妹妹还把我吓了一跳。” 慧贵妃扫了她一眼,脸上摆明着不喜,唇边露出抹讽刺,丽妃无言以对,只能微微避开她的视线,勉强扯着微笑。 皇后勾起眉梢,唇角在笑,“莫怪丽妃,她也只是不小心罢了。”这边跟慧贵妃说完,那边,见丽妃裙角有一块地方湿透,她继而又关切道,“丽妃快去换下这身衣裳,莫得伤寒才是。”   ☆、第31章 受辱的冬雨,灵瑶的杀意 “谢皇后娘娘关切,妾身现在就退下换身衣裳。” 索幸丽妃灵机一动将茶水倒至衣裙上避开一劫,只是,却还是狼狈不堪,最后甚至落荒而逃,成为众人的笑柄。所以说人要有货真价实的本领,才能赢得漂亮,淑妃暗自偷笑,谁让她高估自己。 丽妃提起裙摆离去,正好与前来的灵瑶擦肩而过,一眨眼之间,灵瑶留意到她那张苍白的脸庞,不禁停下脚步,不知在沉思什么。 恰好这时,不知何人说了一句“那不是沐三小姐么”,皇后抬眼望去,正好见到灵瑶,只见其站至丽妃离去的地方动也不动,她眼眸微闪,朝灵瑶伸出手一笑,示意她过来,只可惜后者见到她,似在害怕地躲在冬雨身后,就是不上前去。 皇后眸光顿时一冷,余公公见状,冒着冷汗朝灵瑶道,“沐三小姐,请这边走。皇后娘娘在那边等你呢。” 灵瑶就是站住不动,害得余公公哄了她许久,才勉为其难地来到皇后跟前。 皇后上下打量灵瑶一番,见其一身白衣胜雪,简单却不失清雅,至少比上回那身素衣顺眼,她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微笑道,“来,孩子,坐这里。” 灵瑶一边往皇后所指的位置迈步,一边不动声息地将四周一切收入眼帘,旦凡美丽的东西都带毒,往往越妖姬就越剧毒,不管是人,还是她所看到的花。 随手拾起一朵如同她衣裙般圣洁纯白的花儿,她不禁冷笑,在毒花的包围之下还能如此雅兴,果真是恶趣味。 “孩子,在想什么呢。” 对上皇后那双慈眸,灵瑶心微沉,脸上懵懂地看着她,天真地道,“你看,这花很美。”说罢,她将手上的花儿递过去给皇后看。 皇后在深宫有何人没见过,她压根不相信沐三小姐如传闻中那般,却还是笑脸相迎,“呵呵,这还真的美,沐三小姐喜欢这花么?” 灵瑶猛地点头,坐至一边的慧贵妃见状,摇着扇子,掩笑道,“那沐三小姐觉得是这花美,还是皇后娘娘美?” 皇后却笑笑不语,若仔细留意,她眼眸有一闪而过的冷峻。 灵瑶心下冷笑,这可真是难题,不论她如何回话都只会换来冷嘲热讽,甚至惹人生疑,她这趟进宫可不是来参与她们的后宫之争,她眼角余光一瞄而去,她有别的目的。 “瑶瑶觉得那名姐姐美。”灵瑶手指着不远处的古亭,歪了歪头,稚嫩地反问皇后,“瑶瑶想跟姐姐玩,可否?”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不禁一怔,包括原本暗自洋洋得意的慧贵妃,她压根未曾想过灵瑶会这般回答。 淑妃抬头对灵瑶一笑,“三小姐真会看,第一公主可是我们西燕第一美人。” 汗,这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皇后哭笑不得,却还是温和地拉起灵瑶的手,轻笑道,“当然可以,来,本宫携你过去。” 看着那两抹远去的背影,慧贵妃眼眸中透出一丝怨毒。 古亭里,一群妙龄女子围在一起,有对诗的,有谈心欢笑的,凤鸣筱坐至正中与人对弈,周遭有女子不知跟她轻声说了什么,只见她一脸不悦地抬眼望向亭外。 “母后,您这是做何。” 皇后没理会她,径直将灵瑶带至外围边,朝李茹道,“李家小姐,这孩子交给你可好。” 李茹本就坐至外围与其他官员之女谈心欢笑,皇后突然点她名,她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备受公主们那边的冷眼观看,她犹豫片刻,还是清脆地应下。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甚是欣慰,这丫头可比筱儿听话,她安顿好一切,在转身离去前还特意叮嘱凤鸣筱好生待客,灵瑶留意到皇后在说最后两字时偷瞄过她一眼,她暗自冷笑,待客? 依我看,她们恨不得好生“招待”她一番,灵瑶看到她们那抹不怀好意之笑,不禁这般想到。 她安静地坐下,身边的冬雨左望望右望望,总算给自家小姐找到套茶具,轻轻彻茶。 凤鸣筱冷眼静看,李茹见状也识趣地低下头不语,安静地坐至一边。 自上次之后,或许是因为她有瞒于母后,所以母后有些许不喜,对她的态度似乎比以前冷淡,不过,她毕竟是母后的女儿,怎能对一外人比对她还好,凤鸣筱不悦。 比起凤鸣筱的不悦,灵瑶反倒是如愿以偿,她的目的就是笨蛋公主,得想法子让她主动放弃兄长。 只是,皇后的目光时不时落向这边,灵瑶是有所察觉的,看来她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或是借机在试探于她。 看来皇后不亚于西燕王,不得不说,她藏得很深,要在她眼皮下行动,果真是很冒险。 灵瑶把玩着手上的花儿,微微在沉思。 “皇姐,你看,那个三小姐一直坐着就是不言不语。” “哼,就她,除了哭不就是傻坐着什么也不会。” “皇姐说的是,傻儿就是傻儿,不旦傻还痴,手上还拿着朵破花在转,呐,你们说对吧。” “呵呵,就是,沐家怎么出这么一人,若是我,铁定不让她出门丢人现眼。” 凤鸣筱冷嘲热讽地道,身边几名女子掩嘴偷笑,甚有附和,彼此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带刺,听得冬雨一脸不喜却又不敢发作。 你才痴傻,你们全家都是痴傻,她家小姐正常得很!!她家小姐才不丢人现眼,她家小姐是最厉害的。 “哟,三小姐的丫鬟倒灵动,看她那表情,似对皇姐不满呢。” 二公主偷瞄了一眼冬雨,朝坐至身边的三公主与四公主眨眨眼,后面两者见状皆心知肚明,心中落井下石脸上却一副忧心忡忡。 “枉我们的皇姐还如此钟情于沐公子,连个丫鬟都敢给脸色你看。” “就是,日后若皇姐嫁到沐家,岂不是连个丫鬟都比不上。” 现在有何人不晓得第一公主在宴会当日被沐家嫡子拒婚,即使西燕王后来以培养感情为由挽场待定这门婚事,也挽救不回那难堪的事实,加之,凤鸣筱本身又很介意这事,这不旦是她的污点,也是她心中的痛处。 她冷眸扫过,后者识趣地闭上嘴不语,心中皆在偷笑,效果很显著嘛。 凤鸣筱心中有团怒火无法发泄,她直盯冬雨那边,突然,只见她一脸恼怒用手指向冬雨,怒斥道,“大胆,本公主何时准你在这指手划脚。” 冬雨持着茶壶的手一怔,小姐不能喝冷茶,她只是问附近的宫女要来了热水,怎成了公主口中的“指手划脚”,她有莫名。 灵瑶眸光一冷,看向凤鸣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寒意,呵,晓得与痴傻儿作对有损她公主威望,竟以冬雨做幌子来个下马威。 她眼神示意冬雨不要理会,冬雨点点头将自己手上的茶碗递过去,她轻轻接过,只是,还未等她抿上一口,那边凤鸣筱见主仆两人都忽视掉自己,一拍桌面,立马站起身。 “大胆,居敢忽视本公主。”凤鸣筱朝站在身后服侍她的几名宫女吩咐道,“你们几人,将这贱婢抓起来。” 一声令下,站至凤鸣筱身后的几名宫女立马上前,分别一人抓住冬雨一手臂,见她们稳稳抓牢,凤鸣筱继而又平淡地道,“将这贱婢的衣裳给本公主脱了。” 这话一出,灵瑶眼眸迸发出一抹嗜血的杀意,连带着坐至周遭的女子突然感觉四周的空气有一瞬间冷却下来,禁不住身子一颤。 冬雨抿着唇,拼命地想甩开禁锢着她的手,然而,她越挣扎,手臂越被收紧,到最后,凤鸣筱身边的御前宫女甚至上前甩手过去一巴掌,吩咐她们将其拖拉出亭外,别碍了公主的雅兴。 古亭内的女子都在笑,不禁眉飞色舞,一脸兴致勃勃地在看戏。   ☆、第32章 不再伪装:初次锋芒毕露 亭外的草坪上,只听得冬雨“啊”地叫了一声,跪坐在地上,随后是衣服撕裂的声音,只见她雪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冬雨眼眶打转着泪水在抽泣,紧闭牙关,这固然是屈辱,是难堪,只是,她也晓得不能在这时反抗惹她们不喜,她不能给小姐带来麻烦。 灵瑶手冒着青筋,硬生生地捏碎茶碗,碎片割破她的手皮,连带着茶水混着血液滴落在地上,而她浑然不觉疼痛,她的手摸到藏在袖中的银针,嘴角露出抹嗜血之笑,她就让她们见识下这破花的力量。 倉哥哥,她切确是不会害人,因为,她只会杀人。 灵瑶轻轻地站起身,她悄然无声地来到凤鸣筱身后,银针上沾满了她手心的血。 凤鸣筱顿时感觉脖子边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下,顺着滴落在衣裙上,她条件反射地望过去,见是血,脸色刷地一下变白。 她不由地一动,这一动,凤鸣筱感到有什么尖尖却略带寒气的异物在脖子边刺住自己,随后就听到身后有道冰冷的嗓音响起。 “放了她。” 凤鸣筱见是灵瑶,不禁一怔,她怒道,“大胆,你这是做何。” 她这一怒,惹得周遭女子纷纷转头望向她,却满脸不解她为何怒,这也是正常的,灵瑶的个子比她矮,借着她的身高挡住了身后的自己,她们固然是不晓得,还以为这笨蛋公主在自言自语。 “我要做何?”灵瑶冷笑,“为何公主不问问自己做了何事。” 凤鸣筱张了张嘴,未说出话来,她隐约觉得不对劲,直到对上灵瑶那双清亮的眼眸时,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痴傻儿居然在要挟她,不仅如此,她从这双眸中还看出浓浓的杀意,而这种眼神,在过去,她在三皇兄的身上见过。 “你居然一直在装疯卖傻,我要告诉父王他们,让你不得好死。” “呵呵,在这之前,我会提着你的人头到他们跟前。” 这话一落,不知谁大叫了一声,有人注意到了她,灵瑶眼眸微闪,松开了手,望向那人,只见那人是掌刮冬雨的御前宫女,一见她望过来,顿时更加尖叫起来,“啊!!沐三小姐犯病了!!她要挟了公主殿下。” 随着这一喊,成功惹来了不远处的皇后一群人,灵瑶见状,唇边露出抹高深莫测之笑,随后,她猛地将凤鸣筱推开,后者顿时一踉跄地坐在地上,怎么起都起不来,一脸惊悚地望向她。 “你做了何事。” 灵瑶不答她,反倒是甜甜回以一笑,“请公主暂时坐在这等民女片刻,民女去去就回。”她手扬起那朵她们口中的破花,轻轻地往亭外走去,朝那人的方向而去。 李茹一脸惊慌地望了望离去的灵瑶,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皇后那边,接着又望了望公主她们,低下头,不知在焦急些什么。 皇后眼眸微闪,眸中隐不可见地浮现一抹冷峻与得逞,她嘴角微翘,朝身边的余公公招招手,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余公公点点头,一脸不敢置信又胆战心惊地听令退下。 远在御书房与几名皇子商议事情的西燕王,在听闻余公公来此有急事要报,他微皱眉头,却还是挥挥手,示意他们放他进来。 “余公公,你可知朕在商议大事,若非念在你是皇后身边红人,朕早已治你罪。说,有何事,必须要在这时打扰朕。” 西燕王那冷酷的声线让余公公一进御书房就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在发抖,连带着声音也在发颤,“圣上,沐三小姐……她在百花园里要挟了第一公主。”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的众人有片刻呆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沐灵瑶,大多数都不敢置信地一笑,谁不晓得沐三小姐痴傻如童又如何懂挟持,加之,她从未出过府又如何会出现在宫中。 西燕王也在沉思,他不管沐三小姐是否痴傻,就凭他最清楚沐天凌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答应入宫这点,他是不信的余公公之话,说不定是后宫女子又惹出何是非欲想吸引他的注意。 他一拍桌面,狠声道,“余公公,这事可大可小,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 余公公吓得脸色苍白。 “圣上,奴才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才敢前来,绝不敢欺君。” 西燕王脸色阴沉得吓人,“此事当真?” 余公公哭丧着脸,不断磕头,“圣上,小的绝无一句谎言,请您移步百花园,再迟……小的怕公主性命有危。” 西燕王闻言脸色微变,随即立马站起身朝外走去,凤鸣毓尾随身后。 眼见太子迈步出去,在暗处一直观察着动向的黑衣人也悄然无声地离去,在这之中,凤鸣栎犹豫万分,不一会,他也决定跟上,留下剩余几名皇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百花园内,一盏茶的工夫还不到,那几名羞辱冬雨的宫女身上的皮肤出现点点红斑,她们顿时觉得似有什么吸力要将灵魂扯出般,思维迟缓得不能控制自我,呼吸有一瞬间紧促起来,她们胳膊发麻,身子无力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反倒是御前宫女一脸恐惧地坐至地上,毫发无损。 灵瑶将手上带血的花儿扔在地上,抽回银针,御前宫女见状立马撒腿地往公主那边跑去,灵瑶不动声息地往回望一眼,随后冷眼旁观,一甩裙摆撕开,蹲在冬雨身边,将碎布盖在她身上。 冬雨吃惊地看着自家小姐的举动,留意到碎布上的血迹,她看向小姐的玉手,脸色发白地道“小姐,您的手……” “无碍。小姐不觉得疼,把自己围好,不要受寒了。” 听小姐这般说道,冬雨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小姐比她更不雅观,她微微挣开小姐的手,一把欲想扯下,她不要,小姐的贞洁怎么办。 灵瑶晓得她的顾虑,微微一笑,阻止她的动作,“你还回来也没法子复原,你家小姐我更喜欢这般,有易于行动,另外,别跟我说贞洁问题,比起这个,冬雨,难道小姐我没教过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 冬雨微愣,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还有最后一句,人还犯我,必斩草除根。”话落,灵瑶收起笑容,轻轻地站起身,一退。 冬雨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想要阻止小姐,只是,望着小姐如冰似的容颜,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灵瑶轻轻地迈步回古亭,亭内的女子惊觉,吓得往外避去,唯独剩下凤鸣筱被她麻痹了双腿躲避不及,只能一把扯过自己的御前宫女挡在身前。 “公主……公主……”御前宫女摇摇头,她也害怕灵瑶,这沐三小姐太可怕了,根本不晓得这人做了什么。 “闭嘴。若你敢弃本公主不理,本公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灵瑶听到这话,不由轻笑,“呵呵,都不知是谁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凤鸣筱闻之,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只见她悄然地亮出银针,在她们眼前晃了晃,灵瑶唇边嗜血的弧度,越加显眼了几分,就在她欲下手之时,耳边传来一阵痛苦的低喃,让她闻言身子一僵。 灵瑶眼神复杂地望向眼前这人,只见凤鸣筱跟前的御前宫女掩着面半趴在地上,脸上呈现痛苦之色,口中喃喃地说着又热又疼,她脸上半边红斑毁容颜,甚有破溃渗出血水,然而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她是完全清醒的,她手扯着凤鸣筱的裙角,张了张口,凤鸣筱见状,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欲想往后退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渗出,见她睁大着双眸倒下,竟惊出泪来。 “啊!!有人倒下!!” “快,快保护娘娘!!” “不要!!我不要死!!” 一瞬间场面混乱不已,依稀还能听见几声尖锐的瓷器落地,接着是一阵纷乱的喊叫,反观在一片混乱中,唯独皇后一脸冷静地坐在园中冷眼看着这一切,随后似见到不远处出现她最为熟悉的身影,她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哭喊着,“我的女儿啊,快,快去救公主啊!!” 西燕王赶到之时,正好就听到皇后喊出的这句,他立马望古亭那边望去,这一望,他就看到宫女死不瞑目地拽住凤鸣筱的裙角,凤鸣筱惊出泪来恐惧地紧盯灵瑶,而灵瑶则弯下身子不知在查看什么,从她身上,西燕王压根感觉不出一丝痴傻。 他脸色阴沉,“来人,将公主救下来,将沐三小姐给朕捉起来。”   ☆、第33章 来人,将三小姐带去天牢 来迟一步的沐天凌一进园内就听到西燕王说出这话,他一惊,立马一把跪下,“圣上,微臣的小女做了何事,为何惹得圣上大怒要抓拿她。” 西燕王一见是他,冷笑道,“就凭沐三小姐要挟了西燕的第一公主,就凭她杀了公主身边的御前宫女。” 沐天凌抬起头来,“圣上,虽是微臣不慎让她乱跑进宫,只是,微臣的小女痴傻如童又怎会做出这事,请圣上明鉴。” “哈哈哈......”西燕王突然地爆发出一阵笑声,随后收起笑容,一脸狠戾,“好你个沐天凌,事到如今还在欺瞒朕,你自己看看,沐三小姐何来有过痴傻。” 沐天凌沿着西燕王所指的方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愣了半晌才有所反应,背后徒生阵阵寒意,瑶瑶为何会露出真面目。 有人存心要让她公诸于世,灵瑶哪能继续不给脸那人,只是,可怜了这名宫女成了替罪羔羊。 她留意到这名宫女在倒下时,嘴唇呈现出片片乌黑,然而,当她轻轻弯下身子上下查看之后,这片乌黑褪得全然不见踪影,不仅如此,这名宫女脸上所渗出的血水将附近徘徊的蚂蚁都盖得倒地不起。 这名宫女的血水中有毒,依照血水的颜色来看,中的还是慢性毒素,还是她最为熟悉的,只是,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如此简单就毒发,除非有什么外界因素在干预着这一切。 就在此时,有片片粉色的花瓣飘落过来,灵瑶的手接过一片,顿时心中一惊,就是它。 原来如此,她懂了,看来园中这些人并非泛泛之辈,还是有人晓得这些花的毒性,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公然地使毒,这一切果真都是冲着她而来。 自她大闹宴会之后,估计就已经盯上她了吧,毕竟沐三小姐痴傻这点就备受疑点,没想到居然用这种法子将她试探一番,让她掉下她们设下的陷阱。 她来百花园的目的是笨蛋公主,而她们的目的何尝不是她,呵,是她被小看了,还是该说,她大意了。 她轻轻闭上双眸,自我嘲讽,没想到居然在利用她。 耳边清晰能闻西燕王的盛怒,以及能听到自家爹爹的求饶,她微叹气,爹爹也来了么。 灵瑶睁开双眸,只见凤鸣筱被搀扶着坐至一边,而她的周身站满大内侍卫,他们手中皆持剑,正欲上前抓拿她。 她挽了挽鬓间的长发,面容冷若如霜,声音如千年寒冰,透着刺骨的寒意,身上散发凛冽的气场,一把甩开他们的手,站起身,“不必劳烦你们,本小姐自己会走。” 随着她走起来,裙摆飘飘,在场的男子每一人都惊呆了,那副装扮成何体统,裙摆撕得参差不齐随身飞扬,下腿全露至外面,沐三小姐难道就没有羞耻心么,她的贞洁何在。 凤鸣毓眼眸复杂地盯着灵瑶,那冷眸、那寒意、那气场,能肯定他曾在哪见过她,能让他为之一颤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那回在大街上一闪而过的那人。 他一愣,脑海闪过什么,在大街上的那人,不仅女扮男装又未及笄,还能让沐天晟动摇,而符合这些条件的不就是……他回想起来,不禁脸色一变,没想到居然是她。 呵呵,这可真是有趣了,原以为她痴痴傻傻没利用价值,现在他的想法不得不改变。 同一时间,灵瑶已经来到西燕王跟前,却未曾下跪,反倒是一脸平静地望向他。 “沐爱卿,你家三小姐可真是厉害。” 西燕王的明嘲暗讽,灵瑶又岂会听不出,她回以一笑,“民女谢圣上夸奖。”就是不朝他下跪。 西燕王微眯眼,眼神阴沉,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怕他,他真不信这邪,他就要她跪下哭着求饶。 他手一挥,“沐三小姐以下犯上,要挟第一公主,杀害御前宫女,不敬于朕,重罪难逃,判处死刑。”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呼出声。 沐天凌立马以身挡在灵瑶跟前,不让大内侍卫上前。 “沐爱卿,你这是做何。你欺骗朕在先,朕还未治罪于你,你居然斗胆敢妨碍圣令。” 沐天凌不慌不忙,毫无畏惧对上西燕王盛怒的视线,“圣上要治罪微臣,微臣无话可说。只是,圣上要处死微臣小女,微臣不服,微臣相信这绝非小女所为,请圣上查清真相,给微臣一答复,否则,微臣立刻将这物毁掉。”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匣。 西燕王一见他手上那东西,脸色当场大变,身子隐不可见在颤动,他在威胁自己。 西燕王固然是愤怒的,更多的却是在激动,他终于见到这物,就在他眼前,只须他伸出手就能得到。 他还晓得沐天凌的性子,为了爱女绝不会在他面前以假乱真,这肯定是真品,他也晓得沐天凌说出就做出,若他不答应,必毁。 西燕王权衡利弊过后,紧握拳头,“朕知道了。朕会给你一个交代,来人,将沐三小姐带去天牢,过后处决。” 话落,他望向灵瑶,让西燕王意料之外的是自始至终在她身上感觉不出恐惧,反观,她镇定自若,嘴角含笑,似在对他的不屑。 西燕王一怔,眼神颇为阴森。 灵瑶嘴角更加上扬,经过沐天凌身边时,眼神透露他会想办法救她的。 灵瑶见状,暗自摇摇头,任由大内侍卫在前替她引路,冬雨一见自家小姐被带走,死缠硬打也要跟上。 她的命是小姐的,她不要扔下小姐一人。 而这一切,全收入皇后眼内,她与凤鸣毓暗自地交换一眼神,后者一愣,随后扬起抹不怀好意之笑。 看来,母后的意思是让他实行第二计划! 那他可得好好做打算,不能放过这机会。 已经是深夜,透过天牢的小窗,抬眼望去,夜空一片漆黑,不见月也不见星,唯独能见牢房里的油灯在燃着微弱的光芒。 灵瑶想起离去前,爹爹的眼神,她的心就不由一沉。 爹爹明明就晓得她性子乱来任性,然而他的眼神没有怪责她,反倒要来救她,他的重视让她的心不由一沉。 毕竟因为她,爹竟然将前朝宝物首度亮出,将沐家置于两难之间。 爹,你要小心,盯上沐家的不止西燕王一人。   ☆、第34章 与皇后的初次交锋,面具男子的出现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冬雨看着自家小姐的侧脸,在一旁担心的问。 “没事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灵瑶本就没打算让别人来救自己,她会自己想办法出去的,只是碍于冬雨在场,不得不安抚她。 听到小姐这般说到,冬雨忐忑不安的心像是得到安抚,平静下来,随即想到白天时的恐怖场景,她不禁眉头紧蹙,“小姐,公主不会有事吧?” “谁知道。”灵瑶淡淡地开口,仿佛白天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啊……那怎么办。公主若有事,小姐也难逃罪责。” 冬雨急得两头转,灵瑶头疼地看着她,早知道就不该让她跟来。 “放心,你家小姐我不会有事的。方才不是说了么,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 “可是……” “别再可是了,我说没事就会没事。” “是。”冬雨乖乖地低下头,不再询问下去,随后想起什么,她抬起头来,“小姐,你的手……” 她想起小姐的手受伤了,虽说无碍但冬雨还是觉得担心。 “小伤而已,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一阵困意席卷而来,灵瑶感觉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她微咬唇,又来了么。 冬雨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一见自家小姐这情况,她晓得小姐又要陷入昏睡,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不经意之下,碰到放至袖中的瓶子,她一怔,随即想起出门前千少爷交待她的,她立马掏出,放在小姐手上。 “这是临行前,千少爷交至冬雨手上的。” 灵瑶睡眼朦胧,迷糊中又有不解,只是,在听到是千之倉给她的,想也没想就打开瓶盖,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倒出吞下去。 她轻闭上眼睛不动,冬雨见状,以为她已经睡过去,怕她着凉,便把稻草整理一下,铺在一旁,把小姐半背半扶地安置好,怕她着凉,又细心的把一些干稻草盖在身上。 做好一切后,冬雨悄悄地走到一旁坐下,或是太累,不久,她也感到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灵瑶轻轻睁开眼皮望了她一眼,随即又合上,不知过了多久,似听到开锁的声音,她再度睁开双眼,目光清莹明澄。 见来人是皇后,她没有丝毫的吃惊。 “怎么如此有空来看望一个痴儿。”灵瑶嘲讽道。 皇后挥挥手,让身边的人跟狱卒退下。 “沐三小姐,你我都是明眼人,你该晓得本宫为何要这般对你。” “让您失望,本小姐还真不晓得。本小姐只晓得那愚不可及的公主不过是你用来设我套的道具罢了。” “沐三小姐本就天资聪颖、心思细腻,你说不晓得,本宫还不信呢,这般如何,若你与本宫合作,本宫不旦救你出去,还能保你沐家。” 呵,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利用的人,能信任么。 灵瑶冷笑,“本小姐从来不与利用我之人合作。” “那本宫只好让沐三小姐如同那名宫女般,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杀了我,沐家不会善罢甘休的。”灵瑶轻轻站起身,与她对视,“据我所知,圣上生性多疑,同是为了沐家手上的东西,您觉得圣上会察觉不出么,这对您没有丝毫好处,您也不敢去冒这个险。况且若是杀了我,就等于拱手把后位让给那个什么慧贵妃,我真佩服您的宽宏大量。” “你……” 皇后气得脸色发白,的确,她不可能杀这人,杀了灵瑶就等于放弃现在的权力,她可无法忍受被慧贵妃那贱人得到这后位,她的目的是称霸。 想到这里,皇后气愤地甩手离开,走至门口,她蓦然道,“沐三小姐,终有一日,你会来向本宫求饶的。”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呵,那我就等着那么一天的到来。 灵瑶转身往回走去,见冬雨还在熟睡,她头也不回地问,“看够了没?你还打算躲多久?” “我真佩服三小姐的镇定自若。” 黑暗中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灵瑶微皱眉。 “你来做何。” “三小姐就这么不愿见到我。” 当然。她巴不得不跟他扯上关系。 男子从暗处走出来,似乎在生气,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闪着光芒,尤为阴森。 灵瑶望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天牢守卫森严,数不清的弯路宛如迷宫般错乱,加之,皇后方才又在,他就不怕被发现? “哼,就凭这小小的天牢能阻挡到我。” 灵瑶语塞,她倒忘了这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又如何能难倒他,更别说被发现。 见他浑身散发着怒意,她莫名,她琢磨不出他在对何生气,便不理他,随意找了一地方坐下。 男子瞪了她几眼,抿嘴不语。 枉他冒险闯进天牢只为她,她却这般待他,他不生气才怪。 牢房内,顿时一片安静。 最后还是男子拿她没法子,打破这片安静。 “怎么回事。” 灵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方才那事,她淡淡地启唇,“就正如你看到的。” 男子皱眉,“百花园之事,是她的杰作。”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相信她,以她的性子绝会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绝不会成了这种自相矛盾的局面,还处处能看出破绽,加之,他已经留意到这丫头被皇后那边盯上。 灵瑶一怔,随后一笑,“谁知道呢。再说,为何我要告诉你。” 他是敌是友都不清楚,她又怎会轻信于他。 他早该晓得她就是这般,男子深呼吸一口气,怒道,“若我告诉三小姐,沐当家被禁锢了呢。” 什么!?爹被禁锢了!? 灵瑶激动地站起,“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漫不经心地冷笑,“为何我要告诉三小姐。” “你……” 她早该晓得这男子很记仇,算他狠!!灵瑶坐回去,不得不说,她很在意他的话。 她犹豫片刻,最终叹息,“我的确动过杀心,只是,是在她倒下之前。她倒下之后,我查看后发现这名宫女早前就中过毒。” 男子眼眸微闪,“何毒?为何卒然就毒发?” “金盏银台。” 怎么可能。金盏银台是南疆那边盛产,因外貌酷似水仙又含香而得名,极是难得,据他所知,这本身却无毒性。 见他这般,灵瑶一笑,“金盏银台的确本身无毒性,只是,若它与另外本身也是无毒的相触,当这两股香气混在一起,那便成剧毒之物了。” “另外的又是何物。” “呵,随便什么含香的植物都可以,百花园中所种植的奇花异草占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男子闻言,随即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百花园是皇后下令让人布置的。”   ☆、第35章 摆驾凤阳阁 果然。这不是偶然,而是早就计划好这出戏,引她出现露出真面目是其次,其目的最主要就是利用她让爹出现在百花园,不过,他怎会晓得百花园是皇后布置的? 还未等她想透,男子收起脸色,冷静地分析一切,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所作所为。”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她会出现在天牢中。 “是的,某方面来说,她或许比西燕王更难缠。”灵瑶回过神来,“她就是想要打个措手不及,只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西燕王的生性,她知道西燕王肯定会为这事而更紧盯爹那边,趁西燕王将注意力放在爹身上的时候,她就能趁机在暗处偷偷地行动,依我看,她应该是打算让爹为了我,与西燕王落得两败俱伤之时,偷偷潜入沐家找到前朝之物,只是,怕是连她自身也万万没想到爹会随身携带在身上,甚至为了我不惜将前朝之物呈现在世人面前。” “她果真还是一如既然的狠毒。” 男子在说完这话过后,目光有瞬间闪过一抹阴鸷,透着冷冽、浓烈的恨意。 然而灵瑶并看不到。 她在笑,但是眼眸中却没有笑意,“某种程度上我也赞同你的观点,她狠到不惜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达成她自身的目的,可想而知,她真是最毒妇人心。就当是我一个小小的猜测,我猜测她起初要下手之人并非是别人,而是那愚不可及的公主,只是不知为何,却成了那名宫女罢了。” 说罢,她拿出藏在袖中的银针。 “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枚银针上沾有曼陀罗的乳汁,我刺在几名宫女上都发挥出效果,唯独刺在那名宫女身上却浑然没事,当然,虽说过后她毒发了,只不过那也是因为曼陀罗之毒与她自身体内之毒相冲导致而成,否则不可能破溃流出血水,不过正因为她流出血水,我才发现她原来就中过毒。” “千之蒼的银针……” 男子见到那枚银针,眼神阴沉下来,晦暗地望着她。 “银针为何在你的手上。” 灵瑶微愣,这什么跟什么,明明跟他讨论百花园之事,怎么扯到银针身上。 话说,他是怎么晓得这是倉哥哥的银针。 许是留意到她微愣的眼神,男子声音也冷下几分。 “千神医向来不将自己之物送于他人,除非是他看重之人。” 连他也未曾察觉说出这话的自己,冰冷中似乎带有几分的酸醋在其中。 “你与他是何关系。” “这与你无关。” 听的男子很是不悦,面具下的俊脸,一脸冷冰冰,似乎掺夹了几分怒意? “就是这样,百花园一事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该说的我也全部说了,你也该告诉我,为何我家爹爹会被西燕王禁锢?” 沉默,一时间除了听到她的声音,就是听不到男子的声音。 他抿着薄唇,静而不语。 直到牢中响起冬雨“唔”的一声,看来她要醒过来了。 他眼眸微闪一下,快速的,趁灵瑶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将她手上的银针抽走。 “喂,你干何。” “正如三小姐所言,这银针或许会成为最好的证据,如此重要之物交由三小姐保管实在不为妥当,还是由我代为保管。”男子将银针收入袖中,“银色并不适合三小姐。” “你……” 灵瑶咬牙切齿,狠瞪着他。 “你,给我还回来。” “哎呀,莫非三小姐不想知晓沐当家的现状了?” 灵瑶微怔,忘了反应。 趁此机会,他嘴角微微上扬,一个闪身,快速地融入黑暗中。 等灵瑶反应过来之后,哪里还有他的身影,顿时气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小姐,你在生气?”冬雨在迷迷糊糊中醒来,隐约察觉到自家小姐似在生气,以为她恼在自己睡了过去,不禁一慌,“对不起,小姐,冬雨不小心睡过去了。” 灵瑶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怒气,勉强朝她一笑,“不,小姐不是对你生气。” “那……小姐是……对何人……生气?” 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因为冬雨留意到,她每说一句,小姐的脸似乎就越阴沉下来。 “一个死不足惜的人。” 见小姐眼冒凶光,冬雨识趣地选择闭嘴不问,小姐这个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是夜,月色如水,皇宫在月光的笼罩下别有一番滋味,少了一分白日的威严,多了一分朦胧的美。 蓝衣男子望着手上的银针,又望了望背对自己的面具男子,“主子,你是在为难下属吗。” “你说呢。” “......” 他可以说“是”吗,不过,他敢保证主子一定会灭了他的,识趣地保持沉默,不过,看着手上的银针,他微微抬起眼,再次对着面具男子的后背,轻道。 “主子,一日时间实在做不到如此庞大的数量,能否预留几日时间给属下。”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在身边有何用处。” 蓝衣男子欲哭无泪,这何是小事,分明是不可能之事。 “明晚之前,必须完工,否则你就提着人头来见。” “......” 主子,为了一女子,你值得这般劳师动众吗!? 不过,说多也是泪,蓝衣男子知道自己必须要完成,否则他真的要提着人头去见主子。 “还有,调查一下,千家大少爷与沐家有何关系。” 蓝衣男子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他问了一句,“主子,请允许属下问一句,莫非也要明晚前禀告于你吗?” 换来的是面具男子微微侧过头,嘴角微勾。 “你说呢。” 还是这句话。蓝衣男子囧了,好吧,他今晚不必睡觉了。 看着飞身离去的蓝衣男子,面具男子收起了笑,抬起头,望着半月,不晓得他心中在想什么。 宫中,慈宁宫。 太后在寝宫中,抿着宫女端来的养生茶,门外,蓉嬷嬷迈步进来,轻附在她耳边。 听到蓉嬷嬷带来的消息,太后眼眸微亮,“当真?” 蓉嬷嬷笑着点点头,"当真。” 太后又是惊又是喜,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不行,她必须要去。 她朝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冬梅,将放在那边柜中的佛珠拿出来,再替哀家更衣。” “是。”那名宫女应下,一一照做。 她终于能再次见到那人了,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抑制。 正当她更衣完毕,将要携着蓉嬷嬷一并前往, 这时,殿外。 “参见绝王爷。” 听到声音,太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微怔了一下。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远远见他一袭紫衣,大步往这边走来,冬梅与嬷嬷见状,往边一站,跪在地上。 凤鸣夜一路而来,单膝跪地,“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微惊,连连示意他起身,“快快起来,在皇祖母面前何必客气。” “谢皇祖母。”凤鸣夜站了起来。 “阿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皇祖母曾与阿夜说过有空要多来看看您,这不,阿夜就来看您了。” 凤鸣夜留意到她一身佛衣与手上所持的佛珠,眉头微蹙一下。 “看来阿夜来的不是时候,皇祖母似乎要外出。” “正是,哀家听闻弥也大师他在御书房与皇上会面,你要晓得难得才能与他见一面,哀家岂能放过这机会,这不,正准备往御书房而去你就来了。唉,也罢,看来哀家与大师也是有缘无分,难得阿夜来看哀家,想必之下,还是阿夜来得重要,哀家还是不去了。” 说罢,她吩咐冬梅将佛珠放回去,微叹了叹气,坐回圆凳上,身边蓉嬷嬷给她彻茶。 凤鸣夜眼眸微闪一下,怕是有他在,不方便与大师会面才是真话。 他只是笑笑却不语。 太后抿了口茶水,“阿夜,你来这,怕是不止来看皇祖母如此简单,对吧。” “皇祖母圣明。”他轻笑,“事实上,这回是为了皇妹之事而来的。” “筱儿?她有何事?”太后放下茶碗,挥退了四周之人,不解地望着他。 “皇祖母也知道皇妹自在百花园一事过后,一直将自己闭在宫殿不见人,母后****夜夜为其忧虑,只是苦于皇妹的性子又岂是她能劝解到的,这不,母后想到皇妹平日最亲近于皇祖母,又最为听皇祖母之话,故让阿夜来请皇祖母过去凤阳阁。” “筱儿这孩子还真是不省心,这回她又闯何祸了?” 提起凤鸣筱,太后不禁摇摇头,有几分无奈。 “这......阿夜就不知道了,阿夜只是奉母后之意过来罢了,皇祖母不如亲自前去问皇妹吧。” 凤鸣夜故卖悬疑,没有正面回以她。 太后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心中虽不清楚他卖何关子,但是他居然亲自来找她,就必定需要她从中相助,不得已,她示意了一眼身边的蓉嬷嬷。 “也罢,也罢,来人,替哀家更衣,摆驾凤阳阁。” 蓉嬷嬷扶起她,跟着她走出殿外。 自始至终,凤鸣夜只是淡淡地望着她们,没有笑,也没有表情。 棋子已经准备好了,剩下就看这盘棋如何走向了。   ☆、第36章 带来的消息 沐家府中。 沐天晟微睁开眼皮,勉强支起身子,按着太阳穴,脑袋昏昏沉沉,还有几分刺痛。 头好疼。 他这是怎么回事了。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记得自己在凉亭中喝酒,隐约中好像还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梦中人,他望向自己的双手,隐约中他好像还记得这双手上曾经残留过她的暖意。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你总算是醒过来。” 千之蒼边整理药箱,边望向他。 这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听在沐天晟耳中,却让他徒生烦躁,他望了过去。 “你为何在这。” “你昏睡三日未醒,你说我为何在这。” 千之蒼双手未停,但是却告诉了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他。 因为醉酒不醒,不得不过来为他医治,就是如此简单,仅此而已。 沐天晟沉默了。 显然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宿醉了,要不然,千之蒼不可能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放心,我曾答应过你,除非你将死,否则我决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遭你嫌,只不过,有时候世上无绝对,你迟迟不醒,沐伯伯与瑶瑶很担心你,要不然,我才不愿来。” 他知道沐天晟恨自己,但是,作为医者,他也不能放任任何一人不理。 “我也说过,就是我死也不要见到你。” “是,你是说过,不过你放心,你死的时候我绝对不救,但是也总该让我收尸吧。” “你......” 千之蒼待人真诚,温和贤良,如同邻家兄长般,事实上他的确也比他们要大上两岁,所以,自小起,在沐天晟他们心中,他就如同他们的兄长,他们依赖他、信任他、尊敬他,若非发生了那件事,或许到现在,在沐天晟心中他还是自己的好兄弟,依旧如以前般依赖他。 只是,正如他所言,世上无绝对,现在对于沐天晟来说,只剩下失望与仇恨。 沐天晟自知说不过他,只能侧过头,不望他,微微扯开话题,要不然自己只会被他气死。 “爹与瑶瑶在哪,为何都不见他们?” 千之蒼手微顿,敛了笑,他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一句话。 望向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眸,如同深潭般深不见底,不知为何,沐天晟有种不好的预感。 “瑶瑶她......她为了你,私自前往了百花园。” “什么!?” 千之蒼站了起来,许是动作过于猛烈,他眩晕了一下,脸色微白了一下。 他连忙扶住床柱,“为何你不去阻止她。” 宫中是何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岂能让她到那种地方,而且还是去后宫女子最为集中的百花园,这是将她往火坑上推一把。 浓黑的眉毛下,是千之蒼如同清烟般惆怅的眼神,他道,“你觉得我能阻止到她吗?” 她们都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到根本轮不到他来阻止。 “你......”沐天晟狠瞪他,“爹呢,爹他在何处。” 爹不可能不去阻止的,他身在何处。 “沐伯伯,他进宫了。” “爹......进宫......了?”沐天晟怔住了。 意思就是连爹也没阻止到她吗?为何这种似曾相识的的情景,如此与当年相似。 他只觉有万千斤大石压在他的胸口,脑海中似有何东西爆裂了、碎断了。 “莫愁的酒劲还未全褪,有沐伯伯在,瑶瑶她不会有事的,现在你该好好休息,不宜立刻走动。” “不会有事?呵,当年你就是这样对我说,最后呢......她死了。” 沐天晟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襟,瞪向他,目光如芒似剑。 “都是因为我过于信任你,一次又一次,我失去了最为重要之人,这一回,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千之倉双眸微垂,眼睛黯然失色。 “你胆小,我可不是你,我不会退缩,哪怕她身在地狱,我也要将她拉回来。” 说罢,沐天晟松开手,踉跄了几步。 见他要往外走,千之蒼望着他的背影,“你不能去。” “你无权阻止。” 千之倉嘴角那抹笑苦涩又心酸,有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是他们能掌控的。 当年他就身在她身边,他多么希望能将她从地狱中拉回来,但是他做不到,因为她不肯。 那张如花的笑靥,直到如今都在他的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没有人知道当她倒在自己怀里时他的悲伤,没人知道看着她闭上双眸时他的崩溃。 俗话说,男子有泪不轻弹。 那一刻,他抱着她,哭了。 但是,她却对自己说,不要哭,我喜欢看你的笑。 她是如此的残忍、如此的任性,到了最后,竟连哭的权利也不留给他。 即便心如刀割,最后,他还是为了她,笑了,比哭更难看的笑。 又是深夜,透过小窗,乌云密布,一片阴沉沉,留下几分窒息的压力。 夜风透过天牢的墙缝钻了进来,让人不禁阵阵寒颤。 静,死一般的宁静,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你又来做何。” 上回趁她分神逃去之事,她这一肚子火气还未消去,这回他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男子从黑暗中走出,“三小姐,火气真不小。” 废话,她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 夜色渐浓,男子那身如同黑夜般的长衣在暗处看不清图样,即便如此,他那张银色的面具却在黑暗中闪闪光辉,让人耀眼,做不到忽视他的存在。 他嘴角微勾,带着点不经意的笑,有几分散漫地往她这边缓缓靠近,魅惑、妖孽,从他身上无形地透了出来。 然后,他一甩衣摆,姿态优雅又带有几分随意,毫不客气地做进来,微微朝她侧过脸。 一瞬间,灵瑶的呼吸立刻窒了窒,即便看不到他容颜,但是从他的一举一动,都知晓他面具下隐藏的真容究竟是美得如何让人神魂颠倒。 “呵呵,三小姐你走神了。” 恍惚中似乎听到他贴在自己的耳侧低笑几分,他的唇离她是如此的近,导致灵瑶猛地回过神转向他,被他的唇轻轻地擦过了耳郭,灼热的呼吸拂过脸颊。 一时间,他们都怔住了。 灵瑶的耳朵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她连忙捂住,有几分恼羞成怒地瞪向他。 那双如水般带有几分女家子气的美眸,不经意间怦然拨动了男子的心弦,没人知道他面具下的脸颊在黑暗中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红润。 他微咳了一声,“玩笑开到这,我这回来有两个消息带给你。” 听到他说是玩笑,不知为何,灵瑶心中有股怒意,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冷静。 “何消息。”她眼眸微冷地望向他,道。 “一来,沐当家的确被禁锢。约莫我没猜错,沐当家目前应该在养心殿与西燕王对弈。” “对弈?” “是,表面上以对弈留下他,实际上却被禁止一切政事,禁止与外界联络。” 这不是当初她病倒之时西燕王曾使用过伎俩吗,没想到兵不厌诈,他竟又以同样的方式在变相关押爹,是看他们沐家好欺负吗!! “他又想做何。”他指的当然是西燕王。 “谁知道呢。” “你会不知道。”这她还真是不信。 “我没更深去调查怎会知道,这有何好奇怪。先不说这个,我还有第一个消息要告诉三小姐。”男子嘴角微翘,“二来,沐家少爷来过宫中。今晨他来到御书房参见西燕王,你可知他们在里面商议过何事。” 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听到她嘴角那抹笑,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怕是三小姐也没有想到,沐家少爷为了将你救出天牢,他同意了西燕王的赐婚。” “什么!?” 这笨蛋兄长又来凑何热闹,莫非他不知道自己在给她添乱吗!? 西燕王不可能为了答应赐婚就轻易将她放出去,啊!!!偏生这时,她又出不去。 简直是急死她了!! “圣旨下了未?” 男子薄唇微动,含笑,“三小姐问出这问题不觉得愚蠢吗。” 灵瑶微愣,很快就冷静下来,对啊,她与爹都被困在宫中,就是要下圣旨也没那么快,加之,沐家人都不在府上,谁能有资格接下西燕王的圣旨。 想到这,她放下心了。 “看三小姐的样子怕是已经想到了,确是如此,只要你们还在宫中一日,赐婚一事就不得不延后。”男子轻笑,“也不怕再告诉三小姐一消息,西燕王如今是于心无力,他这回怕是没心思停留在赐婚一事上。” “何意思?” “一个时辰之前,有人前去养生殿跟西燕王禀告太后在凤阳阁昏迷不醒,你说他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吗,这个时候除了他,西燕大臣以及被禁锢的沐当家,乃至沐家少爷,应该都集中在凤阳阁。” 灵瑶眉头微蹙,“太后怎会无缘无故昏迷,该不会是你......” “谁知道呢。”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时间也差不多,也该来了。” 话落,不远处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咣当! 有人打开了牢房,脚步似有急促,冲她这边而来。 吓的冬雨立刻清醒过来,叫了小姐一声,奇怪的是得不到她的回应。 冬雨望了过去,正好看到了那一身黑衣的面具男子,吓得她差点大叫了出声。 然后她的嘴唇就被小姐生生地捂住了。 “来了。” “究竟是什么来了。”她仰起头,冷冷地望向他。 冬雨坐起身,望了望男子,又望了望小姐,根本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 “蓉嬷嬷。”男子朝她一笑,“时间来的正好。” 蓉嬷嬷?那不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吗?为何会来?还有时间正好又是何意思? 就是聪颖如灵瑶,一连串的疑问,根本不晓得眼前这名男子葫芦里装的是何药。 临走前,男子望了她一眼,将藏于袖中的木匣扔过去。 这是什么? 灵瑶下意识地接过,犹豫几分,随后轻轻揭开,一瞟。 这一瞟,顿时一惊,不敢置信。 数百根金针,不长不短,软硬适中,正是她所梦寐以求的。 正欲问他为何送于她,抬起头来,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灵瑶微怔,她与他非亲非故,只存在利益关系,为何他要送自己如此的大礼,究竟有何目的? 不管有何目的,这一刻,她是感谢他的。 有了这百枚金针,她就能施展手脚了。   ☆、第37章 凤阳阁 “见过沐三小姐。” 蓉嬷嬷看上去年纪不轻,她微低着头,来到牢前,朝她福着身。 按理这般上了年纪又在太后身边如此多年的亲信理应高高在上、目中没人,然而她并没有,她对自己恭敬有礼,找不出一丝阳奉阴违的感觉。 灵瑶暗自将木匣收好,望了她一眼。 “太后娘娘身边的亲信为何会来到这里。” 冬雨在身边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角,听她问眼前的蓉嬷嬷。 蓉嬷嬷双手颤巍巍地打开锁门,“咚”地一下跪在地上,眼角有泪。 “三小姐,老奴请您救救老佛爷。” 这倒是出乎灵瑶预料的发展,她没想到蓉嬷嬷会朝自己跪下。 “嬷嬷,我一介平民女子,能有何本事救尊贵的太后娘娘。” “三小姐有所不知,老佛爷如今昏迷不醒,能救她之人除了三小姐,并没别人。” “嬷嬷,太后娘娘昏迷应该要找太医,而不是找我,我不会医术并不能唤醒她,你找错人了。” “不,除了三小姐,再也没人能救醒太后。” 蓉嬷嬷还是坚持她的说法,一直跪在地上,不断重复同一句。 这究竟唱哪出戏,灵瑶根本猜不透那名面具男子究竟给她铺下了如何的局面。 “嬷嬷,我再重复最后一次,我救不到太后娘娘。” “不,千神医说过三小姐能救老佛爷,老奴就坚信只有三小姐能救。” 直到这时,灵瑶隐约听出了几分不对劲,怎么又扯上了蒼哥哥,既然蒼哥哥在场,按理不可能有他处理不到的病症,除非是...... 她眼眸微沉,“太后是否是中毒了?” 蓉嬷嬷抬起眼来,带有几分懵懂,不过,隐约中她好像记得千神医喃喃自语过什么,但是,当时的她并没有过多在意,所以三小姐这一问,她真的一时回答不出。 看蓉嬷嬷的表情又不似在骗她,看来蓉嬷嬷是真的不知情这事,可是,如果不是中毒,蒼哥哥又怎会对蓉嬷嬷说出这话,她相信蒼哥哥决不会无中生有说出这种话。 那就表明,太后真的中毒了,只是,为何会中毒? “嬷嬷,你能否告诉我凤阳阁发生过何事。” “三小姐怎会知晓老佛爷在凤阳阁昏迷不醒。”蓉嬷嬷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灵瑶噎了一下,不知如何解释,该不能告诉她之前有人曾对她说过吧。 她微咳一声,“嬷嬷这种小事就不要在乎,重要的是太后娘娘为何会昏迷在凤阳阁。” “对,对......事情是这样的......” 蓉嬷嬷不疑有他,立刻直起身子,讲起了当时凤阳阁发生的事情。 凤阳阁,第一公主凤鸣筱的宫殿。 凤鸣筱将自己关在宫殿一事传到了远在慈宁宫的太后耳边。 平日来,太后最为宠爱这名孙女,第一时间,她就赶来了凤阳阁。 然而,当太后推开门,发现坐在床榻上的凤鸣筱,她就惊呆了。 “筱儿,你的腿......怎会成了这样。” 凤鸣筱的双腿自上到下,一大片,一块一块的淤青,看的太后心疼极了。 凤鸣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成了这样,她只知道自从在百花园被沐家三小姐刺了一下,又被对方推到在地之后,她的双腿就渐渐淤青起来,不仅如此她的双腿冷冰冰的,按上去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站不起来。 作为西燕第一公主,集才华与美貌两者,如此骄傲、如此高贵的她,岂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一丝的缺陷,比起害怕,她更恨让自己成了这样残缺的沐家贱人。 这简直是给美丽的她蒙上了污点,若是被后宫中那群女人都知晓了她的缺陷,怕是一个二个踩破门栏都要来耻笑她、嘲讽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沐家那死贱人害的,害的她如此的狼狈不堪。 不行,她绝对不会放过那该死的贱女人。 “都是因为沐三小姐害成筱儿这样子的,她伪装痴傻欺骗了父王母后他们,目的就是为了置筱儿于死地,最好的证据就是她连筱儿身边的御前宫女也不放过,她杀了筱儿的亲信,皇祖母你晓得不,她杀了筱儿的御前宫女肯定是为了提醒筱儿,下一个就是轮到筱儿。” 凤鸣筱抬起头来,一脸可怜兮兮,流着泪。 太后眉头微蹙一下,“此事当真?” “皇祖母,筱儿何时骗过你,她绝对不会放过筱儿的,你看筱儿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她肯定会趁筱儿下不到床行动的时候来杀筱儿,不、不要,皇祖母,筱儿不要死,皇祖母,你一定要替筱儿做主,不能让她害了你的宝贝孙女。” “好、好,皇祖母不会让三小姐害你的。”太后坐了下来,拍了拍她的玉手,“只是,筱儿,皇祖母要如何给你做主,那三小姐不是已经被你父王打入天牢处置了吗。” 凤鸣筱一愣,显然忘记了这事。 “好啦,好啦,就是她有心要害你,这回在天牢也出不来,你就安心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不,岂能如何简单就放过她,皇祖母,她可是害得筱儿连站都站不起来。” “好,好,首要之事先得给你找太医看下双腿。” 凤鸣筱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平日皇祖母何事都听她的,为何到了三小姐身上,她总有种皇祖母在逃避的感觉。 “来人,立刻给哀家,宣太医!” 话落,凤鸣筱反应了过来。 “不、不要!不要叫太医过来!!” 叫太医过来,就表明她双腿一事会被宫中其他人知晓,不行,她不能别人知道。 “筱儿乖,别胡闹。你们还愣在这做何,是否非得要哀家去请你们。” 收到太后递过来的冷厉之眸,在场的宫人打了一个冷颤,立刻快速地往殿外跑去。 看到跑远的宫人,凤鸣筱的心凉了,这下,她美丽的人生就要添上一抹污点了。 结果太医没来,倒是皇后闻讯赶来了。 “母后,你在呢。” 看到太后坐在凤鸣筱身边,皇后眼眸微闪,扬起抹端庄的笑来。 “你这是何话,不是你叫哀家过来的吗。” 皇后一愣,她何时叫过太后过来?正相反,应该说她恨不得不用见到这老不死。 “是,臣妾一时不记得了。” 不过,她还是顺着太后的话说了下去。 “好一句不记得,就让哀家在这等你了许久,你这为人母后如何当的,你自己过来看看,你看下筱儿的双腿,还是哀家叫的太医过来。” “母后稍安勿躁,是臣妾错了,臣妾这母亲当的不尽职,让母后见笑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岂是不尽职,简直就是失败至极。” 皇后脸色微微铁青,嘴角那抹笑有一瞬间的僵化,不过,在面对太后的时候,她的笑靥不变,如同春风中的涟漪般温顺柔和。 “是,母后教训的是。”   ☆、第38章 太后中毒 “臣妾这就给母后赔不是。” 这里除了普通的宫人在,就剩下太后身边的宫女冬梅在。 “来人,上茶。”皇后是望着冬梅说出这话的。 冬梅一愣,显然也是留意到了皇后的视线,只是她奇怪的是皇后为何要叫她上茶? 冬梅自然是不知道,目的很简单,只因为她陪伴在太后身边的时间最长,肯定比任何人都要晓得太后平日最为喜爱喝怎样的茶水,既然要给太后赔不是,当然要选她最喜欢的,否则引来她的不喜,那皇后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 尽管冬梅不晓得皇后这般算盘,但是,她还是去准备了一壶暖暖的养生茶过来。 冬梅轻柔地往茶碗中倒入茶水,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落在茶碗中,最后盖上碗盖,她轻轻地递过去给皇后。 “皇后娘娘,茶水有点烫,请注意别烫到手。” 皇后点点头,接了过来,果真有点烫,实在想不明白太后如此大的年纪为何还爱喝如此烫之差。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后微低下头,双手呈上了茶水。 “臣妾,以茶给母后赔不是,请母后大人不记小人过,给臣妾一个机会。” 太后满意地望着她,脸上略略透出了一丝笑意来。 “看在皇后如此诚心地给哀家赔不是,哀家就给你一个机会。” 太后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水,当着她的面,喝下了一口,以表自己原谅了她。 “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筱儿,还有筱儿这腿也是,得好好医治。” 凤鸣筱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太后已经对皇后说了出来。 “筱儿,你这腿......” 皇后眼神略有深意地望向凤鸣筱的双腿,然而对方却避开自己的视线,她心下一冷,有几分不喜,不过脸上还是浓浓的担忧,在太后面前,她还得装作是一个尽职的好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母后问你话呢,你不说,母后怎会知道你的情况。” 听出她语气中的浓浓担忧,凤鸣筱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向她,只不过,在对上她的双眸时,凤鸣筱还是低下了头,抿着唇不语。 “好啦,你看你这是何语气,别关心则乱了,这个时候要让筱儿好好休息一下,都不知那些太医怎么回事,都过去如此长的时间还不到,看来哀家要治罪下他们才行,唉,不说这个,来,筱儿躺下。” 说罢,太后伸出手,扶住凤鸣筱的身子,让她轻轻地躺下。 然而,凤鸣筱并没有躺下,而是“啪”的一声,将太后的手挥向一边。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何事,凤鸣筱愣住了。 “筱儿,不要躺下!!”她收回手,侧过头,鼓着脸,道。 “筱儿,你在做何,怎能对皇祖母如此不敬。”看到她这般不敬,皇后恼了。 “我......” “好啦,好啦,筱儿不躺就不躺,想必筱儿是没进食过饿了才躺不下,对否。” 凤鸣筱望了太后一眼,点点头。 “你看吧,你这母后还不如我这皇祖母贴心,来人,给公主准备膳食。” 皇后脸色微僵,狠瞪了凤鸣筱一眼,后者不易觉察地微抖了一下,低下头。 “来、来、来,在这之前要先暖暖胃,这样子才能有好胃口,这是皇祖母的养生茶,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来,抿口润润嗓子也好。” 太后端起茶水,送到凤鸣筱嘴边。 就在这时,啪!! 凤鸣筱还未喝上一口,茶碗顿时就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同一时间,太后突然就晕倒在地。 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冬梅,她连忙跑到太后身边,一脸惊慌。 “老佛爷,老佛爷……来人啊,宣太医……老佛爷晕倒在地了!” 听到冬梅的喊声,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一时间,凤阳阁中乱成一片。 与其同时,皇后眉头紧蹙,脸色凝滞。 这不关她的事,这不关她的事。 反观凤鸣筱脸色微白地在一边暗自摇摇头,显然被太后晕倒在地吓到了。 流光闪烁,闲扃深院,水阁凉亭,半开帘幕遥观。 琴声悠扬,如流水,潺潺铮铮,听的人心旷神怡,循着优美的古琴声,只见名娇美过人的紫衣女子坐在一架古琴边,玉指轻舞,拔动琴弦。 身边的还有如她同是紫衣的男子,邪魅的脸庞,冷如冰的双眸,望过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他跟前放着一棋盘,上面零零散散都是他所下之棋,时而皱眉,时而舒展,那种妖孽般的俊美模糊了女子,让人不禁痴迷地看向他。 “主子,百枚金针完成了,还有,这是你要的资料。” “主子,西燕王已经往凤阳阁而去,接下来该如何做。” 同一时间,一蓝一青的身影降落在那名俊美男子的跟前,他们恭敬地跪下。 沉默,只听到棋子落下的声响,直到紫衣男子落下最后一子,他站了起身。 “棋局已分,是时候行动。” 话落,紫衣男子接过蓝衣男子手上的东西过后,转身往外走去。 “主子......”琴声停下,紫衣女子也站了起身,有几分不舍。 眼前的男子没有停下,但是他薄唇微动一下,“紫依,下去领罚。” “主子!!”收到紫衣男子递过来的冷眸,女子微抖了一下,低下头,不甘道,“是。” 蓝衣男子望了望地上跪着的女子,不禁摇了摇头。 临走前,他又望了一眼桌面上的棋盘。 黑负三,白胜。 凤阳阁。 远在养心殿的西燕王听闻太后昏迷不醒,极为急促地赶到,身后是一群大臣,还有沐家两父子。 刚结束查体的太医们,在收到帝王冷冽的眼神后,太医们更是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太后情况如何,怎会无缘无故昏倒在地。” “回皇上,这......臣们也不知道。” 即便他们已经用尽办法,但是他们真的查不出太后有何问题。 “混账东西,朕给你们福禄是干何用,若你们治不好太后,朕将你们满门抄斩。” 西燕王为此龙颜大怒。 太医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在他们纷纷束手无策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响。 “若是可以,能否让鄙人看看。” 是千之蒼,他一脸淡笑,不快不慢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沐天晟微怔了一下,脸色有几分怪异。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千家素来以医术著名,其中千家大少爷千之蒼更是医术高超、出其不意,太医们似是看到一抹希望之光,看到他的出现,纷纷自动让出一条路,让他往前。 但是看到他,西燕王显然就不高兴了。 千之蒼来自北雪,作为敌国的他突然出现在西燕宫中,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西燕王心生疑惑,他是如何进到皇宫中来的。 “见过西燕圣上。” “千神医是如何来到朕的宫中的。” 千之倉单膝跪地,一笑,“鄙人是看在绝王爷的份上进宫为太后看病。” “绝王爷?”西燕王眼眸微冷,“为何不是由他亲自携千神医而来?” 千之倉含笑,“是这样的,圣上。鄙人近日在城门附近坐诊,恰好就遇上绝王爷,当时他身上旧疾复发,脸色甚是苍白如纸,作为医者仁心,自是做不到置之不理,本该应替他看诊先,而绝王爷却说出太后昏迷一事,情况甚比他更严重,他希望鄙人能替太后看诊一眼。绝王爷重视太后那心情让鄙人心弦触动,为好让其安心休养,故鄙人只好立刻赶往宫中,当然,鄙人不是随意闯进圣上的西燕皇宫,鄙人手上有绝王爷的令牌。”说罢,他将手上的令牌呈上前,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时间紧迫未能及时通传圣上,是鄙人做得不全面,请西燕圣上能见谅。” 好一句“作为医者仁心”,竟让他无言以对,加之那令牌不容置疑的确就是当朝绝王的,这时得失于千之倉,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引起两国之间的非议,这对他有害无利。 “既然如此,朕就劳烦千神医了。” 即便想通,但是西燕王心中还是极度不爽,脸上却不得不堆起笑容。 “这是鄙人的本责。”千之倉淡定如初,浅笑地回应他。 看到他进到内室,西燕王恨得咬牙,相反,沐天晟眼眸下都是一片深意。 不久前,他还在沐家与自己呆在一起,何时到过城门坐诊,与绝王扯上联系?莫非他不晓得千家在北雪有一定影响力,若他在这欺骗西燕王被识破,就等同于挑起两国之间矛盾,甚至引来战事,他究竟在想什么。 内室之中,只剩蓉嬷嬷一人,在照顾太后。 千之倉将手收回,脸色凝重。 “千神医,老佛爷如何了。” “怎会这样,这脉象分明就是中毒之人才有的。” 听到他喃喃自语,蓉嬷嬷年纪大虽说听不清,但是她最为擅长眼看观色,能看出他脸色凝重。 “千神医,老佛爷她严重否。” 千之蒼眼眸复杂地看着她,“再晚二个时辰,就救不到了。” “什么!?” 蓉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软在地上。 “千神医,你一定要救救老佛爷。”蓉嬷嬷立刻回过神来,求助他。 千之蒼摇摇头,“我救不到她。” “千神医你医术如此高超不可能救不到老佛爷的。”蓉嬷嬷不信。 “这不关医术上的问题,太后娘娘她并非是病症,鄙人无能无力。” “怎会这样。” 那究竟是何问题,蓉嬷嬷很想问他,但是她怕那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不过,鄙人只有有一个人能救太后娘娘。” 蓉嬷嬷眼眸微亮,立刻望向他。 “沐家三小姐,沐灵瑶。” 蓉嬷嬷一怔,“此事当真?” “除了她,没有人能救到太后娘娘。”   ☆、第39章 这茶水中有毒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都能清楚,只是,她也有疑惑与不解。 疑惑的是按蒼哥哥的立场来说,他应该不能轻而易举来到西燕皇宫,加之以他的性子来说,更不可能有意去掺和这些事,究竟是何人将他推进这湖水,又是何人将他拉扯进来,至少能肯定的是他能进到宫中并非是偶然,肯定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再来,她不解的是太后中毒这事。这一切来得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巧合,简直就似是被盘大的蜘蛛网缠绕,模糊住每个人的感官与视线,与蒼哥哥那事般,环环相扣,全部计划好,至少也能肯定的是有人有意让她出面。 有趣,如此这般,她又如何能拒绝。 所以,当西燕王等人见到蓉嬷嬷身后跟着的灵瑶,都不由一惊,沐家两父子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们。 而蓉嬷嬷一进殿内,第一时间就跪在地上向西燕王请罪,并跟他道出全部来龙去脉,她哽咽地呈上太后的令牌,连连磕头请求他能救救自己的主子。 西燕王一脸高深莫测,眼眸复杂,心中惊讶不已,与他这般的还有皇后,她心中更多的是怨毒。 西燕王轻笑道,“沐爱卿,朕还是首闻沐家还懂解毒。” 如何听不出他的讽刺,沐天凌却一脸淡定得当没听到,然而谁也没留意到他收在袖下的手在紧握住,手冒青筋。 “微臣不懂圣上这话是何意思。”沐天凌决定装傻过去。 “沐爱卿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欺骗朕的事情可真不少,是否要朕亲自逼供你才肯……” “圣上!!”一道清脆而响亮的女音硬生生地打断西燕王未说完的话,他脸色微沉地瞪向灵瑶。 “民女无意要打断圣上之言,民女只是不解民女自身是否懂解毒与沐家有何关系,民女有心瞒住爹爹而他确是不晓得也不为奇怪更不存在有能欺骗圣上的理由在,加之,民女想斗胆试问圣上一句,目前就沐家欺骗之事与太后之事,圣上更是着重哪边?” 这话一出,西燕王脸色更加阴沉,这丫头竟懂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是看准自己作为帝王不能轻易违背孝义,竟以此堵住他后路,逼他不得不将沐家之事暂且放下,以太后之事为主。 他暗自咬牙切齿,脸上正言道,“朕自是重视太后之事,方才朕已从蓉嬷嬷口中得知千神医道出太后昏倒乃为中毒,又听闻三小姐懂毒,一时之间竟有不敢置信才出此言,若是沐爱卿确是不知情的确不存在三小姐口中所说的欺骗成分,是朕过于草率判决,还请三小姐见谅。至于太后这事,朕想知晓三小姐是否真如千神医所说能解母后身子之毒?” “若太后真是中毒的话。”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这三小姐未免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这不,皇后轻启唇道,“三小姐对自己果真有信心,若母后并非中毒又该怎办。” 太后中毒这事可大可小,若太后并非中毒,这一来就是千之蒼误诊对其自身声誉有所影响,二来就是三皇子也会牵连上被有所怀疑其目的,三来就是沐三小姐要为自身这话所要承担的后果与沐家今后要如何走向。 皇后不会轻易就放过灵瑶,这点,灵瑶自身也是晓得的。 “自是任君处置。”灵瑶一笑,“当然,若民女真能替太后解毒,还请圣上能将民女放出天牢。” “三小姐胆子不小,你该晓得你自身本应死罪难逃,朕是看在沐爱卿脸面上才暂时缓过,你居敢还向朕提出条件。”西燕王狠厉道。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也有权能选择是否施救,对吧,圣上。”灵瑶特地咬重最后两字的音,气得西燕王全身散发着戾气,恨不得一杀了之。 “既然如此,朕也没必要留住三小姐。来人,将三小姐带回天牢,立刻寻会解毒之人过来。”他就不信除了这丫头,就没有别人能救醒太后。 “只怕赶不及。”千之蒼缓缓从内室而出,就听到西燕王这话,“太后的情况现今越来越不容乐观,若不立刻解毒,太后性命堪危,望西燕圣上三思。”千之蒼一脸严肃得不似玩笑,恭敬地跪在地上请示道。 西燕王闻言一愣,既然是千之倉亲口所说就证明此事并非虚假,他不得不信,毕竟在太后性命一事上,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微微望了望灵瑶,再望了望四周之人,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下灵瑶的条件让其亲自上阵一试,若她真不能做到,届时他就不必客气,只是,当留意到这丫头嘴角那抹嗤笑,还是恨得他直咬牙。 一怒之下,“想必三小姐应该不介意朕与在场之人也跟随过去。” “民女又如何会介意,圣上,请。”灵瑶嘴角含笑地伸出手引路。 留下千之蒼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内室之中,宫中御医再次上前看诊后,得出的结论皆是与千之蒼般,太后的情况不容乐观,在场的众人纷纷焦急不已,蓉嬷嬷更是跪在地上不起,口中喃喃念着真经祈祷。 反观,灵瑶泰然自若,跟往常般安然处之,不慌不乱地上下查看太后的情况,只见其印堂发黑,四肢略显冰冷,嘴唇已呈现紫绀,脉象更是参差不齐、节律凌乱,百分百能肯定太后就是中毒。 灵瑶心微沉,若是这毒,就能想通她之前的不解之处,也就能解释为何蓉嬷嬷会出现在天牢,而她为何又能身在这处,这一切都是那人所为。 至于如何中毒,从太后口中出现的异味,就能推测出在倒下之前,她铁定是碰过什么或是服用过什么。 “沐三小姐,老佛爷她……是……”蓉嬷嬷不知如何说下去才好。 “确是中毒。”灵瑶站起身来,接住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在场的众人皆有脸色微变,西燕王更是愤懑得溢於言表。 “三小姐,你所说的可是事实?” “圣上,民女没必要欺骗你,这点,千神医能作证。”说罢,她不再理会西燕王的冷眸,直接转向蓉嬷嬷,问道,“嬷嬷,你一直都在太后身边?” “是。”蓉嬷嬷恭敬地回答,“老奴没有离开过老佛爷一步。” “那你可知太后在凤阳阁期间是否有碰过什么或是服用过什么?” 她一向对老佛爷所用之物、所碰之物都十分谨慎,就连老佛爷的膳食都经由她一手负责准备,又如何允许自己出现偏差,蓉嬷嬷细细回忆,加之老佛爷来凤阳阁自始至终都与公主待在一起,又如何碰过别的东西,除了之后的那杯茶。 蓉嬷嬷一惊,她想起来了,“是茶水,老佛爷在期间喝过茶水。”那杯茶水是太后唯一碰过又喝过的。 茶水? “那杯茶水在何处,能否让我看一眼。” 话落,蓉嬷嬷便立刻将灵瑶带到那张桌前,见蓉嬷嬷所指的茶水赫然摆放在桌上,灵瑶轻轻揭开茶碗盖,这一揭,顿时从里面悄然地飘散出来一股清香的花茶味,除此之外,还混着别的却是她最为熟悉的味道。 “这杯茶水是何人端上来的。”灵瑶看着桌上的茶碗,微皱眉。 “是奴婢。”一名清秀的宫女轻轻应道,仔细看去,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冬梅。 灵瑶眼眸深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千之倉似是留意到,也跟着眼神深邃起来,“何是这茶水有问题?” 连跟着在场的众人悬起心弦,他们纷纷看向灵瑶,只见她微微点头,一脸严肃,“这茶水中有毒。”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   ☆、第40章 皇后的计谋:虚情假意的夫妻 “茶水中混有曼陀罗之毒。”灵瑶眼眸微闪,却还是接着说道,“曼陀罗全草有毒,以果实特别是其汁液毒性最强,只要沾上一丁点,一般在半个时辰内,最快一盏茶就出现症状,最迟不超过三个时辰,轻微的中毒者均会出现痉挛、手脚麻木、皮肤红肿却不会致死,严重的中毒者则为晕睡、紫绀,最后晕迷死亡。” 这话从沐三小姐口中清冷地道出,真是有够骇人听闻,众人背后纷纷冒起冷汗,冬梅更是直接地吓得脚步不稳跌在地上,脸色苍白,她留意到西燕王落在自己身上那凛冽的目光。 她连连磕头,声音在颤,“绝不是奴婢所为,请圣上明鉴。” 西燕王收回视线,没再望她,他直接问向灵瑶,“三小姐,你可知这名宫女是太后之人,若是她下毒又怎会逃过众人之眼。” 灵瑶一笑,“圣上你是否搞错。民女自始至终从未说过是这名宫女所为,民女之所以这般问,只是想不通为何茶水到了太后手中却成毒茶罢了。” “三小姐,你这是何意思。”西燕王怒道,“莫非你要说茶水在中途就被做过手脚。” 事实上,灵瑶就是这般考虑的。这名宫女看上去根本不似下毒之人,就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能晓得,若是下毒之人又怎会在她脸上见到茫然,又怎会闻不到那股她熟悉的味道。 灵瑶不可否认地一笑,西燕王见状,目光阴沉。 她直接略过西燕王,转向那名宫女,轻轻问道,“这之后还是否有何人碰过茶水。” 冬梅闻言抬起头来,偷瞄了眼某处,随即又立刻低下头来抿唇不语。 一瞬间,灵瑶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与皇后四目相对,见皇后紧蹙眉头,她不禁嘴角上翘。 原来如此,她懂了。 西燕王没过多留意她们,他冷眸扫向冬梅,“是没听懂三小姐之言,还是当朕不在竟漠视于朕,事关太后性命之危还有所隐瞒,动机何在,说。” 在听闻西燕王这般冷言之后,冬梅禁不住一颤抖,支支吾吾地道,“是……是皇后娘娘……” “大胆,你是在污蔑本宫。”皇后立马站出来。 “奴婢不敢污蔑皇后娘娘……”冬梅缓缓抬起头来,可见她脸上血色全褪,却还是坚定地道,“那杯茶水确是奴婢端上,只是在之后,也是皇后娘娘亲自递给老佛爷的。” “莫非要说是本宫在茶水做过手脚才导致母后中毒么。”皇后大惊道,“本宫有何理由要害于母后,你分明是栽赃陷害于本宫。” “奴婢没……” 皇后立马打断道,不给予她机会开口。 “皇上,臣妾是何为人难道您不晓得么,母后这些年来对臣妾的关爱与筱儿的宠爱,臣妾都看在眼里又怎会痛下杀心。”皇后跪下来,眼角流下泪水,“即使皇上现在极少来凤华宫,臣妾也一如既往在爱慕您,日夜思念您,又怎会舍得让皇上痛心疾首。” 见她这般哭诉,西燕王愣了,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皇后口中得知她对自己的情意,然而却没有触动他的心弦,作为帝王是不讲求儿女情长,女人对于他来说就好比是工具,皇后这些情话无疑只是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与帝王的骄傲罢了。 “敏儿的懂事与贤惠,朕都通晓;敏儿对母后的孝义,朕都看入眼。”西燕王放下身段,轻扶起她,柔情道,“这般对朕情意深重的敏儿又怎会害于母后,是朕让敏儿受委屈了。” 皇后摇摇头,“臣妾只要能陪伴在您身边,能得您的理解,又怎会受委屈,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西燕王眉开眼笑,皇后心下冷笑,脸上却摆出一副羞涩之情,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灵瑶见状,心下冷笑,好一对虚情假意的夫妻,皇后这招可谓高明,明明差一点就能引蛇出洞使之暴露,谁想到她警觉性如此高,竟能察觉的同时立刻想出办法应对。 从晓得这毒起,她隐约就猜出是何人所为,可惜的是那人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皇后可比西燕王更难对付。 想借此欲让皇后痛失西燕王的信任,结果却让皇后反咬一口,反倒引出西燕王的虚荣心,让他为其做主。 果然,只见西燕王立马收起笑容,眼神犀利起来,扫向全场,摆明要为皇后做主,查清真相。 “当时还有何人在场,给朕站出来说明,究竟是何人将茶水递给太后,谁也不许欺骗朕,否则朕将你们通通拉下去斩首。” 在场之人纷纷低下头没人敢言,西燕王脸上微恼,“朕在问你们话。” 或是害怕于帝王的盛气逼人,其中有一人缓缓地站出来,道,“奴才见到的是老佛爷身边的冬梅在彻茶,也是她将茶水递给两位主子。” 又或是见到有人站出来,其他在场的下人也陆陆续续站出来澄清事实,都说当时并没见过皇后递茶水,纷纷指出是这名宫女为了脱罪才说出此言,也有人亲眼见证过这名宫女下毒。 果真下一刻,西燕王龙颜大怒。 “岂有此理。不仅捏造事实污蔑皇后娘娘,还害于太后,来人,将这名宫女关进狱卒庭。” 在听到西燕王这话之后,冬梅差点昏厥过去。 狱卒庭是专门惩罚宫中之人的刑室,凡是被罚进去的宫人皆只进不出,即使有出来之人,那人也如同行尸走肉,眼神空洞,身上遍布痕迹,让看到之人闻风破胆,别说还有生存下去的**,加之,也不是人人能所承受那些酷刑与屈辱,若是女子更不用说,里面候着的皆是精壮男子,一切便在不言中了。 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冬梅硬生生被拽起来,就在这时,冷不防响起一道清冷的女音。 “且慢。” 听到响起的女音,西燕王一冷。 “三小姐,这是朕的家务事。” 这般警告的语气就是要告诉她别插一手,否则连情面也不给,他是铁了心要治罪这名宫女。 而冬梅则被拖出殿外,大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哭丧音。 即使她是无辜,但是,只要她身在宫中一日,在太后身边让其发生中毒这事,她终归逃不过,皇后递茶也不过是导火线罢了。 由此至终,西燕王就没打算追查是何人下毒,只是碰巧发生这些事,不得不出面而已,他本就不是心善之人又怎会注重这些,若非为了守住孝义,他或许根本不会踏足这里,对他来说,若有心让其一死,根本没有理由可言。 灵瑶眼眸微闪,一笑,“圣上别误会,民女并非要阻拦你的意思,民女在想,既然圣上都查清事情来龙去脉,是否也该让民女为太后解毒。”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还请圣上与众位回避片刻。” 灵瑶自始至终保持住淡笑,她做出请的手势,态度固然是不容置疑要让他们出去。 “另外,能否再给民女株曼陀罗?” 西燕王一怔,连跟着周遭的人都一脸不解,只见她却笑笑并不解释,他心下一冷,即使不喜她这态度,却还是按她要求吩咐下去,同时,挥挥手让众人避嫌。 这一回,他就暂时忍住这丫头。   ☆、第41章 金针解毒:相生相克,以毒攻毒 位于凤阳阁最边的殿堂楼阁,能见门外站着不少尊贵之人,其中最为熟悉的就是西燕王为首的王室以及沐家两父子,随后便是御医与宫中下人,而他们围在四周只因为太后就在躺在里头被救治。 殿内,灵瑶轻打开窗,让空气流通起来,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深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沐三小姐,能否请您快些救治老佛爷。”被留下来的蓉嬷嬷忍不住催促她道,心中已焦急万分。 同样留下来的还有千之倉,他嘴角含笑地看着灵瑶却不打算帮手。 灵瑶微转过身子望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径直走至床前扫了太后几眼,便从袖中拿出木匣。 望着手上的木匣,禁不住一叹息。 她将手伸进木匣里,几枚金针眨眼就被她夹在手指之间,她掀开被褥,将手中的金针缓缓插在太后心口,封住其血脉经络,随后又向蓉嬷嬷要来了几杯能饮用的清水,而她自己则在处理之前要来的曼陀罗。 趁着蓉嬷嬷未回来的空隙,千之倉笑问道,“瑶瑶,我给你的银针可在?” 灵瑶手微顿,片刻犹豫过后,还是道出,“不在。” 事实上她有想过隐瞒他的,只是,她也晓得在眼前这人面前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蒼哥哥会这般问她,就意味着他早已有答案,或许也希望能听她对他解释一切,然而,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千之蒼闻言收起笑来,为之怅然。 “蒼哥哥,你在后悔?” “这没有后悔可言。我就该想到你不会乖乖听话,你终究还是动手了。”听他这语气,百般无奈。 “我原以为蒼哥哥会生气的。”灵瑶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当然是生气的,只是也晓得这时生气又有何用,失去的人命已回不来,作为医者,他是痛心的。 “瑶瑶,你可知在宫门外,当我手拿住自己的银针时又是何滋味。” 灵瑶一怔,那家伙居然将银针给回了蒼哥哥? 见他望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 见她这般,千之蒼百般滋味。 “我本无心出现在这,更无意要阻拦你们所做出的决定,只是当我看到银针上残留下来的毒之后,作为医者,我是做不到漠视这一切,银针由我手所出,我自是必须要为它的所作所为而负责。”这就能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西燕皇宫。 “你为何又会晓得我会解毒?”这点,她真是想不通。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见她一脸惊讶,千之蒼恢复淡笑,“沐家女子素来对这些感兴趣。”毕竟现在的瑶瑶是如此与那人相似。 这是什么意思? 而千之蒼并不打算继续这话题,他眼神复杂地望了望她,微启唇,“瑶瑶,你何时与……”话说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见蓉嬷嬷已回来,便停下来不语。 灵瑶即使有纳闷,有不解,也没过多放上心,接过蓉嬷嬷的手上之物,便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 她低下头,轻轻地分离出曼陀罗的根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当曼陀罗的根部与全株的茎枝分离开来,大量的养分与水分流失,导致含在茎中的毒汁会集中在花蕾中,同时为了保护内在的果实,花中会释放出一股甜甜的香味,而这股香飘四溢的花香会迷离神经,使人产生幻觉,这是曼陀罗遇敌而产生的自我保护模式,为此,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稍微不慎就连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好不容易分离出根部,轻松一口气,接着她轻轻地摘下纯白的花儿,将里面的果实轻轻剥离去之后,又将其放至蓉嬷嬷拿来的清水中。 当与水接触之后,花中所含的剧毒便全部扩散在水中,无色无味,灵瑶又取出一枚金针将其放进水中,那枚金针眨眼就被染上藏青色,蓉嬷嬷见状,吓得倒退了一步。 灵瑶一笑,满意地将其捧起,轻走向太后,坐至床榻边。 “三……三小姐,你……要……作……何。”蓉嬷嬷吓得不由地结巴起来。 灵瑶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狡黠地道,“你等会就明白了。” 果真蓉嬷嬷立刻闭上嘴,直直地盯着她,只是脸上却禁不住流下冷汗。 灵瑶将太后一手抬起,用金针在她的指腹上刺一小口,将其鲜血滴落在清水中。 一滴下去,忽然嗤的一声,同时看到水面立即会出现一阵“白气”,随后就化在水中,呈现出淡红色,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只见灵瑶轻轻摇动一下瓷碗,就将其凑到太后的嘴边。 蓉嬷嬷回过神来,大惊失色,来不及阻止,那碗血水全被沐三小姐倒至太后嘴中让其喝下,她的小心肝一颤一颤就差没晕过去。 千之蒼也微讶,这丫头究竟是在下毒,还是在解毒,如此的乱来,如此的莫名其妙,让他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 这也难怪他们惊讶,灵瑶不仅是使毒不按常理出牌,解毒同样也是如此。 相生相克,以毒攻毒,这便是她所使用的其中一法罢了。 “蒼哥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说罢,她将封住心口的金针收回,便站起身微让开一位置。 还未理解她这话是何意,突然就见太后的情况不对劲起来,千之蒼一怔,就在太后浑身抽搐起来的那一刻,他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站上前,右手快速地拿起自己的银针,精确地刺入她的百会、内关以及神门穴。 三针下去,尚在抽搐的太后立刻安静下来,不过她的脸色却苍白得没血色,额头能见大量的汗水渗出,明显地能听到她在喘着粗气,只是,他也留意到太后发黑的印堂渐渐化为乌有,四肢渐渐有起温度,嘴唇渐渐有起润色。 “怎么样,好了吗?”见千之蒼停下手,灵瑶笑问道。 “瑶瑶,你是否知晓这很危险的。”千之蒼怒斥道。 这丫头居敢将封住太后心口血脉经络的金针移去,一旦移去,方才喝下的毒素会与体内的毒素相互碰撞产生反应,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稳住太后心神,打通全部血脉经络,再迟一步将会得不偿失,导致太后反噬死于非命,他们也别想逃得掉。 “我自是知晓,所以早已提醒过你了。”千之蒼脸色一黑,狠瞪住她,有她这般乱来的提醒么。 “我只负责解毒而已,别的不属我范畴之内。”灵瑶笑眯眯地道,“加之,我不懂医术又怎能乱来给蒼哥哥增添麻烦。” 当初她只答应替太后解毒,而太后的毒也确实解去,至于她是否能醒来或是出现别的情况就不关于她之事,她虽略懂针灸之术却也是为了解毒上的便利,医术上她的确是一无所知,她自是不会去插手,既然她负责解毒,那么,救人与治病自然就该是落在作为医者的蒼哥哥身上。 千之蒼深呼吸一口气,选择不理会她,他看了几眼太后,才缓缓转过身子面向蓉嬷嬷。 蓉嬷嬷则迫不及待地望向他们,或许在这之中,最为提心吊胆的就是她,还真是为难这老人家了。 “过约莫十分钟,太后自会醒来。”   ☆、第42章 见招拆招,留在宫中 十分钟之后。 果真如千之蒼所说,躺在床榻上的太后眼皮微动,缓缓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望向床板。 蓉嬷嬷见状,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一脸欣喜。 她立马飞奔出去,打开门,将这喜讯告知在门外等待许久的西燕王等人。 来到内室,御医等人再次被西燕王吩咐上前替太后把脉,查看一番之后,他们面面相觑,隐隐露出震惊之色,太后的脉象已恢复正常,方才那般凌乱就似是错觉不复存在。 他们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纷纷称奇,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带有敬佩之意。 与千之蒼对视了一眼,灵瑶顿时明了,看来在这时代,针灸之术并非人人懂得,他们或许略有了解却不懂内在玄机,而蒼哥哥却能出神入化凭借几枚针就能治疗病症,难怪能称之为神医。 至于她之所以能得这群御医的认同,也正是因为这时代对于毒术的不深入,才让她钻了一回空子罢了。 西燕王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色,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醒过来的太后,他收拾好心情立马上前,慰问道。 “母后,您感觉如何。” 太后有些混沌,却还是本能地点点头,西燕王见状,微皱眉。 “西燕圣上,太后余毒方清自不能如此快能开口,她身子尚为虚弱还需要静静调养段时日。”千之蒼跪下,解释道。 皇后微睑眼皮,眸中闪过一抹狠意,她脸上笑笑,“如此这般,皇上也能放下心来。”说罢,她望向西燕王。 西燕王笑笑地点点头,“敏儿说的是,朕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皇后随后又扫了床榻上的太后一眼,目光深邃,面色始终平静如常,这沐三小姐果真不简单,也证明了不能继续留她一命,这丫头迟早会坏她大事。 灵瑶自是浑然不晓得皇后心中所想,她面对西燕王,一笑,“圣上,民女是否能出天牢了?” 这话一出,周遭众人一怔,才渐渐想起之前沐三小姐的确有要求过这事,他们纷纷看向西燕王。 这……自然是不可能。若轻易将她放跑,便会错过沐天凌的手上之物,那他真是足篮打水一场空,迫于周遭众人的视线,他轻轻微咳一下,正色道。 “三小姐,朕也说过你死罪难逃,朕念在你这回救驾有功,你私自出狱这事朕可不追究,至于是否能出天牢也得待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之后,在此之前,朕于情于理是不可能放你出来,否则你让朕如何给众人一交代。” 灵瑶早就预想到会是这般。 她又一笑,“圣上,您的确不该追究民女,民女之所以出现在这都是因为经过您同意才留下,加之,民女也是奉了太后的令牌才前来的,根本谈不上私自出狱,若圣上要追究也不该是民女本人,也是该追究太后本人……” “放肆!” “圣上,民女不懂自己何来的放肆,民女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灵瑶无视他的怒意,继续道,“不过正如圣上所言,民女的确死罪难逃,圣上要给众人交代,民女能理解,只是谁又能给民女的爹爹一交代,圣上该不会忘却当日是您答应爹爹为还民女清白才将民女关押起来,可过去这么多天,你用了何法子在证明民女的清白,莫非圣上是在忽悠民女与爹爹么。” 灵瑶平淡无奇的一段话,堵得西燕王无话可说了。 灵瑶见状,心下冷笑,他压根就不打算放过她,又怎会去证明她的清白,那名宫女或许早就被他毁尸灭迹,他只是等着引爹爹上当罢了。 “念在民女救驾有功,圣上不如将民女放出天牢留至宫中,让民女寻找能证明自己清白的线索,圣上觉得如何?” 西燕王张了张口,正欲开口之时,就响起一道暗哑的嗓音,让他不得不将要说之话压下,望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太后望向他们,嘶哑地道,“如此甚好,蓉嬷嬷,传哀家之令下去替沐三小姐准备间客房让其住下。” “是,老佛爷。”蓉嬷嬷听令,立马退出。 西燕王一脸不敢置信,太后见状,微扯一笑,“哀家甚欣赏沐三小姐这般骨气,既然如此,哀家便私自留她在宫中住一段时日,皇儿意下如何?” “皇儿自是遵循母后之意。”即使西燕王百般不愿意又如何,他只好跟着安排好一切,吩咐下去。 很快,太后醒来的消息便传遍宫中,而沐三小姐救驾有功也被下令放出天牢。 即便如此,关于之前百花园之罪未撤销的缘故,灵瑶依然需被留在宫中,当然,她已取得西燕王特许,能自由在宫中走动,只为寻出能澄清自己清白的证据。 与其相对,由于太后刚醒身子有为虚弱,为防万一,千之蒼也被西燕王邀请住在宫中一段时日照看太后。 除此之外,还有沐天晟,他身上还有与第一公主的婚约在,待婚事商议出之前,他还得留在宫中,回到太子身边伴读。 而远在凤阳阁的凤鸣筱,正在殿内大发雷霆,不断砸东西。 当日皇祖母出事之后,由于腿部不便,她没再见过她们,也就没从得知后面发生过何事。 唯一晓得的是皇祖母被搬去隔壁的别院,而她则被留在宫殿内,在之后就听闻沐三小姐救驾有功而被放出天牢的消息,以及被父王他们留在宫中的消息,当她听到经过的宫人都在纷纷互传沐三小姐如何神奇地救治太后这事,就怒不可遏。 “该死的贱蹄子不旦装疯卖傻、杀害本公主的御前宫女,还害得本公主这般田地,竟然还能安然无恙被无罪释放出来。父王他们都被这贱蹄子蒙蔽了双眼,都不晓得她使了何妖术,不仅碰巧救醒皇祖母,还让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纷纷为她做主,凭什么她就能抢走本该属于本公主的东西,本公主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你们一个二个的目光就该停留在本公主身上。” 乓啷!一花瓶被她摔碎在地。 “公主小心别伤到手,别气坏身子……”其中一名宫女壮胆子地上前说道。 还未说完,然后就见一花瓶冲她而来,她一惊,下意识地躲开,又一花瓶摔碎在地,凤鸣筱见状,手持起自己的辫子挥向那名宫女,一脸狰狞,“谁批准你躲开,我让你躲。” 一下,两下,那名宫女硬生生地挨上她挥来的辫子,那力度狠得让宫女禁不住脚步一踉跄,嘴上哭喊着求饶。 周遭的宫女纷纷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向前。 “谁批准你们都低下头来,给本公主抬起头来。” 宫女们胆战心惊地望向她,凤鸣筱大笑道,“哈哈,就是这般,你们的目光就该集中在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是西燕第一公主,是父王他们最为宠爱的公主,你们斗敢不听于本公主,本公主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去死,哈哈……” 在暗处看着的人都禁不住一颤,这公主未免太过于疯狂了吧。 凤鸣筱自是浑然不觉自己被人监视,她收起笑,眼眸中迸射出怨毒与阴狠。 “既然父王他们都被蒙蔽了双眼不为本公主出面做主,那就本公主亲自来,沐灵瑶,本公主要让你不得好死。” 她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方才解恨,暗处之人见状,悄然无息地退去。   ☆、第43章 被掌控的太后,初遇七皇子 自太后清醒过后不过几日,就传来冬梅在狱卒庭逝去的消息,据说是因承受不住屈辱而选择自尽,为此,太后接连几日精神不济。 这日,在千之蒼例行给她看诊离去后,她支起身子靠至软枕上,视线向前,轻轻对蓉嬷嬷道,“蓉嬷嬷,去替哀家准备些许清淡的膳食,哀家的肚子有点空。” 蓉嬷嬷听闻,一脸惊喜,自冬梅出事起,老佛爷就极少主动提起进食,现在,老佛爷总算有胃口了,她连忙退下,立刻赶往御膳房。 “与其站在屏风后面,不如过来彻杯茶水坐坐。” 如太后所言,屏风后面果真站着一人,见那身影明显是名男子,只是,那名男子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并不回应她,她不禁摇摇头。 “为了沐家那丫头,你三番四次挑起事端来助她,又为了沐家那丫头,哀家不止失去冬梅,还差点失去这条老命,现在沐家丫头也按你的要求留在宫中,哀家只能做到这份上,若是柔儿还在,她不会愿意见到你这般,你憎恨他们,哀家固然是晓得,就当是哀家这回舍身替你助了沐家那丫头,给哀家一个面子,放过他们也不行吗?” 太后似在百般叹息,又似在自言自语,宫殿里回响着她自己的声音,却依旧没人回应她,她只好继续道,“现在连筱儿也被你拉扯进来,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年之事他们固然有错,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这么多年,为何你就不能放下一切,哀家见沐家丫头也不错,若你放下仇恨与她好好过,哀家自会保你这辈子安可。” “……” “他终归是哀家的孩子,终归是西燕的皇帝,纵使他有错,也别做得太过,留他一条生路。” 良久都没回应,久得太后都以为他已经不在的时候,宫殿里这才响起男子低沉又冷冽的声音。 “我求他之时为何不见他留我一条生路,若非他当年要如此赶尽杀绝,又如何造就今日之我,要我放过他是不可能的,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全部奉还给他,以及当年害于我们那些人,我更不会放过。” 唉,他这又是何必呢。 “若你执意要这般,哀家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就不怕哀家将你的事情全部告知出来,到时你可别怪哀家不念旧情。” “随你便。”男子冷笑,“若你要说出来,我的确是奈你无何,只是老佛爷可要考虑清楚,你这般鲁莽会付出何代价,难道你就不怕我将先王的遗书公诸于世,到时你还能如此‘清闲自在’地待在宫殿中么。” 太后脸色大变,“你敢。” 男子轻笑,“我敢在他们眼前对老佛爷下毒,还有何不敢,另外,老佛爷可别忘却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们都是系在一条船,你没有资格跟我商议任何条件。” “你……”气得太后不由地握紧拳头,微颤。 “老佛爷应该晓得我的本性为人,若我要让你死,你又如何还能活得这般自在。” 的确是不可能,他就是这般的残忍、冷血、绝情绝义,太后萎靡地松开拳头,深感无力。 就因为他手上有先王的遗书在,就因为他手上有自己的秘密,她不得不受他掌控,这算是他在警告自己别越轨是么,也算是在变相告诉她,要让她死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至于别的事情,还有沐三小姐之事,依我之见,老佛爷还是多多保重自己身子,别操劳过度才是。” 话落的同时,在蓉嬷嬷手捧御膳回来之时,男子已经悄然地退离,殿内只剩下太后一人,而她自始至终都见不到他的真面目。 她又如何听不出他是在警告自己别多管闲事,她无声地叹了叹气,果然是年纪大了,她只能祈求他念些许旧情面上,别将她凤鸣家族歼灭了才是,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她不能足以控制的,这也是后话。 宫中,百花园门口。 这里曾是后宫妃嫔最爱之地,现在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之地,灵瑶摇摇头,眼眸呈现一片可惜,若非被西燕王下令封锁了园内,她真有冲动想在里面待上一两天,然后提炼些毒液回去钻研,这可是她两世为人都极为难得的机会。 啊,不对,不知不觉又被这些吸引过去,差点忘却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本欲在这查找证据,若是有人有意在她面前下毒,怎都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殊不知居然吃了一回闭门关,看来西燕王他们铁了心不让她寻到任何证据。 唉,这可伤脑筋了。 风吹起,扬起一阵雪白的花瓣雨,灵瑶微抬起头来,花瓣轻落在眼睑上,不禁眨了眨双眼。 长长的睫毛眨动间,那双眼眸扑闪扑闪,泛出点点纯真却又充满灵气的光芒,裙摆飘飘,发丝随风扬起,带起漫天的花雨,纯白的花瓣衬托她周身的白衣绣裙,透过日光,如同仙女下凡般,气质出尘得实在给人以惊艳的感觉,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凤鸣栎不由地看痴过去,心跳加速起来。 似是留意到他,灵瑶揉了揉双眼,转过身子,就见到与自己般年纪左右的男子,她不禁一怔。 高挑秀雅的身材,上好的冰蓝锦服衬托住镂空木槿,羊脂玉发簪挽起一头发丝,在日光之下闪闪光辉,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正一动不动地站在边上,发呆地望住她。 灵瑶微皱眉,能自由在宫中走动之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再联想到他这般年纪,恐怕他就是传闻中西燕王最小的皇子。 灵瑶略显不解,为何七皇子会出现在这? 她不禁问出口,“七皇子,请问有何事?” 凤鸣栎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盯了对方许久,不禁面红耳赤起来,有点不自在。 “你……怎会知晓我是七皇子。” 听闻七皇子气宇轩昂、气血方刚,为人爱打抱不平,更是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怕羞、这般纯净,可爱极了。 她不由地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见她老盯住自己在看,凤鸣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道。 “不,殿下脸上什么也没有,是民女禁不住一笑,让殿下见笑了。” 在她一再的凝视下,凤鸣栎脸红了,有点窘迫地摆摆手表示无碍,随后又有些犹豫地望了她几眼,微启唇,道,“你真的是沐家三小姐么?” 灵瑶一怔,有点好笑地点点头。 凤鸣栎见她点头,脸色有点怪异,他不禁问出口,“三小姐是真痴傻,还是假痴傻?”他不晓得传闻的真实性,自然也就分不出来。 灵瑶哑然失笑,事到如今还有人问他这些也真是让她有点意外,让她如何回答这可爱至极的皇子殿下。 她狡黠一笑,“七皇子又是如何认为。” “我不知道。虽说我是好奇心驱使之下问出口,只是,这种事情若非三小姐本人说出,我又如何能判定,至少我认为,在我面前的确是真实的沐三小姐即可。”凤鸣栎直盯住她,眼神认真,“另外,别称呼我为殿下,你我年纪一般,叫我阿栎即可。” “民女如何能无大无小。” “有何关系,反正我本身也不喜那一套一套的规矩。”凤鸣栎有点腼腆地一笑,“加之,我也是无意来到这才撞见三小姐,这或许也是某种缘分,我们做个朋友,这样一来,三小姐就是我的友人,日后在宫中有我阿栎护着你。”说罢,他拍拍自己心口。 灵瑶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在皇室之中,这般真性情尤为珍贵,她可看不出这人在骗自己,因为在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只有认真与真诚。 说实话,她太擅长应对这类的人,然而她却又容易被这类的人所吸引,在这人的身上有她所缺失的东西,面对他,她做不到欺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也不必称呼我为三小姐,既然如阿栎之言我们已做个朋友,又如需这般客气,叫我灵瑶即可。”灵瑶一笑而过。 凤鸣栎眼睛亮晶晶,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出他的喜悦之情,正欲开口,冷不防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不禁脸色微变,额冒虚汗,不断往后退去。   ☆、第44章 绝王出现,灵瑶的恨铁不成钢 “给本王站住。” 凤鸣栎硬生生地停下脚步,有点机械地转身面对眼前这名妖孽至极的紫衣男子。 他微扯出抹苦笑,“三皇兄,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妖孽男子就是当朝绝王,灵瑶见过,微皱眉,撇开头,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喜这人。 或许是因为她捉摸不透这人,或许是因为她直觉这人是危险的,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笑跟自己般都并非是发自内心的,这些都让她下意识的不想跟他有所接触。 “本王从慈宁宫出来之后就遇上姜太傅,然而却听他说,本王的七皇弟逃掉他的课程,你说本王为何会在这。” 对视上他的视线,凤鸣栎禁不住打一冷颤,三皇兄在生气。 “说,为何要逃掉姜太傅的课程。” 还不是那老头说得太枯燥,害他忍不住打起瞌睡,加之,姜太傅本就是教授太子之人,即使是父王让他来教授自己,他也不要领太子的人情。 “我不喜姜太傅教授的内容,三皇兄不如你跟父王说下,让您出面教授我不就即可。”这样他又能长期跟皇兄在一起,又不用领太子人情。 听得在一边的灵瑶禁不住低下头,忍住笑意。 凤鸣夜留意到她肩头一颤一颤,不由黑线。 他怒道,“胡闹,你可知请得姜太傅是如此困难之事,若非父王重爱你,又如何能得这恩惠。” 他才不要这恩惠呢,凤鸣栎叽咕道。 听得凤鸣夜气血攻心,禁不住猛咳起来,吓得凤鸣栎一阵慌乱,立马改口道,“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听那老头的课程,皇兄您别动怒。” 说罢,他朝灵瑶抱歉地道,“灵瑶,这次我得回去了,不能让皇兄为我操心,下回等我有空之时再来找你。” 灵瑶笑笑地点点头,“我这边随时欢迎你来。” 见他们如此亲切地互动,凤鸣夜眼眸微沉,这俩人何时变得关系如此地良好? 又见她轻轻与凤鸣栎挥手说再见,他眼眸更加阴沉,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抚住心口,脸上一片苍白,“让三小姐见笑,本王这皇弟自小爱玩乐,想必给三小姐带来不少麻烦。” “不,怎会,民女还得感谢绝王给民女看了一出好戏。”灵瑶嘴角含笑道。 凤鸣夜眼眸微闪,嘴角微翘,“此话怎说。” “王爷为了七皇子的学业真是用心良苦,谁会想到当朝绝王会为此装病。”灵瑶转过身子,对视上他。 “三小姐慧眼识人,只是,本王也只有这般才能让他乖乖听话。”凤鸣夜放下手来,“他自幼顽劣又不爱书,还经常与大皇兄相冲,若非父王看在母后的情面上又怎会这般放任他,即便是皇子又如何,只要他没能力整天意气用事也只会被人欺凌,本王现在还能护他,日后又会是何人护他,自己不摄取多些知识又如何能在深宫中生存,三小姐不这般认为么。”他笑笑地问她。 “这是绝王的家事,民女又怎会知晓。”灵瑶微避开他的目光,说道。 她又怎么听不出来,这人也是在变相地提醒自己在深宫中生存不能整天意气用事,更不能轻易与太子他们硬碰撞,灵瑶眼神复杂,她与这人就只有几面之缘,为何他要告诉自己这些。 见她这般,凤鸣夜晓得她将自己的话听入耳,更是晓得她会小心行事,这便是最够了。 “本王没别的意思,本王平日不在宫中,三小姐又是难得与七弟般年纪,本王也是为了让三小姐好生照看七弟,才这般出言罢了。” 灵瑶抿着唇不语。 他又一笑,“罢了,也是本王自说自话,还望三小姐别放上心,只是,本王也劝三小姐别呆在这长时间,这附近已被父王下令封锁起来,白天更是守卫森严,三小姐你这般随意走动,未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般如何,本王送你回去。” 灵瑶抬起眼望向他,眼眸微闪,嘴角扯出一笑,“不比劳烦绝王,民女能自己回去。”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末了,离去前还偷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含笑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她一怔,更是提起脚步快速地逃离他的视线。 噗!! 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凤鸣夜渐渐收起笑来,手捂住心口,这股让人撕心裂肺的疼痛,终是让他承受不住地一口黑血直喷出口,隐在暗处的蓝见状,禁不住急切地叫出口。 “原地不动,本王没事。”凤鸣夜擦掉唇角的血。 “主子,为何方才不让三小姐为您……” “住口。”收到主子递过来的警告视线,蓝只能苦闷地闭上嘴不语。 “本王的身子,本王自有分寸。” 蓝抿着唇,主子每次都是这般说的,只是到最后就会变成这样子,让他如何相信得过。 “怎么,本王让你如此信不过。” “属下不敢。”蓝低下头。 “既然不敢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立刻通知姜太傅说七皇子已在殿内等他,别再让七皇子逃掉出来,否则你该晓得本王会如何惩你,你的任务就是拖住时间,别让姜太傅有机会能与太子接触,做不好你也别回来了。” “属下定会做好。”蓝恭敬地跪下。 “此外,本王直觉太子那边近期会有所动作,你给本王紧盯好这一切。” “是。” 见自家主子又迈起脚步,蓝一惊,“主子,你又去何处。” “蓝,你是否管本王过多。”凤鸣夜冷眸过去。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主子的身子。” 凤鸣夜直直地注视他,看得蓝后背一阵冷汗,良久,他收回视线,“别让本王重复二次。”说罢,继续往前。 本王的身子,本王自有分寸。主子是在提醒自己,他说过的话是毋庸置疑的。 蓝眼神复杂又深邃地望向他离去的方向,不禁百般叹息,这条路不就是方才三小姐离去的方向么,主子,你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 宫中有几座宫殿是专门用来招待外来客人,其中一座就位于距离百花园不远,是目前灵瑶暂住的地方。 一踏进来,就见冬雨与名宫女聊得挺欢,那名宫女一见她出现,就冲冲朝她行礼,与她擦身而过。 “方才的是何人?”望着那名宫女离去,灵瑶不禁问道。 “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冬雨见小姐回来,高兴地迎上去。 “第一公主?”见冬雨点点头,灵瑶微皱眉,“她来做何?” “来送点心,听说是为了上回百花园之事来给小姐道歉的。”冬雨将那名宫女送的点心盒呈上来,打开给自家小姐一看,“这些点心都很美味的。”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宫廷点心。 “这么说来,你尝过?” “是的,冬雨亲自给你试过,绝无问题,小姐可放心尝一个。”冬雨洋洋得意地道。 看她一脸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做得好好还求表扬的表情,灵瑶一脸黑线,想也没想给她一个栗子。 冬雨一脸吃痛又不解地望着她,“小姐,好疼的。” 好,还晓得疼。难道她就没听过无功不受禄么,这般献殷勤,莫非她就没有一丝怀疑的么。 她脸色一冷,“扔了。” “小姐,为何!?” “你还敢问我为何,连三岁孩童都晓得不能乱接陌生人送的东西,你这么大一个人还要小姐教你这道理,难道你就不怕点心中被人下毒么。” “只是,冬雨试过也没出事啊。”冬雨捧着手上的点心,嘟着嘴说道。 灵瑶气煞,一副恨铁不成钢,她简直白教这丫头,“等你出事时就迟了,若是小姐我今日没回来,而你又碰好吃下这点心毒发,你说该怎么办。” 冬雨一惊,脸色微变,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问题。 “加之,你要想想那位尊贵的公主恨不得小姐我去死,又怎会因得罪小姐我而来赔礼,怎么想都应该是不对劲的吧。” 冬雨脸色刷地一下发白,后知后觉地理解小姐所说的意思,她的双手在颤抖,若是因为她而使得小姐出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冬雨立刻去扔了,冬雨以后都不接任何人的东西。”她用一副快哭的样子说道。 “这就对了,在宫中我们的行事都得小心翼翼,你只要记得在这当中,很多人都等着看你家小姐的好戏,甚至恨不得置我们于死地就即可。”灵瑶微微一叹气,打开殿门走近内室,末了,她又转身朝冬雨说道,“小姐要小睡一会,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若他们有心为难你,你就全推到小姐身上,知否?” 冬雨犹豫片刻,有些不赞同,只是接收到小姐微冷的目光,却还是点点头,“冬雨晓得了。” “快去扔了吧,小姐不想再见到这点心盒。” “是。”   ☆、第45章 寅时,夜闯百花园 “事情办得是否顺利?” “是。” “确定没人发觉?” “是。奴婢顺利骗过三小姐的丫鬟,已经按公主的吩咐将药下在指定的地方,她们绝无发现。” “好,做得好,果真是伶俐之人,若事成之后,本公主定会有你的好处,你也将是本公主的御前宫女。” “奴婢不需要任何好处,奴婢只要能陪伴在公主身边就足够了。” “嘴真甜,只是,本公主喜欢,这之后,你该懂得如何做了吧。” “是。” “乖孩子,退下吧,本公主等你消息。” 那名宫女乖乖地应下,匆匆又离去,若是有心人去留意一下,就能知道她是从凤阳阁中出来的,见她小跑过去的那条路,更能知道她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何处。 宫殿内的人见状,脸上挂着一丝诡异又阴森的笑容,只见她阴笑道,“沐灵瑶,你就等着栽在本公主手中吧。哈哈哈……” 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招呼罢了。 夜。 诺大的床上,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躺在上面,不断紧皱眉头,似乎还在颤抖着,突然之间,只见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 她是有多长时间没再做过这梦,灵瑶轻闭上双眸,梦境历历,如在眼前,仿佛又见到那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会无缘无故地梦回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她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早已一身冷汗。 “没想到三小姐还会做恶梦。” 灵瑶抹汗的手一顿,不由地黑线,这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你何时来的。”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唯独男子那银色的面具却清晰地映在灵瑶的双瞳之中。 男子没有回答她,反倒是问回她,“做了何噩梦。”竟能让平日冷静自若的她出现这般惊吓。 灵瑶一愣,接着狠瞪过去,“与你无关。” 说罢,她翻身下床来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隐约之中,她感觉到男子似乎在怒。 灵瑶拿起茶水正欲喝下,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将茶碗放下,问他,“现在是何时辰?” 男子静而不语,就是不理会她,不用多说,也知道他的确在生气。 她微叹气,这人有完没完,“我知道了,我会说的,就当是跟你交换情报的总行了吧。”懒得跟他继续扯下下去,否则只会气死她自己。 男子嘴角微抽,这丫头就不能偶尔顺她一回么,非得与他怄气不成,算了,见她肯说出自己的事情,他就勉为其难地回她,“寅时。” 寅时?灵瑶记得指的是凌晨三时至五时之间的时段,也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段。 “你武功高强,轻功应该更不在话下,随便夜闯一个地方应该不成问题,对吧。” 见她双眸闪着不知名的光芒,男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是打算…… 果真下一秒,听她说道,“夜闯百花园。” 果然,他就该猜到会是这般。 与白天守卫森严相反,深夜的守卫大多数都在昏昏欲睡,勉强支撑住自己,这是她唯一能闯入的机会。 百花园中,还维持住当日混乱的状态,若要寻找证据,还真是件困难之事。 夜风吹过,飘起阵阵浓郁的花香,男子轻轻放下她,径直走向凉亭,昔日那摊血迹已风干,让人无法从中看出什么。 桌上依旧是当日摆放的茶水与点心,点心隐约出现发霉,至于茶水,他微揭开一个,里面隐约还剩有些许,他不禁问道,“是否会是茶点上出问题?”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男子微皱眉,往回望去,这一望,顿时脸色一黑。 只见灵瑶蹲在不远处的灌丛中,双手在扯拉着那些藤蔓,还一脸兴奋? “三小姐,你在做何。”这丫头该不会忘了来这的目的吧。 灵瑶猛地惊醒过来,有尴尬,微扯笑,“呵呵,身子的本能反应。”老天,她的一世英名。 男子竟无言以对。 望着她手上拿着片片嫩叶的藤蔓不肯放下,又见她一脸的不舍,男子不禁叹息,“别让外面的人发现。” 一瞬间,只见她双瞳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嘴角那抹发自内心的甜笑,看得男子一愣,不由地撇开脸,微咳一下,若是仔细留意,还能隐约见到他面具下的双颊有一抹绯红。 这一切,灵瑶自是没留意到。 “问题不出在茶点上。”她一边摆弄着藤蔓枝条,一边道,“若是出在饮食上,那名御前宫女不可能活到这么长时间,与她一同的那些人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偏偏当日就只有她一人毒发,可想而知,这毒潜伏在她身上有段时日,我推测这名宫女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碰上的而她却浑然无觉。” “会是何毒。”男子不禁严肃起来。 “目前尚不清。”她摇摇头,“只是有一点最为清楚,无论是何毒都是人为在操控,若是能晓得这毒是如何下到那名宫女身上,我的罪行也会被洗白。” 灵瑶坐在石凳上,撑着脸颊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只见她微启唇,道,“这么说来,太后中毒一事也是你所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男子一怔,接着一脸趣味地望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这连环计使得还真顺手,先是引太后去凤阳阁,接着让皇后尾随身后,借由中毒一事上演一出好戏嫁祸于皇后自身,只可惜她比你想得更难对付,竟卖弄虚情假意将这事又嫁祸在太后身边的一名宫女身上,使她死于非命。我本不就是仁慈之人,那名宫女的生死与我无关,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将蒼哥哥扯进这潭水,你究竟是有何居心。” “呵,三小姐叫的还真亲密。” 听他那般不咸不淡又略带讽刺的语气,灵瑶不禁握紧拳头,有怒,“蒼哥哥本就不是西燕之人,你让他置身于西燕宫中,莫非你要引起两国战役不成,你……” 还未说完,男子利眸一闪,伸出手钳住她的下颚,“别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这称呼,否则下一回,他就不止是置身于西燕宫中,说不定正如三小姐所言,在战场上见。” 他是在警告自己。 男子全身散发出狂妄的邪气,饶是毫无畏惧的灵瑶也不禁心颤一下,却还是一字一句地道,“若你敢动他们一分,在战场上相见之人便是你我。” 男子对视上她的双眸,怒不可遏,却还是生生地忍下来,这丫头总是能挑起他的怒火。 最终,他还是松开手。   ☆、第46章 致命证物:香囊中的秘密 男子一甩手,离开凉亭站在夜色之中,背对着她。 见他衣角随风飘动,灵瑶心绪有点堵,不由地站起身来。 这一站起,脚边似乎踢到什么,她不禁一怔。 她弯腰捡起来在手中掂了掂,还不轻呢,这东西她没见过。 不大不小的玩意,这是什么? “香囊。” 短短二字让灵瑶一下子望向亭外,见他依旧背对住自己,这人不是在生气的么。 男子好笑地摇摇头,即使如此,他的视线还是跟着她走动的,当然,他不会让她知道的。 他转过身子,步步朝她走近,朝她伸出手。 灵瑶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手上这玩意,将它递过去。 “宫中凡是侍寝的妃嫔都会御赐一个香囊。”男子望了几眼,“这香囊是用五色丝线缠成的,上面锦绣的图案纹饰明显是妃级以上才能持有,极有可能是当日混乱之时落下的。” “你对这些还真有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常生活在宫中。” “……” “这香囊中所装的香料也属于御赐的吗?”她指了指他手上的香囊,不禁问道。 “正确来说是侍寝过的妃嫔都会经由帝王根据当时……的心情……咳……过后放入最适合的香料。”男子窘迫地道。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帝王会根据当时XXOO的心情放香料,换句话来说,他也是凭香料去选择妃嫔侍寝,看来香囊中大多数装的都是浓烈芳香的香料,这些香料八成还能挑起他自身的**。” 男子猛地“咳”出声来,嘴角抽搐,显然被她这番直言雷得五体投地,这丫头就不懂羞耻么。 灵瑶无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问,“帝王会喜欢中药的馨香味吗?” 男子脸色一沉,她就如此好奇帝王的床第之事么。 见他似乎有发怒的征兆,灵瑶连忙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你告诉我是否即可,到时我会跟你解释的。” 男子深呼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怒气,道,“否。” 果然,她一笑。 功夫不负有心,让她一下就找到了,这就能解释通了。 见他眼神又跟着阴沉下来,她这才启唇道,“帝王为了区分宫中女子是否侍寝过都会御赐一个香囊,若假设这之中有人对花香过敏又会如何,既不敢得罪帝王又不能扔掉,不就只能转送给别人以示人情,这或许是我的推测,我觉得这香囊并非是混乱之中被妃嫔落下的,而是从那名御前宫女身上掉下来的。” “三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将香囊转送给那名宫女。”男子微皱眉。 灵瑶摇摇头,“我觉得有点不同。要转送香囊也要看对方是何人,既能做个顺水人情又能继续得到帝王的青眯,这可不是简单之事。” “三小姐是否想说这香囊本欲是要送给第一公主的。” 灵瑶点点头,一笑,“只是香囊中装的是帝王喜欢的香料,若让帝王晓得香囊落在公主身上不就大发雷霆,所以在中途就被换掉了香料,换成了帝王最不喜的馨香味,这样别说发现,帝王压根就不愿靠前去。” “之后,为何又会落在那名宫女身上。” “馨香味是中药香,比起花香来说,终归是略逊一筹,公主会厌倦也不奇怪,我猜测之后,她就当赏赐给了那名宫女,那名宫女自是欣喜万分,故就天天携在身上,也就自然在出事当日掉落下来。”灵瑶微叹气,“这也就是为何她会毒发最主要的原因。” “何意思。”男子不禁严肃起来。 灵瑶拿过他手上的香囊轻轻一闻,随即打开,在里面翻动了几下,凑到他面前,“你看,中间混有金盏银台的干花,周围都被艾草的馨香掩盖住,所以难以留意到,还以为是中药香。” 事实证明,她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名宫女的确是替罪羔羊。 “怕是有人也晓得馨香味会输于芳香味,自以为聪明在中间混有金盏银台,金盏银台在盛开之时的确会散发出浓郁的花香味,只是在制成干花之后,香味会大大减弱,加上与艾草混在一起,又如何能轻易发觉出来,加之,我发觉你们这些人都把毒花当宝了不成,金盏银台的剧毒可是含在花香之中,即便是轻微香味,只要长时间携在身上会侵入肌肤产生毒性,没有当场死亡也或许是因为有人将其制成干花的缘故。” 只能说那笨蛋公主真是幸运,若非她将这香囊拱手相送,怕是要死之人就是她。 只是,为何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是何表情,莫非三小姐觉得还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人用得着将她看得如此透彻么,唉,她微叹息,“证物是寻到了,只是却不晓得何人将香囊送至公主手上,我又如何能脱罪。”加之,她直觉这一切并非是偶然,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性,或许幕后者就是故意在操控这一切给他们看,在未理清思绪之前,她尚不能告诉眼前这男子,不知为何,她就有这种感觉。 “有何难事,只要稍微调查这几年南疆进贡到西燕皇宫这花的数量,而西燕王又将这些花御赐到哪些宫殿之中不就能得知是何人。”男子哑然失笑。 汗。他说得就轻松,这么庞大的工作量要如何去完成,灵瑶白了他一眼。 男子嘴角微翘,邪笑道,“三小姐若亲我一口,我可勉为其难替你去跑一回腿。” 亲你个头!! 灵瑶狠瞪向他,直接转身往前走去,见她不理会自己,男子摇摇头,有点好笑,随即也跟上她的脚步,一把将她抱起,飞身带离百花园。 这突然的动作,吓了灵瑶一跳,惹得她连连黑线。 这人就不能稍微打个招呼么!! 同是深夜,另一边的宫中,比起百花园那边的小小的动静,风华宫这边可谓是浮潮暗涌。 殿内,只见皇后与太子坐至一桌,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稍微往前些许,耳边就传来他们之间的对话。 “母后,将沐三小姐留在宫中是个隐患,就怕迟早会被她查出真相。” “这有何好怕,就当是她查出又有何用,那名宫女早已被你父王处置稳当,至于别的,母后也处理得当,她还有何证据能证明自己清白。” “呵呵,母后说的是。沐三小姐即使再聪颖也不会想到我们身边还有魏太医在。” “皇儿可别这般说,比起魏太医这老头子,这小妮子不仅聪颖,本事还真是不小。” “的确让人出乎意料,不过,这不正中我们之心,这三小姐的能力正是我们所需求之用的,若连合魏太医,我们万事不就能手到擒来么。” “我看未必。”   ☆、第47章 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母后是何意思。”凤鸣毓不解,“三小姐若是能与我们结盟,我们的称霸之路不就能更进一步么,加之,我们就该将她收拢过来,否则让她落在那人手上,让其解开他身上之毒,他铁定会百般阻拦我们之路。” “稍安勿躁,皇儿。即使这三小姐会解毒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他已是无药可解,我们只需等他命归西天之时将他手上的一切全抢过来,那些人又怎会奈我们何,又如何能阻拦我们称霸之路。”皇后大权在握,信心满满,“至于沐三小姐,这小妮子根本没有这想法,就退一步来说让她与我们结盟,不仅对我们没好处,只怕还会妨碍于我们的计划。”在天牢中,她就能得知这点。 女人最懂女人,短短几次交锋就能晓得这沐三小姐不是好惹的主,她不会乖乖听命于自己,加之,她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杀意,皇后直觉这小妮子隐藏得极深,只怕连沐家那两父子都不为知情,这般之人又如何能留在身边。 反观,凤鸣毓是不赞同皇后的观点。 尽管沐三小姐有些许能力或聪颖又如何,就凭她是女子又如何能凌驾在男子头上,凤鸣毓完全觉得自家母后是在白担心,就他而言,女人不过就是用来暖床的工具,她们的价值就是在男人身边卖弄身段,利用她们辅助自己的野心,除此之外,他看中的就是她们的皮相,是否能引起他的性|欲罢了。 凤鸣毓就是看中沐三小姐,只是,他也不打算与母后就这事争论一番,日后等他与沐三小姐生米煮成熟饭,母后即使不喜,还不是得让她与我们结盟,这事可到时再说,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要去完成。 只听他一脸认真地请示道,“母后,皇儿近期之内想到南方城镇一趟。” 皇后一怔,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是否是南方那边出现何状况。” 凤鸣毓点点头,附在皇后耳边说什么,声音细微到让人听不清他所说的内容。 唯一能晓得的是,当皇后听闻之后,只见她脸色大惊,道,“此事当真?” “是的,皇儿绝无虚假之意。” 皇后心下一沉,“就怕你这一去,会引起你父王的怀疑。” “母后,莫非我们要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 “当然不,这一切都该是我们的。”她紧握着拳头,“皇儿说得对,我们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皇儿尽管放心前去南方那边,母后自有定量妥善安排好这一切,母后不会让你父王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是。” 宫殿内,小小的油盏燃着火苗,明晃晃的光线印在他们脸上,只见他们扬起一抹阴险之笑,在这深夜中显得尤为的阴森与可怕。 宫殿外,距离风华宫不远的一片林中,有名身份看上去似是尊贵的紫衣男子立于树荫下,手边持着面具,望向宫殿方向,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出他在沉思什么。 树上突然传出“细沙”一声,他晓得派去的人回来了。 “如何?”背对住身后的黑衣男子,他问道。 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子,正如您所料,太子与皇后那边已逐步有所行动,近期他们将会前往南方那边的城镇。” “南方城镇?” “是。皇后有意瞒住圣上,掩护太子前往南方那边城镇,另外,属下还偷听到他们也有意安排让沐家大少爷跟着一同前去,依属下之见,他们极有可能在打何主意,而这中心点会从沐家出发。” 又与沐家扯上关系,若是让那丫头晓得,怕是要闹翻天,而且,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将利爪伸向南方城镇,他们这回又想打何主意。 “传令下去,彻底调查太子与南方城镇那边有何交集,另外派几名混在太子队伍之中暗中跟随前去,看他们打何算盘。” “是。” “至于你,继续留在皇后身边紧盯住她,一有情况立马禀报。” “是。”黑衣男子应下,站起身来,望了几眼自家主子的背影,似乎有几分犹豫,他是否该跟主子禀报,他还偷听到皇后他们有谈论过沐三小姐? 似是留意到他的犹豫,紫衣男子微皱眉,“还有何事。” 黑衣男子张了张口,还未等他开口说出一句话,又一名蓝衣男子飞身而来,跪下。 “主子,属下按你的吩咐,全部调查清楚。” “拿来。” 蓝衣男子将手上的纸张呈过去。 接过一看,见到纸上的内容,紫衣男子立马就拽紧纸张,周身散发出股戾气。 “好,好,原来如此,怕是所有的一切都与她脱不了干系,难怪这丫头当时的表情如此不对劲,恐怕也是想到这点。”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居敢选择瞒住他,这让他如何能不怒。 看得黑衣男子一脸茫然,主子为何如此动怒?他与蓝衣男子对视一眼,后者一脸“谁知道”的眼神,他自己也是纳闷不已。 昨下半夜被主子叫唤回来还以为发生何事,殊不知,主子居然让他外出跑腿,还下令让他今天之内必须全部调查清楚,老天爷,敢情他就是一跑腿的么!! 不过,他实在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调查宫中这几年出入数量与人员情况,这与沐三小姐又有何关系? 这边他在心中隐隐猜测,那边,夜风吹过,灌丛边传来阵阵“沙沙”响。 仔细听去,耳边似是传来有人脚步踩空扑倒在地而发出的吃疼声音,随后又似听到其立马站起的声音。 他们立刻将剑拔出来,目光犀利地望向声音来源,喝道,“谁,竟如此鬼鬼祟祟,还不快现身。” 话落,灌丛边就窜出名娇小的女子,只见她衣角边沾上大片的污泥,手臂上还留下她奔跑时摔在地上的伤痕,脸上虽是脏兮兮,却还是能清晰地见到她脸上挂着泪痕,他们不禁一愣,是否曾在何处见过她?为何莫名的有股熟悉感? 紫衣男子眼眸微闪,她不是小丫头身边的婢女么,怎会出现在这,还如此的狼狈不堪。 莫非……小丫头发生何事? 想到这,他立马蹲下,问她,“你家小姐怎么了。”心中隐约出现一丝丝的不安。 他们一惊,连忙将剑收回来,站至一边。 这女子是沐三小姐身边的婢女冬雨。 冬雨立马抬眼过去,这人她见过。 在紫衣男子的注视下,她哭喊着向他求救,声音中明显已经是乱了方寸。 “绝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第48章 不速之客 冬雨一开始并非晓得林中有人在,她只是在跑的途中无意中闯进去。 庆幸的是她遇上林中有人在,现今的她根本顾不上任何的一切,她只求有人能救救小姐,哪怕眼前这人是当朝绝王。 果然,眼前这人听闻过后,脸色一沉,立马站起身,“安置好她。”说完,他一脸冷峻地转过身子。 见他飞身而去,蓝与黑衣男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眸中看到无奈的眼神,留下黑衣男子在,蓝拿上主子落下的面具跟上前。 主子只要涉及到沐三小姐就易丧失冷静,唉,难道主子自己也没察觉出来吗? 他只能说,得罪主子的,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半个时辰之前。 灵瑶坐至桌边,用手轻轻折断蔓藤,将其扔在研钵中捣碎,在研制些什么。 突然之间,只见她站起身,一手按着头不断在晃动,看上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微皱眉,好不容易摸到放至身上的瓶子往里倒出几颗药丸吞服到口,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一会,当冬雨刚躺下想歇会儿之时,内室顿时传来瓷器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吓得她一激灵,坐起身。 正欲推门,就听到小姐说句“别进来”,手微顿。 “小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小姐,是否有哪里不适?”冬雨一脸担忧拍了拍房门,然而她却没留意到身后有几道黑影正在逐渐靠近。 该死,她大意了,灵瑶不禁想到。她深呼吸口气,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听到拍门的声音,她晓得冬雨在担心自己。 抬眼过去,见这丫头就站在门外,正欲开口让她不要担忧,谁知下一秒就听到冬雨大喊起来。 “你们是何人,啊,你们做什么,放手!!” 灵瑶眼眉直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真下一秒,门“啪”地一声被粗鲁地打开,只见几名大汉似的男子闯进来,其中一人还紧拽住冬雨的长发。 他们似是留意到站在桌边的灵瑶,互相打了一眼神,嘴边均露出抹不怀好意之笑,这丫头还真美。 只见为首的名彪形大汉,浓眉广颡,声音似在吆喝,又似在炫耀地道,“这小妮子可比之前大爷遇到的还要美上几分,这滋味怕是**至极。” “一开始还以为那丫头在骗我们,没想到宫中真有这等貌美女子,不仅能得到银两,还能尝到美人儿,大哥,我们真是接到好差事了。” “大哥,我们快点动手吧,这里毕竟是皇宫,要是被人看到,我们也就遭罪了。”其中名看上去憨憨的大汉说道。 “老三,就说你笨,那丫头说过这边的宫殿是最为偏僻,加之,她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我们只要慢慢享受今晚即可,明早自有人会送我们出去。” 他们面露色心,在他们眼中能看出丝丝的贪婪,这是灵瑶最为熟悉见过的,前世出任务之时,她还曾利用过这点让那些目标松懈。 可恶,也怪她太过于松懈,虽是只喝下一口,不过,这药的烈性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开始燥热,体内像是烧着一把火。 她咬紧牙关,冷眸过去,狠瞪向他们。 然而这眼神却对他们没有丝毫的震慑,反倒给人暗送秋波的感觉,让人不禁蠢蠢欲动。 “小美人儿,眼神真不错。”为首那名大汉賊笑道,“大爷马上让你享受不一般的体验。”说罢,他将手伸向灵瑶的脸颊。 灵瑶双瞳微缩,袖下一动,几枚金针迅速地往他而去。 只听“啊”的一声,那名大汉立马收回手,眼神凶狠地瞪向她,“该死的臭女人,敢动你朱大爷。” 呵,果真是猪……大爷! 灵瑶嘴角讽刺一笑,那名大汗甩手一个巴掌过去,一过劲地抓向她的头发将其甩在地上。 冬雨见状,不禁大喊出“小姐!!”只见她眼眶打转着泪水,哭饶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姐,只要你们放过她,我什么都肯做。” “冬雨闭嘴。”灵瑶声线一冷。 若是往前,冬雨定会听自己的,这回,只见她朝自己摇摇头,道,“不要,我不要见到这般,若是小姐出事,冬雨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说罢,她抬起头来,对视上他们的视线,眼神坚定不移。 “大哥,你听到没,这小妮子说什么都肯做。” “大哥,你可别说,这小妮子虽然不比她,想必来个开胃前菜也不会差不到哪里。”有名大汉指了指地上的灵瑶,朝为首那名说道。 “呵呵,小的们说得好,压轴当然得放在最后慢慢享受才是,免得消化不良。”为首那名大汉放下灵瑶,轻轻站起身,朝他们而去,一脸色眯眯。 在灵瑶双瞳里映照的是冬雨死灰的眼神,那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宛如含笑九泉般,想必是为了她要牺牲自己,这傻冬雨,小姐何时需要你这般做。 灵瑶趴在地上,全身软得使不上劲,不过,别以为这般就能控制住她,她抬眼过去,见冬雨被围在中间,明显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对她来说,空出几秒钟来还是能做到的。 灵瑶吃力地爬起来往墙角而去,靠着墙面支撑住自己勉强站起身,自己都能感觉到双腿在打颤,她冷笑一下,仅仅动一下而已,额头就已经全是冷汗,口中还不断喘着粗气,这药劲真不赖。 见到他们放下自家小姐,冬雨松了一口气,只是,接下来见到他们都围在四周俯视着自己,她还是害怕的,她知道失去清白的自己是不可能留在小姐身边,只是,即便如此,她宁可自己受辱、宁可自己一死,也不要他们碰小姐一下。 对不起,小姐,冬雨经常不听您的话。 对不起,小姐,冬雨不能再陪伴在您的身边了。 冬雨轻闭上双眼,等待他们动手,然而,未等来衣裳被撕碎的声响,反倒听到他们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尤为清晰,耳边甚至似乎传来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冬雨猛地睁开双眼,顿时吃惊不已,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只听到小姐嘶哑着声音朝她吼道。 “冬雨,走。” 她闻言一怔,连忙地摇摇头,脸上流着泪。   ☆、第49章 身中媚药(一) “冬雨,这是命令。” 冬雨脸色刷的一下发白,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在大汉反应过来正欲抓向她之时的一霎那间,耳边再次传来小姐的怒斥的声音,她死命地咬着下唇,挣扎地望了她几眼,最终还是转过身子,往外拼命地跑去。 小姐,你等着冬雨,冬雨一定会回来的,她边跑,边哭。 “大哥,怎么办。”见冬雨往外跑去,老三惊慌失措地望向为首之人。 “什么怎么办,快不给我去追,否则等她找到人来,我们就死定。”为首的大汉一怒。 “不,大哥,等等。”其中一名看上去比较精明的大汉阻止他们。 “老二,为何阻拦。” “大哥,这里是宫中,并非是我们的山寨,我们不能贸然地跟上去,若这是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才真是死定,当务之急,我们先要处置现今在这的小妮子,然后立马逃出去。”潜意思就是别再管什么享乐,保命要紧。 “你说得对。”为首那名大汉凶神恶煞地转过身来,对视上灵瑶,一脸煞气,“该死的臭婆娘,若是你乖乖得就范,我们还能放过你一马,现今居敢得罪于你的朱大爷我,你还真不知道个‘死’字如何写,小的们,给我好好折磨这小妮子,让她生不如死。” 一声令下,他们纷纷怒气冲冲上前来,灵瑶眼眸冰冷,唇边露出一笑,“能让我为之生不如死之人还未出世。”说罢,她浑身爆发出让人身在恐惧之中的气息。 那股来自地狱修罗般的杀意,宛如让人置身于冰冷的黑暗中,血液都快要被凝固住,饶是他们皆是见惯世面之人,都禁不住为之一颤,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般之人,而这般之人还是名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只见她手上发出约莫十二枚金闪闪的金针,如方才那般不同,这一回,那十二枚金针擦过他们胸前,衣裳被凛冽地划开裂痕,从中划出一道带着淤黑的血痕,随即“啪啪”几声作响,落在地上。 最先靠近灵瑶的几名大汉晃了几下身子,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不由惊呼出声。 “大哥,这金针上有毒。” 呵,没想到连宫廷之人都不看出之毒,区区市井之人居然比他们还更要懂得,或许在江湖中见惯了也说不准。 “该死的臭婆娘,敢伤本大爷的兄弟。” 为首那名大汉怒喝一声,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庞然大物,看上去类似是大刀,只见他猛地挥向灵瑶,后者往后一退抵到墙上。 灵瑶一怔,糟糕,没后路了。 看来她彻底激怒了眼前这名大汉,他眼中透露出来的不再是贪婪与贪念,而是浓浓的杀意,恨不得是将她置于死地的发红之眸。 灵瑶脚步不由一虚,坐在地上,只见她喘着粗气,按着胸口,嘴角露出抹苦笑,方才浪费了不少的体力,看来就快要压抑不住这股药劲了,唉,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死在这里。 灵瑶轻闭上双眼,等待下一刀的来临时机,耳边能听到呼地一下发出的凛冽之响,那道阴影在眼前狠狠挥过,就在挥下的一瞬间,她手微动一下,猛地睁开双眼。 只是,待她一睁开双眼之时,禁不住就愣了,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见不到。 明明应该会恐惧不已才是,只是,这一刻,不知为何却安下心来,手轻轻地松开,手上几枚金针发出轻微声响落在地上,身子彻底软了下来。 熟悉的药香味,微凉却让她安心的怀抱,是他来了吗? 灵瑶被抱个满怀,她清晰地能感觉到这双抱住自己的双手在颤抖,靠在胸膛前甚至能听到“扑通”的心跳音,他是在害怕吗?为何? 他不断收紧双臂,头顶上传来他冰冷得没有感情的声音,即便灵瑶看不到他的脸,也能知道他现在的脸容怕是比嗜血修罗更要恐怖。 “蓝,杀了他。” “是,主子。” 听到另一道响起的声音,灵瑶抓紧他的衣裳,挣扎得想要起来。 “不,不能杀了他。” 听到怀中这小人儿有气无力的软音,紫衣男子更是怒不可遏。 “他这般对你,莫非你还要为他求情。” 当他赶到见到眼前这惊险的一幕之时,这丫头可晓得他的呼吸有一瞬间为她而窒息,心脏就快要暂停似的,这些从未出现过他身上的情感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若非感觉到怀中的她是真实存在,若非他抱住她,那一刻,他恨不得血洗宫殿。 灵瑶不解他在生何气,见自己挣脱不出来也就索性埋在他怀中,冷笑道,“求情?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这般仁心,只是,杀了他未免太可惜,他曾说过要让本小姐生不如死,我都未能让他生不如死,又如何能让他轻易死去。” 紫衣男子一怔,也对,这才是这丫头的本性,是他一时丧失冷静忘却这丫头并非是寻常女子。 他一笑,“你要如何做。”他望向为首那名大汉,后者对上他那如同魔鬼般的眼神,禁不住软在地上,往后一退。 只是,未等来回复,怀中的小人儿似在微颤,他能感觉到她紧拽住自己衣裳,似有痛苦。 他抬起她的脸庞,见她咬着下唇似在忍耐着什么,他一惊,“别咬自己,怎么回事。” 她望了望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合上。 触碰到她身子的那种滚烫都把他吓了一跳,见她双颊渐渐变红,眸中通红得吓人,隐约已经猜出什么,他冷道,“你被下药了。” 又不是他被下药,这人用得着这般冰冷得可怕么,她苦笑地点点头。 紫衣男子脸色微变,望了她一眼,又扫了在场几眼,视线落在地上那被摔碎的杯具上,他眼眸一冷,“蓝,给这些人喂下桌上的茶水。” “是。”蓝虽是不解,还是如实照做。 见他们纷纷被强硬地灌下茶水,又听到他冷漠道,“将他们扔在那人的房中,接下来该如何做就看你自己。” 那人是何人? 对上主子嗜血般的双眸,蓝一愣,随即领悟地跪下,“是。”说罢,他将他们全扯出去,果真如他所言,真是有人要倒大霉了,今晚就让他好好施展一场,明天怕是有好戏看了。 而这一切,灵瑶却浑然未觉,只因为她体内变得越来越燥热,只感觉越来越难受,神志就快脱离自己的控制,她忍耐不到很长时间。   ☆、第50章 身中媚药(二) 她条件反射地推开眼前这人,“给我走,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他。 这丫头真的很简单就能挑起他的怒火,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不下她。 紫衣男子轻叹,“我又如何舍得弃你于不顾。” 话落的顷刻间,传来一道温度灼热的气息,带着说不清的情感狠狠的向他压来,柔软的双唇吻上他,让他禁不住呆愣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轻轻又青涩的不断在****他的双唇,苏苏麻麻的感觉让他全身颤栗,紫衣男子极力的隐忍着体内的****,她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灵瑶自是晓得自己在做何事,只是,在听到他那声轻叹之后,不知是否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自己为他这话而触动心弦的原因,她竟不受控制攀上他的脖子,吻上去。 在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让她觉得舒服极了,不禁蹭了蹭他的身子,宛如猫咪般渴求着抚摸。 他身子一僵,看着自己怀中不安分的小丫头,眼眸中似乎有些恼。 若是今日并非是他出现在这,而是换做别的男人,她是否也会做出这般举动。 这丫头不是很能忍耐的么,为何也会出现这种情动的一刻。 一想到她极有可能会窝在别的男人怀中或是身子下,就禁不止眼神幽暗下来,尤其,在接下来听到她舒服地轻昵一句“好凉……”,他更是怒火中烧。 话到一半,全被眼前这紫衣男子吞进口中,他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紧紧的缠上她的舌头,灵瑶禁不住一颤想后退,男子似是有察觉,将她翻身压在地上,不容她逃避。 小丫头,点了火还想逃,有那么容易吗? 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灵瑶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她望着吻着自己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他的强势,感受到他的霸道,感受到他的冰冷,她竟有些害怕,或许在潜意识之中,她晓得眼前这人并非是真心想要她,眼眶不自觉盈满了泪水,似是随时都会一涌而出。 她不要用这种办法解去自己身上的媚药,这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能将自己身心交给一捉摸不透之人,这种事情并非是相爱之人就没有任何意义。 紫衣男子微叹一声,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这丫头在抗拒着自己,他能感觉到,明明应该是庆幸才是,不知为何,却让他徒生烦躁。 尽管如此,他也不会趁人之危,罢了,他会等到这丫头心甘情愿的那天。 他深呼吸口气,压下自身的**,连忙将她打横抱起,飞身离开宫殿。 “橙依,别让任何人进来。” 一道紫光闪过,未见其人却闻其声,橙衣女子恭敬地应下,待门被关上,她眼神复杂望过去,主子又将沐三小姐带回来了。 室内,漆黑一片。 紫衣男子敲了敲最内边的墙壁,只见墙壁上开出一扇暗门,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越发地散发出阵阵寒冷。 如水晶般剔透的墙面,如水般澄澈的冰雕,这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最边上有张如同大自然般结晶成的冰床,他轻轻将灵瑶放置上面。 灵瑶禁不住一颤,好冷,这里是哪里? “丫头,忍过今晚,药效就会过去。” 她抬眼过去,露出抹苦笑,居然还要呆上一晚?早知道她宁可从了他算了。 “现在从了我也不迟。” 灵瑶一激灵,彻底地清醒过来,一头黑线,这家伙有读心术不成。 男子见状,不由地轻笑出声,他的声音低沉又磁性,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的心不由地安定下来,这人或许没有看上去的坏心。 “要从也应该是你先从了吧。”灵瑶也开起玩笑来。 这回换男子黑线,这丫头每次都能语出惊人,不过,听到她能说出这话,他微微松一口气,起码她是清醒的。 灵瑶回以无辜一笑,她深呼吸口气,将身子更贴近冰床,冰冷彻骨的寒气不断渗进肌肤,体内的燥热总算是被压下了。 就在她微松口气之时,小腹下面突然腾起股比之前更甚的燥热,那股热量不断充斥着细胞,害得其不断在叫嚣着,强烈的酥麻感顿时席卷全身。 她热得难受要死,连神经也渐渐迷蒙起来,该死的,她猛地咬紧牙关,莫非连冰窖也压抑不住这些药劲,看来只能封住经络,阻止它在体内狂舞肆虐。 脸上又浮现出不寻常的红晕,本来清醒的双眸再次变得迷离起来,见她拿起金针往自己身上刺去,他脸色微变,立马抓住她的双手。 “你要做何。” “封住经络。”她吃力地吐出几字,身子禁不止在轻颤。 “你不要命了。”他抢过她手上的金针,身中媚药本就只能行男女之事才能解去,她这般做只会加速自己去死,又如何能解去药劲,不仅如此,她还企图用沾满毒液的金针下手,这丫头疯了不成。 灵瑶抿着唇,蜷缩着身子,拼命在忍耐。 有时,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自制力。 没有内力是难以克制这股药劲,想到这点,他猛地将她抱过来,当灵瑶落入他怀中时,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微叹气,一手抓紧她乱动的身子,另一手放至她后背上,给她输送内力。 灵瑶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肌肤传来阵阵舒服的凉意,身体不受控制地乱动。 身子深处传来的阵阵酥麻感连带着急促的喘息,让她想咬上他的手臂,这股如同蚂蚁般攀爬的滋味太难受了。 就在她忍耐到达极限之时,后背心突然涌进一股的寒意,她一怔,竟乖乖地安分下来,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中,任由他将手搭在自己身上。 这股寒意比冰窖传出来的更甚,一点一点地充斥她的四肢百骇,她眼眸渐渐地清明起来,体内的燥热也在渐渐地退去,身体也比之前轻盈不少。 见她脸色逐渐的恢复如常,他晓得药劲也退得差不多,他轻轻将内力转化。 或是体力消耗得不少,又或是感觉到身子深处传来的阵阵暖意,她不由地觉得好困,身子疲倦地轻靠着他闭上了双眸。 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晓得这丫头是累极了。 他轻轻收回手,将她抱紧在怀中,正欲下冰床。 突然之中,直感到股异样的气流来回流淌在他体内,他身子一僵,连忙用手捂住双唇,禁不住轻咳几下,一股腥甜顿时涌上喉咙,手中猛地出现大片的鲜血,沿着指缝,缓缓地滴落在冰床上,溅出点点血花。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若是灵瑶醒着见到,定会吓一跳,不过,即使她看不到,也能感觉到这人的怀中比平日极为寒冷,睡梦中都禁不住在颤抖,好冷。 他立刻运功克制着这股异样的气流,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在感觉到她没再打颤而是在轻靠自己,他这才收回内力,望向怀中的小人儿,眼神深邃得深不见底。 若是让这丫头晓得他根本没喝过她给自己的方子,她又会是如何的表情,想到这,他嘴角不由苦涩一笑,怕是这丫头会盛怒至极吧。 若是如此,他还真想看一眼,只是,他的时间还有多少剩下的呢?   ☆、第51章 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一) “她喝下未?” “是。” “那些人呢?” “已经将他们带到宫殿内。” “是否被人看到?” “回公主,绝无被发现。奴婢按您的吩咐引开宫殿附近之人,仅剩沐三小姐与婢女俩人之时,让那些人已经成功进至内室,一切照公主计划而行。” “好,做得好,这是赏你的。”说罢,随手在梳妆台上拿了一玉镯子。 那名宫女心中窃喜不已,脸上却装得十分为难地收下,不过她还是恭维地说了不少好听之话,将凤鸣筱哄得高兴极了,让她退下。 见她关上自己的房门,凤鸣筱才真正地大笑起来,那笑让听到之人都觉得为之疯狂。 “过了今晚,沐灵瑶你这贱蹄子就等整个西燕为你耻笑,让你敢得罪于本公主,本公主要让整个西燕都晓得你昨晚做过何事,你就哭着含辱而死吧,哈哈哈……” 蓝听闻之后,也禁不住打一冷颤,这公主未免太过于疯狂了吧,也难怪主子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在这点之上,他对这公主表示深感同情,只怕明早整个西燕晓得做过何事的就是她。 见她熄灯躺下,他从阁楼跳下,屏住呼吸,将手上准备好的烟雾管打开,让其弥漫在四周。 不知是否错觉,直觉得床上躺着之人的脸色渐渐变红起来,见自己的准备功夫做足之后,他再次跳上阁楼,将事先藏在上面之人一一携下,为了方便行事,他是将这些人打昏带过来的,现今也该让他们发挥他们各自的作用了。 蓝将他们平放在地上,一一解开他们的穴道,见他们逐渐有清醒的征兆,他连忙从窗户跳出去,坐至屋顶,抬头望月。 地上的几名大汉迷糊地睁开双眼,隐约之中,似是闻到一股香甜的处子之味,身体不由自主地跟随过去。 手摸到床榻上的玉手,不知为何就兴奋起来,体内的细胞在不断地叫嚣着。 吓得床上之人立马惊醒过来,睁开双眸,只见黑暗中出现几名身子庞大的黑影,看上去似是彪形大汉。 她脸色刷地一下发白,不由地叫出口,“来人啊……”只是还未说完,就被人捂住双唇,身子上下被摸个遍透,惹得她连连轻颤,口中不自觉地喘着粗气。 手走过的地方,每处都留下丝丝滚烫的热度,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体内的****越烧越盛,全身似是就快要爆炸了。 这些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自己的身子为何又如此的滚烫? 一连串的思考不过来,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顿时升起,隐约中她已经猜测出什么,吓得她脸色苍白得没血色,身子不断挣扎起来。 “好香的味道……” “这肌肤真是滑嫩,让人欲罢不能。” “快按住她,让大爷尝尝鲜。” 随着一阵阵呢喃细语在耳边传来,衣裳在一眨眼中都被撕碎在地,作为深宫女子,她不可能不晓得接下来要发生何事,可怕的是她脑海清醒得明明晓得应该要反抗,但是她却没能推开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压上来。 凤鸣筱的身子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想惊叫,然而,发出来的声音却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何她会发出这种让人羞耻的呻吟声。 “啊……”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叫喊,坐至屋顶的蓝嘴角抽搐,恨不得塞住她的嘴巴,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下来。 这女的就不晓得矜持一下么。 老天爷,天何时亮起。 他必须得等到白天的到来,才能实行下一步计划,在这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里,破坏这一切,否则,他就不能回去给自家主子交差,说不准还得受罚。 想到这,他深呼吸口气,立刻运功屏住耳边传来的声音,来个耳根清净,还是稍微忍耐片刻吧。 一阵叫喊之后,凤鸣筱只觉得仿佛有什么被生生贯穿似的,下体在最先的疼痛过后,就传来一阵又一阵酥麻致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说不出的快感,舒服得让身体每一个毛孔都酣畅淋漓,仿佛全身都被打通似的。 末经人事的她没想到男女情事会有如此大的刺激感,明明心中在拒绝着一切,身体却欲拒还迎,控制不住自己,她眼角充盈着泪水,反抗溃不成军。 见她不再反抗,他们的动作更加卖力,蔓妙的身形,完美的胸部,白嫩的肌肤,都一一呈现在彼此的眼中。 “啊……不要……” 在身子再被摸上的那刻,她明显敏感得不能自我,整个身子突地绷紧起来,修长的指甲扎进床垫上,发出既恐怖又痛苦,却又快乐至极的媚音,然后身子在剧烈的颤动几下之后,就再也没发出任何一丝的声音,只剩下床板在吱吱作响,很显然,她已经晕过去了。 黎明破晓,见到第一眼的曙光,蓝收起了自身的内力,室内一片安静。 他轻轻站起,在大大地伸了一下懒腰过后,似乎听到下面传来一丝微小的声响,他一怔,嘴角微翘。 好戏现在才正要开始。 天亮起来,紫衣男子坐至床榻边,看着女子熟睡的侧脸,他不禁将手背贴近的她脸颊。 “主子,时间已到,差不多该出发了。” 不知何时,那名蓝衣男子已经回到身边,他轻轻将手收回。 “是否有通知他们?”他冷冷问他。 “是。只是,他们怕是比我们要先行一步。”蓝衣男子恭敬地跪下道。 “无碍,我要的就是让他们先到,否则又如何将这戏演下去。”男子冷笑,敢动他丫头一根毫毛,敢让他丫头如此的痛苦不已,他要一一全讨回来,在这之前,他要将这丫头送回去。 见自家主子抱起熟睡中的女子,蓝连忙低下头,犹豫几分,却还是说道,“主子,三小姐的婢女见过您的真容,为避免对我们以后的计划与行动不利,是否要让属下代为……”话未说完,似乎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朝他而来,禁不住一颤,立刻就止住话。 只听他道了一句“不必”过后,微抬起头来,就见自家主子冷眼前方,脚步迈出,蓝轻叹一声,也跟上。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主子么。   ☆、第52章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道(二) 紫衣男子轻轻将女子放回床榻上,身后传来颤颤巍巍的微弱声响。 “小姐还好吗?”见到小姐脸色微白,冬雨不禁问出口。 只是对方根本没有回应她。 比起灵瑶的脸色微白,其实冬雨自己的脸色更差,昨半夜经历过那种事情,又在林中奔跑段时间,即使那名黑衣男子再三跟她保证自家小姐决不会出事,只是,她依旧整夜担惊受怕,担忧不已,结果等自己回过神来,天已经亮起,压根都没睡过。 看在她一门心思在这丫头身上,若这丫头晓得,怕又是无奈万分,又是怪罪自身能力不足,最终,他还是轻叹问出一句,“药是否还在。” 冬雨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指的是何药,见他直直地盯着小姐的睡颜阴沉不定,她猛地反应过来了。 虽然不解对方问这个做何,也不解他为何会知晓小姐身上有药在,考虑到他的身份,她还是如实地回答,“是,千少爷曾叮嘱过奴婢要让小姐带在身上。”所以,她一直有留意过小姐是否将那瓶药丸携在身边。 听到她口中说出的“千少爷”,他冷眸一扫,吓得冬雨害怕地低下头,不晓得自己何时得罪过他,然后,耳边就传来对方冷冷的声线。 “将药给她服下。” 冬雨一怔,却还是听从地点点头,道,“是。”随即在他紧逼又冰冷的视线中,她一边颤巍地拿起小姐放在身上的药瓶,一边抬起小姐的头,轻轻将药送至口中。 见药顺利地服下,对方才轻轻从床榻边站起身,甩衣袍转身,在一边的蓝衣男子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要关心就直率一点,何必这般为难人家婢女,吓得人家婢女都怕您了。 “主子,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提醒一句。 紫衣男子狠瞪他一眼,后者谄笑一下就退下身去。 他自是知晓不能逗留过久,所以,在转身离去之前,末了,还加上一句。 “告诉你家小姐,若醒之后,就让她速速前往凤阳阁,本王有出好戏等着她。” 冬雨对视上他冷如冰剑的目光,条件反射地点点头,待他们完全见不到身影,才松一口气,身子软坐在地上。 与平日见到时完全不同,那位大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完全不敢违抗他。 她望向床上沉睡的女子,不由苦着一张小脸,小姐,您何时才能醒来啊!? 清晨时分,宫人们陆续开始他们今日的工作,那名新来的宫女皆是如此。 自第一公主的御前宫女不在后,宫女秀儿就落下照顾公主的一切起居,加之,她为人伶俐又懂说好听之话,故凤鸣筱并没有像往常般将人赶走。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秀儿会泡美味的花茶,也正是凤鸣筱最为喜欢的。每日晨起,她会将嫩叶的露珠收集起来,烧了一壶温温的花茶,用托盘端起杯茶香四溢的花茶送至门前。 这日也是。她轻轻敲了敲公主的房门,若是往前,公主在她敲响第一声响时就会发出微小的声响,然而这回却久久都没有回应。 就在她是否犹豫出声之时,屋顶上滚落下几粒细小的沙石,她微抬起头来,只见一道身影飞快地掠过,她一惊,不由自主地大喊出来,“有刺客!!” 话一出,似乎惊动了宫殿四周的宫人,他们纷纷放下自己手上的工作,立马地赶过来。 屋顶上之人见状,悄然地往殿内射出一石子,在外面的宫人,包括秀儿在内,“呯”的一声,只听到内室传来一阵响亮的器皿破碎声响,他们纷纷脸色微变,不好,公主有危险。 猛地推门而进,全都皆呆愣住,有些甚至吓得往外踉跄地跌倒在地,秀儿手上的托盘更是“噹啷”地跌落在地,茶水倒得满地都是,她脸色苍白得吓人,连连摇摇头,恐惧地往后退,最终禁不住大喊出来。 “啊……” 随着她这一叫,全都惊醒过来,一时间,凤阳阁乱成一片。 见目的达成,那人嘴角微翘,一个起脚,便飞身而去。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凤阳阁的事情就传至皇宫中心,再接着就传到了西燕王耳边。 这日清晨,正好是慧贵妃给他更衣之时,外面就传来侍卫急切的通报。 “皇上,凤阳阁出事了。”一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殿内,见西燕王正好在更衣,他一愣,随即连忙低下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发生何事。”西燕王倒没有任何急切,这种事情在宫中发生不少,怕又是筱儿为了引他过去做过何事罢了,他伸直手臂,任由慧贵妃给自己穿上龙袍。 “第一公主她……”那名侍卫脸色难看,似有难言之隐。 “有话就直说。”见他吞吞吐吐,西燕王眉头微蹙。 “小的说不出口。”那名侍卫连忙跪下。 “大胆,现今是圣上该上早朝的时段,你不仅冲撞碰见圣上更衣,还这般慌忙前来却又不说明一切,莫非你是故意在妨碍圣上早朝么。”一边的慧贵妃突然开口,怒斥道。 “回禀慧妃娘娘,小的不敢。”那名侍卫一愣,道。 “不敢?你都敢贸然冲进本宫的宫殿,还有何不敢,莫非本宫有说错,本宫记得西燕律法有记载,为无关紧要之事妨碍圣上早朝之人,必处十刑。” “惠妃娘娘饶命,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妨碍皇上,这并非为无关紧要之事,而是事关公主清白之事小的不敢乱言,实在得让皇上亲自前往一趟。”那名侍卫颤巍着身子,不敢抬头,连连在磕头。 “你……”太气人了,她都将意思说得如此明白,竟然还敢让圣上前去,还事关清白之事,她呸,这些技俩她还不懂得,无非就是凤鸣筱自导自演罢了,见他愚蠢成这份上,她立马转过身子,一脸娇滴滴地望向西燕王,眼角有几滴柔情之泪,“圣上,您又不是不晓得筱儿那孩子总是这般任性妄为,您怎能为了那孩子耽误上朝时间,这会让文武官员如何看待您,这里交给臣妾,臣妾会亲自前去了解何情况,圣上您就放心上朝吧。” 她本就不喜皇后那边之人,更别提是凤鸣筱那死丫头,只因她最看重自己在西燕王心中的地位,而凤鸣筱那死丫头却经常当她面向圣上撒娇,跟她明抢圣上的宠爱,她早就看不惯那死丫头。 现今又不知惹出何事来跟她抢圣上,别痴心妄想了,她不旦不会让圣上过去凤阳阁的,还要顶着圣上的面,给那死丫头一个下马威,看她还敢这般嘚瑟。 “慧儿也懂事不少,竟学会为朕分担,好,朕依你。”西燕王嘴角含笑地牵过她的柔荑道。 慧贵妃双陀微红,“臣妾的心处处都向着圣上。” 那名侍卫眼神一紧,不可见地握紧拳头,西燕王真的如传言中宠溺这公主么,他都明白告诉他们这事关公主的清白,而西燕王竟无动于衷还让惠贵妃替自己出面,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殿外,余公公迈着小步而来。 幸好西燕王这段时日都在慧贵妃的宫殿歇息,他才能如此迅速赶来,只是在对上西燕王的冷眸之时,余公公还是禁不住汗流浃背,直冒冷汗。   ☆、第53章 皇后的阴险(一) 见到是皇后身边的余公公,西燕王方才还在柔情似水的脸当场冷却下来。 “余公公,连你都亲自出面,筱儿这回闯祸不浅。”敏儿的性情他是晓得的,若非是必要之事,她一直都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为他分担一切,现今,她连身边之腹都派来自己这边,怕是连她也处理不到。 “皇上,奴才奉皇后娘娘之意前来恳请您前去一趟。”既然圣上知晓,他也不必多说,他只是受皇后之命前来请圣上去凤阳阁的。 “为何皇后不亲自前来。” “皇后娘娘在凤阳阁实在走不开身,才吩咐奴才……” 话说到一半,就被身边的慧贵妃轻轻接过,轻笑道,“姐姐还真是大忙人,自己不来偏生让余公公前来,这未免太不将皇上放至眼中。”她望了余公公一眼,眸中闪过一抹锋利,脸上却摆出副打抱不平的表情,口中嗔哝,“明明是姐姐自己口口声声说最为重视皇上的,现在却不来。” 余公公能感觉到在她这话一出之后,西燕王身上无形地散发出股冷意,尤其当西燕王听到她后半段的嘟哝之后,即使声音极为细小却还是能听到,让他徒生不爽,余公公顿时感觉到背后飘过阵阵寒意,不可见地在颤抖着身子。 “筱儿究竟闯了何祸。”能听出西燕王此刻的心情是不悦的。 “这……”让他如何能说得出口。 “说。” 那一声冷言,吓得余公公一个激灵,“是……事关公主……清白……奴才不敢说。” “好,好,连余公公也说不出口,你们一个二个就非得逼朕不上早朝也得亲自前去。”西燕王望了望地上跪着的俩人,怒道。 余公公这才留意到身边还有人在,只是这名侍卫是生脸孔他没见过,却也没过多放在心上,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被西燕王那股怒意吓得跪在原地,不敢抬起头来,更别提视线到处乱瞄。 反观是身边的侍卫,身子虽说在轻颤,却让人感觉不出他有多大的恐惧。 “朕这回就依你们之意,若是朕亲眼所见事实并非如你们所言‘说不出口’,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 西燕王阴沉得可怕,身上的帝王之气无形地霸气侧漏,他一挥手,身上的龙袍随他一动。 一声令下,“摆驾凤阳阁。”声音冷得刺骨。 凤阳阁。 “皇上驾......”西燕王阻止了余公公的喊话,独自下了轿子,带了两三侍卫走进了宫殿。 还未等他进到寝宫的内室,就听到里面传出阵阵抽泣的哭音,混杂了别的声音在内,听得人甚是烦躁。 再往前一步,待看清里面的情景之后,饶是作为帝王的他也不禁一怔,随即就狂怒起来。 “这是怎回事。”西燕王大怒。 地上几名他未曾见过的生脸孔,看身形似是石井之人,这些人皆是衣冠不整,甚有的赤身露体,不堪入目,在这些大汉身边还站着几名他为之熟悉之人,如千之蒼,还有他的栎儿?他们怎会出现在这。 在往边上的床榻是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可言的凤鸣筱,几名宫女用锦被盖住了她身子,然而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却足以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何事。 床榻边坐着太后,只见太后抚了抚她的头似在安慰,身边站的正是派余公公前来寻他的皇后,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一脸的铁青。 这也难怪,饶是谁看到眼前的这些画面,也不能轻易地镇定下来,当皇后第一时间赶到之时,见到是凤鸣筱躺在几名大汉的身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她的身下,更是触目惊心的恐怖。 尤其触目到床上那一滩血迹之时,作为深宫女子,她怎会不晓得这代表什么,随后赶到的太后更是承受不住地晕倒在地,若非千之蒼这段时日时刻跟在太后身边能立马将其救醒,就怕是她也处理不过来这突然之间发生的变故,更别提这之中是否会有人用这些事来威胁她。 那一刻,或是考虑到有人故意之为,她的想法就是必须要将西燕王扯进这潭水,否则她就无法自保自己。 “啊……父王……救命……啊……”凤鸣筱看见西燕王的出现,心里又羞又害怕,一直抓紧身上的锦被。 “身为一国公主,你这是成何体统!”西燕王一步一步落在地面发出的声响都能感觉得到他的盛怒。 “不是的……父王……不是这样的……”凤鸣筱已经顾不得身上衣衫不整,赶紧跪在西燕王面前,“是那群禽兽!是他们把筱儿****了。” “那他们是哪里来的!为何又会出现在你的寝宫!”西燕王望着跪在地上的凤鸣筱,冷声道。 “筱儿……筱儿不知……但肯定是有人陷害筱儿的,筱儿是无辜的,父皇您要相信我!对了,肯定是沐灵瑶,对,就是她,肯定是她报复上次百花园之事……是她在陷害筱儿,父王您要为筱儿做主啊……”说着,凤鸣筱就哭了起来。 正好这时,迈着碎步而来的灵瑶恰好听到这话,不禁眉头微蹙。 “民女何时做过陷害公主之事,为何民女不晓得。” 听到她清脆的声音,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灵瑶身上,只见她一身白衣如雪,清雅、独特,带着丝丝微笑来到西燕王面前。 “参见西燕圣上。” “免礼。”西燕王望了她一眼,这沐家丫头的气质出尘如仙,饶是他阅人无数接触过众多女子,怕也会比不上她一分,他冷漠道,“沐三小姐来这作何。” “方才不是公主在唤民女嘛,所以民女就来了。”她含笑地望了一眼凤鸣筱,后者一见她,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谁唤你这贱人,都是因为你,本公主成了这般不雅之相,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本公主面前。”凤鸣筱恨得牙齿磨得作响。 “筱儿,休得不理!”西燕王怒斥道,她还嫌不够丢人吗。 “父王,您为何要处处维护那贱人,明明就是她害得筱儿这般地步,为何您就看不出来,筱儿是您的爱女,是你最为宠爱的公主啊,莫非筱儿连一个小小的民间之女都比不上,若是如此,筱儿还不如一头撞上墙死去,免得父王说筱儿无理。”说罢,凤鸣筱真的一头往墙上撞去,吓得太后一把将她扯回来,抱在怀中。 凤鸣筱一落在太后怀中,立刻咆嚎大哭起来。 西燕王眼神晦暗得深不见底,筱儿是在威胁他,可恨的是他却不能拿她咋样,只因为太后心疼得朝他发话了。   ☆、第54章 皇后的阴险(二) “皇儿,你必须得为筱儿做主,若真是沐三小姐所为,你绝不能放过她。” 自从沐三小姐进宫之后,宫中之事就与她脱不了干系,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沐家丫头,若非她出现在这,又如何会引起一连串的事情,现在连她最为宠爱的筱儿也出事了,太后心中固然是生气的。 而在身边的皇后更是伤心欲绝,眼睛红肿的厉害,顺着太后这话,她直望向西燕王,口中愤愤道,“皇上,筱儿的性子你我最为了解,她决不会为清白之事有欺于我们的,我的筱儿啊,以后还有何人敢娶她。”说罢,她也跟着抱住凤鸣筱。 “朕开口谁敢不娶朕的公主,敏儿别怕,朕早就将筱儿许配给沐家大少爷,择日朕自有安排他们的婚期,筱儿就等着轰轰烈烈地嫁出去即可,至于今日之事,在场的所有人听住,给朕睁大圆眸看清楚,朕的第一公主何时失贞,若让朕知晓谁乱言,杀无赦。”西燕王一挥手,眸中隐过几分狠绝。 在场的所有人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喏喏应下,而在一边的千之蒼更是脸色微变,连忙地望向了灵瑶。 碎发挡住了她的双眸,看不清发丝下的眼神,然而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丝丝的怒意。 该死的,这群人一个二个当她死的是吧,居然当着她的面公然决定兄长的婚事,就凭这笨蛋公主还想配上自家兄长,简直是痴心妄想,就当爹真的同意这门婚事,她也绝不会同意的。 西燕王巴不得要让这笨蛋公主进她沐家之门是吧,行啊,回门之日,就等着她提着人头回访他的寝宫,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小猫咪。 未等灵瑶对上西燕王,反倒是皇后开口了。 “皇上,臣妾不同意这门婚事。” “敏儿,你对朕这决定有何不满。”西燕眉头微蹙。 “是的,臣妾不满。”收到西燕王的冷眸,皇后微怔,脸上流着楚楚可怜的泪水,“若是往常,臣妾对皇上这般决定绝无任何意见,只因为臣妾知晓皇上是为了筱儿的幸福着想,若非这回筱儿出事,臣妾还是会继续支持皇上的决定,只是现在不同,筱儿三番四次指证沐三小姐害于她,连母后都晓得筱儿为人要为其做主,臣妾又怎能将她放至危险之中,又怎忍心将她推至火坑之中,皇上,筱儿是臣妾与您唯一的结晶,臣妾就只有这女儿,你这般将筱儿嫁至沐家,只怕会害死她啊!” 西燕王一听,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沐家敢,朕第一个不放过沐天凌。” “沐家上下几百人自然是不敢作出伤害公主之事。”灵瑶轻笑,“只是,沐家上下几百人之中却有沐家三小姐沐灵瑶在,正如皇后所言,民女真的会害死圣上的爱女,还请圣上三思这门婚事是否能进行下去,啊,对了,有一点民女还要纠正,圣上第一个不放过的不该是民女的爹爹,而是民女才是。” 之前被西燕王的气势所震慑没过多去在意四周,现在听到这道清脆伶俐的女音响起,他们才想起沐三小姐还在寝宫之中,她脸上挂着微笑,却让看的人脚底的冷气直往背脊上窜。 “三小姐,本宫的筱儿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本宫而来,为何你就要这般对待筱儿,为何你要害于筱儿,你让本宫的筱儿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皇后一脸的愤怒,直冲灵瑶吼去。 这还是真是少有,连敏儿也这般激动,在他的印象中敏儿从来未曾如此失态过,西燕王微微的蹙了一下眉,莫非这事真与三小姐有关,西燕王眼眸微闪一下,望向灵瑶的双眸微微一眯。 “三小姐,你要如何解释。” 很显然,西燕王已经对灵瑶起了疑心,这未必是好事。 千之蒼担忧地望了过去,灵瑶自是留意到他的目光,不禁微叹气,她就知道顺着皇后的话下去就没有好下场,皇后陪伴在西燕王身边多年没有露出马脚,可想而知就是狠角色,这女人的阴险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加之,皇后最为清楚西燕王的疑心重,为了避免自己被牵连进去,所以这一接连的反应与言辞无非就要坐证她害人的事实,加上皇后自己一连串的真情演戏,也逐渐在打消西燕王的猜疑心,让他将矛头直指自己。 一来可打消与沐家的联婚撇清其关系,二来又能陷害于她将其一网打尽,这招一石二鸟可谓使得高明。 “父王,沐三小姐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在陷害于她。”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有些打抱不平。 望过去,居然是一直未曾出声的七皇子凤鸣栎。 凤鸣栎边说,边往灵瑶这边走来,然后就站在她面前,挡住西燕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灵瑶怔了怔,望向他的后背,没想到凤鸣栎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她说话,还这般维护她,顿时,一股暖流划过心田。 西燕王也跟着一怔,收回了落在灵瑶身上的视线,望向凤鸣栎,脸上微微带着几分异样。   ☆、第55章 顶撞 “栎儿,朕还未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你倒自己站出来,据朕所知这时段该是姜太傅教授你学业之时,你不乖乖呆在永和宫却跑来凤阳阁,你这性子要让朕如何说你才是。” 若是换成别的皇子或是公主,西燕王怕是早就盛怒狂言,然而当他在面对凤鸣栎的时候,西燕王对待他的态度明显与凤鸣筱不同,语气中能听出他的无奈与纵容,还有一丝的怪责? 一开始,凤鸣栎的确是乖乖在宫殿等着姜太傅的到来,只是在等待的期间,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吵杂,跟随声响而去,他就发现皇祖母携着千神医急急地往一个方向赶去,那方向正好是皇姐的凤阳阁,按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他偷偷将宫殿附近的人引开,偷偷地跟上去。 谁会想到一来到凤阳阁就撞上这些不堪的画面,他当场就脸色发白,恨不得将地上侮辱皇姐的人全部治罪才是,听到母后要请来父王主持公道,那一刻,他是有几分犹豫是否要离去,因为若是让父王知道他出现在这,说不准就会怒斥他,只是,随后想到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见到父王威武霸气的身姿,他咬咬牙,还是决定留下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父王并非如他所想惩治这些人,而是将矛头直指灵瑶,那一刻,他有几分恼,想也没想就毅然地站了出来。 “父王,你要问罪皇儿,皇儿没话可说,只是,皇儿不能忍受父王将矛头直指沐三小姐。” “栎儿,正如你母后所说,你皇姐又怎会用清白之事欺于我们,这事就是与沐三小姐无关,也跟她脱不了干系,父王总归要好好调查询问她一番,好给你皇姐一个公道。” “你还皇姐一个公道,谁来还沐三小姐一个公道。” 这还是第一次栎儿为名女子顶撞自己,而这名女子还是沐家三小姐,西燕王脸色一沉,即便有怒,他还是心平气和说道。 “栎儿你就是心善,总是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牵扯住自己,老是处处偏帮外人,你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你看看你家皇姐都哭成何样,若是连父王都不为她做主,以后她如何能在宫中生存下来。” 父王说的话他都理解,只是,他就是不能弃于三小姐置之不理,说他自私也罢,他就是不忍见到三小姐受罪,明明就不是她的错,明明她就是被冤枉的。 他抬起头来,眼神坚定不移,“父王,不管你如何说,三小姐并非是外人而是皇儿的友人,皇儿相信她,若父王非得要为皇姐做主,那皇儿就为三小姐做主。” 灵瑶哑然失笑,这笨蛋还真以为自己能斗赢帝王么,不过,她是感动的,凤鸣栎是真心对她好的,没有任何的杂质在内。 “栎儿,翅膀硬了不成,这般跟父王说话,你就不信父王治罪于你。”西燕王冷言出口。 友人?栎儿何时与沐家三小姐关系如此良好?莫非这丫头连栎儿也勾搭上,好你个沐天凌,竟生出这般阴险的女儿。 果真,他不能放过这沐家丫头,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凤鸣栎立马挡住灵瑶的全身,不让其伤害后面的人儿,他眸中隐过几分失落,“栎儿所认识的父王是不会为这些事情轻易治罪于他人的,在栎儿还小的时候,父王曾经教过栎儿做人要深明大义,宽容大度,莫非父王那些话都是在欺骗栎儿吗?” 西燕王脸色微变,身子不可见地一僵,若是别人,他或许能若无其事地一句带过,偏偏是他的栎儿,是他与那人留下的栎儿,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他也不忍见到栎儿对自己失望的样子。 一时间,西燕王没有出声,寝宫中隐约只听到几阵抽泣的声音,有的人甚至眼眸中隐过几分的复杂,或是几分的不解。 就是他们再不懂,也晓得西燕王对这最小的皇子不同于别人。 灵瑶微叹气,同是作为友人,她又怎能让凤鸣栎与西燕王反目成仇,虽说皇室难得真情,只是某种程度上,她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失去西燕王这庞大的靠山。 恶人只需她一人便足以了,何需让他为自己付出如此多。 “正如七皇子所言,圣上做人实在太过不深明大义,连民女也看不下去了。”许久,灵瑶轻叹一声。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西燕王在听到她这话之后眼眸所闪过的光芒都让他们为之一颤,这三小姐未免太大胆了。 “好一个沐家三小姐,胆子真不小。” “谢过圣上夸奖。”灵瑶嘴角微微勾起一笑,从凤鸣栎的身后走出来,“事实上民女也没说错过。圣上难道没想过民女为何会出现在这吗?民女没自虐症也并非为了当替罪羔羊才来,圣上为了公主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民女,唉,圣上可知你真正为其做主的不该是公主,而是民女。” “呵呵,好一个狂妄的说法,你说说,朕为何要为你做主。”西燕王对上她的双眸,闪过几分锐利。 灵瑶轻笑,根本不畏惧他的眼神,“其一,因为百花园之事,民女已经寻到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其二,因为今日之事,民女知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其三,因为民女之事,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有人有意指使陷害民女的,圣上您觉得不该要为民女做主吗?” 随着她这话一出,在场有些人脸上神色有几分异样。 西燕王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就在这时,却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他一愣,忘记要说的话。 灵瑶不禁一怔,这声音……她立马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第56章 有本王在 风拂过,紫檀的香味弥漫在鼻间,阳光穿梭在微隙的尘埃中,一道纤绝、深不可测的孤清飘逸的身影往这边来。 见到那抹紫色,灵瑶双瞳猛地一收紧,久久未能回神,脑海似乎闪过一些片段,心中有什么快要跳出来,直到他站至自己身边,听到凤鸣栎的声音,她机械地望向他们。 “三皇兄,你怎么来了。” 是当朝绝王凤鸣夜。她抬起头来,有点怔怔的。 凤鸣夜见是他,眉头微蹙,“这该是本王问你。” 凤鸣栎一惊,立刻扯着嘴角不敢言,视线有几分漂浮不定。 “阿夜,你来作何。”他来凑何热闹,西燕王脸色一沉。 凤鸣夜望了灵瑶一眼,眼眸闪过什么,嘴角淡笑道,“本王来是为沐三小姐做主的。” 这话一出,他们不由惊呼出声,与方才不同,他们没想到平日不管事又病弱的绝王会这般出言,他们真是吃惊极了,西燕王更是脸色阴沉下来。 灵瑶猛地惊醒过来,“你……你……”然而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有本王在。”凤鸣夜轻笑地对她说道,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这话说出来带有几分的宠溺在内。 她一愣,他的意思是否是任她大闹乱言都没问题,只因为有他在,他会护住自己。 他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为何。 西燕王眉角微挑,冷淡道,“哦?这还真是有趣,既然阿夜开口要站在三小姐这边,那朕就不妨听三小姐一说,看下究竟是何人在陷害于三小姐。” 灵瑶回过神来,眼神闪过几分冷血,是他自己说的,那他可千万别后悔才是,既然有人给她撑腰,她不会再放过这些打自己主意之人。 见她眼神突然地一变,凤鸣筱不由地停止了哭泣,一股不安涌上心口。 “绝王爷,能否请您将这些人抓起来。”灵瑶地指了指地上那几名衣冠不整的大汉。 凤鸣夜嘴角含笑,没有应也没有动,只是吐出一字,“蓝。” “是。”跟随在身边的蓝立刻走上前,将地上的几名大汉抓起来,顺道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他们望着灵瑶走向那几名大汉,不理解她想做什么。 灵瑶微蹲下身子,轻轻的,用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别来无恙,公主的滋味不错吧,你们是否该感谢本小姐让你们尝到这甜头。” “你这贱女人,竟如此害我们。”为首那名大汉狠声道。 “彼此彼此,本小姐也说过要让你们生不如死。”灵瑶轻道。 “大爷要死也要拉上你这贱女人,你就不怕我将全部供出去。” 灵瑶嘴角微翘,那笑生生让他们打了一个冷颤。 只听她道,“大可说出来,就看下是谁最先死。”说罢,她偷瞄了一眼凤鸣夜。 “你......”除此之外,那名大汉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沿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他也留意到对方嗜血的眼神。 他敢保证若自己动这贱女人一分,最先不放过的是那当朝绝王。 见那名大汉不再出言,灵瑶这才站起身,望了凤鸣夜一眼,似乎只对他一人,道,“他们都被下药过,是极为烈性的媚药,只需一口就能让人神魂颠倒,控制不住自己的**。”她方才瞄了这些人一眼,这药性果真出乎她意料之外,庆幸她解去媚药,若非如此,她的五脏六腑必定承受不住逆流而死。 凤鸣夜听到这话,眼眸微闪,望向他们的目光晦暗深邃,而西燕王更是听的阵阵不喜,尤其当另一道声音响起,他更是烦躁不已。 “父王,筱儿都说了,筱儿是被冤枉的,是他们将药下到筱儿身上的。”凤鸣筱也跟着猛地说道,巴不得要西燕王为她做主,然而她却不知,她这话已经引来在场有些人的猜疑。 灵瑶轻笑,果真是笨蛋公主。 她假装眉头微蹙一下,“公主,民女自始至终都说被下过药之人神魂颠倒,控制不住自己**,他们又如何能保持住几分清醒给公主下药,而且,公主怎么知晓自己就被下过药?” “自然是本公主也出现你所说的症状。”凤鸣筱理由当然道,丝毫不觉任何的不妥。 灵瑶摇摇头,一脸奇怪地道,“那就奇怪了,据民女所知这媚药必须得通过吞服才能达到效果,也就是民女之前所说的只需一口的原因,只是,民女到处望过公主的寝宫,别说茶点痕迹,就连杯具都也曾有,公主是如何被下药的。”说罢,她到处望了一眼四周,连带着四周之人也跟着一望,果真如三小姐所言,什么也没有。 “谁知道你说的是否是真的。”凤鸣筱还是不甘地反驳。 “只要将床上那淌血拿去太医院一验就能证实民女是否说的是真的。”灵瑶轻轻一笑。 果真下一秒,凤鸣夜叫了蓝一声,后者立刻卷起那床被褥,凤鸣筱微怔,立刻大叫出来。 “不行,不能拿走。”这是她的处子之血,让他们拿出去,不就等于告诉整个西燕,她做过什么,“皇祖母,母后,你们快跟三皇兄说不能拿,这关乎筱儿的贞洁与声誉。” 太后张了张口,突然感觉到一丝冰冷却带有警告的目光,她一愣,不由地抿住唇不语,而皇后只是眼眸微闪,动也不动,她不会傻到在这与他们对峙上。 凤鸣筱软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蓝将被褥带出宫殿。 蓝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他就凯旋归来,事实证明公主的血中没被下过药,意思就是她是自愿与这些人合欢的。 “你们胡说,本公主要选也不会选这些低下之人。”也就是说,若她真有自己看中的,绝对会上了对方。 “皇妹的意思是连本王也在胡说,是吗。”凤鸣夜一冷眸过去。 凤鸣筱顿时觉得后背阴风阵阵,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乱言,只是眼神闪过几分愤恨。 灵瑶见状,不可见地望向凤鸣夜,那眼神……她不禁一愣。 “三小姐,本王还有一点不解。”凤鸣夜收回眼神,落在她身上。 灵瑶回过神来,轻笑道,“绝王爷不妨直说。” “这些人是如何进我们西燕皇宫。”这也是包括西燕王在内都想问出口的。 “这就得问他们了。”灵瑶手一指,赫然是指那几名大汉。 这回轮到西燕王对上他们,冷言出口,“说,你们是何人派来的,不仅私闯皇宫,侮辱朕的公主,还使这般下三滥的媚药,你们居心何在。” “这就得问你西燕皇宫了,是你宫中之人将我们带进宫中。”为首的大汉或许晓得自己已经逃不过,加上又被灵瑶那般激怒,想也没想就冲动出口。 “混账,你是用何语气跟朕说话。”西燕王怒了,他这帝王当得真够失败,一个二个不放他在眼中,现在连区区的市井之人都是这般,如何能让他不气。 “就是玉皇大帝在老子面前,老子也是这般语气。”那名大汉也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吼出来。 气得西燕王脸色铁青,一个挥手,“来人,杀无赦。” 一听到死,在他身边的一名大汉吓得双腿发抖,立马道,“回皇上,他不说,小民张三说,小民是东区山寨中一员,前几日,突然有名女子找上门来说有个好差事让我们兄弟们做,说只要让名宫中女子受尽屈辱即可,我们兄弟几人一听说有美人还有酬金,就答应了。” 凤鸣夜在一边轻说道,“你可知那名女子是何样。” 张三细细回忆,“当时没过多留意,只是小民记得她嘴角边有一颗痣。”他这话一落,凤鸣夜就扫了几眼周围。 直到落在一人身上,他嘴角微翘,而灵瑶也似乎留意到了那人,有几分冷笑。 “可是那人?”   ☆、第57章 香囊上的彼岸花 顺着凤鸣夜的手指过去,张三一愣,立刻大叫出来,“对,对,就是她,是她将我们带进宫中的。” 众人见到他们所指的人,纷纷互望,凤鸣筱更是脸色微变。 那是名娇小的女子,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她就是第一公主身边新来的宫女秀儿。 “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凤鸣夜轻轻说道。 秀儿抿着唇,偷瞄了一眼不远处之人,凤鸣夜自是留意到,眼神闪过几分冰冷,“蓝。” “是。”蓝将剑抽出,抵在她的脖子上。 吓得秀儿吓得跪在地上,轻颤着身子,立刻把所有事情供了出来,“皇上饶命,绝王饶命,奴婢并非是故意之为,奴婢是奉公主之令的,是公主让奴婢偷取太医院之药,也是公主让奴婢出宫寻这些人前来,本来公主的命令是将偷取回来的药下到三小姐的茶水之中,让其与他们合欢,只是奴婢没想到最后会成了公主的。” 一听这一切都是公主自导自演的,他们纷纷闭上双眼,遮住双耳,事关王室面子问题,他们不敢再继续闻言下去,否则下一秒死的就是他们。 西燕王此时的脸色,更是比乌鸦还黑! “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们诬陷我!父王,你要相信我啊。”凤鸣筱如花似玉的脸吓得发白,她狠瞪着秀儿,“本公主平日待你不错,为何你要连同那贱人一起害本公主。”秀儿害怕得不敢抬头望她。 然而在这之后,西燕王的一声“住口!”,凤鸣筱如花似玉的脸上再次积满了泪水。 西燕王没有看她,而是直接怒视秀儿,“你说的可是属实?” “奴婢……”秀儿顶住几方射来的视线,仿佛要生吞她般让她饱受折磨,额角留下滴滴冷汗,她咬了咬唇,再度瞄了一眼不远处之人,发觉对方眼神冰冷得没有感情可言,她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连连摇摇头,“不要,不要,奴婢不要死,皇后娘娘,婢女不想死。” 这名宫女还真是奇怪,她求的不是西燕王他们,而是皇后,或是谁也想不到吧,而且还一句一个“不要”,一句一个“不想死”,让人不禁想入非非,是否这事与皇后有关。 若非留意到这名宫女偷瞄过去的目光,怕是包括她在内,她也会出现周遭之人脸上这般怪异的眼神。 她嘴角露出几抹讽刺之笑,皇后本来就是为了避免祸害到自身,才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更是让自己成为她阴险中的替罪羔羊,本来计划进行得顺利,或是皇后自己也没想到绝王会出现打破现状吧。 她就等着这一刻,呵,好戏还现在开始。 此刻皇后的身影微微一僵,眼眸微沉。 西燕王望向她的目光投向几抹怀疑,“敏儿,这是怎么回事?” 她望了望西燕王,又望了望凤鸣夜,紧握了一下手,并没有动,也没有出言。 她在脑海快速运转在思考对策,然而未等来她张口,只听得那边灵瑶似在微叹,她不禁一怔,望过去。 不止是皇后,在场之人皆是纷纷将视线落在灵瑶身上,凤鸣夜的嘴角更是不可见地扬起几分无奈,这丫头还真是古灵精怪。 “三小姐,你在叹何气。”西燕王眉头微蹙一下。 “哎呀,圣上这回可深明大义,居然听得出民女在叹,民女真是受宠若惊。”灵瑶一脸惊呼,见到西燕王瞬间黑下来的脸,她收回惊讶,轻笑道,“圣上不是在问皇后娘娘是怎回事么,正好民女也有些事情想问皇后娘娘怎回事,就不由叹出声来。” “你有何事要问本宫?”皇后一听她点名自己,也不顾西燕王的眼神,站起身来,朝她走来,脸上浅笑着。 好一副和蔼和亲的国母形象,只是,她讨厌。 “自然是关于百花园之事。”灵瑶对上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道。 听到是百花园三字,皇后眉角微挑,却还是保持住笑容,只是,听到她下一刻所说的话后,那笑不由僵在嘴角。 “唔,民女想了想这事果真还是问圣上比较合适。”说罢,就见到皇后铁青着脸瞪向她,然而,她没有理会皇后,而是转过身子对上西燕王。 这丫头是故意的吧。凤鸣夜不禁想到,他都有点无语了。 只见她对上西燕王的双眸,问道,“圣上,这几年您是否赠送过何花给后宫之人。” 西燕王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他沉默不语。 一片静,显然西燕王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选择无视。 灵瑶眼眸闪过几分冰冷,好你个西燕王,竟敢无视她。 凤鸣栎见到她似乎有几分怒意,不假思索就站了出来,“前些年南疆曾引进两盆香味浓郁的白花,一盆赠与慧妃娘娘,一盆赠与母后,父王,皇儿没说错吧。”他不想见到她不高兴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的心也会跟着一抽疼。 凤鸣夜的双眸一直落在灵瑶身上,听到他的话,微转过来头来望向他,双眸微微闪了一下。 西燕王的脸色更是古怪,也难怪,谁让七皇子不懂看人脸色,他微扯下嘴角,“是。”事到如今栎儿为了她与自己作对,他不能再选择无视。 “那两盆花还在吗?”灵瑶再度轻问。 “本宫的那盆早已枯萎。”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这回轮到慧贵妃禁不住恼怒出声,她那盆花如何养殖都逃不过枯萎,然而那贱女人的那盆花却越长越茂盛,每次见到都让她气不打一处来,“那花极其难养殖,现在只有姐姐那盆还在。” 听到这话,灵瑶点点头,似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接着她又对上西燕王有几分不耐烦的眼神,嘴角微扯抹讽刺,却还是说道,“民女还有最后一问。” 西燕王不言不语,却也默认了她的问题,只是脸色越来越黑。 众人虽说不晓得她在玩何把戏,只是他们却知道帝王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灵瑶摸了摸自身,随即愣了一下,那东西不在? 不可能的,她记得之前还在自己手上的。 不对。 突然想起什么,她身子猛地一僵,好像曾经将它交到了某人的手上,后来忘记回收回来了,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一瞬间他们都奇怪三小姐怎么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千之蒼也不由提起心弦。 “蓝。” 就在极为安静的氛围下,凤鸣夜微闭双眸,慵懒地轻启唇。 蓝陪伴在主子身边最长时间,自是晓得主子叫自己的用意,只是这般拿出来真没问题吗?怕是三小姐会…… 感觉到身上被股冷意包围住,他一惊,立刻将手上的东西呈上去。 这是…… 西燕王投过去一个不解的眼神,他这是何意思。 “圣上,还晓得这是何物吗?” 西燕王眼眸一冷,他自是晓得,“朕想知晓为何朕赐予的香囊会在阿夜手上。” 凤鸣夜一笑,“自是在沐三小姐身上得到的。” 这话一出,四周倒吸一口冷气。 这绝王是何意思,是说圣上与沐三小姐有一腿么? 四周之人皆是不晓得绝王的用意,互相望一眼,当然这之中也有人脸色各显不一,就好比慧贵妃听到这话,狠狠地将视线落在了灵瑶身上,又好比太后听到这话,眼神深邃得落在凤鸣夜身上,等等。 灵瑶望过去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见他嘴角那抹带有深意却又熟悉的邪笑,眉头不禁微蹙,眼神既复杂又深邃。 “沐三小姐,能否给朕说明。” 接受到来自西燕王带怒的冷眸,她收回视线,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确是如绝王所言,这香囊是由民女身上所得。” 四周唏嘘一片,而西燕王脸色更加阴沉下来。 “沐三小姐,有些话不能乱说。” 显然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呼出口气,道,“圣上似乎误解了,香囊确是由民女身上所得,却并非由民女身上所出,这香囊的主人并非是民女,这也是民女最后想要问圣上的,圣上可知这香囊是出自哪位娘娘的?” 这花纹明显是妃级以上才能拥有的香囊。 西燕王从蓝手上接过一看,她的确没说谎,香囊并非是她自身的,宫中的香囊是他根据侍寝情况而选择御赐对象,一来是为了分清那名女子是否被侍寝过、是否是清白之身,二来是为了挑起他的**。 他随意在手心滚动了一下,突然之间,他似是留意到最边有几丝不同别处的针线,他将其翻到反面,随即,他就愣了。 反面最边处有一小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显然是后来绣上的,与别处的花纹极为不搭。 灵瑶眉头微蹙一下,显然她也是注意到了,一开始她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当她留意到西燕王的身子在见到那朵小花之后不可见地轻颤一下,她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否正确,这香囊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曼珠沙华,血红色的彼岸花。 佛家曾语,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第58章 真相大白(一) 或是被西燕王轻微的变化吸引过去,没人留意到凤鸣夜在望向西燕王的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杀意与恨,只是很快就消失殆尽。 他微闭上双眸,若是仔细望去,隐约还是能见到他收在袖下的双手紧握着似在忍耐着什么。 或是离得近,灵瑶在一瞬间之中有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她太过于沉浸在香囊一事上,反而忽略了他的眼神。 而就在这稍微有些怪异的气氛当中,反倒是慧贵妃不由惊呼出声,语气中有几分不敢置信,似乎还掺杂了一丝恐惧。 “这不是柔妃的吗?” 或是听到这话,连带着四周之人都与她般,脸上有着几分恐惧,或许离得西燕王他们较远,千之倉的耳边甚至有偷听到宫人们小小的议论。 “柔妃娘娘?是那位柔妃娘娘吗?” “嘘!别那么大声,柔妃娘娘是宫中的禁忌,要是被皇上听到我们就别想活命了。” 那名小小的宫人立刻捂住嘴,只是按捺不住好奇,还是悄悄问身边那名老嬷嬷,“为何不能提起柔妃娘娘?” “笨,当年柔妃娘娘的死成为了皇上心中之疼,谁还敢提起。”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就只见过皇上对柔妃娘娘是与别的娘娘不同的,虽说不能很好的形容,只是她觉得皇上对这位娘娘是又爱又恨,以至于在柔妃娘娘死后,皇上曾将自己关闭在寝宫多日,也是从那时起,柔妃娘娘就成了宫中禁止提起的禁忌,若有人敢提起,第二天在宫中就再也见不到那人的身影。 那名小小的宫人听闻不禁打一冷颤,难怪一听到柔妃娘娘就恐惧不已,只是…… “为何柔妃娘娘的香囊会在三小姐手上?” “唉,我也不知道,活见鬼了吧。” 说到这,他们就没再继续这话题,千之倉眼眸微闪一下,在他还小之时柔妃的事迹就轰动过一时,也是那时,他曾见过这位娘娘一面,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他还能再听到这名字,只因为西燕王手上的香囊。 “三小姐,这香囊你从何处得到的。”听到慧贵妃的惊呼,西燕王回过神来,问道。 若是说开始不晓得是谁的,只是在见到这朵血红色的彼岸花过后,他脑海就闪过最后一次见到柔妃的画面也是一片血红色,他永远忘不掉她最后那抹笑到至今让他恨之入骨。 “死去的御前宫女身上。” 话一出,喧哗了。 “三小姐,你休的乱说,香囊岂是一名宫女能拥有的东西,而且敢公然瞒着朕携在身上,就不怕朕发现会治罪于她。”显然,西燕王不信她。 “圣上若要发现就该就发现,不应该是等到现在才来质问民女。”灵瑶轻轻一笑,“香囊的确为上乘之物,加之又是圣上御赐,这对于众位娘娘来说是莫大的恩赐,只是并非是全部都是,也会有例外。”就如他们口中的柔妃娘娘。 从这朵血色的彼岸花就能晓得这位娘娘极为不喜欢西燕王,依她之前猜测香料的确被替换过,只是在中途被替换不是因为对花香过敏,而是为了逃避侍寝才特意换成了帝王最为不喜的馨香味,而她为何现在能如此肯定这个结论,也是从他的神色与周遭的反应得知。 这位柔妃娘娘对于西燕王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西燕王不肯放弃她,才会导致了这位娘娘在最后以死解脱吧。 以血断缘,永世不相见,这该是名如何烈性子的女子。 西燕王脸色微变,显然从灵瑶的话中也忆起了柔妃的性子,他眼眸微沉,有几分怒意。 “筱儿,你是否晓得怎回事。”指的是为何她的宫女会有柔妃的香囊在身。 凤鸣筱一愣,没想到父王会将问题抛向自己,她望了一眼他手上的香囊,眼神有几分漂浮不定,“筱儿不晓得。” “公主怎会不晓得,这可是从你的御前宫女身上掉落的。”灵瑶在她话落的瞬间,就响起声音。 “本公主身边之人的物品都由本公主赏赐,只是本公主从未赏赐过香囊这物,本公主不晓得又有何奇怪。”凤鸣筱一听她的声音,心中就徒生股无名火,大脑不假思索地反驳出口。 灵瑶嘴角微微勾起一笑,装得疑惑般,微启唇,“啊咧?民女何时说过是公主赏赐的?” 凤鸣筱一惊,立刻捂住双唇,只是为时已晚,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全部人的耳中。 毕竟人是出自她宫殿,她以为这贱丫头要污蔑是自己赏赐的,才早早出言澄清,谁晓得却中了这贱丫头的阴计。 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没鬼又何必急着去澄清,明摆是心有鬼才会想着去遮掩。 这不怪她,而是这公主太过于笨蛋。 凤鸣夜听到灵瑶那声疑惑,手不由地放松下来,嘴角微翘,这丫头还真是腹黑,那不自觉放柔的眼神看得身边的蓝都禁不住一颤。 主子,别再用这种眼神好不,他快受不住了! 西燕王双手握紧拳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眼神阴沉得吓人,一个箭地冲上去,甩了她几巴掌。 凤鸣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父王,你打我?” “说。”西燕王不答她也不看她,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字,他要的只是答案而已。 那冷意生生让凤鸣筱心跳慢一拍,她捂着被打的脸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父王。 都是因为那贱丫头,害得她被父王怪责上,害得她堂堂的第一公主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甩巴掌,这笔账她迟早要跟这贱丫头算的。 目前她还是要分散父王的怒意先,她求救性地望向皇祖母,她知道皇祖母最疼自己,肯定会为自己说话的。 果真下一刻,太后微叹,“皇儿,你这般只会吓着筱儿,她都怎又敢说出口,你稍微收敛一下,听听她是如何解释吧,就当是给母后一个面子。”他这皇儿只要对上柔妃之事,就会丧失自己的理智与情感,唉,这一切都是冤孽。 太后都将自己搬出来,西燕王虽说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身上散发的冷意却还是因她最后那句话渐渐收敛了几分,至少让凤鸣筱稍松口气,稍微找回几分胆子。 “父王,难道你就未曾怀疑过吗,她是从何处得到香囊,又是如何得知筱儿的宫女身上有香囊,还有如何得知这香囊是柔妃娘娘的。”凤鸣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着灵瑶反问回他,好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这公主也不算太笨,还晓得以牙还牙,打亲情牌。 灵瑶冷笑几分,正欲开口,有人赶在她之前,微启薄唇,声音透出几分清冷。 “自是本王告诉三小姐的。” 灵瑶一愣,复杂地望向他,他在添何乱,明明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不可能,之前是三皇兄自己说是从她身上得到的……” 话未说完,就被他中途打断接过,只见他眉角微挑,对上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皇妹是要置疑本王的话,恩?”很明显是在威胁,而是还是当着西燕王的脸在威胁她。 凤鸣筱脸色发白,都说到这份上,她如何敢反驳。 “阿夜,休的在这无事生非,这事与你无关。”西燕王冷道。 “呵,好一个与我无关,只怕会让圣上有失所望。”凤鸣夜同是回以冷笑,“就凭柔妃是本王的生母,这事就与本王有关。” 这话一出,蓝脸色微变,立刻低下头来看不清他的表情,灵瑶更是惊讶地望向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西燕王狠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烧死他般,眸中跳动着几明火,寝宫中弥漫着他们相互碰撞的气流,甚至连空气都有一刹那的凝固。 许久,还是西燕王打破僵持,“三小姐,朕记得你说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试问一下,连筱儿都晓得置疑这些问题,更别说是朕本人,你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看来西燕王不再打算与他在这事上纠缠不休,选择了转移话题。 “是的,这香囊能证明民女的清白。”灵瑶回过神来,将落在凤鸣夜身上的视线收回。 “哦?此话怎说。” “能否请圣上借民女一用。”灵瑶伸出手,问他要香囊。 西燕王脸色微僵,有几分犹豫,他握住香囊的手微微收紧,最终还是松开手来,叫人递过去给她。 只见她一接过,就打开香囊袋口,顿时一阵馨香味飘散出来,西燕王眉头微蹙一下,不可见地后退了一步。 灵瑶见状,嘴角微翘,“众所周知香囊中放至圣上最为喜爱的香料,然而这香囊却与别的不同,被替换成了含有馨香味的中草药,而恰恰正是因为这般,那名御前宫女就死去了。” “你胡说,那香囊本公主也曾经携过,怎么不见本公主有事。”一激动就将自己暴露也不晓得,真笨,直到凤鸣筱留意到西燕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才惊觉自己说过什么,连忙低下头,后背顿时冒起冷汗。 “这是公主幸运,若是公主继续携在身上,只怕要死的人不是那名宫女,而是公主本人。” “不可能,你骗人!”一听到她在诅咒自己去死,凤鸣筱怒斥了出来。   ☆、第59章 真相大白(二) “民女没理由要骗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据。”灵瑶一手将囊中的药草倒在桌上,另一手轻轻拨开中间的部分。 突然之间,有人留意到中间的部分出现几片白,仔细一看,不难辨认是干花瓣,慧贵妃首先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是南疆之花。”慧贵妃能肯定自己没看错。 “是的,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金盏银台。”灵瑶点点头,“金盏银台以白为主,以香闻名,盛开之时朵朵白花娇小又美丽,其花香也是极为独特,只是,与其同时,这花也含有剧毒。” 这话一出,有的人脸色微变,甚至有几分怀疑地望向她,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只是,我记得南疆使者曾说过此花没毒,莫非他们说谎了?”凤鸣栎细细回忆道,在这之中,除了凤鸣夜之外,就只有他是相信灵瑶的。 “他们没说谎,金盏银台本身确是没毒,除了它散发出的香味。” 一开始在听到她说南疆之花以香闻名,众人纷纷上前,闻了一下,只是却闻不到任何香味,正当他们暗自奇怪之时,又听到她后面说这花香有毒,吓得他们屏住呼吸,往后退得远远的。 “南疆盛产的金盏银台是以花香浓郁闻名天下,据文献上所写,若将金盏银台本身无毒的香味与另外本身同是没毒的香味相触,当两股香气混在一起,那便成了致人于死地的剧毒之物。”灵瑶微微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那名宫女是被毒死的,但是我还是不懂,方才三小姐也说过要与同是没毒的香味混合才能毒发,那名宫女是何时碰过别的毒花。”凤鸣栎有点不解。 “试问一下七皇子,那名宫女是在何处死去的。”灵瑶轻笑地反问回他。 凤鸣栎一怔,不就是百花园吗?当日他在场,自然也就见到那幕,说实话,有几分恐怖。 看他表情就能晓得他心中自有答案,她点点头,“没错,就如你所想,是百花园。虽说被制成干花香味会偏淡,毒性发挥的作用也相应会减弱,只是当一个人长期将金盏银台当香料携在身上、长年闻着其香味,就会通过皮肤或是呼吸渗至体内,渐渐在体内形成慢性的毒性,恰好在这时,她自身又处在全是毒花的环境之中,自然而然,也会在连自己都不晓得的情况下触过,表面上的确会与常人般看不出丝毫的异常,但是,当其毒发后就能从她的血中看出这毒早已渗至五脏六腑,无力回天。”若非当日她对其使毒用上曼陀罗将皮肤破溃流出血水,怕是她也不晓得那名御前宫女早就中过毒。 “三小姐是说百花园中有毒花?”凤鸣栎微惊。 “是,基本上百花园中所种植的奇花异草都含有剧毒。” 或是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莫名有种信服力,他们一时间被惊呆在原地。 “天呀,为何会没人晓得。” “是啊,为何会没人晓得呢。”接过凤鸣栎的话,灵瑶微望向皇后,眼眸微闪一下,“这就得问皇后娘娘了。” 再度被点到名的皇后,眉头微蹙有几分无奈,嘴角含一笑,“就是问本宫,本宫跟在座般也是不晓得。” “那就奇怪了,宫中进出的花草都有记录,尤其是这些名贵的奇花异草,据民女所知,这些都由皇后娘娘来管理,皇后娘娘应该多少有记载过这些奇花异草的名称才是,加上出事当日又在百花园中,皇后娘娘不觉得一切都很巧合吗?” “是吗,对于本宫来说,这只是碰巧。”皇后脸色微微有几分异样,还是不慌不忙道。 “的确如此,民女还从慧妃娘娘口中得知,现今拥有南疆之花的是皇后娘娘,这正好与那名御前宫女身上毒发相吻合,又正好与这香囊中的金盏银台是同一种白花,这还真是碰巧。”灵瑶将香囊提了提,有几分趣味地说道,“这毒并非是一朝一日之事,圣上,民女解释得够清楚了吧,这事自始至终都与民女无关。” 真相大白,这一切,果然是有人在嫁祸于沐三小姐,有心想要陷害于她。 听到她这话,四周似乎在议论纷纷。 皇后脸色微僵,更是留意到西燕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有几分猜疑,她微低下眼睑,闪过一丝歹毒,该死的臭丫头竟将她也绕了进去。 那是自然的,有难同当嘛,灵瑶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敏儿,这事是否与你有关。”西燕王是怀疑上她了。 皇后嘴角有几分苦笑,“皇上,臣妾陪伴在您身边如此多年,您还信不过臣妾么。” 西燕王眼眸微闪一下,不望她,“朕相信于你,只是,朕还是想听您的解释。”说到底,还是不相信。 皇后微扯一下嘴角,有几分冷笑。 一瞬间静下来,都在等皇后的解释。 然而出乎灵瑶意外的是没等来皇后开口,她倒是听到一道尖锐却带着颤音的声音,望过去,竟是皇后身边的余公公,眼神不由冷下来。 “皇上,您冤枉皇后娘娘了,这一切都与娘娘无关。”余公公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这一切都是秀儿所作所为。”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回到秀儿身上,秀儿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们。 “秀儿之前是柔妃娘娘宫中一名小小的宫女,自柔妃娘娘不在后,皇后娘娘见她可怜就留在身边侍候,对她极为好,甚至将百花园管理花草之事交由她,奴才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只是看到她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奴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某一天,奴才不记得是何时起,秀儿与公主身边的红儿走得特别近,那之后没多久红儿就死去了,也是那时起,奴才见过她向皇后娘娘主动申请去公主身边侍候,这之后的事情,皇上都看到了。” “余公公,你说的可是属实?” “皇上,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若真与奴才所说有出入,奴才这条老命任皇上处置。”余公公连连磕头。 这余公公为人最为胆小怕事,西燕王倒不怕他有所欺骗,正如他自己所言,若敢欺骗杀无赦。 倒是灵瑶万万没想到余公公会出言的,下一秒就听到了有人哭出声来。 “当初本宫看秀儿伶俐才将她放至筱儿身边服侍,没想到她竟瞒着自己利用柔妃的香囊毒害了筱儿身边的御前宫女,本来这事本宫不打算追究,只是没想到会连三小姐也一并扯上,当时本宫见皇上在气头上就不敢为三小姐开口求情,想着等圣上怒气过后打算将一切说明出来的,只是未等到有机会,筱儿就出事了,秀儿,本宫对你不薄,为何你的心会如此歹毒,连本宫的公主也不放过,早知当初本宫就不该将你留在身边。”皇后一脸自责地望向西燕王,“皇上,臣妾之前是觉得秀儿这丫鬟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才会面对皇上问话未能回应,因为那时臣妾有心为她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不过,臣妾真的不知道她瞒着自己做出这些事情,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包庇秀儿。” 秀儿脸上褪得没血色,她后悔了,当年柔妃娘娘说的对,这宫中之地并非是人活的,一不小心连命都会陷入深渊永世不得复生,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就该去争取,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的就该扔弃。 她后悔为何当年没听柔妃娘娘的劝告,她不该心高气傲,她不该看中御前宫女这位置,若是她好好当个小宫女服侍她们,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事到如今,她没什么话可说,自柔妃娘娘逝去,她的主子就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不打算留她,就是她这回逃过圣上这关,回去之后也逃不过皇后娘娘那关。 终归,还是一死。 “是,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与红儿一同进宫,然而只有她得到公主的青眯坐上御前宫女职位,奴婢妒忌她,恰好那时,奴婢在皇后娘娘身边管理花草之时偶然知道了南疆之花的毒性,鬼迷心窍之下,就做出了那种事情,由于害怕所以就让三小姐做了替罪羔羊,是奴婢对不起三小姐……”说罢,秀儿抬起头来,朝灵瑶微微鞠躬。 灵瑶正欲开口,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身边之人微扯一下,她一愣,眼眸微闪一下,最终还是合上嘴什么也说不出口。 “至于公主清白之事与奴婢无关,奴婢是听命于公主吩咐行事,一开始公主的指使是让奴婢将媚药下至三小姐茶水中,让奴婢偷偷出宫去外面找到这些人回来,再让三小姐喝下茶水被这些人****成为西燕笑柄,只是奴婢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是公主与这些人好上了。” “你住口!本公主又怎会做出这些事情。”凤鸣筱慌了,立刻吼出来。 “公主您就是做出了这些事情,今晨奴婢推门进来之时,还看见过公主一脸享受,想必公主也是忍耐了许久才打算假借着****三小姐,为了偷尝禁果才上演这出戏,为了陷害三小姐,也为了让自己脱罪。”与凤鸣筱的慌张不同,秀儿反倒是一脸平静地说道。   ☆、第60章 和亲 “不是的,不是的,父王你不要听她的话,她在说谎。” “奴婢所言都是事实。” “住口,本公主不要听到你在这胡言乱语,父王,筱儿不是这种人。” “够了,朕不想再听。”西燕王阴沉着脸,打断道,“来人,将这名宫女送至狱卒庭。” 秀儿听到不由一个踉跄,最终还是苍白着脸站稳身子,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一见被带走,凤鸣筱以为没事了,于是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见她这般,西燕王做出一决定,眼眸闪过狠意。 “来人,传令至礼部尚书准备公主和亲一事。”他一挥手,就下令落去。 “是。”仔细一看,不就是之前那名年轻的侍卫,只见他应下就匆匆退去。 “和亲?父王,您要将我嫁到何处?”凤鸣筱爬到他脚下,抬起头望向他。 西燕王望了她一眼,冷冷吐出,“漓国。” 凤鸣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摇摇头,“不要,不要,本公主才不要嫁给那老头。” 众所周知漓国的帝王年过六旬,而父王竟让她嫁至他,怎么可以这样,她这般貌美如花,那种糟老头如何能衬得上她堂堂的西燕第一美女。 “父王,你怎能这般对筱儿,那种糟老头怎能衬得上筱儿,筱儿可是西燕第一美女。”她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出,却没留意到西燕王在一瞬间之中脸色阴沉得可怕。 “住口。”他怒斥道,“朕没你这般不知厚颜无耻的女儿。” 吓得凤鸣筱一微颤,这还是父王第一次如此怒斥她。 “父王,筱儿是您的爱女,您忍心见到筱儿嫁至他国么。” 凤鸣筱打着亲情牌,然而她还是不够了解西燕王,西燕王又岂会为这点女儿私情而让选择放过她。 他直盯着她的双眸,直到看得凤鸣筱低下头不敢望自己,才轻轻说道,“去年璃帝曾跟朕提过你并有意将你娶过去,朕因为一时的不忍心将你留至身边,或是朕错了,若当初将你送至璃国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他眼眸只有淡漠,没有感情可言,对于没用的棋子只能弃掉,他一甩衣袍,没有理会她的哭喊,而是一扫在场,“你们给朕听住,必须看紧公主,没朕的命令,不得将公主放出寝宫。” 宫人们一怔,对上西燕王的冷眸,纷纷低下头,跪在地应道,“是。” “父王,筱儿何错有之,不要,不要,您是在禁足筱儿。”凤鸣筱连连摇摇头,“父王,求求你,筱儿不喜欢那老头,筱儿不要嫁给那老头,筱儿要嫁也是嫁沐家少爷。” 灵瑶一听,浑身散发出股戾气,恨不得冲上去撕掉她的嘴,事到如今,还敢打自家兄长的主意,她不配! 只是苦于被身边之人拦截不得动弹,她狠瞪向他。 这丫头,他也是为了她好,这个时候还冲上去真不要命了,明摆人家帝王还在气头上。 凤鸣夜微叹,递过去一眼眸,放心,西燕王不会留她的。 灵瑶眼眸微闪一下,哼地一下转过身子,不望他,后者无奈地摇摇头,看得一边的凤鸣栎眼眸闪过几分落寂。 显然他们这边的动静,西燕王没留意到,他现在一心都在凤鸣筱一事上。 “混账,休的胡说,朕已经下定决心让你和亲,岂能说改就改。”西燕王怒了,他将将视线转回皇后身上,唤道,“皇后。” 皇后一怔,平日他都唤自己“敏儿”,他这般唤自己也只有在他最为盛怒之时或是不再重视一人之时。 直到这时,她心中才真正闪过一丝慌张,她最怕就是丧失帝王的信任,这对她在暗地里的行动会造成不利。 她低下头,眼神闪过阴毒,这丫头简直害死她,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将她生下来。 只是她脸上还是不悲不愤地回道,“臣妾在。” “皇后,这就是你教出的女儿吗,任性妄为,陷害三小姐,偷食禁果,甚至大言不惭,损害王室颜面,这就是朕引以为豪的第一公主么,连三岁孩童的礼节都好过她。” 西燕王是在怪罪她,皇后眼眸微闪,微低下头跪在地,眼眶打转着泪水,“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才让筱儿这般无法无天不将皇上放至眼中;是臣妾太过于纵容她,竟让筱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是臣妾对不起您。”在这地步上,她只有顺着帝王的心思,才能抚平他对自己的怒意与猜疑。 听到她温顺又真诚的回应,西燕王的怒意稍微抚平些许,“朕会与璃帝好好商讨婚事,在朕与漓国外交这段时日,皇后可要好好陪伴在筱儿身边。”别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皇后岂会听不出来,她贤惠地道,”臣妾会呆在筱儿身边,好好教导筱儿作为公主的礼仪,也会好好劝导她并教导她作为出嫁女应该要注意的事项的。” “那就劳烦皇后了。” “怎会,能为皇上分担是臣妾的福气。” 随着这话落下,连带着对皇后的狐疑也稍减一点,他的皇后处处为自己着想,又岂会让他进退两难,更不可能做出让自己不喜的事情才是,或是他想太多了吧。 “父王,筱儿不嫁。”凤鸣筱哭喊了一声,似乎有几分崩坏,她一貌美如花的女子嫁至那又丑又老的老头,想想她就恶心。 这明明就不是她的错,没错,有错的是那贱蹄子。 她猛地望向灵瑶,“都是你这贱人,都是因为你,本公主现今要嫁给那老头,都是因为有你在,本公主才会成为这般,本公主的一生要毁在你手上了,,你现在心中嘚瑟了,明明他们要****的对象是你,明明应该是你成为西燕笑柄才是,为何你会没事,你这妖女,肯定是你在背后使了妖法。” 饶是在场之人都反应不过来她这番语无伦次的发言,这公主该不会疯了吧,不过也的确是证实了秀儿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凤鸣夜握紧双手,眼眸闪过一丝杀意,西燕王的身子更是气愤的在轻颤,他再次甩过去几巴掌。 “你这逆女还不住口,你还嫌丢朕的颜面不够多么,朕怎会有你这般歹毒的女儿,以后朕再也没你这女儿,来人,朕不想再见到第一公主,给朕将她带下去。”他朝身边的几名宫人命令道。 被甩几巴掌过后,凤鸣筱似乎清醒了几分,不可能,以往她再胡闹,父王也会宠她放任她,现今却因为她出言不逊,竟让父王不再要她这女儿,她慌神了,立刻牢牢地抓紧他龙袍下的衣角,“父王,筱儿知道错了,筱儿会乖乖的,筱儿不会再说别人的不是,筱儿愿意接受父王任何的惩罚,父王不要将筱儿嫁人,不能不要筱儿啊,筱儿……” “你们没听懂朕的话么。”西燕王扯回自己的衣角,冷眸一扫那些站在原地不动的宫人。 宫人们一个激灵,立马上前将公主抓在手心,无奈她动的太用力,他们一时抓不牢就被她逃掉了。 只见她趴在地上,朝皇后哭喊着,“母后……” 皇后望了她几眼,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合上嘴摇了摇头,一脸痛惜地望向她,凤鸣筱一愣,母后也是弃她不理么。 她一慌,又望向太后。 “皇祖母,您向筱儿代父王求求情,筱儿不能没有父王,不能没有您们,皇祖母最疼筱儿了,您忍心见到筱儿走上这条不归路么。” 太后握紧拳头,最后还咬牙地撇开脸,这孩子为何就是要得罪那人重视之人,她如何能保。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准备和亲。” “不要,不要。” 凤鸣筱不断地挣扎,甚至用上拳打脚踢来对付抓她的宫人,一点也看不出她会是一国公主,西燕王脸色黑的比锅底还黑。 “蓝。”凤鸣夜睫毛微动一下,叫来了蓝。 蓝立刻就明白过来,一个上前就将凤鸣筱擒拿下来,抓在手心牢牢不放。 凤鸣筱又岂会是蓝的对手,她吃疼地叫出来,“放开本公主,要不然,本公主就治你罪。” “蓝。”又一声唤道,然而这回却能听出他语气中带有冰冷。 蓝知道,主子生气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她拖扯出去,正好对上西燕王之前所言,准备和亲去。 凤鸣筱蹬着双腿,在挣扎,然而她根本就挣脱不出来,眼见就要被带离出宫殿,她发疯地喊道。 “本公主没有错,错的是那贱人,父王你们都被她蒙骗了……” “沐灵瑶,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都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们说,反正她就如泼妇骂街似的,时不时放出几句狠话,都是针对灵瑶的。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蓝随手从一边拿起一丝巾塞在她口中,顿时耳根清净了。 寝宫中没有了凤鸣筱的大喊大叫,顿时清净下来。 西燕王按了按自己头,有几分疼,他望了望地上那些大汉,一挥手,也跟着下令,“来人,也将这些人带下去,杀了。”   ☆、第61章 太子来访 几日后,西燕王在匆匆给凤鸣筱行过及笄,不多久,就将她送至璃国和亲。 自然在百姓之中,他们皆是不解为何西燕王会将爱女嫁至他国,帝王的心思果真是他们揣摩不透的。 很显然,西燕王将信息封锁了起来,以至于有段时日,西燕第一美女和亲之事的各种版本成为了百姓茶饭后的话题。 至于在路上,凤鸣筱如何的闹腾,这也不关他们之事。 事情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一切真相大白,西燕王也没任何理由将沐三小姐留下。 若是以往,他铁定会用各种办法阻拦,然而这回,他却匆匆地将灵瑶,连同沐天晟打发回府。 或许是因为留意到凤鸣栎十分钟意沐三小姐,让他徒生不喜。 他不反对栎儿喜欢名女子,只要是能配得上栎儿,他乐意为其赐婚,只是这名女子绝不能是他的死对头沐家之女,沐家是他的所有物,终归有天为他所用沦陷地狱,若栎儿突然就插一足进来,只会让他无法如意地施展手脚。 在这些皇子中,西燕王唯独对这最小的儿子是真的希望能护住他这份纯真与父子之间的羁绊,只因为他是自己与那人唯一所出的孩子,作为帝王的确没有感情可言,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他竟不希望栎儿这孩子对自己心冷,只是,他万分没想到的是栎儿现今为了这沐家丫头,竟处处顶撞自己,为她求饶,让西燕王气不打一处来。 他绝不允许栎儿喜欢这沐家丫头,绝不允许他们扯上一丝关系。 与其同时,千之倉也跟着告辞,他竟也批准了。 不过,这也难怪,西燕王爱脸子,最看重身为帝王的尊严,凤鸣筱这回之事明显打了他的颜面,让他下不来台,他自是不希望被外人晓得这种糗事,万幸的是千之倉自己提出离宫,若是继续留下,不担保西燕王是否会在暗地里杀人灭口,毕竟若让千之倉将王室蒙羞之事一旦传出去,作为帝王,都不愿意自己的家事被人当作茶饭后的话题,这无疑是在他称霸路上添上一笔耻辱,对他西燕是莫大的不利。 至于西燕王会不会在暗处有所行动,灵瑶觉得就目前来说,他没那么多精力放在这上,他既然有心将凤鸣筱嫁至璃国,就绝不会放过与璃帝谈判的好机会,这和亲的后续之事就够他忙的了。 正如灵瑶那般猜测,之后西燕王果真忙得没时间理会他们,然而,就在宫中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期间倒是有位不速之客来到了沐家。 这日,经过回廊,碰巧撞见刚从前厅走出的凤鸣毓,灵瑶眉头微蹙一下,他怎会出现在府中? “这不是沐三小姐,久违不见。”他留意到自己,往回廊这边走来。 久违不见?她压根不想见到他。 “你是谁,为何本小姐不记得在何地方见过你,啊,还请见谅,本小姐自康复后记性不太好,还得请问你是哪位高官。”灵瑶歪着头,可爱地说道。 很明显是故意的,事到如今还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有何意义,还以为能蒙骗过去吗? “本殿倒是见过三小姐几回,本殿甚至记得前段时日在大街上,略闻过名身影相似三小姐的人,只可惜那人却是名‘男子’。”凤鸣毓不仅一口一个“本殿”自称自己,还特地咬重最后两字的音。 八成他已经认出当初之人是她,一来是在试探自己,二来是在记仇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当然,她不会傻到被他抓到把柄,她眼眸微闪一下,然后惊呼一声,似是恍然大悟起来。 “啊,看民女这记性,原来是太子殿下。” 听到她这般大惊小怪的惊呼,凤鸣毓眉头微蹙一下,眼眸隐过几分不悦,这沐三小姐绝对是故意的,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装装样子,脸上显露柔情,嘴角微翘,对她一笑。 只是,当听到她下一秒说出的话,他扬起的笑容顿时一僵。 “只是,民女作为大家闺秀,从来足不出门,太子殿下是否认错人,加上民女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太子殿下,民女想问这有何好笑的,难道太子殿下是极为希望民女是男子,天啊,莫非太子殿下是好……”她连忙捂住嘴,一脸惊吓。 凤鸣毓脸色微变,她是想说自己好龙阳是吧,好你个沐三小姐,竟在污蔑他堂堂的太子。 他深呼吸口气,挤出一丝笑来,“三小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本殿所说的‘男子’并非是真正的男子,正如三小姐所言,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子,作为西燕子民女扮男装出街极为伤风败俗,按照西燕律法,必处浸猪笼。” 基本上在他话落的瞬间,就响起了她清脆的嗓音。 “啊呀,这是民女听到最为糟糕之事,只是太子殿下不必寻借口,民女晓得殿下极为恋慕那名男子,只可惜太子殿下真是冤枉民女了,民女既无孪生兄弟又无男装癖好,实在不是殿下要寻之人,若太子殿下要寻人,应该去倌店才是。”那语气说的有多无辜就多无辜,生怕他不理解,还给了他建议。 “不必,本殿直接询问沐兄便是。”区区乳臭未干的丫头还敢自作聪明,看他不吓吓她,他暗自咬重说话音,似在威胁她识相就不要跟他乱言。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听到这话,她非旦没露出一丝的慌张与恐惧,反倒是镇定自若。 “这可真是不碰巧,兄长今日不在府上。”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证明是在说谎,“太子殿下要问兄长民女没意见,只是请允许民女多说一句,民女就只有这兄长,殿下可不能趁机对他‘乱来’。”死咬着不放,说的天真无邪。 听得凤鸣毓紧握着双手,身子不可见地在轻颤,隐约有几分咬牙切齿。 灵瑶嘴角微微勾起一笑,跟她斗还嫩着呢,她就要气死他。 凤鸣毓决定放弃这话题,否则他会被这三小姐气死,他深呼吸口气,慢慢镇定下来,想到这次来沐家的目的,他眼眸微闪一下,嘴角再度扬起一笑。 “三小姐莫非就不好奇本殿为何会来贵府吗?” 他巧妙地转移话题,似乎有意要勾起她的好奇心,让她落在自己编织好的巨网中。 “若我说好奇,殿下就会告诉民女吗?”她反问回他,说的天真又可爱,似是好奇不已。 “当然。”凤鸣毓不可见地往她身边轻靠,“前提是三小姐若是答应本殿的条件。”似在哄骗她。 “何条件?”灵瑶闪过几分冷笑,脸上装作懵懂地鼓着脸颊,小嘴嘟起问道。 那两片嘟起的红唇有几分可爱、有几分诱惑,凤鸣毓喉结微动,眸中闪过一丝**,心中有股有冲动告诉他只要伸出手就能亲上去。 事实上,他真的伸出手去了。 灵瑶眼眸一冷,不可见地往后一退,“殿下,民女不好龙阳。”意思就是别将她与别人混淆了。 听到她突然的一句,他那股燥热猛地被浇湿惊醒过来,他咬牙切齿地狠瞪着她,微恼。 这三小姐有完没完,他取向正常,等他将她收入后宫,她就让他试试下不了床的滋味。 想到这,他收回手,“本殿是来提亲的。”提亲是假的,只是想到她老是挂在嘴边说他好龙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改变主意地说道,“嫁给本殿做本殿的王妃,荣华富贵将享不尽,你将是本殿最为宠爱的妃子。” “这还真是民女的荣幸。”似是话中有话,略带几分讽刺在内。 凤鸣毓眼眸闪过一丝凛冽,只是在表面上,他还是如沐春风的保持住微笑,他轻抬起她的下颚,与她逼视,那股热流喷在她脸上。 灵瑶微蹙一下眉头,恨不得将他推开,然而还在未清晰了解他的目的之前,她知道自己不能这般做,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忍耐住。 只听他轻轻对她道,“不怕告诉三小姐,父王一直有意致沐家于死地,若三小姐不乖乖听本殿之话嫁于本殿,这后果怕是你不能承担的,当然,本殿身怀仁慈之心,又与沐兄情同手足,于心不忍见沐家走上不归路,若三小姐愿意与本殿结盟站一战线助本殿将这江山收拢在手,这天下就是本殿与三小姐的,三小姐也将会是这普天之下的国母,再也没人敢威胁三小姐,也没人敢致沐家于死地,只要本殿坐稳江山一日,本殿自会保你沐家平安。” 灵瑶对上他野心勃勃的双眸,冷笑几分,“啪”的一下,她拍掉他的手,从腰间掏出丝巾,用丝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她嫌弃他‘脏’,这目的可真是无聊至极,亏她还忍耐住听他说完。 “殿下对民女真是好的不得了,只是,民女怕是到死都消受不起殿下的恩宠,请允民女拒绝。” 凤鸣毓见到她擦手的动作,脸色黑的比锅底还黑,他声音一沉,“三小姐还是普天全下第一个拒绝本殿的女子,换作别的女子怕是恨不得嫁入太子府。” “殿下也说是换做别的女人,只可惜不是民女。”意思就是根本不稀罕嫁入他的太子府。 “你……”凤鸣毓怒视她,“本殿看上三小姐,不管三小姐愿意与否,最后你还是会嫁于本殿为妃。” 说罢,凤鸣毓一甩手,一脸的势在必得。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她眼神冷如冰,随即一过转身,便往前厅走去。   ☆、第62章 南方水灾 沐天凌脸色凝重地坐至主位,闭着双眸不知在沉思什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轻轻睁开。 见是灵瑶,他轻叹出声,“瑶瑶,你来了。” 看样子,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来,莫非那混蛋真的跟爹提亲了? “爹,他跟你说了什么。” “瑶瑶,休的无大无小,对方是当朝太子殿下。”沐天凌微微轻蹙下眉头,要是让别人听到还得了。 灵瑶嘴角微抽,却还是换一语气,轻轻的,礼貌地道,“爹,请问殿下是否跟您提过何事?” 沐天凌眼眸微闪一下,轻叹道,“能有何事,你家兄长回府有段时间了,太子殿下只不过是来探望你家兄长罢了。” 爹,别当她是三岁孩儿好欺骗,好不。 “怕是不止来探望兄长吧。”她微微一扯嘴角,轻说道。 这孩子生的玲珑心,心思缜密得难以瞒过她,若是身为男子还好,至少他不用处处为她担忧,女子太过于聪颖不见得是件好事。 “唉,瑶瑶你要为父拿你如何是好,的确如你所猜测般,殿下这回前来不止是探望天晟。”沐天凌顿了顿,有几分犹豫,望了她几眼,还是说道,“他跟为父提出要让天晟跟他一同前往南方城镇。” 灵瑶本欲要说“他是否来提亲”,听到他后半段说出的话,不由一怔,敢情她跟爹不在一频道上,微汗。 不过,方才爹说什么,南方城镇? “殿下去南方作何?”她眉头微蹙,怎么没听他说起。 “听闻南方城镇那边连夜的倾盆大雨,冲垮了城镇最边的堤坝,导致洪水泛滥,百姓受灾情困扰,殿下得知此事,一心系南救灾,只是苦于一人力量有限,故来沐家请求爹让天晟跟着前去救灾。”沐天凌眼眸闪过几分忧虑。 “为何是兄长?”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轮到兄长才是。 “唉,实际上本来殿下要请之人是为父,只是为父作为当家又怎能轻易离开沐家,加之,你又未及笄,为父如何能放下心来,显然殿下也是深知这点,才改为请求天晟。” “为何至今都未曾听闻过。”指的是南方水灾一事。 “这不稀奇。”沐天凌微顿,轻轻向她解释道,“为避免造成百姓恐慌,朝廷会选择暂时隐瞒下来。” “只是,迟早会纸包不住火。”灵瑶不赞同,在前世若是有地方发生灾情就会立刻面向公布于众,只因没有必要隐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唉,爹当然是晓得,在这之前,就必须得统计受灾面积与灾情状况,要不然在之后就难以抚平百姓的心情。”见她眉头微蹙一下,沐天凌站起身来走向灵瑶,轻揉了揉她的头,“沐家得民心,百姓信于我们,只要有我们在就能平定民心,虽说殿下来这的目的怕就是看中这点。” 灵瑶微抬眼,“爹,殿下并非是善类,他看中兄长绝无好事。” 沐天凌的手微顿,“唉,爹又怎会不知,爹远比你们走过的路要多,自是晓得殿下这人不简单,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比圣上更早一步晓得灾情一事。” 灵瑶微怔,对上他的双眸,“圣上还不晓得这事?” “是的。”沐天凌将手收回,叹道,“事实上,圣上本该首要得知晓的,只是同一时间,发生了公主那事,当时上报之人在苦于寻不到圣上之时,恰好遇上了太子殿下,殿下得知后为证实其是否确有此事,亲自到访南方城镇,据说他是昨天回到王城,还未来得及换下衣裳就快马赶来沐家请求支援,估计这回,他应该赶回宫中禀告这事。” 难怪当日发生那事之时会见不到他,原来是去了南方城镇。 只是,这事真的是事实吗? 若不然,他在面对自己之时,为何没有表露出一丝心急如焚的表情,若真的南方城镇发生灾情,他不该是停留下来与自己周旋,质问自己的身份,甚至为达野心要宣言娶自己,而是应该如爹所言,第一时间赶回宫中禀告西燕王。 灵瑶直觉这事不简单,他一定在打何主意。 “爹,兄长不能跟着前去。” 沐天凌岂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忧虑,他望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道,“瑶瑶,先不论殿下有何目的,只要灾情确有其事,沐家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百姓,百姓有难我们岂能不管。” “只是……这事太过蹊跷……我们……” 话到一半,沐天凌微打断她道,“好啦,爹明白你的忧虑,这事爹自有想法,瑶瑶就别多管。”说罢,他转过身子。 灵瑶急了,“爹,你要听瑶瑶说完,你不能让兄长前去,因为……”太子若是一心系于南方,就不会向她提出迎娶一事,他在欺骗大家。 只是,她要如何说才是。 沐天凌背对着她,没留意到她的表情,只听的他轻微一叹气,“这事等你兄长回来后再说吧。” 天元二年,距离西燕王城最边的南方受强台风影响,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雨,大雨吞噬了整个城镇,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泻而下,冲垮了堤坝,导致河流洪水泛滥,所到之处,满目仓夷。 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在拍打着岸边的同时,也在威胁着百姓们的安危。 西燕王得知此事之后,龙颜大怒,狠拍桌面,吓得当时在场的所有官员心肝微颤。 “你们胆子大的很,竟连朕都瞒住不说,是否要等到洪水吞没城镇没一人生存之时才肯上报,鹿爱卿,朕将南方城镇交于你负责,你就是这般给朕管理的。” “皇上,臣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事。”鹿晗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最近?朕看你根本就无心管理,来人,撤下他官位,传朕之令下去,抄家!”西燕王怒道。 只见鹿晗被架起拖出去,他脸上呈现出恐惧,到了很远的距离,还依稀能听到他的那句“皇上饶命”。 众人纷纷将头低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空气凝固起来。 在这恐怖的环境之中,有人站了出来。 是沐天凌。 西燕王眼神晦暗得可怕,他道,“沐爱卿,可是有话要说。” “臣没话可说。” “那你为何站出来。”西燕王又拍桌面。 众人轻颤一下,将视线落在沐天凌身上,只见他毫不畏惧地对上西燕王发怒的双眸,道,“臣只是受太子殿下所托罢了。” 这话是何意思? 未等西燕王开口,在他话落的瞬间,大殿外立刻走进一人,显然就是他口中的太子殿下凤鸣毓。 “太子,你来大殿作何。”西燕王还未治罪他瞒于自己前去一事,他倒好自己找上来。 “父王,儿臣是为了赎罪而来的。” 西燕王眉角微挑,没有出言,等着他的下文。 “儿臣瞒着父王前去是儿臣之错,只是,索幸儿臣亲自前去了,否则就不能亲眼目睹灾情的严重,儿臣虽说立刻就禀告了父王,也深知父王会处理好这事,只是儿臣回来后日夜为此牵挂,一心系于南方城镇,儿臣知道父王肯定会怒儿臣,为了百姓,儿臣还是来了,儿臣请求父王让儿臣前往赈灾,也请求父王能给儿臣一个赎罪的机会。”凤鸣毓跪在地上,一脸的真诚。 西燕王没同意也没拒绝,而是望向沐天凌道,“沐爱卿的话又是何意思。” “太子殿下心系灾情的心情微臣心同感受,殿下为百姓亲自放下身段前来求微臣沐家支援,微臣只是受殿下真诚所托跟圣上禀告,微臣沐家愿意为灾情出一份力。” 这话一出,喧哗了。 西燕王眼眸微闪一下,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深邃不已,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太子,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大殿上就回响了西燕王那句“朕明白了”。 没多久,圣旨就落下,批准太子前往赈灾,沐家大少爷亲临陪同。 而在沐家的后院,沐天晟身穿墨色锦袍,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散的披在脑后,随意一站,整个人如同从云端坠入深渊般。 灵瑶一进来,就见到他毫无表情地负手站在树下,那表情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之时的陌生。 兄长素来与她般喜爱白,说实话,这种颜色并不适合他。 “兄长,你真的要去?” 听到熟悉又脆耳的声音,沐天晟微眨双眸,微转过身子,在对上她时,眸中有着他对自己的宠溺。 “南方受灾,沐家岂能不去,作为沐家下任当家,爹说了这是对为兄的锻炼。” 他嘴角扬起一笑,只是,不知为何,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有所变化。 “太子诡计多端,南方受灾怕只是幌子,我怕你会有危险。”她担心道。 “伴君如伴虎,这些因素我都有考虑过,放心,为兄会小心的。” 这并非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那混蛋明显就是在打兄长的主意,又如何能处处防备。 偏生兄长与爹一样又不听她,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无补于事,灵瑶只好改变策略。 “兄长,瑶瑶不舍得你,你留下来陪瑶瑶好不好。” 见她撒娇地摇晃着自己的手臂,沐天晟无奈地看着她,“皇上已经下旨,抗旨不用为兄说瑶瑶也该晓得后果,事已至此,为兄不去岂能对得住百姓对沐家的恩惠。” 灵瑶语塞,竟无话反驳。 “你啊,为兄在还能任你胡闹,为兄不在你别老是气爹,别老是乱来,冬雨就是太纵你才养成你这般性子,为兄会叫夏雨看着你,夏雨以前是你二姐姐的婢女,为人踏实又会武功,为兄就是不在也放心。” 灵瑶抓紧他的衣角,“但是……” 沐天晟拍了拍她的小手,轻笑道,“好啦,为兄知道你担心我,为兄答应你会好好保护自己,等你及笄为兄就会回来。”   ☆、第63章 及笄 七月的西燕,炎热而沉闷,一丝风吹来,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清凉。 沐家院落,只见名白衣女子提起裙角,赤足站在池中捧起一朵水花,水珠沿着手指间滑落在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冬雨进来就看到她在戏水的画面,惊呼出声。 “小姐快上来,会着凉的。” 女子微转过脸,乌黑的秀发披散开来,染上几分水汽,发丝紧贴身子,微打湿裙纱,显出她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极其的诱惑,看得冬雨不禁脸红。 她红唇微启,“放心,死不了。” 本来就看痴过去的冬雨在听到这话后,一脸黑线,直接上前欲扯她出来。 在她攀上自己的手臂时,灵瑶眼眸闪过几分狡黠,手微甩,水珠如同泼出去的珍珠般落在冬雨身上,吓得冬雨叫了一下,松开了双手。 “小姐!”冬雨有几分恼了。 灵瑶轻笑几声,清脆的笑声显出主人的好心情,不过,她还是听话的从水中出来,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身后跟着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冬雨。 “小姐,今天是你的及笄礼,都准备好就等小姐过去,你倒好自己在一边戏水,害得冬雨寻了你一早上,小姐,你的身子本就虚弱怎能随意下水,若是让老爷晓得小姐在戏水,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要是小姐染上风寒又似之前那般该怎么办。”一想到小姐又会倒下不起,她就害怕不已。 唉,冬雨何时成了老妈子,搞得连她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似的。 她推开房门,就见夏雨在房中等着她们。 今日晴朗,没雨,小姐她们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夏雨一怔,立刻拿起毛巾上前。 “好啦,你都成老妈子了,大不了以后小姐不下水就是了,给小姐我擦擦头发,不是说不能误吉时么,还不快些梳妆打扮。”灵瑶经过夏雨身边,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扔向身后的冬雨。 冬雨嘴角微抽,都不晓得是托谁的福才是这般,不过,她还是乖乖地给小姐擦头发。 七月初一,沐家三小姐的及笄礼。 一般的及笄礼都在府中由主母或女眷主持举行,或许鉴于沐家并没有成年的女主子的特殊缘故,太后竟亲自揽下这事为其安排,以至于在王城中也引起了不少贵公子小姐的羡慕妒忌恨。 相比于第一公主低调的及笄礼,沐三小姐这边的及笄礼可谓是盛大,竟出动了王室来沐家为她摆宴。 只是对灵瑶来说,她就苦于这些繁琐的流程,无奈爹似乎挺重视她的及笄礼,害她说不出一句拒绝,就任由他们操办了。 冬雨轻轻挽起她的发丝在打理,望入镜中,小姐本身就美得如同仙子般,若说比起大少爷在时显得青涩,现今的小姐却显得成熟了不少,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入目给人惊艳的感觉。 “小姐,你今日真美。”冬雨不禁脱口而出。 灵瑶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小姐有何时是不美的。” 冬雨一愣,随即脸红起来,正欲说话,就有人敲门了。 “小姐,宫中来人了。”门外有婢女来说道,八成是爹来催她过去了。 灵瑶微叹,“我明白了,你跟爹说一声,本小姐现在就过去。”说罢,她站起身让冬雨为自己更衣。 浅蓝长纱裙,长及曳地,挽起三千青丝,发丝间插入一玉簪,淡妆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一反平日朴素简洁之容,尽显成熟。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就到七月,是她与兄长约定的时间,兄长说过会在她及笄回来,不知今日是否能见到他呢。 此时的沐府前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特别是西燕王跟皇后竟然出席了沐三小姐的及笄礼,更是另在座的宾客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就在这时,在夏雨的引导下,灵瑶走进大厅。 乐声稍歇,只听到有人唱起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随即就见太后起身来到她面前,从一旁冬雨所托的盘上取过一枝冠笄,插到她的头上。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还是娃娃儿,今日就及笄了,沐家丫头也长大了。”太后打趣道。 坐着主位的西燕王也跟着一笑,“是啊,沐三小姐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怕是以后踩烂门槛的求亲者比比皆是,沐爱卿真是好福气。” 身边的皇后附和,“是啊,也不知是谁会如此好命能娶上三小姐。” 明明是如此平淡无奇的一段对话,甚至带有几分打趣在内,然而却让在座的人都不禁打一冷颤。 是否能理解为有命娶上沐三小姐,却没命走出沐家门槛,沐当家有福气,而他们却没福享受,看来是在变相威胁他们不能上门求亲。 沐天凌眼眸微闪一下,却笑道,“虽说微臣也想知晓,只是现在说这事未免太早了,要说也得等小女及笄顺利完毕才是,微臣目前比较看重这个。” 西燕王自始至终保持住淡笑,没看出他有丝毫的不悦,只是,若是仔细留意过去,还是能注意他的双手紧握着座前的扶手。 太后见状,微打圆场,“来人,上酒。” 及笄中要给自己的父母奉上酒水以表孝道,表示自己即便成年也不会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灵瑶接过冬雨递过来的酒水,望了自己的爹一眼,在她来到这世上之后,就是眼前这人让她首次感到了家的温暖,明白何为是感情。 她素来不跪任何人,就是面对西燕王他们也未曾下跪过,然而只有他,是值得自己下跪。 灵瑶跪下向他奉上了酒水,沐天凌微怔,眼角微润,虽说不晓得日后还会发生何事,只有这一刻,他是真正觉得安宁的。 他微抬起头,月儿,你看到没,我们的瑶瑶也长大了,这一回,我会好好保护住她,不会再让她步上与玲珑那般的不归路。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专注地望着她,微抿一口。 “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放下酒水,他说出本该应由太后结尾的宣辞,在最后,请原谅他这般无理。 不止是太后他们一怔,连跪在地上的灵瑶也不禁怔了怔,心中划过暖意,她三拜过后,轻轻说出答辞,“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礼毕之后就是王室为沐三小姐准备的摆宴,期间凤鸣栎有上前来跟她祝贺。 “唉,明明是我比你年大,你却比我快上一步。”凤鸣栎微叹,“不过,还是祝贺你及笄。” “这有何好祝贺,下一个就轮到你。”灵瑶好笑地道。 “虽说如此,我只是怕你会被人抢先一步娶走而已。” 听他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灵瑶一笑,“你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小声害得她都听不清。 凤鸣栎脸微红,看得灵瑶莫名其妙,然后就见他连连摆手,“啊,我是在说三皇兄又不见了,害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 三皇兄?绝王爷也在。 “他也来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只是凤鸣栎似是听不出,依旧说道,“是啊,方才还在的,稍微不留神就不见了他。” “怕是回府了吧,听闻他身子不太好。”灵瑶眼眸闪过几分晦暗,很快就消失殆尽,轻笑道。 “也是,蓝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三皇兄的不适,只是我就……” 凤鸣栎眼神暗淡下来,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就振作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礼盒,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递过去给她。 这是?灵瑶有几分疑惑。 “这是给你的贺礼。”他的脸上爬过几抹红晕,手心不可见地在冒汗。 “不……不用这么大礼……” 听她似乎有意拒绝,他慌了,也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塞到她手上,等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一僵,嘴角微扯一下,说道,“已经给你就不能退了。” 灵瑶无语了,不过,她还是收下。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灵瑶眼眸微闪一下,道,“我就先失陪一下,等我放好就回来。”说罢,她扬了扬手上的礼盒,害得凤鸣栎连耳根都红了。 相比于前厅的热闹,后院这边却是一片宁静。 夜幕降临,白天的热浪似乎还未散尽,庭院中依稀残留着闷热,抬起头来,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星光。 雪梅居,没有侍卫,没有灯光,她依旧晓得附近有人在。 比起她自己,那人或是更熟络她的房间。 果然,一推开门,就见到他坐至桌边,一如之前般拿起桌上的茶水在微抿,脸上是她最为熟悉的银色面具。 “绝王爷,民女这里并非是茶馆。” 明摆是在下逐客令,然而他并没有动一下,依旧在抿着茶水不放。 “怎么,这回不嫌民女的茶水是冷的。”灵瑶冷道。 他放下茶水,微叹,“你在生气。” “民女岂敢对绝王爷生气。”口上虽是说没生气,只是从她冰冷的双眸中依稀能看出几分恼怒。 他拿下面具,“你是何时真正确信是我。”他问的不是何时发现他的身份,而是确信他的身份。   ☆、第64章 证实身份 面具下是他精致完美的如同妖孽般俊脸,他眼眸中的那份深邃似乎藏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自嘲。 自嘲?为何?是因为她发现了他的身份吗? 看得她的心不由揪起来,竟不直觉地脱口而出,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尖。 “一开始只是怀疑,真正确信你的身份是在你扯上我的衣角时,我无意中碰到了你的手。”即便如此,她还是按着头皮说道,“你的手很冷。” 你的手好冷。就是这个确信了他的身份么。 这丫头果真聪颖,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那你该晓得发现我身份的下场会是如何。” 灵瑶眼眸微闪,扯出一笑,“当然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微走近他,继续一字一句道,“若你真的要杀我,当时就该动手而不是现今在这问我,而且就是知道了身份又如何,我手上还有能为你解毒的筹码在,你杀不了我。” 凤鸣夜微叹,并非是不杀而是落不下手。 他既然要伪装成黑夜中出现的面具男子,就必然有他的理由与目的。 依灵瑶猜测应该与他身上的剧毒有关,或许是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视线而只能在暗中行动。 有些事情是不该她问出口的,只是一想到他对自己什么都了如指掌,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她就不由恼怒起来。 不过,一想到他的身子,她还是释然了。 虽是不晓得她为何会落下火气,但凤鸣夜还是松了口气,只是接下来见她将手伸过来欲要搭上他的手腕,他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往边挪开,也是这时,他留意到她另一手。 “你手上的是什么。” 灵瑶眉头微蹙,以为他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只是在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她不禁一怔,却还是道,“贺礼。” 贺礼? 想到什么,凤鸣夜眼眸一沉,立刻从她手上拿过。 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打开了礼盒,然后就见到他阴沉着俊脸似乎不悦。 “何人送的。”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她微道,“阿栎,你七皇弟。” 这话一出,他似乎有些愣了,随后就见他犹豫了一下,有几分不肯定地问她,“你收下了?” 灵瑶点点头,只是随着她一点头,他望向自己的双眸中有几分怒意,灵瑶一脸不解。 她望过去,不就是一支玉簪吗? 玉簪她多的是,方才就收下了太后与爹赠送的,这有何不妥,他莫名其妙在生何气。 这当然是不妥,两者的意义是不同的。 在西燕,长辈赠与玉簪只在女子及笄之时,以证明她们已能嫁人,而男子赠与玉簪是代表定情,表明他看上这名女子,将会娶她的意思。 灵瑶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她并不太了解这些,考虑到是阿栎作为及笄之礼赠与她,这般落于别人手上也不太好,于是她伸出手问他要。 “给回我。” 然而凤鸣夜似有些误会,一听她这话,他比之前阴沉的更加可怕,饶是灵瑶见到都禁不住颤了一下。 这人冷起来如同千年寒冰,狠起来比嗜血修罗更可怕,说他是撒旦也不为怪。 她无法形容他现在的表情,只是,有一点她能肯定是他在怒,而是非常的愤怒。 “你还想要回,莫非你就看上了他。” 什么跟什么,她压根听不懂他说的是何意思。 手臂被他钳得生疼,她不禁微蹙一下眉头,死劲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她越加反抗,越加让他误以为她是在逃避自己这话题,莫非他们真的定情了? 想到这,凤鸣夜眼眸闪过愠怒,她只能是他的,别人休想抢走。 他手一甩,灵瑶猛地被她甩至床上,发出的声响连在屋顶上守卫的蓝都吓了一大跳。 能让主子如何大怒之人除了三小姐,就没有别人。 闷哼了一声,突然一大片阴影就笼罩下来,双手被他禁锢住,他的身子反压着她。 灵瑶也怒了,“放手。” 凤鸣夜就是直直地盯紧她的双眸,没有说一句,也没有放手,看得她不禁起鸡皮疙瘩。 “凤鸣夜,你给本小姐放手,否则……唔……” 话未说完,她就被吻上,与上回不同,这回她是清醒的。 她清晰能感觉到对方微凉的薄唇紧压她红唇,辗转厮磨,她的呼吸就差没被他夺去,微喘一下气息,倏地就被他趁虚而入,舌尖纠缠不放,极具占有欲。 她想躲,却被他压的无处可逃,暗中微使力一下,才发觉他的臂力惊人,一时之间竟也挣脱不掉。 “说你不要那玉簪。” 微离开被他吻得红润的唇,俯视她,低哑的嗓音中有些几分警告,幽深的眼眸毫不掩饰他的怒意,只要她再敢提起,别怪他就地正法。 灵瑶被他吻得有几分迷离,一听他提起玉簪,隐约就知道问题出在这上面,她不禁怒吼出声,声贝大的连蓝都听到,就差没从屋顶摔下来。 汗,三小姐这可真是河东狮吼了! “别再跟本小姐提起那玉簪,本来我就没打算要,是你七弟硬塞到我手上,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就是,何必在这发什么神经,为一玉簪折煞本小姐的小命。” 他一怔,“你不知道?”莫非他误会了。 她懂什么,她该懂什么,他是否误会了什么。 老天,为一玉簪,她居然以吻付出代价,她不活了。 见她这般表情,他是真的确信她不知道,心下一汗,不过不晓得也是好事,最好她这一辈子都不要晓得。 日后他就该为自己这想法付出代价了,这当然都是后话。 他微整理下心情,微讶,或也没想到她会这般大义凛然的说出这些话,然后听到说自己为玉簪折煞她小命,不禁脸一黑。 他的吻就如此让她嫌弃么。 “你还是第一个敢反抗又敢嫌弃本王的女人。” “谢王爷夸奖,那是否该从民女身上下去。” 凤鸣夜眼眸微闪,并没有听从地下来,而是手微微一扯,灵瑶被挽起的三千发丝全都披散开来,散落在床上。 “你的头发松了。” 她微咬牙切齿,究竟是谁弄的,他还敢说。 要知道盘发她是完全不懂,等下她如何出去。 凤鸣夜嘴角扬起邪魅的微笑,就是她也看痴过去,这人真的帅的人神共愤,没天理! “你流口水了。” 手不知觉地摸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他轻笑了一声,笑声低沉却带有几分戏谑在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中了他的美人计,脸色刷的一下通红起来。 她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这一推,她感觉到自己发间“叮”的一声,传来阵阵清脆好听的声响,有什么插在她的发丝之中。 她一怔,手不知觉地摸上去,微凉的玉感,这是…… “你敢取下试试,本王立刻将你就地正法。” 手一僵,竟真是乖乖地不敢再动一分,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人做得出来的。 不过,就是她不用看也晓得这是玉簪,就是她再不懂玉,也摸出那质感,怕是上乘好玉。 “你是何意思。”明明前一刻还为玉簪折煞她,下一刻就送她。 这人,还真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这玉簪适合你。”意思就是之前的不适合她,所以他才怒? 这人,莫名其妙的。 然后见他真的扬起之前那盒玉簪,微说了一句“这玉簪不适合你”,就将其收入怀中,据为己有。 敢情这人就是来跟她抢东西的是吧,就为了一个破玉簪。 若是让蓝听到,肯定免不了一阵痛哭,老天,别说是主子送的那玉簪是天下难得所见的,就是七皇子手上那根就晓得他花费了不少精力去准备,这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玉。 夜色渐浓。 冷不防,就听到有谁在唤她。 是冬雨,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急切,几分惊慌失措。 她一怔,一个翻身,随着一阵“叮”的清脆声响,她来到门前。 一打开,正好撞上正欲闯门而进的冬雨。 见到是自家小姐,冬雨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往下落。 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她这是怎么了。 “冬雨,发生何事?” 冬雨摇摇头,就是哭声不断,听得灵瑶不禁心烦意乱,就是不晓得她怎么哭的这般凄凛。 “别让小姐我重复第二次。” 冬雨望了她一眼,哽咽道,“大少爷……他……出事了。” 这话就如同一导火线,她猛地抓紧冬雨的双臂,“出何事。”声音中带有几分的慌张,几分的担忧。 冬雨被抓的有些疼,只是这疼远远比不上她心中传来的痛楚,她微道,“少爷他……为救太子殿下……死了。”好不容易将最后的字吐出。 这是她方才从前厅听到的,一惊之下,竟忘了反应。 不可能,这肯定是梦。 那时,她就在夏雨身边,尤记得当她回过神来,见到夏雨那张没任何血色的苍白之脸,她就知道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下意识的她就望向小姐,然而她却见不到小姐的身影。 那一瞬间,她害怕了,她害怕见不到小姐。 害怕失去的感觉越加强烈起来,不知为何,她竟大胆地偷偷溜了出来,往外跑去。 她要去寻小姐,她要去见小姐,这种念头一直支撑着她,直到见到安然无恙的小姐,她这才忍不住落下了泪。   ☆、第65章 出事了 灵瑶脸色微变,踉跄了一下,凤鸣夜见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直到这时,冬雨才留意到除了自家小姐在外,还有别人在,看到他,冬雨愣住了。 老天,为何绝王会在小姐的房中,若是传出去,小姐的清誉该如何是好。 只是,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灵瑶深呼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必须得冷静,这肯定不是真的,然而微微颤动的指尖却能晓得她冷静不下来。 她在害怕,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凤鸣夜眉头微蹙一下,抓向她的手,小手被他的大手完全包住,意外地让她安下心来。 只听得他问向冬雨,“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奴婢是听闻太子府来的人说的。”冬雨抽了抽鼻子,道。 太子?听到这,灵瑶眼眸微闪,抬起头来。 然后就听到他低沉又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几人,在何处?” “只有一人,在前厅。” 在话落的瞬间,很快又听他的声音响起。 “除了他,还有何人。” 冬雨一怔,“没有,当时那人浑身是血闯进来,在场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沐当家的反应是如何。” 灵瑶拽紧凤鸣夜的大手,有几分紧张。 冬雨不晓得他的用意,只是她还是细细回忆了一下,如实道,“老爷……他……跟小姐的反应一样。” 果然。 凤鸣夜嘴角微勾起一笑,“圣上的反应又是如何。” 一连串的问答都快让冬雨崩溃了,下意识地就回以他,“皇上对老爷龙颜大怒。”话说出口,连冬雨自己也微怔一下,直到这时,她才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奇怪?方才绝王爷有问她这个吗? 她记得好像是问自己圣上的反应,怎么就条件反射回了这句,不过也的确是如此,在她的印象中,皇上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听到小姐的名字,他就对老爷发怒了起来,也不算是回答失误。 灵瑶眼眸微闪,望了他一眼,她好像懂他的用意了。 她微松开拽紧他的手,现今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轻道,“我要去前厅。” 沐家前厅,本来正在摆宴的会场在几分钟之前,被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中断。 只见他脸色微白,喘着大气闯进来,吓得在场之人都禁不住往后一退,惊恐地望向他。 “报!南方队伍在回程的路上遭遇刺客,太子殿下深受重伤,目前在太子府昏迷不醒。” 话一出,喧哗了。 太后愣住了,立刻望向在场之人,不在,到处都见不到他,她脸色微变,然而未等她缓过来,耳边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然后就看到皇后似是承受不住打击晕倒了。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乱。 西燕王眉头微蹙一下,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问太子他们的安危,而是问道,“为何会突然从南方城镇回来。” 按当初所逞上的报告书曾说过此次南方受灾严重,他们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到王城,为此太子曾书面请示过自己让他们多留几月在当地视察,怎么半月不到就突然从南方回来,甚至连他都收不到一丝消息。 没想到西燕王一开口就问这个,那名男子微愣,立刻跪在地上,恭敬道,“听闻是沐家少爷为了达成与沐三小姐之约,特别请求太子殿下让他中途回来一次,殿下念在他牵挂三小姐的心情,殿下偷偷瞒着皇上随着他启程回来,打算给三小姐一惊喜,谁知在路上就遭遇不测。” 沐天凌脸色微变,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又是三小姐,沐爱卿你要如何给朕一交代。”西燕王一拍凳上的扶手,声音冷得如冰,龙颜大怒,“沐家三小姐还真是朕西燕的灾星,每回出事这之中少不了她在,现今就是在王城外也免不了徒生意外,你家三小姐是否要害得朕的王室鸡飞狗跳才肯安宁,早知今日,当初朕就不该将她放出天牢。” “皇上,你这话严重了,微臣的小女又如何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还请皇上让微臣问清犬子究竟怎回事,到时自会给皇上一交代。”沐天凌不卑不亢地道。 “好,朕就给你机会问清问楚。”西燕王一挥手,怒斥,“敢让太子身受重伤却不敢现身,真是大胆,他还想躲到何时,来人,还不将沐家少爷带上来。” 只怕他是抗旨也无法将沐家少爷带上前来。 那名男子犹豫地望了沐天凌几眼,看得后者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果真,只听他颤抖着身子,道,“沐家少爷……他……为保护太子殿下……从山崖摔下……至今下落不明。” “你说什么!”沐天凌大惊失色,立刻站起身。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失冷静,他的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戾气。 “这不可能,那孩子不会这般不小心的。” 那名男子被他身上的气势震了一下,几分恐惧,道,“奴才不敢说谎。” “有派人下去查看吗?”西燕王眉头微蹙一下。 “听闻那山崖下深不见底,悬崖峭壁,根本下不去,只怕……凶多吉少……”说到后面,不言而喻。 沐天凌脸色刷的变白,踉跄一下跌坐在凳上,不可能,他的天晟怎会就这样死去,肯定是哪里出问题,想到这,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恢复脸色。 他立刻站起身,“皇上,能否让微臣见太子殿下一面,微臣有话要问。” 西燕王面无表情,显然他也有几分疑惑,好端端的人怎就从山崖摔下,只是,他并没有说一句话。 然而就在他微沉思的片刻,“叮——”的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脚步声闯进来。 来人正是灵瑶,身后跟着她的婢女。 这三小姐与方才的成熟艳丽不同,挽起的三千发丝披散在身后,发丝间隙中插有一根玉簪,清纯却淡雅,在场甚至有人认出那根玉簪是天下仅有一件的海洋之玉。 据说整个天下只有在最为靠近海洋的东旭才难得一见,谁会想到现今他们就真正目睹这件无价之宝。 令他们更为惊讶的是与三小姐并排一起来的人竟是当朝绝王,明明后者是一脸含笑的进来,然而当他站在会场,温度隐约感觉到降下几度微寒,他们纷纷收起视线,不敢望向他们。 为何他们总觉得绝王爷似乎有几分不悦,是错觉? 或许只有凤鸣栎是最为清楚自家皇兄是在怒,他在怒那些人落在三小姐身上的目光,才会出此警告吧。 加之,那根玉簪他曾见过,那是…… 他脸色微白,没想到三皇兄会赠与灵瑶,他也是在警告自己别打她的主意么,微微有几分落寂,他就没有任何机会么。 “民女也有话要问太子殿下。”一进来,她也说着跟沐天凌同样的话。 “你还有什么好问的。”被按人中的皇后在缓缓醒来之时就听到她的声音,情绪格外的激动,赶在西燕王开口前,她一脸悲愤道,“你害了筱儿不够,连本宫的太子你也不放过,本宫与你有何仇,为何你要这般对待本宫的孩儿……” “皇后娘娘。”灵瑶冷淡地打断她,不咸不淡地回以反驳,“其一,民女从未加害过公主,整个西燕皇宫都只晓得是公主陷害民女;其二,民女至今从未跟太子殿下见过一面又如何不放过他,请皇后娘娘别冤枉民女,民女连害他的理由也没有;其三,皇后娘娘您还真是说对了,民女与您有深仇宿怨,你三番四次指责辱骂民女,民女还未寻你报仇雪恨,民女就已经给足您面子了。” “你……” “皇后娘娘,民女劝您还是别说话为好,民女现今心情不太好,不保证会不会继续气你才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请娘娘闭嘴。”说到最后,似乎有几分警告的滋味在内,在一边的凤鸣夜嘴角微翘。 皇后气的胸脯在上下起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果真不好对付。 “朕的太子还在昏迷,你要问他什么。”西燕王一冷眸,道。 那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一丝感情。 “对喔,殿下在昏迷问不出什么。”灵瑶恍然大悟地惊呼了一下,很快就见她收起表情,嘴角微露出抹冷笑,“那民女只有问他了。”说罢,她一手指向那名男子。 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西燕王更是眼眸微闪一下,并没有阻止她,或许是在看她有何把戏吧。 谁会想到她一手指完后,就走到那名男子身边微蹲下,说了一句让他们微怔的话。 “你身上的血迹不似是你的呢。” 什么!? 不过经她这般说到,他们留意到那些血迹早已风干有段时间。 “是的,这是太子殿下身上流下的血迹,当时是奴才扶殿下进府,或许是那时沾上的。”那名男子不慌不忙地道。 灵瑶眼眸微冷,脸上却奇怪道,“啊咧,是我看错了么,我怎么觉得你全身上下都是血,这沾的范围也未免太广了,原来殿下当时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能拖着这般重伤的身子回到王城,却只落下个昏迷不醒,还真是命大。”   ☆、第66章 打入地牢 “殿下福大命大,当然会幸免于难。”那名男子微微不悦。 “的确,相比之下,那些跟随太子一同去的人就不能幸免于难,对吧。” 那名男子微怔,这三小姐的话中似乎别有所指。 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相反的皇后在听到她之前的话,不禁朝她一怒,“你这是何话,你是巴不得本宫的太子去死。” “民女可没说过这话,这分明是皇后娘娘所说的。”灵瑶微掏了掏耳朵,询问西燕王,“对吧,圣上。”说的意味深长。 从他的脸色一沉就看出他不高兴,只是沉着气没发作。 皇后见状,暗骂了她一句,对上西燕王幽暗的目光,双眸含水,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生生化了西燕王的不悦。 果真还是皇后有本事,一个眼神就能搞定西燕王。 “从你身上的血迹可看出,本小姐的兄长当时还真是拼命,为了你家殿下,连命都不要就冲上前,只是还真是奇怪,为何本小姐的兄长会无缘无故地摔下山崖,试问一下,你可知?”灵瑶微转过身子问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斟酌几分,小心翼翼地道,“据说当时殿下他们是乘坐马车回程,中途路经山路就遭遇刺客,殿下防不胜防被刺上一剑,沐家少爷在这之后为保护殿下与刺客一周旋,奴才猜测他是一不小心就失足摔下了山崖。” 呵,连措辞与理由都编的天衣无缝,看来是有备而来。 看他这般小心翼翼,让灵瑶更加相信自己兄长还没死,果然这之中有不对劲,恐怕事实并非如他所说般,他们肯定有所隐瞒,她微望了凤鸣夜一眼,后者微勾起一笑,似乎早就猜到,怕是早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所以他才会问冬雨这么多问题,让她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只是,她还有一点不懂,这对太子有何好处,他就不怕引来西燕王的怀疑?他究竟在打何主意。 “据说?猜测?话说回来,本小姐一开始就想问了,你是从哪里听回这些事情,你知道的真不少,甚至比圣上他们更早一步晓得还真是厉害,就好比你当时就在现场似的。”她微讽刺道。 “这……”那名男子穷词了,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收到西燕王狐疑的目光,他心肝微颤。 灵瑶见状,不禁冷笑,这就没话说了,还未完的呢。 她微抬起头来,“喔,本小姐知道了。肯定是太子殿下昏迷前留下什么,托你转达过来的,对吧。” “对,对。”一经她提醒,他猛的接过,“奴才想起来了,当时殿下手上的确有紧拽着一纸条。”他巧妙的避重就轻。 灵瑶目光一冷,嘴角微笑道,“原来如此,试问一下那张纸条现今在何处,能否让本小姐过目一下。” 男子微僵,嘴角无声地张合了几下,手心微出汗。 “当然可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声道,那声音显得老气成秋。 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是名约莫三十有几如同剑士般的男子。 他朝在场的高官与西燕王他们行礼后,微转过身子,向灵瑶道出自己的身份。 “属下名叫铭文,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御用侍卫。” 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有几分复杂,灵瑶摸不清他的底子,只能点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看他如何说。 “启禀皇上,属下是中途接到殿下遇刺的消息冲忙赶过去,去到之时,现场的只有身受重伤的殿下与几名奄奄一息之人,当时为了救殿下,属下什么也没想,第一时间就将他护送回王城,直到后来才得知现场还有沐家少爷与他们乘坐的马车,然而据属下事后回忆起来现场并不见他们踪影,留下的只有殿下手上紧握的纸条。”然而他是朝西燕王道,压根没望过灵瑶一眼。 “那张纸条在何处。”西燕王问道。 “在属下身上。”铭文将手上的纸条奉上。 明明之前还说让灵瑶过目一下,然而却看不出他有任何行动的迹象,反倒是呈上去给西燕王过目。 灵瑶眉头一蹙,根本不清楚他的目的。 然而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西燕王在看到那张纸条的内容之后,他身上散发的气场明显变了,若说以前他是在死命压抑着这股阴戾,现今他是完全不用顾及全部爆发出来。 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有几分耻笑,仿佛在告诉自己,从今这刻起,他们沐家的性命就掌握在他手上。 只见西燕王狠拍扶手,发出的声响极其响亮,“来人,给朕将沐当家抓拿起来。” 在场的人不禁一愣,凤鸣夜的神色更是闪过几分异样。 这突变未免太过始料不及,饶是镇定自若的灵瑶在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见到自己爹爹毫不反抗的任由那些侍卫上前抓住,她猛地回过神来,“圣上,请给民女理由。” 西燕王冷哼,“理由?朕抓人还需要理由,就凭你沐家将朕的太子落下重伤的地步,朕没立刻将你沐家满门抄斩,朕已经对你们有所仁慈,你还有何资格跟朕谈理由。” “圣上,民女再说一次,请给民女理由。”灵瑶似是没听到他那些话,依旧自顾自的重复道。 她是在威胁自己,西燕王微冷,普天全下怕也只有沐家三小姐敢公然与她作对。 “三小姐,你是在威胁朕,朕有权连同你在内,将沐家一并灭了,明日西燕就没有沐家这存在。”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纷纷惊愕了,有些胆小的甚至跌落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西燕王是怎回事,这分明是宣判沐家不能留,必灭。 即使以前他们有人隐约察觉到西燕王不喜沐家,只是想到沐家是前朝留下的四大家族之一,手上还有前朝之物在,就是西燕王再不喜也不敢公然作出出格之事,怎都要礼让三分,现今他是完全不给一丝情面。 那张纸条究竟写了什么,竟让他不顾一切,与沐家翻脸。 莫非他真的不再顾及沐家,事实上,他的确已经是这般做。 “抓牢你们的双手,若让朕晓得你们微松空隙让沐当家挣脱,朕就拿你们脑袋问罪。” 侍卫们听令微颤,越发地收紧双手,唯恐自己的脑袋落地。 沐天凌微蹙一下眉头,显然是被抓疼,只是表情不变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抓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他。 就是时隔这么多年,他在面对自己之时都是这般镇定,就是自己要杀他,也未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如何让西燕王不恨他,好,他就看看沐天凌还能维持多久。 “沐爱卿,人活在世上无非就是为儿为女操碎一心,然而有的孩子就是注定与自己无缘,就如你的二小姐。” 沐天凌眼眸微闪,微抬起眼望向他,眸子波澜不惊,“请恕微臣愚昧,微臣不懂皇上要表达何意思。” “唉,朕能表达何意思,无非就是感叹你这一世不知为了什么而活罢了,二小姐不在,三小姐又不懂事,现今连你家的大少爷也不省心,朕替你忧心。”西燕王连连叹息,“你可知朕手上的纸条写了什么,要是说出来只怕吓着你。”他微微扬了扬手上的纸条。 “圣上有话请直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摇。 “好,难得沐爱卿如何豪爽,朕就亲自念于你听。”西燕王心下不爽,脸上保持着轻笑,轻轻念出纸条上的内容。 “孩儿不孝,将前朝之物带离出府,不慎引刺客前来,导致殿下深受重伤,孩儿无能,以死谢罪,请求一事。” 说罢,西燕王将纸条扔在地上,嘴角有几分冷笑。 “未免沐爱卿说朕冤枉你,你自己看看是否是你家少爷的字迹。” 纸条落在他脚边,沐天凌没有捡起来,他只是微微看了几眼,平淡地回他,“是,的确为犬子的笔迹。” 无论是语气还是落墨的深浅都是兄长最为惯用的,她最为熟悉兄长的笔迹,这毋庸置疑就是他的,不可能,灵瑶不敢置信,这绝对是阴谋。 “沐爱卿,被自己儿子背叛的滋味如何。”他指的是前朝之物不在当家身边一事。 “从他进微臣的书房那刻起,微臣早就晓得这事,这轮不上有何背叛。”沐天凌微闭上双眼,请罪道,“是微臣想到有那东西在手行事会方便一些,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最后会惹来杀身之祸,皇上抓拿微臣是正确的,的确是微臣有罪,若是微臣当时阻止了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请皇上治罪。” 沐天凌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若仔细留意,他的手还是不可见地在紧握着,而西燕王听到他亲自说出这话,别提有多高兴,终于等到这天的到来。 西燕王手一挥,“好,好,你终于肯承认了。果然这一切都是你沐家所为,你家少爷真够厉害,不仅让朕的太子为他掩盖出事的事实,还害得朕的太子深受重伤,现今还违背前朝之意将前朝之物沦为私用,按照例约本该难逃一死,只是看在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来人,将沐爱卿打入天牢。”   ☆、第67章 质问(一) 地牢不比天牢,若说天牢是关押朝廷重犯,那么地牢就是专门关押囚犯,现在他是将爹当作罪犯来处理。 见到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嗜血,杀意已决,凤鸣夜微伸出手挡住她,后者一脸“走开”的表情,让他不禁微叹息。 这里不是能让她血战沙场的舞台,他微扫了一眼,这里有不少的暗线在,不能轻举妄动,他们也许就是等着这丫头沉不住的那刻,一并将她抓拿起来。 这丫头平日镇定自若的不比常人,怎就在遇上沐家之事上如此不冷静。 “圣上,本王有一问,沐家少爷最后那话是何意思。”冷不防,凤鸣夜问道。 听到他出声,灵瑶微怔,望了他一眼,静下来没有动静,显然她也想听听西燕王如何说。 西燕王压根就没留意到,现今听他提起,这才看到纸张上的最后那句话。 请求一事。 西燕王眉头微蹙,这是何意思,莫非沐家少爷要请求他放过沐家之人,哼,若是这般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太子这事是导火线,只是他一早就有想法要将沐家掌控在手心,现今前朝之物不在沐天凌身上,这是他出手的好机会。 他沉默不语,见他不打算继续探究下去,凤鸣夜微谭笑道,“圣上,虽说沐家少爷害于大皇兄重伤,只是他也牺牲自我救下了皇兄,于情理我们也该倾听他最后的请求,也当是最后给沐家一交代,你意下如何。”他不可见地拦住蠢蠢欲动要动手的灵瑶。 这话虽从他口中说出来带有几分说笑,只是在理论上来说的确是于情于理,在场的沐家下人也将目光投在西燕王身上,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要死也要死的明白。 西燕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炬,似有几分怒意,但是在面对上他时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 对他,西燕王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阿夜说的是,就当是朕最后给沐爱卿的践礼。”西燕王微扯出一笑,朝铭文问道,“铭文,朕问你,你可晓得这是何意思。” “是。”铭文微应,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沐少爷生前托殿下好生照顾沐家三小姐,这是沐少爷最后的请求。” 这话一出,纷纷微怔,不由将视线落在灵瑶身上,连带着沐天凌的眸中也闪过几分异样,只是后者很快就隐下。 “这事可真?”西燕王显然也有几分吃惊。 “是的,大约半刻钟之前,殿下在府中醒来就说过要娶下沐三小姐以表其兄在天之灵,也是殿下让属下前来将纸条交于皇上手上过目。”话落,没人留意到皇后眸中闪过的狠戾。 西燕王脸色微变,“为何当时你不一并说出来。” “殿下说过若皇上有问就说,只是皇上没问,属下不敢说。” “……”这铭文什么都好,就是死脑筋一根。 凤鸣夜平淡地道,“沐家有罪,圣上怎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是的,殿下也深知这点,只是他说过不能忘恩负义,就是再困难,他也会响应沐家少爷的请求。”他微抬起头,道。 凤鸣夜听闻微握紧双手,有几分冷意。 太后见状,轻笑出声,“这有何难,哀家将沐三小姐认做干孙女,栎儿不就能照顾她。”话说,西燕王立刻将脸转过来。 开何玩笑,若母后将沐三小姐认做干孙女,那他与沐天凌是何关系,加之,他的目的就是不留沐家,而母后这般举动是保下沐家,她怎会如此不经大脑说出这话。 “殿下说过不能损三小姐清誉,所以他才提出要娶三小姐。” 这铭文还不住口,一个二个就不能考虑下他的立场,他已经宣言将沐天凌打入地牢,他们这般举动是在打他颜面。 他脸色微黑,“够了,朕会亲自询问太子这事,这话以后再说,回宫。”说罢,他一挥手让侍卫们将沐天凌也一并带上。 见灵瑶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沐天凌轻笑道,“瑶瑶,爹爹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着。”说罢,就见她立刻低下头,虽说看不到她的表情,然而从她紧握的双手还是能看出她的不甘心。 沐天凌自是留意到,他最怕的就是这丫头会乱来。 他微叹地望了一眼凤鸣夜,后者冷着一张俊脸,却还是晓得他是叫自己看好这丫头,微微朝他点头,沐天凌这才安心离去。 见西燕王一行人消失在眼球中,凤鸣夜微朝蓝做了一手势,后者微愣,立刻听令地转身跟上。 敢打他家丫头主意,没门。 太子府。 “啪!” 皇后一巴掌甩向凤鸣毓,“本宫不是让你别打沐三小姐的主意么,为何你还说出那种话。”那丫头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人。 凤鸣毓将手贴的脸颊上,轻道,“母后,天晟为救皇儿不知所踪,他在这之前曾托付皇儿要好生照顾沐三小姐,皇儿怎能忘恩负义。” “混账!”皇后气的手微颤,“不管如何本宫不会同意,她只会破坏我们的大计,再说,你这些伤又是怎回事,本宫为何不晓得路上会有刺客,本宫是说过让你演戏,可没说过让你将自己搞得满身是伤,称霸大计差点就毁在你手上。” 称霸,称霸,在她的脑海里也有这个,就是他以假乱真受了重伤也未曾见她说过一句关心之话,他们也只是她达成目的的一棋子罢了。 凤鸣毓隐下神色,向她解释道,“母后稍安勿躁,虽说皇儿这回是有几分冒险行事,只是若非皇儿受重伤瞒过父王他们,又怎能幸免于难,若是被他们晓得我们去南方的目的,只怕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的确,在这骨碌眼上不能出任何差错,若是让西燕王晓得他们在南方得到的那些,不止是打水漂这么简单,西燕王绝对不留他们活命的。 伴君如伴虎,作为枕边发妻最为清楚他藏在深处的凶残险恶,就是她也不得不后怕几分。 想通之后,皇后嘴角勾起几分伪善的歉意,“还是皇儿想的周全,是母后误会你了。”。 “不,是皇儿未事先跟母后说明,母后会怒也不稀奇。” 听到这话,皇后的心情似乎舒坦不少,心情好了也自然留意到他脸颊的微红,她一脸心疼,轻轻用手抚上他的脸颊,“母后打疼你了吧。” “怎会。”凤鸣毓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拿下,淡然道,“母后这也是为了我们的目标,皇儿能理解。” 皇后笑笑不说话,不过,想到什么,她微蹙眉头,“沐家少爷是怎回事,莫非他真是逝去?”若真是缺了他这一大有利因素,他们要夺前朝之物就难如登天。 凤鸣毓眼眸微闪,嘴角微扯出一笑,“摔下山崖不容置疑是真的,只是关于他是否还健在,皇儿也是不晓得,不过,母后您就尽管放心好了,计划还是照常实行绝无影响,不止是那些都藏好,就连沐家少爷皇儿也已经派人去寻找,只需等动手的那天,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皇后嘴角微勾起一笑,那笑极为的险恶,没错,只有到了那天,这江山就是他们的。 “叩叩!” 一声敲门声落下,他们脸色微变,立马望向房门。 是谁?竟选在这时打扰他们。 陆芯轻推开门走进来,见是她,皇后他们眉头微蹙一下,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陆芯丝毫没感觉到有何异样,她见到皇后也在,微怔,正欲弯下身子行礼,皇后比她快一步地站起身,扶住她的双手,“芯儿,母后不是跟你说过无需行礼么,再看看你自己挺着大肚子,这种事情就该交给下人去做。”皇后望了望她手上的托盘,道。 “下人怎比得芯儿侍候的细心,芯儿晓得母后关心,会小心的。”陆芯回以她一笑,轻道。 “芯儿不愧是陆丞相之女,贤良淑德又懂事,可比那沐家三小姐好上几倍,皇儿啊,你可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芯儿这孩子,可得好好待她才是。”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玉手,朝凤鸣毓道。 皇后明摆是意有所指,凤鸣毓又怎能听不出,他微握紧拳头,就是不理解为何母后就如此反感沐三小姐。 陆芯也是名聪颖的女子,一听母后这话就能听出她话中有话,她微望向自己的夫君,见他不可见地握紧拳头,她的心跳慢一拍。 女子向来在第六感上有强烈的直觉,尤其是情字一事上特为的敏感,陆芯眼眸微闪过几分异样,或许她隐约察觉到什么。 “看母后这话,母后一直都晓得你好好在待芯儿,这根本无需母后多言,好啦,你就好生在府中休养,至于你父王那边就无需担心,母后会替你跟父王说的。”皇后含笑地看着他,继而又转过去朝陆芯道,“母后就托芯儿好好照顾他了。” “是,芯儿自会尽心尽责,母后放心。”陆芯低下眼睑道。 听到她这话,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末了,不忘朝凤鸣毓递过去一意味深长的眼神。 凤鸣毓眼眸微闪,见她离去,这才暴露本性,他狠瞪着陆芯,“你来做何。” 陆芯细心为他布菜,轻拿起粥碗,微吹一口气,调和了几下粥水,浅笑道,“臣妾也是担心殿下,亲自来照顾殿下。” “照顾本殿的事情就不必劳烦王妃,王妃只需好生安胎即可。”他明显是下逐客令。 陆芯手微顿,却还是保持着一笑,“臣妾很久没跟殿下这般两人独处过,就当是臣妾任性一回,臣妾心甘情愿为殿下做这些事……”话未说完,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陆芯嘴边扬起的笑容一僵,只因为她见到殿下在听到门外那道通传的声音之后,他的眼眸明显一亮,仿佛是等待了许久似的。 只听铭文在门边轻敲。 “殿下,沐家三小姐来了。”   ☆、第68章 质问(二) 眼前这人清秀,淡雅得不食人间烟火,就是同是女子的陆芯也不禁感叹她的美。 这就是沐家三小姐? 传闻中说她短命不过及笄,痴傻如童,只是现今这样看来不全是,陆芯微蹙一下眉。 她的身上有着连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只是陆芯能肯定的是她很危险,陆芯的心有几分堵。 她微上前,赶在凤鸣毓出口之前,她轻笑道,“殿下身子抱恙,能否请三小姐过几日再来。” 她要阻止这一切。 灵瑶眼眸微扫了她一眼,陆芯读不懂她眼眸中的深邃,只是有一种感觉让她置身于冰冷中,很久,又见她将视线落回殿下身上,理也不理自己,气的陆芯眼角微红。 陆芯微不满,正当她微启唇,欲摆出一副王妃的架子怒斥。 “出去。”冷不防凤鸣毓开口。 陆芯听到,嘴角微翘,看来殿下还是最为懂她的。 “三小姐,你也听到了,殿下叫你出去。”陆芯搭上凤鸣毓的手臂,朝灵瑶轻道。 灵瑶眼眸微闪,却没有动一分,有几分讽刺地看了她一眼。 陆芯微怔一下,她这是何表情。 然而下一刻,陆芯就晓得为何她会对自己露出这般眼神。 “本殿叫你出去。”凤鸣毓微推开陆芯,冷声道。 陆芯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收到他冷眸的视线,她委屈道,“殿下,你伤势未好,臣妾怎能出去,母后说过要让臣妾好生照顾你。” 听到她提到皇后,凤鸣毓眼眸愈加冰冷起来。 “别让本殿再重复一次。”他沉声道。 陆芯身子一僵,再次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她微咬唇,最终转身,经过灵瑶身边之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待大厅只剩下她与凤鸣毓,静,静的能听到凤鸣毓微踏出一步的脚步音。 “三小姐,请坐。”凤鸣毓微按住胸口,做出“请”的动作。 灵瑶眼眸微闪一下,却还是坐下。 “殿下能否告诉民女,民女的兄长是在何处摔下山崖的。”一坐下来,她直接开门见山道。 “三小姐为何这般问到。”凤鸣毓也跟着坐下,想到什么,他微惊,“莫非三小姐要亲自前去?” “是的。”灵瑶眼睛微眯一下,“听闻民女的兄长是为救殿下摔下山崖,换句话也就说只有殿下是最为清楚地点。” “唉,那地点的山路崎岖不平,乱石荒草,那山崖更是深不见底,有几分腾云驾雾,本殿为了三小姐的安全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本殿晓得三小姐一时半会是接受不到,就是本殿当时也是不敢置信,只是沐兄的确是失去所踪,就是本殿也不晓得他现今的生死存亡。”凤鸣毓一脸悲愤,让人看不出他有丝毫虚假,随即见他神色微暗淡道,“本殿至今也在寻他。” 骗一个人就得连四周的人也一并骗上,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凤鸣毓不仅仅是自信,更多的是他平日在外伪善的良好太子影响已深入人心,没人会去怀疑他,就是他对自己说的这些话,若非她早就晓得他的为人,怕也会被他带进去。 他果真很擅长伪装,就是她一时之间也难以捕捉到。 “三小姐放心,若有沐兄的消息,本殿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在这之前,本殿会尊沐兄之意好好照顾三小姐。”似乎有几分言外之意。 “不必。”灵瑶冷笑,轻吐出,“民女有手有脚,无需殿下照顾。”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有本事就让她半身不遂,否则,免谈。 凤鸣毓一愣,有几分无奈道,“或许之前在沐家是三小姐对本殿有所误解,本殿是真心想要照顾三小姐。” “殿下的意思是要娶民女为妻,是么。” “本殿是有这想法,只是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与那时野心锋露的他不同,现今的他能将一切好好收敛起来。 “太后说过会认民女做干孙女。”潜意识就是告诉他无需娶她为娶,也就是说太后会好生照顾她,不必麻烦尊贵的太子殿下。 凤鸣毓眼眸微闪,淡笑道,“本殿也略有听闻,只是本殿已经答应过沐兄,怎能出尔反尔。” “殿下。”灵瑶嘴角微勾起一笑,那笑有几分的诡异,“在民女面前何须伪装,民女的兄长是不可能将民女托付给殿下照顾,只因为他是沐家人,沐家人只要生在世上一天就绝不弃至亲至爱之人而轻易离去,打从一开始,殿下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又如何再能欺骗到民女,殿下无非就是借由兄长名义威胁民女罢了。”她懒得再跟他废话。 “纸条上的字迹出自沐兄之手,本殿何来有威胁三小姐这说法。”凤鸣毓眼眸微闪过一丝冷光,脸上和善道。 “殿下是如何晓得字迹就一定是出自民女兄长之手,或许有人在假冒也说不准。” 凤鸣毓眼皮微跳,轻笑道,“怎说。” “虽说从落笔到收尾尽显民女兄长的书写风格,只是,民女的兄长是绝不会说出那话,就单凭这点,民女相信并非出自兄长之手。” 事到如今,就是他再说什么,眼前这名女子也不会相信于自己,又何必再继续假惺惺假意,这也并非是他的本性。 “三小姐,你很聪颖。”她在面对自己之时,身上散发的光芒丝毫不输于男子,这般奇女子不为他所用,真是太过可惜。 加之,比起第一眼见到她之时,她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美得如同仙子般,就是他身边的女子都比不上她一分。 他的眼眸中透出征服的**,是对她的**。 “是本殿伪造出来的,三小姐能拿本殿如何,本殿现今手上不止有你家兄长的命在,还有沐当家与沐家上下所有人的命在,若你不听本殿之话乖乖嫁于本殿,本殿不敢担保是否会对他们做出何事。” 既然要将她收拢在自己手心,自然就没有必要再隐瞒,只有将一切全盘托出,才能让她为了救沐家,不敢与自己作对,不得不顺从于他。 就是她再聪颖有何用,她终归是女子,斗不过他。 “你……你卑鄙!”灵瑶微咬牙,“你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可是你不能伤害他们。” “这可不行,能让三小姐乖乖听话的筹码,本殿有如何能不好好利用,说起来,不晓得沐兄现今如何了,啊,对了,还有沐当家在牢中是否住的习惯。”他嘴角微翘,带有几分威胁在内。 灵瑶身子微僵,指甲插在手心中都浑然不觉疼痛,对于她来说,沐家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三小姐,你意下如何。” “我……我……”就是说不出要嫁他。 然而未等来她完整的说完后半段话,外头似乎传来几声动静,动静一直持续到他们这里,能清楚的听到有人来了。 而且这人,还是凤鸣毓最为熟悉之人。 凤鸣毓脸色微变,那帮饭桶居敢放他进来。 不过在见到他出现时,凤鸣毓很快就隐下本性,露出平日和善的脸容,变化之快都比得上灵瑶认知中的四川变脸。 “三弟,怎么如此有兴致来本殿府上。”凤鸣毓微起身,向前迎接他,笑容满面。 “本王来抓人。” 凤鸣夜直接略过他,径直往灵瑶那边而去,面无表情,看得灵瑶不禁将头撇向一边,有几分心虚。 “哦?抓何人?”凤鸣毓微挡住他面前,不解道,“本殿府上之人何时得罪了三弟,为何本殿不晓得。” 见他挡住自己,凤鸣夜微蹙眉,却还是停下脚步。 “皇兄不晓得不奇怪,她并非是皇兄府上之人,她是本王所认识之人的爱女,本王受那人所托要好生看住她,只是,某人似乎趁本王不注意之时偷跑了出来,不得已,本王只好亲自前来抓人。”不知是否故意之为,他在“某人”这特意咬重读音。 他分明指的是自己身后之人。 凤鸣毓眼眸微闪,轻笑道,“三弟何时与沐当家如此好的关系,本殿都不晓得三弟还有这一面。” “一时兴起,若皇兄没事,本王就将三小姐带离。” “别这么着急,喝杯茶水再走也不迟。”凤鸣毓微走动几步,向他请坐,“三弟应该不会拒绝吧。” 凤鸣夜嘴角微翘,“也好,本王也很久没与皇兄一聚过。”说罢,他坐在灵瑶的身边。 “来人,上茶。”凤鸣毓也跟着坐下,含笑地看着他们。 很快就有下人端来三杯茶水,放置他们跟前,凤鸣夜看着眼前的茶水,云雾缭绕,烟雾挡住他的俊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淡笑道,“这茶水真香。” “这是西湖龙井,是南方那边进贡过来的茶叶,尝一下吧。”凤鸣毓手轻轻拿起抿了一口,“这茶水味道更是清香留在舌尖。” “若是这般,本王还真得好好品尝,皇兄真是有心。”凤鸣夜微拿起,送至唇边。 只是未等他抿上一口,有一双小手挡住了他的茶碗口。 他眼眸微闪,望向了小手的主人。   ☆、第69章 他的哀伤 灵瑶脸色微变,眼捷手快地挡住他欲往唇边送的茶水。 这茶水中有毒。 她微望了他一眼,微打了一眼神,这茶水不能喝。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他在收到自己的眼神之后,不仅没有听她的,还朝她轻轻一笑,微将她的手扯开,一饮而尽。 “嘣”的一下,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尤为清晰,灵瑶猛地站起身,脸色一黑。 “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凤鸣毓一惊,关切地问她。 灵瑶眼眸微闪,并没有应他,反倒代替她回答的是凤鸣夜。 “沐家向来有门禁时间,怕是一时想起就成这样,还望皇兄别介意。”凤鸣夜轻放下茶杯,道。 “噢?本殿还真不晓得沐家还有这般规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沐当家向来对三小姐严格要求,时间也不早,本王该将三小姐送回沐家。”凤鸣夜正经八百地胡扯一番,微起身,朝凤鸣毓道,“谢皇兄的招待,西湖龙井果真味道怡人,日后若有有机会本王希望到时皇兄还能以这茶与本王来一聚,今日本王就先告辞。” 说罢,也不顾凤鸣毓在场,他直接拉起灵瑶的柔荑,直接往外走去。 凤鸣毓眼眸闪过几分异样,嘴角含笑看着他们并没没有加以阻拦,只是握住茶杯的手却越发的收紧,就差没捏碎。 待他们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凤鸣毓脸容狰狞起来,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茶香弥漫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机会?他已经没任何的机会了。凤鸣毓不禁狠戾地想到。 好疼。 灵瑶的手被他拉的生疼,眉头不禁微蹙,她并没有挣脱,而是抬起头望向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心中有股无名火。 “凤鸣夜,我曾说过你不能再碰毒,你是将本小姐的话当耳边风是吧。”明明是生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淡然。 “……”他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沉默不语。 “你疯了不成,你会死的,你究竟知不知道。”看着他的侧脸,她就火。 凤鸣夜眼眸微闪,停下了脚步。 “有三小姐替本王解毒,本王何须怕。”他淡淡道。 “你是不怕,本小姐怕。”灵瑶怒了,“本小姐的命还在你手上,我不打算陪你一块死。” “……”他还是沉默。 若是以往肯定会逼自己给他解毒说不少冷嘲热讽之话,然而这回出乎意料的是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听到这话,灵瑶怔住了。 “……本王不怕毒。” 呵,好一句‘本王不怕毒’。 灵瑶冷笑一声,抽出手来,“本小姐忘了你还有深不可测的内功能抑制住剧毒,的确,你生命力顽强的连阎罗王都不敢收,又怎会轻易死去,看来是本小姐多虑了,竟自作多情会时时想着为你解毒,有本事你就与本小姐一刀两断,别再威胁本小姐为你堂堂绝王解毒,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别将本小姐拉下水。”说罢,她侧过头去,不看他,连她自己也没察觉这话中带有几分赌气的成分。 她没有看到的是男子黯然下来的眼神,他望了望她,再望了望自己已经空了的手,没有说话。 或许她说的对,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或许她说的对,他不该自私的将她也一并拉入危险中。 想到这,他握紧手收回。 “蓝,送三小姐回府。”他冷声道。 “你……”灵瑶一惊,不敢置信地对上他的冷眸。 隐在暗处的蓝嘴角微抽,不得不走出来,“三小姐,请。”他伸出手,让她先行,主子的命令不得不听。 她冷瞪一眼,收到三小姐的目光,蓝心下一抖,低下头。 主子,为何每次为难之事就非得寻他,他有压力。 “凤鸣夜,你好样的。”说罢,她转身不再望向他们。 凤鸣夜侧开头,睫毛微颤。 蓝望了望主子,又望了望跑远的三小姐,暗暗叹了叹气。 主子,这又是何必呢。 凤鸣夜的平静也只是表面上,或许是他素来将情绪隐藏的甚好,没人晓得他深切的哀伤都在这平静之下波涛汹涌。 几丝夜风吹过,微凉,空无一人。 突然之间,凤鸣夜猛地抓紧心口,额间留下不少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 凤鸣夜步履缓慢往前,还未等他走出几步。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地上。 他踉跄了一下,身子摇摇欲坠,随后在黑衣男子一声惊呼下,只见他倒在地上。 “橙依,你别阻止我,我一定要进去。” “你的内功不足以抵抗到千年寒冰。” “我不管,我要陪在主子身边。” “紫依,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们不能进去。” 一橙一紫的服饰,一热一冷的态度,一模一样的外貌,不难看出在对话的两名女子是对双生姊妹,与前面那名貌美的女子不同,后面那名女子半边脸被发丝遮挡住她自身的美。 “橙依,主子曾说过禁地不允许女子进入,凭什么只有她能进主子的禁地。”紫依指着那道通往密道的门,不甘道。 橙依心下一跳,“住口,紫依。” “住何口,就是她害得主子这般地步,要不是那女人,主子又怎会昏迷不醒。” 橙依脸色一黑,连忙捂住她的嘴。 三小姐与她的性质又如何能一样,主子重视三小姐的心情,没任何人能比得上,她又如何能与三小姐相比,莫非她就不明白若是让主子听到这番话,她就不能再继续留在府中。 “你们在府中吵什么。” 刚回来就听到她们在主子的房中争吵,要是让主子听到,肯定免不了处罚。 “蓝!!”她们双双侧过头,异口同声道。 不愧是双生子,蓝不禁摸了摸鼻子,真有默契。 紫依挣脱她的手,来到蓝跟前,指着他,“你去哪了,你不是主子身边的专属侍卫么,为何老是扔下主子一人。” 喂喂,你说反了吧,明明是主子老是扔下他一人才是。 “我这不是受主子的命令送三小姐回府,你这般怒气冲冲做何。”蓝眉头微蹙一下。 “主子都昏迷不醒了你还去送那女人,你脑子长铁锈不成,你明晓得主子是在利用她,你对她这么好做何,直接扔下她回来不就是。”从那天起,她就讨厌那沐家三小姐。 蓝脸色微变,“紫依,主子的事情作为属下的我们既不能揣摩更不能去干涉,我们的使命就是服忠于主子,加之,正因为主子昏迷,我才更要将三小姐送回去,主子重视三小姐,就凭你方才这般对三小姐不敬,就不止是受刑这么简单,莫非你还未吃够苦头么。”主子最为不希望的就是让三小姐见到他毒发的样子。 紫依心下一抖,微咬下唇,她这才被主子赦免罪行放出,若是再被他打进去,只怕主子就不会再留她。 不要,她要留在主子身边。 她抬起头,瞪了蓝一眼,一脸怒气地甩手离去,橙依朝他抱歉地微点头转身跟上,蓝摇摇头。 他微转身,敲了敲其中一面墙壁,门被打开。 扑面而来的寒气,饶是他也禁不住为之一颤。 来到底层,绕过那张冰床,每往前一步,越发切身感受到与寒气相反的热流向他而来,这股热流源自于最里面类似温泉的千年永泉。 千年永泉据说是火山爆发留下的熔浆,富含多类不知的元素在里头正好能抑制住主子身上的剧毒,当年他们发现这口永泉时就将府邸扎根在这处,只是虽说保留下了这千年永泉,然而它如同熔浆般的高温是常人根本不能泡在里头的,查阅不少书籍能与其相抵的是千年寒冰,为了保住主子的性命,他们将这里打造成冰窖,并用千年寒冰镇压住它散发出来的高温。 而现今,这块千年寒冰有一半都成了那张冰床,看到那张在边的冰床,蓝不禁一叹。 主子不顾他们的阻拦,为了沐三小姐,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烟雾缭绕,弥漫着水汽的永泉边隐隐站着一人,走进蓝就发现是身穿黑衣的灰,后者听到声响,立刻望过来,见是他,灰又将视线转回去。 永泉中,只见名脸容如画的男子双眸紧闭,墨发被浸湿,铺散水中,宛如妖娆的水草般遮挡住他胸膛前的大片春光。 听到声响,平静的水面溅起涟漪,只见他睫毛微微抖动,微睁开,是男子黑如深潭的双眸,似清明似迷茫一闪而过。 “主子,属下将三小姐送回沐家。”蓝恭敬地跪下。 如玉的俊脸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他轻轻将身子沉下水中,一脸的淡漠微微仰着下颚,漫不经心的抬眼望了蓝一下。 唇微启,声音有几分病态的虚弱,却丝毫不影响他威严。 “好生看住她,别让她乱来。” 话落,男子又闭上双眸,不再说一句话。 蓝一怔,略微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主子的淡然都是为了遮住他墨眸中的哀伤,他将痛留给了自己默默承受。 而他会这般,都是为了三小姐。 他低下头,“是。”   ☆、第70章 夜闯地牢 沐家沉浸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按道理作为仅剩在府中的三小姐应该要出面才是,然而自从她回府之后,她就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未踏出一步。 任凭在外的冬雨如何敲门呼唤,里面的人儿就是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最后,冬雨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你还要在那站多久。” 灵瑶轻闭上双眸不知在沉思什么,直到冬雨离去,她才轻轻道出一句。 房间没有亮灯,一片漆黑,只是她还是知道有人在。 黑暗中,似乎有人微怔了一下,或许没料到她会发现自己吧。 “本小姐数到三,若你不出现,就给本小姐滚回去。” 她的声音平淡的似在说件普通的不能普通的事,但是,她的语气是认真的。 “三。” 她微启唇,手在桌面上轻敲,发出一阵又一阵规律的敲响,藏在暗处的男子有几分犹豫。 “二。” 相比之下,灵瑶慢条斯理地继续报数,只是她眉宇间的冷意却始终抹不去,虽说男子看不到,只是他听出了,微微握紧双手。 “一。” 话落,男子走了出来,与其同时,她轻敲的手停下。 “三小姐,你是如何发现属下的。” 来人正是蓝,他对自己隐蔽的能力还是极为自信,三小姐如此简单就发现他的藏身处多少有点让他受打击,更多的是好奇。 灵瑶微睁开眼,抬起头来,直直地盯住他,直到蓝就快顶不住的时候,才听她轻道,“你身上有药味。” 闻言,蓝立刻往自身嗅去,只是根本就闻不到,那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这些药味并非来自他本身,他又怎会去留意到。 也就是只有她才会留意到,她自我嘲讽,她对那人都在意到这份上了么。 灵瑶收回视线,站起身,微打开窗户,任由外面的月光洒进来,“他叫你来做何。” 蓝嘴角微扯,“主子……他叫属下看好三小姐。” 灵瑶冷笑,“呵,他还真是好样的,是打算禁锢我么。” 蓝眉头微蹙,“三小姐,你误会主子了。他是因为……” “够了。”灵瑶打断他,“我不想听有关于他的事情,你也是,是时候给本小姐消失。” “属下做不到。” “本小姐要去地牢,你留在这里只会妨碍我,走开。” 他脸色微变,“请恕属下更加做不到。”开玩笑,若是他放了三小姐夜闯地牢,只怕会被主子宰了。 “既然都做不到就别阻我。”说罢,她一个劲地跳上窗栏,吓了蓝一跳。 老天,她究竟是何女子,这般危险的举动也做的出。 “三小姐,别。”蓝有些急了,“你误会属下意思,属下的意思是亲自带你去,你别一人支身前去。”说完,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老天,他怎会说出这话。 灵瑶眼眸微闪,望向他,“你带我去?” “是,属下带你去。”与其让她一人前去不如让他跟去,看住一个人怎就如此困难,还得将自己搭上,蓝欲哭无泪。 “何乐不为,有高手在,走。”灵瑶猛地从窗栏跳下,看得蓝心肝微颤,就怕她一不小心摔下,他几条命都不够赔。 与天牢的相反,皇宫的地牢一走进来,就让人觉得背脊发寒,阴森的如同阴曹地府。 “三小姐,你确定要去?”蓝眉头微蹙,这里的腐烂味就是他也受不住。 “是。”灵瑶侧过头,“你留在这,别跟过来。” 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她的留在原地,只因为若是连他也跟上,就没人看守住大门通风报信了。 沐天凌被关在最尽头的牢房,这是她从阿栎口中得知的,虽说他不能让自己进来,只是他能告诉自己也已经很感谢,没必要再为难他。 越往里面走去,就是灵瑶也禁不住捂住鼻子,远远的似乎看到了她最为熟悉的身影,眼眸微闪一下,加快了脚步。 来到牢门前,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灵瑶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就差没喊出声来,她的手止不住在颤抖,眼眶一下就红了。 牢中,只见大大小小的鞭痕遍布爹的全身,皮开肉绽,有几处还不可见在渗血,简直是体无完肤,映入她眸中的是一片触目惊心,他的伤势很重。 他们竟敢对爹用刑,太过分了。 她跪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惊,连忙地擦掉。 或是听到声响,沐天凌微睁开双眸,见到是她,他一怔。 他是在发梦吗? “爹……” 见她将手伸过来想握住他的手,他回过神来,这不是梦。 他微恼,“你不好好呆在府中,跑来这里做何,快回去。” 听到他虚弱无力却对她微恼的声响,灵瑶就想哭,只是为了不让爹看出异样,她生生忍住咽下了泪水。 “瑶瑶不能回去,瑶瑶是来带爹爹出去的。” 本来她来的目的并非是这个,只是看到爹这般气若游丝的样子,就是硬着来,她也不能再将爹留在这地方。 “这是你能胡闹的地方么,怎能说走就走,你是不是要气死为父才肯生息。”沐天凌微激动扯到了身上的伤痕,紧蹙着眉头。 “爹,别动。”隔着门又碰不到他,见他扯动的伤口又渗出血来,灵瑶一慌,“瑶瑶不说了,瑶瑶不带你出去,爹,求求您别动了。”她的心疼的就差没滴血。 “为父没事,你别担心。”他微微坐好身子,只是他脸上的苍白却看不出他是没事的。 只是他都这样说到了,灵瑶就是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眼角微红地望着他,暗自深呼吸口气,扯出一笑,只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爹,兄长没死,他被太子殿下藏了起来。” “为父知道。” 灵瑶一怔,他知道?那他还认罪? “从那张纸条问世起,为父就察觉到这之中的不对劲,只是没有证据又能如何,殿下既然一开始就打上我们沐家主意,那么他一定有目的就会行动,在没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只有为父认罪才能保你平安。” 灵瑶眼眶又是一红,若是她说太子的目的就是自己,是否他们就不会受这些罪,或许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那前朝之物又是怎回事。”按道理西燕王不可能如此简单就相信凤鸣毓才是,而他这回竟不查这东西是否在沐家,或许就出在爹那几句话上。沐天凌望了她一眼,只是沉默。 良久,他道,“天晟他的确私自将前朝之物带出府。” 灵瑶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是为父让他带出去,只是,为父当初交给他的并非是真物。”沐天凌四周望了一眼,确定附近没人,继续道,“伴君如伴虎,殿下并非是善类为父早就告知他听,为父交给他也是为了让他到了万分不得已的地步所使的筹码罢了,至少能保住他的命。”所以,他在一开始的慌张之后就冷静下来。 只是他冷静了,灵瑶就不冷静了,“爹,若是被他们发现是假的,您就危险了。”西燕王不会放过他的。 “瑶瑶,就是发现又如何,为父是不可能拿真的前朝之物出来,不交出来,顶多是为父死在牢房中,若交出来,沐家就会被抹杀,为父曾在你的及笄礼上发誓过要护住你,绝不让你走上与你二姐一样的路。”沐天凌将手贴在她的脸颊,看着她,认真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爹口中听到她的二姐姐,灵瑶眼眸微闪,却没有追问下去,只因为她知道这并非是适合的时机。 “爹,瑶瑶不会死的。”灵瑶握住他的手,“瑶瑶不会让沐家有事,瑶瑶会救爹与兄长出来的。” “瑶瑶,你别乱来。”沐天凌眼皮微跳,有不好的预感。 “放心,瑶瑶自由分寸。” 然而她越这般说到,沐天凌就越不安,只是未等他出言,冷不防,似乎听到不远处的大门“咔嚓”被打开,他一惊。 “瑶瑶,快走,皇上来了。”他用尽力气去推她。 正欲告诉他别担心,她还有人在那边守住,只是,由远至近传来的阵阵脚步声,提醒了她,蓝不在原地,她脸一黑。 眼看就快要到这边,灵瑶要出去是不可能的,沐天凌用力一扯她,“瑶瑶,去,躲在那里。” 灵瑶眼眸微闪,站起身,沿着他指的方向,躲在隔壁的无人牢房的墙角,与黑暗融为一体。 “别来无恙,沐爱卿。” 听到西燕王响起的声音,灵瑶屏住呼吸,不让外面的人发现异常。 “托皇上之福,微臣还好。”沐天凌抬起头来,冷笑几分。 西燕王脸色一沉,显然不喜他的语气,他微俯下身,“看来沐爱卿刑罚还不够,要不,朕在这里再给你加上几条。”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对沐天凌冷道。 原来都是他的所作所为,该死的,她与这狗皇帝没完。 今日施加在爹身上的伤痕,他日她十倍奉还回去。 似乎听到墙角有一轻微的动静,西燕王眉头微蹙一下,站直身子,目光直扫向一边,犀利又狠戾。   ☆、第71章 暗斗 灵瑶心中一惊,不好,被他察觉到自己就糟糕了。 “皇上,就是您严刑拷打微臣,微臣也不可能告诉您在何处。” 沐天凌唇微启,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手微微在握紧,手心微微在出汗。 听到他这话,西燕王有那么一瞬间将视线落回他身上。 灵瑶不禁微松口气,只是,她还是感觉到西燕王的目光根本就没离开过她这边,时不时瞄向她。 她微咬牙,要打消他的狐疑还真是麻烦,他对自己这边始终炯炯于怀,这不,他明明在跟爹说话,眼神却示意身边一名侍卫往她这边来。 沐天凌脸色微微一变,更加让西燕王确信那边肯定有什么在。 看着那名侍卫往她这边走来,灵瑶眼眸微沉,藏在袖下的手微动,摸出枚金针。 要是他再往前一步,她就要被发现。 要不,将他杀了? 不行,若是知道她在,要是被发现,西燕王绝不会放过她。 莫非她就要坐以待毙吗? 她犹豫不决,就在这时,一只手将她扯过,捂住了她的嘴。 灵瑶微怔,挣扎了一下,却发觉自己被对方死死地捂住,根本挣脱不到,然后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是他? 凤鸣夜将自己紧贴着他的身躯,脖子边有他喷出的温热气流,耳根禁不住微红,幸好在黑暗中他是见不到。 不过,眼看侍卫越发往他们这边靠近,甚至就要停下脚步探查一下周围,她的呼吸却越发的微弱起来。 老天,她呼吸不顺!! 他到底是来救她,还是来杀她。 虽说她晓得他不懂掌握力度,只是他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真的会窒息而死!! 她抓向他的大手,试图扯开,然而他以为自己在挣扎,竟将身子大半的重量压向她,顿时手一松,动弹不得。 好重! 灵瑶当场黑线,越发的挣扎起来,凤鸣夜微蹙眉,这丫头怎么如此的不乖。 若是让灵瑶晓得肯定大骂他一顿,都就快憋死了,能乖么!! 他另一只手微动,接着有什么从她身边飞快地蹿出,往那名侍卫而去。“谁!?”侍卫立刻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一剑下来,伴随着“吱吱”的几声惨叫,他这才发现是只漆黑的老鼠。 顿时紧绷的神经微松下来,还以为是有人在,原来只是老鼠,虚惊一场。 侍卫将剑收回,往回走去,他没留意到的是在自己转身的片刻,身后闪过两道黑影,立刻就消失在黑暗中。 “回禀皇上,没人在。”侍卫恭敬地跪下,道。 西燕王眉头紧蹙似乎不信,他拿起侍卫的佩剑,在沐天凌微惊的眼神下,大步走向那墙角,一剑刺过去。 如那名侍卫所言,的确没人在。 莫非是他太过于疑心?他侧过头,望向沐天凌。 然而沐天凌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脸色一沉,往回走去。 他们没留意到的是在那一瞬间,沐天凌的手微松,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沐爱卿,直到方才为止,可有人在?”站在牢前,逼问他。 沐天凌淡笑,“有,皇上在。” “沐爱卿,你别想欺瞒过去,你明知朕问的是谁。” “皇上问的是人,问题皇上自己就是人,微臣何来欺骗。”沐天凌无视他施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一脸的明知故问。 西燕王深呼吸口气,知道停留在这话题上也没任何意义,若是沐天凌不打算说,就是他如何逼供也套不出来,哼,别以为就能瞒住他,他同样也能自己调查出来。 不过,目前就言归正传,他继续之前的话题。 “说,你将那东西藏在何处。” “微臣也说了,不可能告诉皇上。” 话落,西燕王立刻扯过他的领子,紧拽在手中,将他的身子提起来。 “既然朕有心将你扯进来,就没打算再让你走出朕这里一步,你的这条命就是朕的,朕一个不高兴就可以将你解决掉。” 沐天凌的双手垂在两边,呼吸有几分困难,即便是面对发怒的西燕王,他还是没有一丝的惧怕,依旧是从容自如。 西燕王就是不喜他这点,沐天凌越是从容的波澜不惊,他就越是恨的咬牙切齿,他越发加重手劲,眼看沐天凌憋青着脸,他一愤,一用力就将其甩在地上。 可恶,还不能让他死,只要未真正得到那东西,还必须留住他这条命。 “咳…咳……” 一呼吸不小心就被呛住,连忙捂住脖子,咳嗽不断,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身上遍体鳞伤,旧伤未愈新伤又来,他仿佛不在意似的,吃力地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对上西燕王的目光。 映入眼帘的是他不卑不亢,西燕王眼神微沉,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自己如此的屈辱他,他也从来不对自己低下头过。 “沐天凌,朕真的很佩服你这股傲气,若非你为沐家人,朕还会以真心与你交好这朋友,可惜你手上有那东西,就是你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过你注定被朕握在手上的命运,但是,若你肯交给朕就不同,朕虽说不能留你,只是朕会在你有生之年还能让你看一眼前朝曾经出现过的太平鼎盛之日。” 只怕没到那一天的到来,这天元王朝就会毁在他手上。 “微臣谢过圣上恩典,只是若真有那一日的到来,微臣在将死之时跟着毁了那东西。” 与其落在西燕王手上,不如让他同归于尽,他相信前朝之帝会更乐意见到这般。前朝之物呈世,战争便会一触即发,百姓就不得安宁。 只要不在世上,争夺便会消失殆尽,百姓就安居乐业。西燕王微眯眼,阴冷道,“沐天凌,你敢,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说罢,他手一挥,拿过身边一名侍卫的佩剑架在他脖子边。 沐天凌淡笑,“皇上,请尽管下手。” 对于死,他早就看淡了,若非放不下瑶瑶他们,在月儿去的那年,他本就跟着一同去了。 “呵呵,朕倒是忘了沐爱卿从来都是不怕死,只是,沐爱卿就不怕三小姐会死吗?” “瑶瑶不会死。”沐天凌抬起眼来,“微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皇上伤害她一分,微臣劝皇上放弃为好,免得自讨苦吃。” “好,好。”西燕王对上他的双眸,“只是你以为朕真会如你所说好么,朕既然能让你受尽折磨,也同样能让她生不如死。” “皇上做不到。” “哈哈……”西燕王大笑起来,眼神冷如冰,“朕做不到?朕多的是办法能做到,朕还得要用你最为抗拒的办法。” 沐天凌微握紧双手,莫非是…… “沐三小姐也及笄了,该是给她安排门婚事,前段时日我们还曾为这个问题讨论过,好奇过何人能三生有幸娶上她,对了,朕的太子似乎看上了她。” 果然,他是要将瑶瑶扯进王室纷争中,一旦沦落到里面就是脱身也难,原来如此,他打的就是这个目的。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西燕王接下来后半段的话。 “只是就这样嫁给太子,朕又有几分不舍,朕也算是看着三小姐成长到今日这般亭亭玉立,似她这般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的确不多见,朕看在沐爱卿多年陪伴在朕身边的份上,朕勉为其难将她收入后宫,就是沐爱卿日后不在,起码还有朕能替你看住她。” 作为帝王有权掌握生死,更有权掌握一个人的婚事,只是瑶瑶的性子岂能安分,她绝对不会屈服于这门婚事,只是他也晓得这孩子为了他们就是再不愿意也会选择答应皇上,大不了就是搞得皇宫不得安宁,这点他大约能猜到,就是这样,他才不愿意她为了他们做到这份上,嫁入王室就免不得后宫之争,西燕王就是深知这点,不会让她死,也会让她落得生不如死的地步,沦为王室的玩物,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她。 早知当初,他就该听从天晟的话,将她送出城外,现今他后悔莫及。 “你…无耻……”连尊称也省了,瑶瑶并非是他的玩物。 “呵呵,朕无耻?朕就是再无耻也保下她一条命,沐爱卿该感谢于朕,作为朕的妃子,若是她表现的让朕满意,或许朕还能考虑放你出来,当然,前提是你肯将那东西交出来,朕立刻让你们父女俩相聚。” 相聚?怕是在地狱相聚。 西燕王明摆是在威胁他。 沐天凌深呼吸口气,嘴角勾起一笑,“是,微臣谢过皇上,只是换句话来说,她作为微臣的爱女,若她做不到让皇上满意,微臣也没必要将那东西交出来,因为到时微臣的爱女自会亲自前来与微臣相聚,就不必劳烦到皇上。”越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失去冷静,否则就中了他的计,面对西燕王,就必须临危不惧。 这么多年,他就是讨厌沐天凌这点,永远都是处之泰然,看得他心里堵得慌。 “沐天凌,你真是了不起,应该说不愧是你,朕看下你还能嘚瑟到何时候。”他收回手上的佩剑,心中有股怒气发泄不出去,“来人,从明日起,给朕加重处刑,朕要看到他再也反驳不到朕,另外叫礼部尚书来御书房寻朕,朕要跟他商讨沐三小姐的婚事。”说罢,他愤怒地拂袖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沐天凌抬起头来,一脸的愤然。 老天爷,你有何事可直接冲我来即可,为何你就非得将瑶瑶也要扯进来。   ☆、第72章 争吵 一个放手,凤鸣夜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灵瑶顿时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差没窒息死。 “胆子不小,竟敢闯地牢。” 灵瑶用力吸了几口气,对上他冰冷含怒的眸子,不禁微侧头,抿住嘴。 “敢做不敢当是吧,你晓不晓得若是本王来晚一步,你现今落的何处境,你口口声声说处处为了沐家,你这种私自闯地牢的行为是为了沐家么,你是否要整个沐家为你陪葬。”见到她不当回事的侧过头,凤鸣夜就来气,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你算是我的何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情,你大可以不理我任我自生自灭即可,何必要绝王爷亲自特地跑到地牢中救民女,民女受不起王爷的救命之恩。”或是被戳中痛处,灵瑶也怒了。 气的他扬起手,然而在对上她倔强的视线,微握紧,就是下不了手。 对,是他自己活受虐,在第一时间听到她夜闯地牢要出事之时,心就差没跳停,竟不顾属下的阻止毅然就来到她身边,而她对自己的态度就是这般,如何能不生气。 就是再生气又如何,一听到她出事,身体比他更快作出反应,他承认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他愤愤地放下手,狠瞪了躲在暗处的蓝,后者一惊,身子微抖一下,还是站出来。 “你就是这样给本王看住人的。” 蓝岂能听不出主子的怪责,他低下头,没有出言。 “绝王爷,你就是要禁锢民女又何必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要看住民女大可亲自来,何必为难一下属。”反倒是灵瑶听到他说出这话,有几分冷笑。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一肚子火气。 蓝一惊,主子当然想前去,问题他当时根本离不开身,微微偷瞄一眼他,果然见到自家主子的脸都黑了。 “沐三小姐,本王何必要禁锢一个没相关之人,本王之所以好生看住你也无非是看在沐当家脸上,若非如此,三小姐以为本王会如此有闲情三番四次救下你,还得托本王的人出动。” 那叫一个气人,什么叫做看在爹的脸上,他算老几,既然是没相关之人,那他大可不必来管她。 “民女都说了,王爷没必要为民女做到这份上。” 凤鸣夜声音一沉,“是,本王是没必要做到,只是本王是免得你一个不小心没了小命,还有谁能为本王解毒。” “解毒?真是天大的笑话。王爷不是不屑于民女么,当初还是王爷将民女赶回沐家,现今王爷这又是何意思,民女不是你的工具说利用就利用,利用完就弃掉,然后在喜欢的时候又捡起……” “本王何时说过将你当是工具。”他微咬牙切齿打断她。 “民女并非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晓得何时说过,不过,王爷敢说就没想过么。”一想到他有可能在利用自己,她的心就堵得慌。 该死的,就是他一开始有过这想法,后来他早就放弃了,到现在为止他根本就没想过。 “没。” 听到他这话,心情顿时顺畅了不少,不过她脸上还是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仿佛几分不相信似的。 看得凤鸣夜微微有几分烦躁,为何他就不信自己。 “你究竟哪里对我不满意。”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称变换了。 “全部……全部都是。” 看得一边的蓝嘴角微抽,恨不得能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汗,为何他总有种他们在打情骂俏的感觉,罪过,罪过。 主子不如表面的好相处,相反的他比嗜血修罗更为恐怖,虽然他平日一脸淡笑无害的表情,只是他比任何人来的心狠手辣,没利用价值的不留,不喜就杀,他完全是凭心情行事的,任何人都揣摩不到他的心思,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是冷漠得毫无感情可言的冰心。 说实话,蓝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与别人争吵,虽说与平日般可怕,奇怪的是他不怎么怕现今的主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主子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或许都是因为沐三小姐的出现,在不知不觉改变了主子。 明明深知她不该与他们扯上关系,只是在这一刻,蓝竟然衷心希望三小姐能永远陪伴在主子身边,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晓得主子心中的哀伤与痛,只要在三小姐身边之时,主子才会放下些许。 “请三小姐别说了。”蓝出声打断他们,跪下,“主子,属下这就去领罚。”说罢,他一个跳起,隐在黑暗中,很快就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显然他离去不在这了。 听到他这话,灵瑶才惊醒了自己方才做了何事,有几分尴尬地侧过头去,沉默不语。 凤鸣夜也冷静了下来,不禁好笑地摇摇头,就是再大的怒气见到她这般模样也该消了。 他微叹一下,往前一步。 靠的很近,近的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味道,她嗅了嗅,立刻抬起头望向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没有,没有熟悉的药香味,他沐浴过吗? 不对,她在想什么。 她将手伸过去,上下地摸了一遍,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手停留在对方的胸膛前,吃了人家的豆腐。 平日他的体温相对比较低,甚至到了冷得打颤的地步,真是奇怪,现在透过厚厚的衣服传来的是他温热的体温,按道理应该不可能的,她再摸了几下,丝毫没反应过来那温度越发的在升温。 凤鸣夜身子微僵,她是在挑逗自己么,只是在对上她吃惊的眼神,他晓得她是发现了自己体温的问题,这也难怪,这之前他一直呆在千年永泉中,泉水的温度暂时能缓解他身上散发的冰冷,只是,他微咬牙,这丫头若再摸下去,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对她作出何事。 他猛地抓紧她乱动的手,有几分邪魅附在她耳边,“丫头,本王的身子你还满意吗?” 耳边传来他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属于他独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微怔之下,立刻将手缩回,又羞又怒。 她狠刮了他一眼。 凤鸣夜禁不住嘴角微勾,呵呵,这才是他的小丫头。 “丫头别再乱来,这回真的让沐当家为你捏了一把冷汗,我晓得你心挂他,只是你也要为自己着想,沐家现今就剩你一人,若是连你也不在的话,沐家就真的灭亡了。” 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温热传到她的心,不可否认,他说到自己的心里去,她没有甩开他的手。 “若是你肯相信本王,你就等本王,本王会将他们救出来。” 他是以绝王爷的身份来向她发誓,灵瑶微抬起头来,望入他坚定的目光中,鬼使神差之下,她竟点了头。 “好。” 回以她的是他发自内心的浅笑,虽说只有一会儿,灵瑶还是看到了,不禁看愣过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是他们说做就能做到,也会有例外。 皇宫御书房。 西燕王叫来了礼部尚书。 当礼部尚书得知当今皇上竟然要娶沐家三小姐为嫔妾,就差没吓得将手上的礼册扔出去。 今年是何年,先是第一公主嫁至璃帝,又是太子殿下当众要娶三小姐为妻,现今连皇上也说纳妾,还指明沐三小姐,老天,他是在抢自己儿子那辈的孩子做媳妇,王室之人就是琢磨不透,这关系真是复杂。 就是对传闻中的沐家三小姐有几分好奇,只是顶着皇上的威严他也不敢露出分毫异样。 “你拿着朕的谕旨下去着手准备,你听住,朕要的是快,别的随意简单即可,另外,最好让整个王城都晓得朕将迎娶沐家三小姐进宫。” 汗,皇上,您有必要这般急切么,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不过,皇上的话岂能不听,就是对方是有夫之妇,只要皇上看上也能拱手相让,更何况还是未定下来的沐三小姐,他没有说“不”的权利,他只能听令。 几天之后,一则通告悄然无息地贴在王城的墙上。 这一贴出,整个王城炸开了锅! 这日,冬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毛手毛脚的性子何时才能改去。” 夏雨眉头微蹙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缓过气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姐在何处。”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将话一口气说完。 小姐?夏雨条件反射地瞄了一眼内室。 然后她就发现有什么从自己身边飞快地掠过,还未来得及去阻止,就不见冬雨的身影。 糟糕,小姐说过今天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夏雨微怔,犹豫几分是否要进去,霎时就听到冬雨扯着嗓子大喊了出来,她当场黑线。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被她猛地闯进来,就是灵瑶也吓了一跳,她翻了一下手上的书页,漫不经心道,“小姐好着呢。” 见她淡定的不当回事,冬雨跺了跺脚,鼓着腮帮子,道,“小姐还开冬雨的玩笑,府外的王城都炸开了锅底,王城墙上贴出通告说皇上要迎娶小姐你进宫。”   ☆、第73章 婚事? 翻页的手微僵,她抬起头望向冬雨。 “你说什么?”有点反应不过来。 “冬雨说,皇上要迎娶小姐。”冬雨大声地重复道。 “啪!”书籍倒在桌面,灵瑶脸色微变地站了起来,抓紧她的手臂,“这是怎回事。” “冬雨也是听阿四说的,他今早出去外采路经宫门前,看到了王城的墙上贴了这通告,一惊之下,他就跑回来说了。” “这事还有别人知晓不。” 冬雨摇摇头,“就冬雨一人晓得,平日阿四与冬雨走的近所以他第一时间来告诉冬雨了,不过,小姐你放心,冬雨有让他别说出去,也别告诉管家。”她知道小姐最怕这时引起府中别的下人不必要的骚动。 “做得好。”灵瑶微松开手,坐了下来,有几分虚脱。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是她也一时半会接受不到,就差没手忙脚乱起来。 前世她只是名暗杀者,哪用得思考这么多的事情,她存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人,现今身份转换,她不得不事事考虑利弊,她的存在可是涉及几百条人命。 她虽说不是心善仁慈之人,只是这些人都是陪着爹一路走过来又是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就凭这点,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小姐,你真的要嫁给皇上吗?”冬雨不安道。 灵瑶冷刮了她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下去,随即就见到她阴沉着脸不知在沉思什么。 就是因为看着爹的脸上,他动不得自己也杀不得自己,竟想出赐婚这法子,这西燕王真是绝透,他是铁了心不打算放过沐家任何一人。 换句话来理解就是他等不及了,借由她来威胁爹拿出真物出来,否则她就要落在他手中。 该死的,她必须要快点将爹救出,她不能再等下去。 “冬雨,将我的纸墨拿出来。” 冬雨一脸茫然,不过还是照做,灵瑶沾了沾研墨好的墨水,大笔一挥。 落笔,折好纸张,就唤了守在外面的夏雨。 “小姐,唤奴婢有何事。”夏雨恭敬地跪下。 “拿着这个,速去绝王府一趟,将这个交到他手上。” 他指的当然就是当朝绝王。 看着手上的纸张,夏雨有几分犹豫,显然她不太想与绝王府扯上关系,相反的,冬雨眼睛微亮,对啊,她怎就想不到,有绝王爷在小姐就不必嫁给皇上,她以为自家小姐是为婚事烦恼,须不知根本不是。 可想而知就是不情愿的夏雨被冬雨硬着推了出去,催促她快快早去早回,无奈之下,夏雨只能认命前去。 也很快,的确如冬雨所愿,夏雨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出乎灵瑶意料之外的是他不在府中。 “有说他去何处?” 看到夏雨摇摇头,灵瑶眼眸也跟着沉下来。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偏生就不在。 “小姐,怎么办。”冬雨在一边着急道。 听到绝王不在,冬雨的希望也被浇湿了。 灵瑶没有回她,而是低下头,手指轻敲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有规律的敲响。 “通告上有说时间吗?”冷不防,她问道。 冬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婚期,连连摇摇头,“没有。”只是想到什么,她又道,“不过冬雨曾听管家提过,通告只是皇上为了让百姓知晓才贴出的,若说是真正确定的话还得等皇上的谕旨,据说一般在通告贴出不到三日时间就会有圣旨下来。” 也就是说,她还有三日的时间。 她眼眸微闪,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将事情闹大。 她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冬雨见状,一惊,“小姐,你要去何处。” “太子府。” 抛下这句话,正欲跟上的冬雨不由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留下的是她与夏雨在面面相觑。 太子府。 凤鸣毓在收到消息时,也吃惊不已。 “这事当真?” “是。”铭文立在他面前,“据属下打听过来的消息看,礼部尚书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不出三日圣旨就会下来。” 凤鸣毓一拍桌面,狠道,“真没想到那个老不死会做出这般举动,这根本就是在断本殿的后路,莫非本殿的心思都被他知晓,他是在警告本殿么。” “不,依属下看,皇上这般举动是做给沐当家看的,属下曾经问过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听说皇上从地牢出来后就一直不悦,属下猜是跟沐当家发生何事才会想出这法子来警告沐当家。” 凤鸣毓点点头,正欲开口,那边就传来下人的禀报。 “禀告殿下,沐三小姐来了。” 凤鸣毓眼眸微闪,这还真是少有。 “让她在大厅稍等片刻,本殿立刻过去。”他站起身,“另外,给本殿看好王妃别让她踏出房门。”末了,加上这句,免得这没脑子的女人在他面前碍手碍脚。 “是。”那名下人听令,快速地退了下去。 无论第几次见到她,都会让人眼目一新,惊艳不如。 凤鸣毓轻走出一步,“这还真是稀客,三小姐居然来本殿的府邸。”听上去让人觉得有几分嘲讽在内。 灵瑶微眯眼,以为她想来么。 “坐吧,三小姐。”他伸出手请坐。 “不必。”灵瑶打断他的邀请,直奔主题,“民女这回来是有事。” “是因为赐婚一事,对否。”凤鸣毓微坐下,身边有婢女给他上茶,他挥手将他们一一打发下去。 “看来殿下已经略有所闻。” “于是,三小姐要对本殿说的是何事。”凤鸣毓微抿了一口茶水,道。 “民女同意嫁给殿下。” 这话一出,他拿起拿起杯盏的手微顿,眼眸微闪,“三小姐,你是何意思,你这是要将本殿推上风口浪尖么,本殿岂会上你当,就当你的确引起本殿兴趣,本殿也有意图将你收拢进来,只是本殿是成大事者,怎能停留在儿女私情上,本殿没理由为了你,与父王作对。” “不,你有理由,就因为民女手上有前朝书籍在。” 凤鸣毓脸色微变,眼神复杂的对上她,只是很快就恢复平静,再次拿起杯盏,轻笑道,“你以为能动摇到本殿么,就是本殿再无知也晓得前朝书籍不可能在你手上。” “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听到她念出的几句,凤鸣毓的双手在微颤抖,茶水激起涟漪,不可见地溢出些许。 只听得她不屑一笑,“这下殿下该相信民女否,民女手上远远晓得的不止是这些。” “呵呵,这还真是有趣极了。”凤鸣毓“嗑”的一下,杯盏落在桌面发出很大的声响,目光一凛,扫向她,“是否只要本王替你缓过这门婚事,你就为本殿所用。” “这就看殿下如何做了。”灵瑶抬起头,回以一笑。 她知道自己冒险了,但是她也只能用这法子争取些许时间,只因为她相信太子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拼了你死我来。 “你疯了不成,本宫绝不同意。” 在灵瑶离去后不久,凤鸣毓就请示进宫,如他所料,听到他再次提出娶沐家三小姐,皇后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那三小姐究竟使了何妖术,竟让你连连不忘她,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她会破坏我们的计划,阻碍我们之路。” “母后,你冷静片刻,皇儿之所以会提出是有理由,她手上握有前朝书籍。” “呵,本宫说手上有玉玺,你信不。”皇后几分冷笑道。 “母后。”凤鸣毓微叹,“皇儿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只是她头头是道都念出了书籍的文字,怕是经常接触那书才能记得如此牢固,就凭她念出的几句话,那书怕是与统一王朝有莫大关系。”说到最后,他轻声贴在皇后耳边说到。 皇后微惊,“不管真与否,这书必须到手。”尽管有几分不相信,但是若真有这书不在,必须夺过来。 “皇儿也是这般想到,三小姐手上有着我们所不知的讯息,只有将她收拢在手才能免于泄露。”凤鸣毓眼眸微闪,望向她,“皇儿晓得母后心中的担忧,只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岂能说弃就弃,我们必须赶在父王不晓得之前主动出击如同南方一事般一并拿下,三小姐就是有威胁又如何,她一个女子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沐家就剩她一人,只要将她拿到手得到沐家里面的东西,到时……我们留不留她,就凭母后一句话即可。”他微勾起一笑。 皇后眼神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看上她的美色,才这般诱导本宫。” 凤鸣毓心中一惊,脸上微蹙眉,“母后这是何话,皇儿是怕三小姐嫁入皇宫对母后在宫中的行事大大不利,若是有朝一日她将父王的心收拢偏向她那边,母后在后宫的地位就……” 还未说完,皇后顿时脸色大变,打断他,“混账,她敢,本宫岂能容忍她爬到本宫头上。” “所以皇儿也是为了母后着想才说出来,若是她嫁至太子府就是闹翻天也不过是人少皆知,若是在皇宫闹翻天,这天下都不晓得如何说我们王室。” 听到凤鸣毓条条是道地分析,皇后脸色阴沉的可怕,“够了,本宫自有定数,你退下吧。”说罢,她按着发疼的头,将他打发出去。 她没留着到的是凤鸣毓在转身的那瞬间扬起抹奸计得逞的笑容,说到底就是妇人之心。 只要他将沐三小姐收拢在手,要拿下这江山,不,拿下整个天下都不成问题。   ☆、第74章 谕旨(一) 或许有皇后在暗中推动,加之,又联合上惠贵妃的添油加醋,不久,皇宫中就上演一场精彩至极的大戏,或是西燕王也没料到宫中的妃子会闹翻了天。 对于他来说这无疑就是造反,女人多的是,少几个不碍事,全都拉下去。 或是接连地处了几名宫妃,连在慈宁宫少不理事的太后也惊动了。 当听到这一切又因为沐三小姐引起,太后就差没气的吐血晕过去,当然就她本人来说是坚决不同意皇上的决定,沐三小姐绝不能嫁至皇室。 然而出乎太后意料之外的是西燕王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不容更改,甚至拟好谕旨就差没念出来,到最后,与他争执无果之后,太后气血攻心晕倒了,这事就不了了之。 七月初七,民间所说的乞巧节。 据说是牛郎织女相聚之日,也是民间少有能表明心意成就幸福的节日,这也是皇亲国戚与官子女唯一能自由外出的一日。 百姓从七月初就开始办置乞巧物品,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 相比于沐家的冷清,市集如同庆典般热闹非凡。 “小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不忍见到小姐这般的冬雨,不禁微启唇。 “小姐没有这个心情。” 绝王府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夏雨到现今也没有回来,皇宫那边没下文,爹和兄长又不在,她有何心情享受庆典。 “叩叩!” 管家敲了敲门,轻声道,“小姐,有人来府上。” “是何人。” 接受到小姐的视线,冬雨机灵地打开门,眼前是沐家的管家。 “是七皇子殿下。”管家特意压下声音,免得被别的下人听到有王室成员前来,引起动静。 知道他是偷偷来告知自己,她眼眸微闪,“在何处。” “在后门。” 淡雅如雾的夜色中,一身淡蓝细花纹底锦服,一手拿着折扇,另一手背在身后,好一副贵公子形象,只见他略显得稚嫩的脸抬起来望天,不晓得他望到什么,嘴角竟勾起了一笑。 或许是被他的笑感染了几分,灵瑶踏出一步,“看何竟看得如此入神?” 听到她的声音,他笑了笑,拿着折扇的手一指夜空,“听闻今夜能见牛郎织女星,我在研究在何处。” 灵瑶微挑眉,走到他身边,“研究出来否?” 凤鸣栎摇摇头,“没有。” 灵瑶也跟着抬起头来,“这里没有牛郎织女星。” 凤鸣栎立刻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你如何晓得?” 灵瑶轻笑,“牵牛出河西,织女处其东。这里既不是河西也不是其东,就是你想看也看不到。” 她笑起来时闲恬又柔和,凤鸣栎不禁看愣在原地。 灵瑶收回视线,就发现他有几分出神,摇了摇头,无奈道,“只有你一人?” 她到处望了几眼,却发现只有他一人,身边连个侍卫也没带出来。 “不,我将他们甩掉了。” “……” 事实上是他自己迷路了,不小心跟他们走失了,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太丢脸了。 他回过神来,一把抓起她的手,丝毫不避嫌,“走吧。” 灵瑶微怔,走?走去何处? 还未等她缓过来,就被他带在集市的中心地带。 果真是热闹非凡,只是她的心根本不在这。 凤鸣栎开始还沉浸在庆典的喜悦中,只是没过多久,就发现跟在身后的灵瑶安静得没有出声,不直觉地就停下了脚步。 然后,灵瑶毫无防备就撞上了他的后背,摸了摸有几分吃疼的鼻子,他怎么无端端停下了脚步。 “最近皇宫都闹翻了天。”凤鸣栎停下脚步未转过身来,视线望着前方,“父王铁了心要将你迎进宫,皇祖母都气的晕倒了,母后她们都哭了。” 灵瑶眼眸微闪,没有说话。 “今晨太子皇兄进宫说要迎娶你时我都愣了,当时父王气的脸都青了,你晓得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争执得如此激烈。”凤鸣栎微扯嘴角,苦涩一笑,“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杂念,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就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的声音能听出他是真诚的为自己着想,想必今日的这般举动,也是为了赔罪来的。 “这又不是你的错何须道歉,本身我的婚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嫁给谁又有何所谓……” 话到一半,凤鸣栎突然转过身来,打断她,“那就嫁给我。” 灵瑶扯出一笑,那笑有几分无奈,“阿栎别开我玩笑。”她只不过在利用他们,并非要真嫁给他们。 而凤鸣栎显然不晓得这之中的事情而有所误会,对他来说,他只是觉得他们并不能给她幸福。 他眼神坚定,“我会给你幸福,你等我及冠,我立马迎娶你,你若不喜这里,我还可以带你周游列国。” 她微怔,微侧过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样说,只是,我又怎能将朋友拖下水。” 听到她当自己是朋友,凤鸣栎眼神微黯淡。 “灵瑶,还记得我送过你的玉簪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在西燕,玉簪是定情信物,男子送给女子,就是日后会娶她的意思。”凤鸣栎认真地看向她,“我是真心想要娶你。” 灵瑶脸色微变,不可见地往后一退,少有的露出几分不知所措,只是很快她就淡定下来,斟酌道,“我……只当你是朋友。”说到最后,她只想到这句,而她的确也只将他当作朋友。 “若是三皇兄说要娶你,你会拒绝吗?” 他似乎当没有听到这话,反倒一脸严肃的问她。 灵瑶的心跳慢一拍,或许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问题,本来打算忽悠他过去的灵瑶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张了张口,最终选择了沉默。 她会拒绝吗?不,她会。 只是,为何她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到她沉默,心中也得出答案了,未等她开口,他已经脸色变白地往后退一步,“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说罢,他转身踏出脚步,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向前阻拦他,这多少让他有几分失望。 或许应了那句话,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 想起最后他离去时落寂的背影,灵瑶躺在床榻上,出神地望着床板,心绪不宁。 她微叹了叹,静静地闭上双眸,试图隐去眸中的眼神,然而在不知不觉间竟沉睡了过去。 熟睡时的她没有任何防备,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床边悄然地坐着一人。 只见那人专注地望着床上的人儿,手贴上她的脸颊,几天不见,她似乎瘦了不少。 而她似乎再为何事烦恼着,这还真少有,他轻轻抚平她的眉角。 “主子,通告我撕下来了。”蓝轻声地在窗外说道。 凤鸣夜收回手,替她盖了被子,站了起身。 “礼部尚书那边如何。” “是,属下已办妥。”只不过,蓝微抬起头,“主子,这是否不妥,若是被晓得这对主子会……” 凤鸣夜冷眼过去,打断他,“蓝,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 主子,他没说怕啊,他只是觉得这会不会太……冒险行事罢了。 “本王的人岂能是他们能动的,本王要让他们晓得,他们是在自讨苦吃。”凤鸣夜勾起抹冷意至极的邪笑。 三日后,这是西燕王颁布谕旨的时刻。 为了避免沐三小姐逃跑,这日天未晨,西燕王就派了不少宫人前来迎接她进宫。 看着面前排的整齐的一行人,她嘴角冷笑,她若是要逃,他们还能挡住自己么。 她微闭眼,又睁开,吩咐冬雨她们好生看府,她就出发前往宫中。 皇宫中,陈公公手捧一卷金灿灿的圣旨徐徐展开,大声念出皇帝的谕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沐当家之女沐灵瑶兰质蕙心、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当择贤女配之。沐家之女与……” 念到后半段,陈公公微怔,望了一眼西燕王,神色闪过几分异样。 西燕王听到他停下,眉头微蹙,“陈公公,为何不接着念。”后面才是重点。 “皇上,这……”陈公公脸色微变,有点难以念出,“似是有不妥……”声音中透出颤意。 西燕王一脸不悦,“怎么,你是想说朕的诏书有问题。” “不,不敢。” “那还不接着念。”他冷眸一扫。 “是。”陈公公当场直冒冷汗,硬着头皮接着念,“与三皇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绝王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宣读完毕,大堂里一片寂静,死一片地寂静。 众人脸色各异,据他们所知,要迎娶三小姐是本应是皇上,怎么就成了绝王,莫非皇上改变主意了? 在场之人心思各不一,若是仔细留意,可发现有的脸上的表情更为精彩。 而西燕王更是直接地怒斥道,“快把圣旨给朕。” 魏公公听命,双手颤抖地奉上,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西燕王直接扯过,待看清上面的字后,脸色铁青,手背青筋冒起,混账,究竟是何人改了谕旨。   ☆、第75章 谕旨(二) 西燕王一扫在场,霸王般的气势笼罩在他们头顶,有的经不住他的冷眸,后背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直到落在一人身上时,西燕王的脸色阴沉不定。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没想到他居敢公然对抗自己,可恶的是自己偏生不能动他,这让西燕王如何能不恨。 太后在听闻之后有几秒愣住,随后反应过来就道,“皇儿你还真是瞒的哀家可惨,害得哀家这段时日吃不好睡不好,现今好了,原来皇儿是为了要给哀家惊喜才死活坚持,唉,你该早说才是,那些妃嫔都活受罪了。”或是想起那些妃嫔的下场,不禁痛心的轻叹出声。 “母后,朕……” “皇儿不必多言,哀家懂得你的用心良苦,阿夜这孩子也是个让人操碎心的孩子,要让他娶媳妇儿简直难过登天,也只有用这法子才能出其不意定下他的终身大事,这不,阿夜总算让哀家放下心头大石。” “不,母后,您误会了……” “这有何误会不误会,哀家看他们挺配的,沐家丫头的本性也不坏,能嫁给我们的阿夜,也是她三生有幸。” 三番两次被她这一打岔,西燕王根本连插口都插不上,憋着口气上下不落,他深吸口气,确定不与她争执这事,而是出声跟凤鸣夜道,“阿夜,若不喜可不必勉强自己。”那模样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慈父相,比面对七皇子时更有过之无不及。 这西燕王还真是奇怪,之前曾因为他拒绝婚事龙颜大怒过,现今却博爱的让他不必勉强,帝王的心思果真是他们不能理解的。 “对啊,三弟,这事不必勉强,若你不喜,这三小姐就由本殿代为照顾,本殿会好好对他负责。”凤鸣毓在一边好心的建议道,换来的是西燕王的一冷眸。 这儿子是在给他添乱不成,他看上的东西岂能让人得到,皇后脸色微变,微低下头,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从她紧握着的双手可看出她似乎在忍让着什么。 “谢皇兄的好意,就是本王再不喜,怕是本王也不敢轻易抗旨。” “这不怕,朕可收回谕旨。” 看似大度的话,却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也让听的人不禁微蹙起眉头。 凤鸣夜心下一冷,脸上淡然道,“圣上,这是你下的谕旨,这……似乎有不妥……”说到最后,连他也有几分为难。 君无戏言,岂能说反悔就反悔,这让众人如何看待作为帝王的他,西燕王脸色微黑,当场语塞。 “皇儿你也是,不赐婚都赐婚了还说何,这事就这样定了,哀家还等着抱曾孙儿。”太后在一边打圆场道。 气的西燕王根本不敢反驳一句,该死的以孝义为本,就是他再生气,也不能不看佛面,别以为就能顺利通过,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妄想得到,看来他该是亲自动手铲除这碍手碍脚的沐家人。 “是,承皇祖母贵言。不过,若本王娶妻生子,本王就难以管到七弟。”凤鸣夜留意到了他眼中的决意,不露声息提起,“说起来,本王这段时日都没见到七弟,又不晓得他跑何处去了,圣上,你可晓得他在何处否。”话落,他不可见地勾起一笑。 看到他那抹意有所指的笑容,西燕王身子微僵,全身上下散发出股戾气,他在拿栎儿威胁自己,他是在告诉自己栎儿在他手上。 虽说晓得他不会动栎儿一分,只是自己的东西落于别人手上的滋味多少让西燕王万分不喜,他微握紧手,该死的。 “看来圣上也不晓得,唉,他这性子一天到晚不停,还得请皇祖母多替他操几分心才是。” 他朝太后微叹气,后者微怔,脸色闪过几分异样,还是笑道,“这是当然,栎儿这孩子也不小了,过几年他都该及冠,然后又能娶妻生子了。” “这话也说的太早了。”西燕王硬是扯出一笑。 “这有何早,皇儿当年似栎儿这般年纪时,哀家都给你物色了几名侍女……” “母后!”明显是怒了。 “好啦好啦,母后不说。”太后摆摆手,示意他别怒,然后又转向了大殿正中间,望向那名美如仙的女子,微笑道,“三小姐,以后哀家的阿夜就交给你了。” 由她踏入这大殿起,自始至终灵瑶都在沉默不语,若非太后提起,怕是在场的人都忘记了今日的主角就是她,只是他们没想到沐三小姐会嫁给绝王。 灵瑶眼眸微闪,不说话。 太后以为她害羞,掩着嘴笑道,“看这小丫头都害羞了,阿夜还不过去,别让她紧张的不敢说话。” 凤鸣夜轻笑道,“是。”然后果真如太后所言,走过去站在灵瑶身边,让他们跌破眼镜的是绝王竟牵起了对方的柔荑,那眼神温柔的……天啊,他们没眼花吧。 灵瑶任由他牵起自己没反应,这落在他们眼中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凤鸣毓紧握着双手,射向她的视线复杂又狠毒,让人看不透他眸中的深邃幽暗。 西燕王恨的微咬牙,脸上不得不推起笑容,“朕也看得出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看来朕造就一对金童玉女,若是沐爱卿晓得都不晓得多么高兴,啊,朕也糊涂,竟忘记问三小姐意下如何,是否愿意嫁给朕的阿夜。” 明明说他们彼此适合对方,却又来问她意下如何,这不就是自相矛盾么,这明摆就是让她别答应,否则不晓得他对会爹作出什么。 她微咬下唇,冷不防,有人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微怔,抬起头来,对上他毫无表情可言的侧脸,眼眸微闪一下,他手心传来一切有他在的感觉。 她低下头,心竟安宁下来,她下定了决心。 “民女愿意嫁给绝王爷。” 这话一出,西燕王真是彻底愣住了,或许他也没想到她竟会无视自己的警告,与其愣住的还有凤鸣毓,他恨不得上前分开他们的双手,然而他并不能。 而这之中最为高兴的或许就是太后了,虽说不晓得她真情真意有几分,然而众人都见她到一脸欣喜地拍了拍手,“好,好,就冲三小姐这话,哀家便亲自给你主持婚事。”然后,又见到一行人傻眼了。 老天,这是何世道,又是为她及笄,又是为她主持婚事,这是修来的几辈子的福。 “孙儿谢过皇祖母。”说罢,凤鸣夜脸上露出一笑。然后又见他轻轻牵起灵瑶走上前,听他朝她轻说道,“瑶瑶,还不接旨。” 好吧,这话一出,大殿中的所有人顿时风中凌乱了。 灵瑶微微垂下眼来,长长的睫毛掩盖心思。 她轻道,声音听不出起伏,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是,民女接旨。” 七月十四,宜嫁娶。 这一日,晴空万里。西燕都城内满眼红色,绝王十里锦红迎娶沐三小姐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今日,正是沐三小姐沐灵瑶与绝王凤鸣夜大婚之日。 沐府。 “小姐,小姐,你今天好漂亮,说是西燕第一美女也不为过。”冬雨满脸的惊艳。 只见灵瑶一身用金丝线绣着凤凰与牡丹的大红喜服,眉如翠羽,娇面红霞,美得甚过人间烟火。 “别乱说,我不过是奉旨成婚罢了。”灵瑶淡淡道,看到窗外满城红绸渲染,入眼处满目鲜红,不时飘来阵阵花香,心却感到一丝悲凉。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意外落入这世界,意外的顶替了原主活了下去,意外的嫁人? 嫁人?呵,在前世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生在暗杀家族,没有感情的圈子世界,然而也会有例外,就如她的母亲。 母亲用她的温婉善良打破了父亲的冷血无情,在老爷子万分阻拦下,父亲还是娶了她的母亲。 母亲的到来,使得这个小小的家有了温暖,直到了后来有了她,更是每天都在幸福中。 然而这幸福并不能持续很久,闭上双眸,她永远忘不掉,在她七岁那年,母亲抱住她倒在了血泊中,而亲手置母亲于死地的竟是她的父亲。 父亲的双眸冰冷的没有感情,她在害怕,更让她害怕的是他没有望自己,而是收起手上的手枪,冷漠地转身离去,留下的是她躺在母亲的血泊中,感受着母亲的身子由温暖渐渐变为冰冷。 那一晚,她撕心裂肺地哭了很久,有好几次哭的就差没喘过口气,她至今都无法理解为何如此爱母亲的父亲会做出这些举动,也是那时起,她不再相信任何的真爱。 她不懂何为真爱,她不懂何为最适合自己的,她只希望能守住那片小小的温暖,然而老天爷一向是对她是不公平的,她的命中没有温暖可言,她的世界只能是冰冷的没有感情可言。 在这阴谋重重的异世界,她没有能信任的人,与其成为别人阴谋中的棋子,还不如落在那人手中,至少她能为那人所用。 “小姐,小姐!” 回过神来就听到冬雨有几分微恼的声音,她微叹,抬起头来,就愣住了。   ☆、第76章 出嫁 镜中,她的身后有着一名未曾见过的女子,看上去有二十年纪,女子无论是面貌身材还是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抨然心动,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然而在对上她时,却露出几抹含有韵味的笑容。 她的冷与别的人不同,与自己的不同,与其说她是冷,不如说她是面无表情,除了没必要,或许眼前这名女子根本连开口也懒得。 在灵瑶微出神时,不知何时,那名女子顶替了冬雨,拿起了桌上的梳子替她梳起三千发丝。 “小姐,今日是你的大婚日子,你怎能说出神就出神,幸好这里只有冬雨跟千小姐在,若是让别人看到都不知如何说小姐你了。”冬雨在一边喋喋不休。 千小姐?莫非她是千家二小姐,千琉璃? “冬雨,几年不见,你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连主子都敢说了。”千琉璃斜了她一眼,后者惊醒,立刻怯怯地跪下,不敢多言一句,“你退下吧,这里有我在,我会替你家小姐准备好的。” 冬雨犹豫地望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她没有任何表态,不得不低头地退出去。 “别怪她,冬雨为了我也操碎不少的心。”在冬雨离去后,灵瑶轻说道。 “我知道,若非如此,早就在她大声叫你之时,我就该提起腰间的佩剑。” 灵瑶这才看到她的腰间有佩剑,素来贵家女子不爱耍刀剑爱琴棋书画,她倒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然而这却显出她的直率,真性情,但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千琉璃。 卧室中,只听到梳发的声响,她们彼此沉默不言。 望向镜中越发亭亭玉立的少女,千琉璃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几分复杂,将如墨的青丝松松的挽上几缕后,她轻启唇,微打破沉默。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老爱跟在兄长身后的小不点都长大嫁人了。” “人总会成长,瑶瑶总不能依赖千哥哥。”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老是嚷嚷着要嫁给兄长,现今倒学会与他保持距离。” 灵瑶脸色微僵,微扯出一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些事随着时间也会逐步看清,千哥哥他心有所属并不适合我,又何必勉强。” “你倒真是变了。”千琉璃又勾起几缕青丝,“若是玲珑晓得定会很欣慰,比起我,或许她更希望能站在你身后为你梳发,若是当年她没做出那件傻事,唉。” 鲜少听到他们在自己面前提起二姐姐,或许在他们心中,二姐姐就是禁地不能闯入,不知处于何种心理,或是为了打发时间,她竟问了出来。 “当年是何事?” 问出口后就有几分后悔,因为灵瑶感觉到她梳发的手明显一顿,虽说很快又挽了起来。 有一瞬间静下来,千琉璃望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心中的疼依旧化不去,她微垂下眼,清淡道,“当年发生那件事时我并不在场,我也是后来听别人略提起些许并不清楚经过,事后任凭我问兄长他都不肯告知一分,只是我却知道那之后起他就经常外出不回到处义诊,爹娘牵挂他时时叫他回府,然而他还是一次没回去过,若非你这回大婚,或许我都不晓得他竟会在西燕。” “你是打算将他带回去吗?” “原本有这打算,见到你之后我就改变主意了。” 见到她微蹙下眉,千琉璃停下手,“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的眸中没有待嫁新娘的喜悦,我就知道这或许是场阴谋,正因为你的悲凉让我意识到你跟玲珑太过相似了,相似到同样会为了沐家不惜代价搭上自己,或许兄长就是担心那样的你也会步上玲珑的路,才会留在西燕迟迟不肯回去。” 灵瑶眼眸微讶,或许没想到会从她口中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禁低下头,“我不会死的。” “你当然不能死。”千琉璃微扯她发丝,让她微吃痛地倒吸口冷气,好疼的,好不!!而前者浑然未觉的清冷道,“若你死了,沐伯伯与天晟如何是好,天晟他……他不能再受一次打击了……”说到最后,她眼眸中的痛楚就是坐在镜前的灵瑶都看的一清二楚。 灵瑶微惊,莫非她……老天……不会吧!? “小姐,绝王来了,你该上轿了。”夏雨叩门道。 听到声音,明白这是吉时到了,她该出发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三千青丝绾成飞凤髻,千琉璃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放下梳子,为她头戴好凤冠,盖上红盖头,轻扶起她。 “瑶瑶,日后你有机会能离开西燕,你就到煌国去,你到了那里自会真相大白,与其让我不明不白地道于你听,不如你亲眼所见所闻。”千琉璃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未等自己问出理由,千琉璃猛地松开手,一拍她的后背,将她推了出去。 老天,她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啊!! “兄长,她交给你了。” 话落,灵瑶往前踉跄几步,有双温暖的大手及时扶住她,有几分怪责朝千琉璃道,“琉璃,莫乱来,这很危险。” 是千之蒼的声音,原来他一直都在。 千琉璃望了一眼那红衣新娘,又望了望自己的兄长,事不关己道,“兄长,你该出发了。” 对她这份清冷见怪不怪,千之蒼微叹一声,手轻扶起灵瑶,亲自送她上了喜轿。 他们的瑶瑶也嫁人了,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或许他想起了什么,心绪不禁复杂万分。 “吉时到,起轿。”媒婆在一旁喊到。 这一天在西燕王城中,人人热血沸腾,家家户户都在讨论绝王迎娶沐家三小姐之事,西燕王城最好的媒婆七娘带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走向沐府的场景更是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绝王府前,围的水泄不通,周遭都是看热闹欢庆的百姓,是的,他们很高兴,为圣上的英明感到自豪。 “听闻皇上是为了给众人一惊喜,才故意贴出那通告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就是为了来个出其不意。” “这三小姐能嫁给绝王也是她的福气。” “对,对,真是折煞了不少女子芳心。” “啊,快来看,那就是绝王,真是俊俏!” 随着几名百姓人家的惊呼响起,凤鸣夜一身喜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袭红衣恰到好处的突显了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修长的身材笔挺地立于王府大门前,他身上散发出股有危险却又让人沉沦的妖魅气息,不禁看痴过去。 只见他薄薄的唇微抿住,手微握紧,让众人纷纷在心中不由在暗笑他,这还真是少有,当今绝王也会紧张到这地步?然而只有蓝是一直在担忧地望着他。 轿落,千之蒼从马背下来,站在他面前。 “绝王爷,当日你跟鄙人所说的话还记得吗?” 凤鸣夜眼眸微闪,一笑,“当然,若非当时神医铤而出手,或许今日本王就没福能娶上她。” 千之蒼摇摇头,“鄙人当时出手是看在瑶瑶份上,希望绝王爷能好生待她,她是我们最后的稻草,请王爷务必保护好她,这是鄙人,不,作为她的兄长,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不用你说本王也会护她一世。” 凤鸣夜抬起眼,望向那块帘布,就是看不到坐在里面的人儿,也能想象到她此时的表情怕是精彩万分,或许她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又如何,她将会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人的,他的人岂能任由别人欺凌。 千之蒼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微怔,随后更是微叹,但愿他当日的眼光没看错人,他们的瑶瑶不能再沦为牺牲品。 “王爷请。”千之蒼让出一步,扬起笑来,伸出手。 凤鸣夜望了他一眼,也不废话,直接上前揭开了帘布,将轿中的女子轻扶出来,握在手心。 能感觉到她的双手有一瞬间微僵,他眼眸微闪,不易觉察握紧她的双手,揽住她的腰,进到里面。 放眼望去,王府像是被红绸包围着,处处透露着喜庆。院中亦是红绸铺地,却丝毫不能掩盖凤鸣夜的如玉风华,虽是一身大红喜服,但依然显得翩翩出尘,他扶住身边同是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步态缓慢地迈入大厅。 “祝绝王与王妃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的一句祝福,在他们进来之后,其他人也跟着祝福道。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老佛爷驾到。” 随着祝福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太监的通报。 基本上同一时间响起,一众宾客立即跪下行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吉祥。” “众卿平身。今日是我儿的大婚,众卿不必多礼。” 西燕王今日眉开眼笑,虽说如此,却让人感觉不出他是真心在高兴,或许他现今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只是面对里里外外的人,他不得不装出一脸喜悦。 “吉时到,行拜堂礼。”媒婆在一旁高声喊道。凤鸣夜与沐灵瑶一起手牵一条红绫站至座前中间的两边。 这时,宾客已入座,皇上他们一行人也已上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媒婆的那句“夫妻对拜”还未说完,就被硬生地打断了,有道声音在门外清晰地响起,听到这道声音,在场的人纷纷望向门口,神色闪过几分异样。   ☆、第77章 我愿与君相知(一) “且慢!” 凤鸣夜抬起头来,眉角微蹙,墨眸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深邃,如同夜色中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内心。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他微瞪了一眼蓝,后者微缩脖子一下。 就是问蓝,蓝也不晓得发生何事,他的确已经命人看好七皇子,只是没想到七皇子……他还是来了。 “灵瑶,你不能嫁给三皇兄。” “栎儿别胡闹,过来。” 一见他出现,西燕王脸色微变,连忙向他招手。 “不。” 然而听到他这声拒绝,西燕王扬起的手微僵,脸色有几分难看,只见他望了自己一眼,就将视线落在今日的主角俩人上。 “在我心中,三皇兄就是我一切的向往,只要是皇兄说的我都会努力达到你的要求,只因我自幼就崇拜三皇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三皇兄你会做出这些事情,你竟然篡改……” “蓝……” “七皇子,你的座位在这边。”蓝微惊,脸上微笑地上前伸出手请他就座,见他纹丝不动,蓝不易觉察地低下头道,“七皇子,请你注意措辞,今日这里并非是你能胡闹的地方。”他轻声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蓝,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也跟着皇兄去篡改父王的谕旨,这要是让众人晓得如何是好。” “这也是万不得已,三小姐不适合留在宫中,主子是在救她。” “呵呵,救她?你们是在害灵瑶,你们欺骗了她。” “七皇子,莫非你愿意眼睁睁见到三小姐落在深宫陷于水生火热当中吗?”蓝沉下声来。 凤鸣栎一愣,显然没想到更深一处,但是他能懂得蓝这是何意思,后宫之争他也不少见过,他微咬牙,有几分不甘心。 本来听到他说出“篡改”二字后,西燕王眼眸微亮,正欲等他话落,好让自己治罪于他们,谁想到就被凤鸣夜一个冷声打断,就见他突然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西燕王暗自着急,以至于身边的太后误以为他在着急婚事进行不下去,她微轻出声,“栎儿,来,听你父王的话,过来皇祖母身边,今日是你皇兄大喜之日,别误了吉时。”气的西燕王就差没吐血,又不敢瞪她,只能握紧拳头生闷气。 凤鸣栎没有动,这是他第一次恨自己的弱小,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在别人怀中。 他怔怔地望着那人儿出神,他是多么想伸出手,只需要一步他就能碰到她,然而他不能,正如蓝所言,他不能在这里胡闹,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她再陷于不利当中。 明白归明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声音夹着痛苦,夹着心酸,还有他对她的爱慕。 “灵瑶,皇兄只是在利用你。” 是的,他不想见到她嫁给皇兄,希望能借由这句话让她清醒过来,明白这之中的阴谋。 大厅中静的鸦雀无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因为他们看到绝王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在这种堪比修罗场的气氛中,灵瑶微直起身子,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动一步,红盖头遮挡了她脸上的表情,众人虽说看不到却能听到,只听她盖头下微道,声音清冷又平静,如同没当一回事。 “七皇子,绝王爷从未利用过民女。”凤鸣栎听出她在跟自己保持距离。 “不可能。” “不管你是否相信,反正民女信他。”灵瑶睫毛微动,眼皮微敛,“自民女接下谕旨那日起,王爷就是民女的夫君,我愿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惊讶地望向她,就是灵瑶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到,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红绫的另一边微颤了一下,她微抿了抿唇。 凤鸣栎脚步踉跄一下,好不容易深吸口气稳住身子,望着那身大红的喜服,他不禁苦涩问出,“灵瑶,在你心中,我只能是你朋友吗?” 盖头下的灵瑶眼眸闪过一丝忧愁别绪,微咬下唇终究轻吐出,“是,民女自始至终只当七皇子为友人。” 她眼眸微闭,她已经料想到将会失去这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这就足以了,她没权享受温暖,她的世界不需要阳光。 “七娘,继续吧。” 媒婆收到绝王的冷眸,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直冒冷汗,继而又听到三小姐轻声说道,明白她指的是继续礼数,媒婆高声喊起。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凤鸣栎脸色微白地看着她被送入里面,直到最后一抹红色消失在视线中,他的心碎了一地,他的眼神闪过什么,或许有什么开始在他心中改变。 “宴席开始,众卿请随意。”西燕王宣布。 话落,反倒是他一甩手就离开了宴席,皇后望了他一眼,又扫了在场几眼,也起身跟上,经过凤鸣毓身边时,不易觉察地递了他一眼神,后者平淡地拿起身边的酒水抿了起来,而凤鸣栎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仿佛似是被遗弃的孤儿般落寂又孤零零。 帝后离去,凤鸣夜也没必要假心心留在这里与他们周旋,吩咐蓝留下,他望了凤鸣栎一眼,眼眸微闪一下,随即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凤鸣毓眼眸微眯,放下手上的酒水,闪过几分狞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婚房,事实上也是灵瑶第三次进来。 如前两次不同,这回她是堂堂正正坐在这里,不过当冬雨扶她到床榻上坐好之后,她一个快手,头上的红盖头随即就当场落地。 除了媒婆一时吓得跌落在地,卧室中其余的几名女子冷静如常,仿佛早就猜到? 噢,不,还有冬雨没有猜到。 她在微惊过后,就发挥了她的专长……惊呼。 “天啊,小姐你不能自己揭掉,这不吉利。” “这没何吉利不吉利,若是事事按你所说,小姐我早在踏入这里之前不知死了多少回。” “呸呸,小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岂能乱说话,很多女子巴不得能坐在这。” “既然如此,你替小姐我坐在这。”灵瑶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冬雨坐下。 “小姐,冬雨不能坐。”冬雨连忙摆手,她还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坐在绝王爷的床上。 “那你就给小姐我闭嘴,现在我烦的很。”灵瑶瞪了她一眼,随即望向夏雨,朝她吩咐道,“夏雨,端盘清水过来。” “是。” 夏雨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打了水放在小姐身边,经过冬雨身边时,她微望了一眼,只见后者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她不禁摇摇头。 然后,在她们微哑的表情中,灵瑶用手呈起一瓢清水甩向脸上,洗去妆容,媒婆见状,直接晕了过去。 接过夏雨递来的手帕,净了净脸,她望向门边一名站了许久的女子,“你叫什么。” “回王妃,奴婢名橙依。” 站在门边的正是橙依,只见她一身橙衣,脸上的疤痕若隐若现,她恭敬地朝灵瑶道。 灵瑶眼睛微眯,“我是否在何处见过你?” “奴婢自幼就在王府中没出过门,怕是王妃认错人。” 灵瑶眉头微蹙一下,或许是她太过神经质? 虽说她有几分像街上曾见过那名女子,只是她们身上流露出的气质与感觉不同,她并非是那名女子,若说灵瑶为何如此坚信,也是因为考虑到她没必要欺骗自己。 “你是他的人?” “奴婢是主子……不……王爷派来照顾王妃的。”橙依说到一半,想起她的身份,还是改口道。 “你爱如何唤就唤,不必在意我。”灵瑶站起身,“他跟你说过什么。” “是。”橙依犹豫了一下,道,“主子交代若王妃有何需要尽管说,奴婢会照做。” “噢?若我说要沐浴呢?” “是,奴婢已经备好热水,请王妃往这边。” 橙依伸出手,示意她往隔壁的房间去,不过,临走前,橙依望了她一眼,不卑不亢道,“王妃,主子说了今日毕竟是你们的大婚,还请王妃沐浴后别忘记穿上喜服。” 灵瑶脚步微顿,“放心,我会穿上的。”好不容易能换下,她才不穿,她只是骗对方罢了。 “如此便好。”橙依信以为真地微松口气,“主子还说了,若是见不到王妃那身喜服,他就将王妃的婢女赶回沐家。” “……” 可恶,果真什么也逃不过他,他是料到自己肯定不会乖乖坐着等他,也料到自己肯定会换下这身衣服,好你个凤鸣夜,算你狠! 木桶里洒满了今早新鲜采来的花瓣,迷人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灵瑶坐在木桶中,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计着时间。 差不多时间,她就穿回那身大红衣服回到婚房,推门而进,只见到他躺在喜床上,闭着双眸,房中原本在的几名女子早已经不见人影,怕是早就被他赶出去了。 头发还有几分湿润,她也不避嫌地坐在床边,擦着头发,耳边依稀能闻到几分酒味,她眉角微蹙一下。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睁开眼的动静,她微瞄了一眼,薄薄的唇,如雪的肤色,妖孽般的五官,脑海中顿时闪过那句“陌上颜如玉,君子绝无双”,虽说有几分牵扯,只是不可否认,意外地挺适合他。 他的脸色很不好,可以说得上苍白的没血色,见到这样子的凤鸣夜,灵瑶眼眸微闪,嘴角勾起几分冷笑。   ☆、第78章 我愿与君相知(二) “我愿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耳边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灵瑶的手微僵,听声音能晓得他现在心情不错。 只是,灵瑶的心情却很糟糕。 她微侧过头,对上他苍白的脸,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眉头不禁微蹙一下,他何时睁开双眸的? “王妃说的是否为真。”他笑问道。 “凤鸣夜,你别跟我装,你该知道我是为了何才说出那番话,别企图用这话戏谑我。”她微恼道。 本来还因为她那番话而高兴的凤鸣夜顿时似被浇了一身冷水清醒过来,有几分自嘲。 呵,他早该晓得她就是这样,能娶到她回来已经是万幸,又如何能再希冀她对自己立下山盟海誓。 他没有那个命,也没有那个机会。 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继续装着样子戏谑她? “只是那话的确由王妃口中说出,王妃你能辩解否。” “你……” 收到他那戏谑的一笑,灵瑶恨的咬咬牙,但是很快她就恢复过来,也跟着扬起嘴角一笑。 “当然不。话既然已说出去,我就不打算收回,只要王爷你还在世一日,王妃我自会在你身边一日。”说到最后,都听出她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是否能理解为她在对自己立下山盟海誓? “听王妃的意思似乎意有所指。” 灵瑶眼眸微闪,“王爷别太过高估自我,八成是王爷自己听错了,我怎可能有何意思。”话落,她继续擦起发丝,似乎有几分掩饰。 长长的发丝散落在床榻上,凤鸣夜直直地望向她,不可见地轻握起她的青丝,微嗅了嗅,是他喜欢的花香味。 只是闻着这股香味,他却没有丝毫雀跃,或许想起她对凤鸣栎的态度,他的眼眸闪过冷意。 “王妃对七弟感情真不一般,按王妃的性子换做别人怕是直接漠视掉才对,然而为了七弟,王妃竟不惜说出伤害他的话,就只是为了让他死心?” 灵瑶没听出他话中的冷意,而是微叹了一声,“与其让他抱有幻想不如断了为好,他性子淳净,若继续再与我扯上关系,只会将他扯下深渊染上黑暗,我不希望见到他那个样子。” “王妃,你以为生在乱世中的皇子真能拥有如此纯净的性子么。”他狠抓紧她的发丝,几分冷笑,“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别知人知面不知心。” 灵瑶吃疼的紧蹙起眉头,“你是何意思。” “没何意思,本王只想告之王妃听罢了。”凤鸣夜似乎不打算在这话题上逗留,而是话锋一转,“说起来,今夜似乎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他轻松开手,对上她的双眸,嘴角微勾起一笑。 “那又如何。”她双眸微眯,警惕起来。 “当然是**一刻值千金,如此的良辰吉日怎能白白地浪费掉。” 灵瑶双眸微睁开,平静地望着他,问,“王爷,你还能动吗?”听她冷淡的语气根本没当一回事。 凤鸣夜一愣,赶在他开口之前,灵瑶微打了一哈欠,事无关己地道,“王爷都动不了又如何能洞房,乖,别胡闹,姐姐我好困。” “……” “噢,对了……”身着大红喜服的灵瑶坐至喜床边,目视床榻上的男子,连连打哈欠,惹得男子满头黑线,眼眸冰冷地扫向她。 “王爷既然不能洞房,能否把床榻让给娘子安睡片刻。” “王妃又如何知本王不能洞房。”凤鸣夜微咬牙。 “王爷都活不过子时,又如何能洞房,这不是害惨娘子么。” “听王妃的语气,似乎很希望本王就一命呜呼。” “王爷所言…啊…” 本该躺在床榻上的男子一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唇边露出一抹邪笑。 “王妃认为如何,本王到底能不能洞房?” 这回轮到灵瑶满头黑线,她没想到凤鸣夜会突然过来把她推倒,直到她闻到一股酒香味扑面而来。她才回过神来,冷眼对上他的墨眸,“这很好玩么?” 凤鸣夜微愣,趁这空隙,灵瑶一个反手抓向他的手腕,猛地被她反拉回去,被她一翻身就坐在身上,竟成了男下女上。 头撞在床板上有几分吃疼,然而他的确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摸疼痛的地方,而是对上她微恼的眸子,轻笑道,“丫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闭嘴!”他还有心情在戏谑她,“从何时起停了汤药。” “本王不懂王妃是何意思。” “不懂?呵,堂堂绝王竟这样弱不禁风,被一弱女子推一下就倒,你觉得我是何意思。”灵瑶坐在床上嘲讽着凤鸣夜。 “本王喜欢被反扑。”凤鸣夜嘴角含笑。 “……” 灵瑶眼眸幽深的可怕,只是她的嘴角却扬起甜甜的笑容,看得凤鸣夜感到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气。 不好,凤鸣夜猛地从床榻上支起身子,或许过于急速,胸口冷不防传来一阵剧痛,只见他脸色苍白地倒躺回床上,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企图将剧痛压下去,然而这回却跟他唱反调,越来越痛,疼得他冷汗直冒。 灵瑶脸色微变,立刻捉住他的手,替其把脉,发现他脉相混乱且虚弱,顿时脸色难看得狠盯住他。 “剧毒攻心,你必须马上治疗。” “本王没事……嘶……”疼得他倒吸口冷气,完全不似没事之人。 “凤鸣夜,你擅自停了我给你的汤药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还想瞒我到何时。”灵瑶朝他怒吼。 “喝了有何用,本王的身子自己知道。”凤鸣夜苦涩地一笑,她的汤药有抑制内力的作用在,能保住心脉压抑住毒性,然而她三番几次落于危险之中,若他继续服用就无法救于她,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她有危险而置之不理。 灵瑶眼眸微冷,一个翻身落地,看着她下床要离开,下意识他就抓住她的手。 “你要去何处。” 灵瑶沉默没有回他,而是一把甩开了凤鸣夜抓住她的手,大步走向门口。 “别去,王府里有间谍,不能让他们知道本王毒发了。” 凤鸣夜皱了皱眉,或许猜到她的意图,他阻止道。 “你想死我还不想陪葬!你必须马上治疗!”再不治疗,他今晚真的别想活过子时。 “丫头,你回来!” 凤鸣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去追沐灵瑶,结果因为剧毒发作导致体力不支,再次跌坐在地上。 听到身后发出的声响,灵瑶微怔,咬牙切齿地折返回去,将跌坐在地上的凤鸣夜拉了起来,扶到床上。 看到她突然折返回来,凤鸣夜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仅是一闪而过,所以沐灵瑶并没有看见。 只听她大喊道,“蓝,限你三秒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明天你就等着本王妃给你下毒。”那声音可以说得上震耳欲聋。 未等三秒,蓝就出现在门前,满头大汗,显然是在听到她第一声叫他时已经起了轻功过来。 难为他在前厅招呼宾客,突然听到她大喊,身子不禁微颤了一下,也就只有他能听到,谁让练武之人听力异于常人。 “王妃,有何事吩咐。”蓝一来,就低下头跪下。 “半个时辰内,无论用何办法都必须将百花园的奇花异草全给本王妃搬回来。” “这……”老天,他又不是搬运工,半个时辰做不到! “如果你不想你家主子今晚活不过子时,你尽管说做不到。”灵瑶冷声道。 蓝微怔,抬起头来,一眼就留意到床榻上脸色苍白的主子,只见他捂住胸口,脸上虽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然而从他发黑的唇中能看出他已经毒发了,不禁脸色微变,立刻站起身。 “属下做得到,请王妃等属下半个时辰。”说罢,他立刻转身,飞快地跳起离去。 见蓝离去,灵瑶转过身,“我去叫蒼哥哥来。”蒼哥哥应该还在前厅,在蓝回来之前,必须稳住他的心脉。 凤鸣夜没有伸出手阻止她,因为他已经抬不起手来,只是他冷冷出声道,“若你敢叫他过来,本王立刻将你婢女关进柴房。” 脚步微顿,她咬牙切齿地瞪向他。 她深呼吸口气,“你是中毒毒傻了么。”这个时候他还在想什么。 “本王很清醒自己做何事。”凤鸣夜额间留下汗珠,“本王府中有懂医术的,何必劳烦千神医,你找人唤橙依过来即可。” 她微怔,随即脸色阴沉下来,还真不避嫌,竟当着她的面叫别的女子来给他会诊,而灵瑶浑然未觉自己的不悦之情。 而对于凤鸣夜来说,他讨厌千之蒼更不想欠他人情,加之,他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若是被更多人晓得他毒发,不仅是他有危险,连带这丫头在内的王府众人都逃不过。 灵瑶脸色不好地踏出门外,凤鸣夜眉角微蹙,“你又去何处。” 灵瑶这回答他,“王爷要橙依来看你,娘子我这不给你寻去。”不知为何,说的却有几分酸意。 “本王让你唤人去。” “娘子喜欢自己亲自前去。”说罢,她一甩门,将他关在身后。 不远处的树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坐在树干上,望着她走的方向,勾起了嘴角,阴笑道:“呵呵,凤鸣夜,你终于是毒发了。这次,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第79章 暗杀 凤鸣夜看着关上的门,有几分无奈,更多的是苦涩,在她离去后,他闭起双眸,正座在床榻上运起内功。 明明知道运起内功只会加速自己死亡的速度,然而他还是去做了,一来是为了引开她,二来是他察觉到附近有几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不,下一秒,就有人闯了进来。 “拿命来!” 几名蒙着脸的黑衣人手持着剑往他而去,剑锋凌厉带有杀意,他们的目的就是置他于死地。 睁开眼时,他眼底闪过冷意,苍白的脸上一片肃然,他身形一跃,宛如敏捷的狐狸,轻轻松松地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那几人见他轻松躲过,有几秒微怔住,随后很快又一个剑锋朝他而去,凤鸣夜身上没有佩剑在,也只能到处躲避,即便如此,他们也足以佩服他。 一个身中剧毒的男人竟能如此活动自如,连他们也不禁有几分后怕,若是他身上没那些毒,那他究竟强到何地步,这点他们连想也不敢想。 凤鸣夜冷眼地看着他们挥剑而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几颗核桃,怕是为了喜庆放在桌上的,而他在躲避的过程中握上了。 他手微动,几颗带有狠劲的核桃射向他们的方向,那几人似乎有所察觉,在一瞬间的惊吓过后,用剑挡了下来,落在地上,竟然发现是被砍断的核桃,里面的果仁因为他们的挥剑变得支离破碎。 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他就绕到身后来,对于杀手来说,背部暴露给敌人是致命的,很快凤鸣夜就控制住一名黑衣人,夺了他的佩剑,架在他脖子上。 “他在何处。” 他没有问“你们是何人派来的”,反倒问这问题,就表明他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几名黑衣人落下细密的汗珠,往后退了一步。 那眼神,看了一眼就不知不觉的被冻住,冷森森的煞气笼罩在他们四周,这人好可怕,他们不禁这般觉得。 “呵,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话落,他解决掉跟前的一人,鲜血落在他脸上,手上,与其他大红的喜服上,乍一看去,宛如嗜血的恶魔般,让人闻风丧胆。 这个男人很强。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了他,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他们作为杀手的尊严。 或许有几分被激怒,他们均都是不要命了,他们发了疯的冲上来,凤鸣夜身子本就虚弱,一个不留神就被一掌打在了胸膛前。 “噗”的一声,一口暗红色的血喷了出来,滴落在地。 灵瑶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画面,她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之后,想也没想就投出几枚金针,那几名黑衣人当场倒地。 灵瑶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脸上的表情就是橙依都无法形容出来,尤其那令人窒息的眼神,反光在她的眸中久久不能找回自我。 “橙依,过来稳住他的心脉。”灵瑶微启唇,那声音平静极了,听不出一丝波澜来。 “是。”橙依在一开始的惊吓后,很快就恢复正常,立马伸出手在凤鸣夜身前点上几穴。 在看到他呼吸渐渐平顺下来能稳住身子时,橙依这头才松了一口气,那头又见灵瑶往那几名黑衣人而去,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或是看出她的欲向,凤鸣夜猛地抓住她的手,指尖传来他手心冰冷的触感,耳边传来他虚弱的声音。 “别乱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出言,一甩手,挣脱他的手心。 她很生气,都不知道是恼自己还是恼他,她吞不下这股怒气却又无从发泄,只能走到那几名黑衣人面前。 “敢当着本小姐的面下手,你们胆子也不小。”灵瑶俯视他们,她越生气,笑的越妩媚,落在他们眸中却禁不住身子一颤,“说,指使你们的人在何处。” “要杀要剐随你,我们不可能说的。”就是动不了,身为杀手的尊严也不允许他们出卖雇主。 “呵,好有志气,说实话我挺欣赏你们,作为杀手你们有能力,只是……”灵瑶微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剑,剑尖抵在最前一人的下颚,挑衅道,“只是本小姐有说过要杀剐你们么,别忘了主动权在本小姐手上,与其让你们一死了之,啊,对了,不如让你们当本小姐的实验品,前段时日本小姐研发出一种新毒,不晓得用在人体上会出现何效果,本小姐还真有几分好奇。”说罢,她另一手不知在何处拿出一小瓶。 她嘴角扬起的那抹笑看得他们毛骨悚然,见她真的往他们口中送去,他们脸色大变,就在离嘴唇几厘米的距离,突然,几枚银镖射穿窗纸,飞了进来,刺在了他们身上。 闷“哼”了一声,只见他们嘴唇发黑,嘴角流出一血,就睁大圆眸没了呼吸。 银镖上有剧毒! 那一刹那,灵瑶浑身的怒气转化为杀气,透过几个小洞,直逼银镖飞来的那方向,她身上爆发出来的掺夹了愤怒如同修罗场般的气势汹汹,饶是在树上的男子透过小洞看到她那近乎腥红的双眸,都禁不住身子一抖。 只是下一秒,树上的男子冷笑了一下,就是她气场再大又有何用,空有气势没能力,她能躲掉他射出的毒镖么。 原来那名男子发出的银镖不止三枚,其中有一枚朝灵瑶那边飞去,就在快刺上她时,凤鸣夜快速将她抱在怀中,那枚毒镖刺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微蹙了一下眉。 被他按在怀中,很明显能感觉到他胸膛微颤了一下,然后再次听到“噗”的声响,她身子微僵,心没来得一阵刺痛,他又吐血了。 又一枚毒镖射进来! “主子!”千钧一发之际,蓝赶了回来,那一刻他的心就差没提起来。 他立刻打掉那枚毒镖,沿着射来的方向,他见到树上有一人影,他微冷,树上的男子见凤鸣夜身中毒镖目标达成,又加之或许晓得自己暴露无遗,很快就纵身一跳,树叶落了一地,只见他往墙外跳去。 蓝提起佩剑,还未等他踏出一步,身后凤鸣夜立刻制止了他。 “别追!” 蓝身子顿时一僵,硬生地止步不前,立在原地,他深知主子叫停他是告诉他在未清楚对方身份之前免得中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而陷于危险中,只是从他脸上的表情依旧能看出他的不甘心,更多的是愤然。 两度吐血,就是橙依再快速地稳住心脉也比不上凤鸣夜身体里逆流而行的血流速度要快,剧毒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就是他再有深厚的内力也难以压抑住,无去无从的内力在他体内形成真气四处乱窜,封住了他的经络,反倒成了加速他致命的因素。 明明已经昏迷过去,只是他的双手依旧牢牢地环着她的腰不放,灵瑶看着紧抱住自己的凤鸣夜,她轻轻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指尖不可见在微颤。 手上沾有他的血,他身上那身大红的衣裳让人刺眼,让她不禁想起前世母亲倒在她身边时满身是血的情景,那一刻她的心没来得害怕。 蓝上前,看着动也不动的两位主子,他犹豫了几分。 “王妃,主子他……” “出去!”冷不防,她冷冷地道。 蓝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听到她再次响起的冰冷声音,蓝反应过来了,他与橙依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眸中透出几分不甘,然而他们不得不退下。 就在他们微退后一步时,灵瑶的声音又响起了。 “站住,将我交待你准备的东西搬进来放下,然后关上门,没听到我的声音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蓝微怔,她是对自己说吗?意思就是她有办法救主子对吗?一想到这,他脸上微激动起来,立刻将她要的东西般进来,然后乖乖地关上门,守在外面,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闯进去。 看着整个婚房都被花花草草覆盖了,灵瑶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望了怀中的人一眼。 “凤鸣夜,你想死也别选着死在我面前,我没大度到要救一将死之人。” 口上虽说着不善之话,但是她还是动起手来,摆弄着眼前的奇花异草,一脸的认真。 皇宫。 “何意思!”西燕王一拍桌面,怒道。 旭日初升,按道理来说,新婚二人该进宫向他们请安,然而早早来到慈宁宫中等待的西燕王任凭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他们,在耐心用尽后,他差人去了一趟绝王府,然而等回来的就是他们来不到的消息,如何能不怒。 “是……王……身子抱恙……不方便……出门……”因为被西燕王那怒声所吓,那名小小的宫人的声音细如蚊子,结巴道。 事实上那名宫人想说的是王爷身子不适不便出门,结果在他们听来的是王爷纵欲过度,导致王妃身子抱恙不方便出门,这韵味就大大不同,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80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显然太后是欢喜的,在她潜意识当中,以为只要能成全他们,至少那人就能暂时放过他们,至少她的凤鸣家族就能免于祸首。 “呵呵,这还真是天大的喜讯。”太后一脸喜悦。 那名小小的宫人低下头一脸茫然,绝王身子都不适出不了府邸,为何太后还一脸高兴,果真皇室之人都难以理解,浑然未觉他们对他的话显然是误解了。 而西燕王则阴沉着脸,本来这三小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是他用于限制沐天凌自身的法宝,本欲借由他们的大婚之夜上好生羞辱她一番让沐天凌心疼之余说出那东西的下落,谁会料到他的谕旨会被篡改,没了沐三小姐,他要如何逼供沐天凌。 篡改谕旨本来就是死罪一条,偏生那上面的字迹又模拟得像他的笔迹,一时之间难以启齿,毕竟总不能公布于众说他堂堂当今圣上的笔迹易被模仿吧,要不然他颜脸何在,只能哑巴吃黄连生,虽说事后他将礼部上下清理过,也不足以能吞下这口怒气。 “成何体统,是否非得朕请他们还肯来,简直在丢我们皇室面子。”西燕王一脸不悦。 “哎,皇儿你这话不对,为皇室开枝散叶为好事怎能说是丢脸之事,当年你娶敏儿之时还不是过了三日还来给哀家请安。” “母后,你这是在拿臣妾开玩笑呢。”坐在一边的皇后嗔道。 “这有何害羞的,若非当年那三日,毓儿又怎能如此快诞下,敏儿可是第一个为皇上开枝散叶的,哀家有你这懂事的媳妇儿真是欣慰。”回想起当年,太后眉目轻笑地拍了拍她的玉手。 皇后眼眸微闪,身子不易觉察地一僵,她嘴角微扯出一笑,“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是臣妾的福气。” 坐在正座的西燕王按捺不住了,他微咳一下,示意他们看场合,这里不止他们三人。 当然周边的宫人从一开始就将头低的不能再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喜怒无常的皇上会治罪于他们。 “咳,母后别提当年,那时朕还年少,气血方刚……” “皇儿都晓得年少气血方刚,更何况是阿夜这年纪,你啊作为父辈就该好好体谅他们,这也是为了让哀家能早日抱曾孙。” 被她一打断,西燕王哽了一下当场语塞,这该死的孝义,害他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他笑笑,“母后说的是,说不准三小姐怀中已有孩儿了,若是如此,这是朕大西燕的喜事。”说着口不对心的话,结果就是他死命地握着拳头生闷气。 当然这话出来的效果就是哄得太后高兴极了,看到这,西燕王不可见地咬着牙关,很快他就恢复过来,转过去面对那名小小的宫人,“传话至绝王府,朕只等他三日,三日后若朕再见不到他们来请安,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皇后听闻,眸中不易觉察地闪过几分异样,嘴角勾起一狞笑,或许在场之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绝王府的情况,他们不可能来请安的。 那名小小的宫人吓得脸色苍白跌落在地,不断在磕头请求饶命,只是西燕王决心已定,他只能垂着头退出去。 三日过去,绝王府的大门仍然紧闭,路过的百姓即便觉得有几分奇怪,只是一想到当朝绝王向来就爱足不出门也就见怪不怪,可怜了那名小小的宫人就领了便当。 也正如皇后所猜测的,那之后过了一个星期时间,他们都没有出过府邸。 呵,只怕是命不久矣出不了门,看来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然而出乎皇后意料之外的是在她刚有想法之时,隔天绝王府便打开大门,一辆马车往宫中而去。 当皇后见到他们出现时,脸色微僵,眸中闪过几分讶异,不可能,他怎会出现在这。 凤鸣夜脸色如常没有任何病态表现,事实证明,皇后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眸中闪过狠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 “阿夜,你可让朕好生等你许久。”西燕王冷冷地道。 “本王记得有差人跟圣上告知本王身子不适需静养段时日,看圣上的表情似乎未曾晓得这事。”凤鸣夜站定身子,对上他的冷眸,淡定道。 “莫非不是三小姐身子不适?”太后突然插口进来。 灵瑶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又与凤鸣夜对望了一眼,眼眸微闪,一笑,“不适的是王爷,并非民女。” 西燕王脸色黑如锅底,敢情他们都误会了? “本王这回来除了请安,还有一事。”言归正传,凤鸣夜说出这回来慈宁宫的目的。 他口上虽说来请安,只是却没有一丝行动,更别提奉茶之类,西燕王见状,眉头微蹙。 “以孝为先,有何事也得等你奉茶过后再说。” “若本王说这事与南方城镇一事有关呢。” 皇后心微跳一下,身子不易觉察地跟着轻微晃了一下,西燕王则脸色微变,身子微往前,“何意思。” 显然比起奉茶,南方城镇那边更来的重要,一下就将请安一事抛到脑后。 “南方城镇水灾一事为有人故意所为。” “如何能确信。”显然在西燕王心中有几分不信,他看过南方那边发来的密笺确实说是天灾,怎到了他口中成了**,难不成他的密探敢欺骗于他。 “就凭当初那张纸条,本王的爱妃将那张纸条与沐家少爷这些年来的笔迹对比过后,发现那张纸条并非出自沐家少爷之手。”说罢,他望了灵瑶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将手上的纸张全部呈上去。 见西燕王的双手不可见地微颤一下,显然他也有所察觉,这样事情就简单许多,凤鸣夜嘴角不易觉察地勾起一笑。 他一本正经道,“这就说明这一切有人故意所为,他们的目的就是盯上沐家之物,只可惜沐家少爷失踪至今那之物也跟着下落不明,本王猜那之物就藏于南城城镇,他们要做的就是做出事故引沐家人过去。” 灵瑶嘴里微抽,还真看不出他挺能掰的,正经八百的皮囊下都不知道藏着如何腹黑的心,为避免暴露,她索性低下头,然而在别人看来她是在黯然伤神。 西燕王眼眸微闪不言,反倒是太后一脸愤然道,“大胆,这简直就是漠视人命为所欲为,皇儿,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这事需等朕调查清楚再判决。” “这事何须调查,他们是在挑衅我们大西燕的王权,加之这事还扯上沐家,毓儿都寻了沐家少爷将近数日都没下落,现今三小姐又嫁至我们皇室,我们岂能置之于不理,作为长辈难道就不该给他们一交代,这要天下的百姓如何看待我们皇室。” “母后,你说的言重了。”皇后微扯嘴角,露出一笑。 “言重?哀家看你是无心装载,你无非怕毓儿落人闲话罢了,难道你就没看到人家三小姐现今处境,作为一国之母你这是有何意思。” “不,母后你误会了,臣妾绝无别的意思。” “那就闭嘴。”太后微闭眼道,皇后听闻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狠毒,心中不禁暗骂她。 该死的老妖婆,就晓得扯她下水。 “好啦,你们别吵了,吵得朕的头都大了。”西燕王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烦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怒斥了一声,见她们静下来,他这才道,“若这事真有人在背后故意所为被朕查出绝不饶恕。” 他说这话时散发的那股不容置疑的肃戾,听在皇后耳中,心下却一惊,手不易觉察地一握。 “圣上明智,本王愿亲自前往南方城镇为圣上早日查出事实真相。”凤鸣夜恭敬地往前,一脸认真,然后见到西燕王微怔,嘴微启似乎有意拒绝,凤鸣夜留意到之后心下冷笑,赶在他开口前,道,“前朝之物流落在外下落不明,若是被有心人拿到手用于威胁我们西燕就大大不利,怕是他们会带兵攻打过来,到时就免不得引起战役,百姓就不得不陷于水生火热当中,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出现,本王这才开口请求前往,这一切都是为了西燕。” 西燕王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早之前他自己也承认过那是真物才将沐天凌打入地牢,若他说自己知道那之物是假的,真的前朝之物还藏在沐家的何处,这不是打自己颜脸,加上太后又重视凤鸣夜,若被她晓得自己对沐家做的那些事情,只怕难以跟她扯清,还有沐三小姐,这丫头不似表面简单,若被她看到沐天凌身上的伤痕,他真想不出她会做出何事,最后就是凤鸣夜的那句“一切都是为了西燕”,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一想到这,他微咬牙,一挥手,“朕明白了,传令下去,命御林军统领护送绝王安全到达南城城镇,若路上稍有不慎,叫他也别回来了。” “是。” 话落,在皇后微变的脸色中,她看到陈公公往外快步地走去,皇上这是铁定要留他的命。   ☆、第81章 南方城镇(一) 这日,是他们出发南方城镇的日子。 “小姐,冬雨也要跟去。” 虽说小姐已嫁人,但是一时之间冬雨难以改口,不过一想到若是当着王爷的面子再喊小姐会引来他的不喜,所以冬雨识趣地在私底下喊自家小姐。 灵瑶望了她一眼,“冬雨,我说过你有别的任务在身并不能跟来,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不,冬雨绝不敢。”冬雨连忙挥挥手,“只是冬雨不舍小姐……”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一想到小姐没有一头半个月回不来,她就不舍,自她来到小姐身边,她极少与小姐分开这么长时间,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武功跟着去只会扯后腿,不能任由自己任性害得小姐有危险,只能忍耐住,这个时候她倒羡慕夏雨了。 “但是冬雨会在这等小姐回来,小姐要好生照顾自己,别以为冬雨不在身边就随意喝凉茶,要穿多件衣裳别着凉……还有……” 灵瑶微汗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还有夏雨在。”然后就见冬雨鼓着脸颊没再继续说下去。 临行前灵瑶特地吩咐冬雨的任务是在她回来前将房中的奇花异草按她的要求分类好,以防万一,她也吩咐上橙依看紧些许,毕竟这些都是剧毒之物,就怕冬雨一个糊涂搞错就不小心丧命。 在御林军的陪伴下,以照顾王爷为由,与凤鸣夜踏上了前往南方城镇的路。 “醒了?”灵瑶将视线从窗帘转回来,看了他一眼。 不过就是他醒了,他的身子都禁不住丝毫的折腾,若是之前她或许还有办法解毒,现今这些毒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运功不断侵袭他的五脏六腑,光是靠护住心脉已经没何作用,必须尽快解毒,要不然下一回毒发就无力回天了。 “醒了。”凤鸣夜调整了一下身子,直接将头枕在她腿上,“有王妃在,本王又如何能有事。” “跟你站在同一条船上,若你死了我也会很困扰的。”灵瑶看着他躺在自己这边,一脸黑线,“醒了就给我坐好。” “本王软的坐不起身来。” “……” “前些时间王妃不也天天让本王枕在腿上,现今就一会儿,王妃也有意见本王会很伤心的。”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一肚子火,若非他抱紧自己不放又怕搬动他加重病情,不得已只能维持住那个姿势给他救治,事后她的腿都发麻的打颤,去他的伤心,他还好意思提起。 见她微恼起来,凤鸣夜也不逗她了,直接进入主题,“你如何看。”看来他发现了灵瑶望向窗帘外的视线。 知道他指的是当初他们回程的那条小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这回他们走的是大路,虽说两路不同,但是在这边依稀能看到那边的道路被泥石阻挡了。 “方才我留意过他们提过的那条道路,道路两边均是崎岖陡峭,连绵起伏的石头山,山上只有稀疏的小灌木,据我所知那日并没下大雨不可能因为泥石滑坡导致,加上我偷偷让夏雨前去打探了一下,的确有打斗过的痕迹,只是,那条路虽说狭窄但不足以能摔下山崖,怕是太子以防有心人倒回查看,事后做出假象用泥石遮盖住,倒是不晓得他将兄长藏在何处。” “所以你怀疑他将沐家少爷藏在南方城镇。” “是。”灵瑶脸色微沉,“最危险的地方为最安全,要藏人若不是太子府就只能是南方城镇,太子府守卫森严要深入多少有几分危险,在不确保兄长是否在他手上的前提下不能冒这风险,只能先从南方诚意这边入手。” 这也是凤鸣夜为何进宫请求前往南方城镇的其中一理由,更大的理由或许是他想不通太子的目的,当初他派出的几名暗随者无一不被幸免于难,怕是太子打从一开始就是以救灾队伍为幌子造出死伤众多的场景以获得西燕王的信任。 “若南方城镇真如他们所言受灾严重,你该如何是好。”凤鸣夜头枕在她腿上,手指有意无意地玩弄着她散落下来的青丝,若无其事地道,“别看西燕王表面上派出御林军统领护送我们一路的安危,只怕他是打着监视的名号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若这回南方城镇真有灾情,而作为沐家人的三小姐却不做出表率,回城后不晓得他会以何理由再加以禁锢沐当家。” “我不会让他有任何理由再加以禁锢爹。”灵瑶拍掉他的手,眼神中的冰冷全收入他的眸中。 凤鸣夜收回手,一笑,“看来本王无需过问相信王妃也能自己解决,不过本王还是要奉劝爱妃一句,为了本王的身子着想,王妃可千万别乱来行事才是。” “当然,娘子没自虐倾向,可不想再来一回抢救。”说罢,她回以一笑,只是双手却抬起他的头,身子往边挪动。 然后,“嘭”的一声巨响,吓着了坐在马车外的两人,御林军臻白望了望帘布,又望了望坐在身边的蓝。 “绝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真好。”臻白轻笑道。 蓝嘴角微抽,听那动静压根不似是感情好的表现,不过面对臻白,他还是淡定道,“是啊。” 坐上马车,沿着崎岖的盘曲山路,从王城出发历时三个多小时,总算是到达目的地。 灵瑶从马车下来,望也不望身后之人,径直往前迈去,凤鸣夜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易觉察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丫头下手真重。 据说南方城镇是西燕水库的转纽带,山头下面连接着河流,水库在河流的上游,一旦山头上的沙石滑落在上游,冲垮了挡住水流的水库堤坝,那么水流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喷射出来,沿着山下滑坡流至城镇,导致河水泛滥。 灵瑶微抬起头,与其说这里是城镇,不如是说废墟,只是她不解的是那座山怎会出现特大山体滑坡,是天灾还是**? 房屋跌落的木屑落在水中激起涟漪,所到之处,地上还有残留的水洼,甚至有的水洼在不知不觉间滋生了不少的孑孓。 灵瑶微蹙一下眉头,若是再不处理这里就会成为病源爆发的重灾区,长期的封闭与落后使当地百姓思想相当守旧、封建、甚至愚昧,他们或许不懂这些常识,只是作为当地医者也该略懂些许才是,难道他们就没禀告当地官员么?还是说禀告了也无动于衷? 微等她细细想通,不知何时,四周渐渐多起人来,从他们身上朴素的衣着能看出他们是当地的百姓。 只是,他们的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 “又是官员吗?” “不,看他们的服饰与上回那行人相似,怕是贵族。” “贵族又来这做何,他们嫌害得我们还不够惨么,不仅欺骗我们将我们的山头挖空,还置之我们不理。”一百姓愤愤道,“外来人就该滚出去。” “对,滚出去,滚出去!”其他的百姓纷纷附和。 或许激动起来,声音如高昂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有的甚至手持起锄头说着赶走灵瑶他们。 灵瑶回过神来,默默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当地百姓,眼神深邃却不语,然而倒有人忍不住地站了出来。 臻白出身宫廷御用的御林军,对他来说,皇室的尊严大过一切,而这些低等人却如此不敬他们,他如何能不怒。 臻白站在最前,朝那些百姓怒斥道,“住嘴,你们可知他们是何人……他们……” “我们只是路过的旅者,不小心闯进来给各位乡亲父老造成不喜是我们之错,还请各位原谅。”未等他说完,灵瑶眼捷手快地将臻白一把扯到身后,自己站在前面,面带微笑用虔诚地语气道歉道。 “你说谎,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身上的衣裳与上回那些人相似,你们的身份肯定跟他们一样,还有他们身上的刀剑,你们肯定是贵族。”站在最前那名小小年纪的男孩,手指着灵瑶身后的臻白与蓝腰间的佩剑道。 仔细一看,这名小小的男孩不就是一开始说“外来人就该滚出去”的那名百姓么。 “或许的确与你口中那些人的服饰相似,但是我们的身份大大不同,我家夫君是行商者,我们小两口方新婚燕尔,而我又生**自由,我家夫君宠溺我,故带我到处游玩,正好这回途径西燕喜爱上这里的服饰,特地买下了几件穿上。”灵瑶轻笑地打趣道,“还有别看他一脸凶神恶煞,他只是名打杂的下人,我们小两口没武功又方新婚,怕在旅途中遇上不必要的麻烦,就将他们穿成这般来个虚张声势,好吓跑那些不法之徒罢了。”说罢,她拿起臻白的佩剑,转身用刀背猛地打向他的后面,臻白膝盖一弯,腿一软,便跌跪在地。 无视他的怒意,灵瑶将佩剑扔回给他,笑意吟吟地望向那名男孩,“你看,他很弱的,我只是轻轻打了他一下,他就跌落在地了。”然后就见到那名男孩连同身边百姓的防备心明显地放了下来,看来是信了她的话。   ☆、第82章 南方城镇(二) 或许这之中只有他们是最为清楚那已经称不上是“轻轻一打”,明摆就是快准狠地瞄准了臻白最没防备的地方打下去,那些百姓不晓得原理自然能被欺骗过去,而懂武的蓝多少晓得人体结构最为软弱的部位,那一打不仅仅是痛这么简单,还关乎了臻白的面子,蓝微汗,王妃果真与主子都是一类人,还是不要轻易惹到她为好,蓝不动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跌落在地,狼狈不堪的臻白,凤鸣夜微咳一下掩饰嘴角勾起的一笑,他走上前揽过灵瑶的肩头,“正如娘子所言,若是吓到各位请见谅。” 见到凤鸣夜那张妖孽至极的俊脸,不少的女子都沦陷进去就差没流口水,灵瑶眼眸微沉,不易觉察地用手狠捅了他一下,后者眉头微蹙一下,更加收紧手臂揽住她。 “唉,你们不该来这座城镇,这里已经是废城。”最为一名苍老的老者走上前,拍了拍那名男孩的头,沉重地叹道。 “能否跟我们说说这里曾发生过何事?”灵瑶见挣扎不开也作罢,她将视线落向那名老者身上,语气中没有半分好奇,而是诚恳地问他。 “这事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原来半个月前,也就是灵瑶及笄前的几天,南方城镇这边的确连下了几日大雨,农作物被浸泡在雨水中造成了当地百姓吃粮短缺,他们将问题反应给当地官府,以书面方式呈上了王城请求圣上解决温饱问题,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支援,而是更大的灾祸,那些人打着救灾名义将他们的山头挖空,导致泥石流失,山体滑坡,大量的山石滚落下来,砸中了水库的堤坝,又加上那几日的倾盆大雨,一下就冲垮了堤坝,急促的水流沿着滑坡流至城镇,当地有大部分的百姓没来得及逃脱就被淹没在黄泥水中生死不明,现在他们是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说,这些百姓当中有的甚至好几天没吃过东西,如何能让他们不恨那些人。 “蓝,将车上的吃粮全部拿出来。” 听到王妃沉下来的声音,蓝望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没任何反应,蓝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咬牙,立刻转身照办。 “王……夫人,这不妥。”臻白收到她的警告,硬着改口。 这些食粮若全给了这些百姓,他们这段时日吃什么? “百姓受苦岂能置之不理,莫非大西燕就是养着你们这班成天只懂白拿俸禄不干事之人么。”她狠瞪了臻白一眼。 被灵瑶这番话堵的没话可说的臻白脸色微微有几分难看,微握紧剑柄,只是当他接受到绝王的冷眸,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为何要挖空那座山?” 见他们接下蓝分下来的食粮,脸上均都表现出喜悦与感谢,灵瑶的脸色微缓了一下,继续问那名老者,然而那名老者只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知道。”那名男孩吃下了一块小小的白饼,拍了拍手,指了指那座山,“那座山上有很多很多的资源。” 那名老者怒斥了他一句,“别胡说,那座山怎可能有那种东西存在,若是有,我们就没必要过这种日子。” “我没胡说,我亲眼见过。”那名男孩不服地反驳了一句。 灵瑶与凤鸣夜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出一丝复杂,她微挣开他的双臂,往前一步,弯下腰。 “你叫何名?” “二丫。”见她离自己很近,近的能看出她嘴边那抹甜笑,二丫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道。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你说过的地方。” “不行,那地方很危险,下面都是水流进不到里面。”二丫一听,连忙摇摇头拒绝她。 “我们不进去,只要能在附近有看到那座山的地方即可。” 二丫犹豫了,身边的老者也轻轻将他拉回来。 “或许看了之后,我们就有办法能救这座城镇。” “真的?”二丫一脸惊喜,“你不会似他们在一样欺骗我们吧。”想到这,他微微戒备起她。 “你觉得我似那种人么。”灵瑶微微一笑,不禁反问他。 二丫一愣,又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决定了下来,“能笑的这么甜又真诚的人不会是坏人,我相信你们,我带你们去。”说罢,也不顾身后那名老者的阻止,他挣脱老者的手,往前一跑,示意他们跟上。 闸门已经提起了多一半,水似江河,滔滔滚滚地往下游倾泻着,所到之处,无一不幸免于难。 他们站的这位置正好是一览众山小,能看见那座山峰的下面被开个一个大洞,宛如中间有条隧道似的,然而灵瑶知道那是人为挖掘造成的,这或许就是这回事故的罪魁祸首。 就在她四处打量环境之时,她留意到一边的凤鸣夜脸色有几分异样,她微望过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不由地一愣。 很快她就回过神,微转身,对身后的二丫轻轻一笑,“虽说不晓得是否行得通,不过我有办法能阻止水流再往城镇而去。” “真的?”二丫双眸亮了起来。 “是。”灵瑶双眸微眯一会,然后转向臻白,又一笑,“不过,我需要你的协助,相信在他们面前,你不会拒绝我吧。” 这话明摆就是威胁!然而臻白没有理由拒绝,只因为他的身份不容许反抗他们,加之,皇上说过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离开他们半步。 “是,夫人有何需助。”臻白恭敬地道。 “难得你如此爽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灵瑶眼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精光,“二丫,你们城镇有斧头之类的工具吗?” “有。”虽然不晓得她问这个做何,二丫还是如实道。 “有就行。”灵瑶手一指向隔壁那座山附近的树林,“二丫你立刻组织城镇的父老乡亲将斧头带来,臻白你带领那些乡亲们砍伐那边的大树回来。” 二丫听闻当然兴致勃勃地往城镇跑去唤人来,然而臻白则阴沉着脸,一脸不敢置信,枉他堂堂御林军统领,皇上身边的御用侍卫,竟被一名女子指使去砍树,而这名女子不是别人,偏生是沐家三小姐,当朝绝王的王妃。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愿意,当然本王妃也不勉强统领大人,只是大人可要想清楚这里是何处,本王妃记得圣上之前曾日夜为灾情困惑,作为圣上身边之人的我们应该为他排忧解难才对,若我们能为当地百姓出一份力成就事迹,圣上定会嘉奖我们的。”见臻白有几分动摇,灵瑶嘴角微勾,手绕到后背,轻往前一步,“更别提为圣上、为百姓劳心劳力的臻大人,说不准回城后大人就成了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你也知本王妃会不自觉去冒犯圣上,害得圣上对本王妃似乎有几分不喜,以前觉得没所谓,现今嫁给了王爷还是希望能得到圣上喜爱,到时还得请大人多多为本王妃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她甜美的声音中带有几分蛊惑人心,听得臻白内心飘飘欲仙。 对啊,皇上最为看重这回南方水灾,若是他有所作为,说不定正如她所言会得到皇上的青眯,若是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他何须还忍气吞声,那些不敬于他的人,包括眼前这小妮子,还不得通过巴结他讨好皇上。 想到这,臻白嘴角不易觉察勾起一笑,留意到的灵瑶眼眸微眯,鱼儿上钩了。 “王妃,卑职定会不负你期望完成。” “好,那就有劳大人了。” 刚好这话落下,二丫就将当地年轻力壮的百姓带来,臻白见状,往前跟他们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见那些百姓跟随着他往那边的树林而去。 “王妃,比本王有过之无不及。”剩下他们三人,冷不防,凤鸣夜抱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轻吐出。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下的灵瑶在感觉到耳边传来他温热的暖流,手肘猛地往后一捅,这回凤鸣夜反应迅速,往后一退避开她的手肘,在她落空的瞬间立刻抱个正怀不让她动弹。 “我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而已,你们速去速回别引起他的怀疑。”灵瑶有几分恼羞成怒,但是她还是不忘初衷。 凤鸣夜的神色异样来自于他看到那山洞后所表现出来的,灵瑶从他的眸中看出他想亲自前往查看一下,然而臻白在场,多少对他行动做成不便,若是他开口必定会引来臻白的怀疑,所以放松警惕引开臻白的重任只能交给她了。 这时代对女子的看法都停留在她们皆是妇人之见,然而他们却不晓得女子聪颖起来甚不输于男子,女子的确因为没地位而让他们为所欲为,然而她们有美色有智慧,能迷惑男子,甚至能让他们跌下自己所埋的陷阱中。 古言曾说过,听信妇人之言,贤人将无法容身,接近宠幸妇人,可以招致国家的败亡。 有时候,可不能小瞧女子,更别说是灵瑶。 “你已经做的很好。”凤鸣夜松开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小心一点,本王很快就回来。”说罢,蓝带着他往后纵身一跳,消失在灵瑶的视线中。   ☆、第83章 回城(一) 灵瑶傻站在原地,手不自觉地轻抚上方才他拍过那处,青丝跌落,遮住了她的双眸看不清表情,然而若仔细留意能看到她的脸上爬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王……夫人……为何不见老爷?” 都不知自己呆愣了多长时间,直到听到臻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微惊,连忙收拾好心绪,微转过身。 “他去马车上拿点东西。”灵瑶撒起谎来都不必打草稿。 臻白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是否需要帮忙?” “不,他立刻就回来了。”灵瑶保持着轻笑,不慌不乱往他的方向迈去,见到他们手上相互协助提着大树,她平静道,“准备好就跟我来。” 臻白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微蹙眉,事实上他很想往返回去证实一番,只是在听到她说出“跟我来”后,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上她,这个时候除了听她的没有别的可选择。 来到滑坡边,站在河流成灾的岸边,她望了一眼上游,又望了一眼水流的动向,若是没记错,她记得沿着这条滑坡,水流就会往城镇的方向那边去,也就是说,这些水流是成直线并且只在一条道上流动,换句话来说,只要疏通这条道的水流,城镇就能获救,灾情就能控制住。 说就容易,做起来就有难度,一来水流过于湍急,二来人手不足,若是没计划好而贸然行事,只怕会搭上更多的人命。 她微微沉思了一下,瞄了一眼在一边的臻白,或是想到什么,她嘴角微翘,后者冷不防感到背后阵阵凉,不禁打了一冷颤。 为何他总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未等他细想,就听到灵瑶道,“臻白,将这些大树放到这处。”然后就见到她指了指她所站的位置对应的水流处。 臻白身子微僵,“夫人,你这是开玩笑的吧。” 灵瑶微笑,“我从来不开玩笑。” 这些大树看上去就晓得有分量,光靠他一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乡亲们有的几日没下过肚,你好意思让他们搬动,我都不忍说出口,作为御林军统领连这小小的担当都做不到,又如何配在圣上身边。”她轻轻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看到的声音说道。 臻白微怔,犹豫了一下,最终微咬牙做了起来,将大树扔到她说的指定位置。 对,成大器者,不拘小节!不怕,他还有武功。 按照灵瑶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让大树挡住湍急的水流,然而她低估了水流的冲击力,当大树落至水中时,很快就冲到一边,撞击在一边的岸上粉碎成大片的树木。 “天啊,这破坏力真惊人。”二丫跑到她身边,惊呼了一下。 灵瑶脸色微沉,然后在听到他这话后,微抬起眼欲启唇反驳,突然留意到他手上握的工具,不禁问出,“这是铲子?” 二丫抬了抬手,“对,这是方才协助挖树用的。” 灵瑶眼眸微闪,她立刻侧过头眺望附近的地理环境,上面是大山与河流,那边是百姓方才往返的树林地带,这边是她所站的潮汐地带,再望了望天空,不知是否该说幸运,一来今日万里无云,二来泥土被水长时间浸泡变得软化而成了淤泥,这给她带来了有利条件。 “二丫,我有办法能疏通水流,你看到那边的树林未,只要将连接这边与那边的道打通,水流就会被分散开来从而减轻到冲击力,就能用大树挡住滑坡这边湍急的水流,这边的水流就会分流到树林那边。”灵瑶手指着那边树林的平地,比划了几下,朝二丫道。 二丫一头雾水,倒是他身边一名较年长些的青年听懂了,问她,“夫人的意思是只要用铲子将两边的道挖通就即可?只是挖空之后又该如何做?” “是,只要能挖通,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即可。”灵瑶点点头。 或许是她脸上的自信感染了他们,他们纷纷对望了一眼,均提起手上的工具,转身往树林那边去。 树林中隐约传来他们不断重复“一二,一二”的声响,一道道的齐声如此的让人振奋人心,他们都在为守护家园而努力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有什么滴落在眼皮上微凉,微抬起头来,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何时多出了几片乌云,灵瑶微蹙一下眉,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随着雨水越下越大落在湍急的河流上,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与漩涡,不一会,只见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地在摇摆,地上的积水很快就漫过脚底,连着狂风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他们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眼看那些年轻力壮的青年渐渐体力不支,灵瑶意识到危险,立刻朝他们大喊,“停下,别再继续。”水流在涨潮,再挖下去他们就有危险了。 然而风声与雨水覆盖了她的声音传不到那边,就在她话落的瞬间,那边不知是谁打通了连接河流的最后一块较硬的泥土,一瞬间河流被分散成两边流向,未来得及高兴,湍急的水流加上暴雨,如同咆哮奔腾的海浪般立刻往他们这边冲冲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避,没多久就被卷在水流中。 灵瑶微怔,立刻手持木块扔到水中,“抓住。”见他们一个二个抓住浮木往岸边游来,她微松了一口气站在岸边,然而当她大约数了一下人数,突然发现少了二丫,她脸色顿时一变。 好不容易寻到他的身影,竟发现他离那些青年有段距离,凭他的小身板根本不足以在湍急的水流中游回岸边,该死的,灵瑶暗骂了一句,在臻白惊讶的眼神中,未来不及阻止她,就见她纵身跳下水中。 老天,她可是沐家三小姐,绝王爷的王妃,若是她出事了,别说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只怕他有十条命都不够还。 他本来想跟着下水,只是看到湍急的水流又有几分犹豫,只能在岸边来回踱去看着她,见她手持浮木游向那名孩儿,然后将他带回这边,就在臻白稳稳能抓住孩儿的手微松一口气时,下一秒,瞬间就让他脸色刷的发白。 万万没想到会有山石滚落下来混在水中,正好又撞上了灵瑶手持的浮木,浮木瞬间被折断,在臻白一脸惊悚下,只见她被水流一下就冲走。 “王妃……”一下子,他就喊了出来。 然后随着话落,“噗通”一声,似乎有何人也落下了水中。 待看清那人之后,臻白就差没昏过去。 “你疯了。”湍急的水流中,凤鸣夜抓住她,连忙将她拉到怀中,水不断打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衣裳都被浸湿了。 看到她被水冲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差没跳停,幸好他来了,要是晚来一步连想也不敢想。 都说了让她小心,都说了让她别乱来,为何她就是不听,恨不得能用锁链将她锁住。 “快,阻止水流,要不然山下的城镇又会被水掩盖。”灵瑶心急如焚冲他道。 “现在你还管得别人,你这条命不要了是吧。”凤鸣夜眼捷手快抓向附近的树枝,一个用尽跃身跳上,将她放至树干上,怒道。 “我不会死的。”灵瑶倔强地对上他微恼的视线,“与其跟我讨论这个,你不如将我带回原地。”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如何救灾。” “我不能前功尽弃,就差那么一点点。”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心,凤鸣夜直直望了她一眼,最终叹了一声,立刻侧过头,冷声道,“蓝。”说到底,与其让她继续置身于危险中,不如快快地解决掉立刻回城。 南方雨水多,这场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很快就停止了。 雨停,观察过两条水路后,凤鸣夜决定还是将大树改为用大石挡住水流,由于之前灵瑶的行为生生感动了那些青年,他们纷纷伸出自己的缓手,加上有蓝在,很快就搬来几块超厚实的大石,过了没多久,往城镇流去的水渐渐在滑坡上减少,转而往树林那边而去。 看着中断的水流,也就说明这回疏通水流有效,这样一来,城镇的灾情就得到缓解,剩下的修复工程就不是他们的任务了。 即便如此,当地的百姓们也足以欢呼雀跃,他们不仅保住了家园,至少也不必似之前般生在恐惧中。 南方灾情到这里基本上一段落,百姓们不仅再为水灾受困,还因祸得福,由于灵瑶他们疏通水流改变了流向,让其流向树林那边,让那片的土地变得肥沃起来,在碧绿的地带中能开辟出一望无垠的农田,百姓们的喜悦是从心底溢出。 在百姓们纷纷拿出家中自认为最为好的菜色招待两位恩人时,却被灵瑶他们婉拒了,只因为灵瑶深知这时候拿来招待他们的菜色是他们仅存的,若是让他们吃了,他们就得饿肚子,食物就该留给更多有需要的百姓。   ☆、第84章 回城(二) 她命令偷偷跟来的夏雨调查附近,然而在夏雨彻底走访过程中,并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这点多少还是让灵瑶失望的,兄长他并不在城镇中。 得知这点之后,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留在城镇中,期间她曾拖延住臻白,让凤鸣夜放手去做他的事情,然后,不过三日,在当地百姓百般挽留下,他们还是决定了回城。 一行人做好回城的准备,临行前有名沧桑的老妇人叫住了灵瑶,灵瑶微微向马车那边打一眼色,便转身面对她,一笑,“大娘,还有何事。” “三小姐,请原谅那些孩子们的不敬。” 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话,灵瑶微怔,连忙用手扶住她下跪的身子,制止道,“大娘别行大礼,我并非是你口中所说的三小姐。” 那名老妇人摇摇头,“三小姐别骗老妇了,在你不断打探那名小伙子时我就察觉到你与他是如此的相似。”灵瑶脸上的笑微僵,继而又听她道,“那名小伙子当时与三小姐般也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劳心劳力,然而……唉……他身边的人似乎加以阻止导致了后面灾情加剧,当时怒火中烧的那些孩子们信以为事情就是他做出,纷纷将矛头指向了他,想必他心中也不好受吧,其实那些孩子们也并非有心的,老妇代那些孩子们向三小姐,不,是希望三小姐能代老妇对那名小伙子道歉。”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在微颤。 没有人晓得灵瑶此刻的心情是如何,她微垂下眼遮住了眸中的深意,轻松开老妇人的手,后者抬起头来,见到她脸上依旧保持的淡笑,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她微笑道,“很可惜我做不到,在大娘眼中或许我与那人是如此的相似,然而事实上我并不认识他,大娘,我只是名旅者,是名与自己深爱的夫君到处游山玩水之人,仅此而已罢了。”自始至终她都在否认自己的身份。 在老妇人怔怔的眼神中,她轻笑地转身,她淡定的没任何表现,只是在转身的刹那间,她轻闭上双眸,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 一路上,灵瑶久久沉默不语,凤鸣夜微叹了一声,睁开了双眸,果真见她脸色有几分沉重。 “这真不像你,若是往前你又怎会轻易听信于别人,沐家少爷的为人性子你最为清楚,他没你想象中的那般脆弱,在没找到他之前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在找到他之后用自己双眼证实他是否有改变过。”这是凤鸣夜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在安慰一人才说到,若是被蓝晓得,就差没跌破眼界。 灵瑶微抬起眼,望入他墨深的眸中,眼眸微闪,他说的对,一切都得等她找到兄长之后,她亲自来证实。 她深呼吸了口气,调节了一下心绪,恢复自我,然后又似想起什么,她回到正题,“若非二丫发现那座山,只怕我们都不知道南方城镇中藏有大量的矿石,万万没想到太子打的是这主意,那些矿石到他手上就是他不说也多少能猜到他要用来做何,若是制成军事武器要拿下一座城池并非是难事,更别提要拿下西燕的江山,怕是被兄长发现了他目的与野心才让他软禁了起来,就是不晓得他将兄长藏到何处,不管他藏到何处我都会找出来给他看,只是,你该如何是好。” 就凭他三番四次害于凤鸣夜,那些矿石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就不晓得他更加会做出何事,现今别说是她兄长,就是连这些矿石的下落也不清楚,这无疑对凤鸣夜是不利的,若是他选在这时攻打过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一来凤鸣夜现在不能使用内力,二来对这附近的地理环境不熟,若是打斗起上来,就人数上,他们就已经败落了。 “有臻白在,他不会傻到暴露自己引来西燕王的起疑,至少在回城路上是安全的,至于回到王城,或许他会有所行动但也是之后的事情,现今首要的问题是面对西燕王,要让他将沐当家从牢中释放出来。” 王城中心,西燕皇宫。 “南方城镇那边的灾情能控制是好事,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朕即可,阿夜,你可以下去休息了。”西燕王在翻看了他们呈上来的奏折过后,抬起眼朝凤鸣夜道,然而后者并没有挪动一步脚步的意思,西燕王不禁微蹙一下眉头,“阿夜,可还有何事。” “是。”凤鸣夜轻拂袖,微抱拳,“南方城镇之事与沐家无关这点我已以奏折呈清过水落石出,臻大人能作证,为此,还请圣上将沐当家无罪释放。” “就是臻白能作证,在本质上这是两码事,当日是他亲口承认自己伪造之事,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单凭这点,朕不可能放了他。”西燕王合上奏折,冷声道。 “那张纸条并非沐当家伪造,刺杀之事也并非他所为,这点本王说的够清楚了,若圣上非得认定他之错,本王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点请圣上清楚,不管圣上是否同意释放,他,本王必定会带走,圣上阻止不了本王,本王也只是提前跟圣上打一声招呼罢了。” “你……” 简直是目中无人,西燕王气的脸色一沉,身子在微颤,然而他还是挤出一丝笑来,保持一副慈父的形象,“没有朕的令牌,你以为能进到里面么。” 凤鸣夜微顿一下脚步,微转过身子,几分冷笑,“圣上大可试下。” 他说得极为自信,带有几分傲慢的冷意,他的态度表明了他敢做出,听的西燕王收起笑来,一拍桌面,“你是在挑战朕的权威是吧,就凭你在这威胁朕,朕立刻让你见不到明日的晨光。” 看来他气的都直接将慈父形象抛到脑后,只是他真以为他能动自己一分么,凤鸣夜连连冷笑,根本没当他是一回事,而是扬起挂在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的花纹当场让西燕王脸色大变。 “圣上怕是做不到,莫非圣上忘了这个?” 因为这玉佩,让西燕王彻底想起过往的种种,包括凤鸣夜自身的存在,西燕王那是一个恨,为何他就是死不去。 脸色不由来了个三十六变,前一刻还满脸煞气的西燕王,下一刻他的脸上推起满脸虚伪之笑,“朕只是开个玩笑,阿夜要朕放沐当家有何难,只需要一句话,朕等会亲自送他回去。”语气中带有几分讨好在里面。 然而凤鸣夜并不给他这分薄脸,而是打断他道,“不必劳烦圣上,本王亲自来即可。”说罢,也不顾西燕王脸色微僵,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任何他能开口的机会。 气的西燕王在他踏出大殿那刻,再也忍不住地将桌上的奏折全部一并扫落地,吓得四周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殿外,沿着殿前落脚的阶梯,正好与凤鸣毓擦身而过。 凤鸣毓看了他一眼,微停了一下,一笑,“三弟,气色不错。” 没想到会在殿前遇到太子,看来他也打算去找西燕王,就是不晓得他是因为何事而来,看他那笑,看他那样子,只怕没好事,不,应该说他口中从未说过对自己有利的话。 没有人比他更巴不得自己死去,想必听到自己进宫,也尾随过来试探自己一番,只可惜,他要失望了。 凤鸣夜也跟着微停一下,一笑,“托皇兄之福。”相信他是能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果然,就见他脸色有一瞬间僵了一下,很快又消失殆尽,只见他淡笑道,“呵呵,看你这话说的,三弟就别跟皇兄见外,有空就多来皇兄的府上坐下饮杯茶水,距离上次三弟拜访都过了段时日,本殿怪想念的,我们兄弟俩就该多聚聚,就似以前般吟诗作乐,畅所欲言,就今晚如何,本殿立刻让人准备一壶上好的龙井西湖。” 比笑,凤鸣夜那笑更显得天衣无缝,比演技,他更是不输于凤鸣毓,他微蹙了一下眉头,似乎有几分为难。 “有时间本王定会上门打扰皇兄,只是今晚或许不行,瑶瑶她在府上做好菜肴等着本王回去。”话落,凤鸣夜的眸子不由地放柔了下来。 或是从来没再他脸上看过这表情,凤鸣毓也不禁怔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嘴角那抹笑有几分僵,“弟妹还真是有三弟心。”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是有多么的不甘心。 凤鸣夜不晓得是想到什么,竟“噗嗤”一笑,“是,能得瑶瑶这妻是本王这一生中最为庆幸之事,不好,时间不早了,本王该告辞,免得瑶瑶等本王过久。”那脸上洋溢的幸福看得凤鸣毓那叫一个刺眼。 沐三小姐就好比他心中一根刺,现今这根刺被发扬光大越发刺到深处,他脸色微沉,咬牙切齿地看着那抹可恨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拂袖转身往大殿里面走去。 该死的凤鸣夜,他是故意的吧!   ☆、第85章 释放 皇宫地牢。 打开地牢大门,一阵腐烂之味扑面而来,进到牢中明显能感觉到阵阵阴风,入目甚至能见到有的地面、有的墙角布满了青苔,继续往前,走至最里面的牢房,凤鸣夜见到的是一身囚服的沐天凌负手背对着他,一眼过去,他依旧是当年那曾闻名天下威风凛凛的沐当家。 唐人言李白不能屈身,以腰间有傲骨。 这句话是最好能形容此刻的沐天凌,天有多重,都压不垮他一身傲骨,不可否认,凤鸣夜打从心底里尊敬眼前这人。 “你来了。”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沐天凌坦然道。 “是,小胥来接你。”凤鸣夜对着他的背面,微抱拳,道。 沐天凌微侧过身,望向他的眸子中有几分错综复杂,“臣不配做王爷的岳父,请王爷别对臣低头。” “本王娶了瑶瑶,沐当家就是本王的岳父,本王对爹低头有何不可。”凤鸣夜不卑不亢道。 沐天凌直直盯住他不放,“老臣不晓得你们在打何主意,只有瑶瑶,老臣希望她能远离硝烟,虽说老臣万分感谢绝王爷救于她出困境,只是若是老臣当时在场,怕是老臣宁可一死也不会将她下嫁给皇室之人,老臣只求她能嫁名平凡人,能安稳度过一生罢了。” 凤鸣夜眼眸微闪,声音沉下了几分,“她已嫁给本王为妃,不可能再嫁给别人。” 沐天凌不言,他收起视线,微闭起双眸,掩盖了眸子那份痛苦之色,为何命运就是如此造化于人。 或许,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老臣的爱妻当年与王爷的母妃情同姐妹,说起来,当年瑶瑶出世之时,柔妃娘娘就曾携过王爷来府上,那时王爷年小或许没印象,老臣还记得对谁都哭闹不停的瑶瑶在见到王爷第一眼起就笑了起来,那笑甜美的让当时在场的爱妻与柔妃娘娘都不禁露出一笑,当时老臣的爱妻还曾跟柔妃娘娘开玩笑说过不如结下娃娃亲,只是造化于人,那之后没多久柔妃娘娘就逝去,老臣的爱妻也因身子不适跟着去了,没想到当初一句玩笑话儿就定下了你们的姻缘,现今甚至还嫁于王爷,这或许就是上天早已注定的。”许久,沐天凌似是回忆到了过去的种种,脸上露出几分怀念,只是说到爱妻时,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是如此的让人心酸,有几分酸甜苦辣的感觉在里面,他微睁开双眸,看着凤鸣夜道,“若是老臣的爱妻与柔妃娘娘得知或许会欣慰吧,只因为她们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得到幸福,老臣晓得王爷会继续往上爬,甚至有朝一日会登上最顶峰也不为怪,只是到时瑶瑶又该何去何从,老臣不求别的,既然王爷娶了瑶瑶,以一名父亲的身份,老臣但求王爷能善待瑶瑶。” “我愿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当日大婚之时她曾对本王做出承诺,也是本王的承诺。” 听到他平淡无奇的一句话,沐天凌微怔,立刻抬起头来,留意到他说这话时不自觉放柔的眼神,不禁呆了一下。 因为那眼神,因为他那话,沐天凌相信他会言出必行,他对瑶瑶的不离不弃是出自真心,就单凭他这一点,沐天凌能感觉到或许只有他是最为适合在瑶瑶身边。 沐天凌一笑,不禁放下了心头大石,“王爷,老臣有一事相求。” 昏暗的地牢中,只见沐天凌微张了张口,嘴角含笑地说出他口中所求之事,然而听在凤鸣夜耳中,却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直到看到沐天凌嘴角合起,他脸上一片肃然。 “沐当家是认真的吗?”他问道。 “是。”沐天凌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墨眸,“我在,只会滞停她的脚步,我不希望见到又一个孩子为了沐家而走上灭亡之路。”他说这话时脸上坚定不移。 在凤鸣夜看来,或许那丫头的倔强就是遗传于沐天凌这点,他不禁微叹出声,“她会恨你……不……若是被她晓得,只怕她会连带着恨本王一世。”他相信那绝情的丫头绝对做的出。 沐天凌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能说出句,“对不起。” 他或许是最自私的父亲,只是,正因为是他们,沐天凌在内心深处始终相信这俩孩子的缘分绝不会因他而轻易断裂。 三生石三生路,千里姻缘一线牵,他是如此的坚信。 “王爷也该看出瑶瑶她并不适合被困在这小小的笼城中,就是因为有老臣在她才被限制了,她该出去看下外面的大千世界,她还年轻,身上含有更多的未知数,她是老臣留在这世间唯一的希望。” “……”凤鸣夜沉默不语,然而他的眼神很明显已经给出了答案,还有何好担心的。 沐天凌笑了,“瑶瑶不如表面的坚强,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寂寞,只是老臣相信王爷的心,现今,老臣真的将她交由王爷,请王爷代老臣好生照顾她。” “不必当家说到,本王也会做到。” 地牢中久久回响着他这一句话,也注定了某些不可修改的未来。 沐家,灵瑶坐在前厅,心绪不宁,他到宫中都有段时间了为何还不回来。 莫非爹有何意外回不来么? “王妃,主子他肯定能将沐当家带回来,请你别忧心。” 听到橙依的话,她的心放宽了不少,的确那人的能力她有眼目睹,只是多少她还是有几分担忧的,一想到当初在地牢中所见到的爹,她恨不得现在能冲进皇宫杀了西燕王。 “小姐,小姐,王爷……他……” 或许跟冬雨相处了段时日,橙依多少也对她有几分了解,不过听到她的称呼多少还是不能释怀,若是让主子听到怕是没好果子吃。 冬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凤鸣夜大步走进来,灵瑶站起身,望到他身后的那人,身子不易觉察在轻颤。 她轻轻踏出几步,走到那人眼前,眼角有几分微红。 他瘦了,往日乌黑的发丝染上了几丝白发,看到他鬓发如霜,灵瑶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心酸不已。 沐天凌留着到她紧握的双手,对上她微红的眼角,轻笑地朝她张开双手,灵瑶微怔,脚步微起,立刻跑过来狠狠地抱住他,“爹!” “好,好,让瑶瑶担心了,爹没事了。”沐天凌轻抚了抚她的头,温柔地道。 那副父女相聚的画面看得在场的沐家下人也禁不住感动的落泪,然而这之中也有例外。 “咳,看下场面,别抱太久。”煞风景肯定非绝王莫属,他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提醒道。 在场的下人纷纷惊醒过来低下头表示当没看到,当然,或许只有沐天凌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酸意,不由地摇摇头,有几分失笑,堂堂的当朝绝王也会因为父女相拥而吃醋,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灵瑶反而没听出一丝的异样,她只是觉得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的确在古代这种出格之事还是少做为好,只是稍稍地抱了一下,她就退了出来。 “谢谢你。”她轻抹掉眼角的泪珠,面朝他道。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朝他感谢,而那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更是亮亮地晃了他的双眸,凤鸣夜有几分不自在地侧过头,微咳了几声,似乎有几分窘迫,看在一边的蓝内心不由在偷笑。 主子也有今日啊,明明是吃醋人家父女俩抱在一起,却被王妃误以为他在善意提醒,看不出他的心思。 当然,免不了被自家主子发现后狠瞪了一眼,蓝识趣地低下头,只是肩头还是不可见在轻颤,凤鸣夜见状,脸微黑。 “留下来用膳否。”灵瑶扶住自家爹爹坐下,然后就听到沐天凌望着凤鸣夜,朝他道,前者斜睨一眼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凤鸣夜微怔,望了他一眼,眼神有几分复杂深邃,随即很快就笑了起来,“当然,瑶瑶她也是这样想的。” 瑶瑶? 灵瑶微怔,他们何时关系如此的亲密,不过爹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就是。 这顿晚膳是灵瑶久违与沐天凌同聚在一张饭桌上,期间见到她不断往沐天凌饭碗中夹菜,场面异常的温馨,当然还得忽视一直阴沉着脸看着他们的某位王爷就是。 别说灵瑶欣喜,因为沐天凌的回归,沐家上下也沉浸在一片喜悦中,有的下人还自发烧柚皮水,说要给沐当家洗尽污秽。 辞别了沐天凌,一路上灵瑶心情好的笑开了花,也跟凤鸣夜难得的聊起了不少,然而后者不是心不在焉地回以几句就是默不作声,灵瑶不禁微蹙一下眉头。 “明日我想让蒼哥哥去看下爹爹的伤口,你觉得可好。”眼角微瞄他一眼,带有几分试探。 “好,都依王妃的,不过为了你的安全,本王会派蓝跟在王妃身边。”有种让人觉得他在敷衍的感觉,然而他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变化,又看不出何异样。 若是以往,她提起千之蒼,这人不是阴沉着脸就是满脸怒意,这回是怎么了?没等她细想,就到了绝王府,然后就看到他快速地下了马车进到府中,不留一丝发问的机会给身后的女子。 而这一晚,沐家在喜悦过后,书房中却沉浸在一片寂静中。   ☆、第86章 前朝之物 “府邸静了不少。”抬头望向那轮明月,沐天凌不禁感叹道。 “老爷,这只是暂时性的,待我们找回大少爷,而三小姐又诞下孩儿,府上很快会热闹起来。”管家站在他身后,轻声道。 热闹么?只怕他没机会能等到那时了。 “沐伯,你陪在我身边有多少年了。” 冷不防听到他问道,管家微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下徒生起股不安,看着他的背影,犹豫道,“在老爷出世起,至今都四十多年。” 然后就听到他叹了一声,听在管家耳中,更多是在感叹,更加让他惴惴不安起来。 “原来都这么长时间,也该是享福的时候。” “噗通”一下,管家跪在地上,微颤出声,“从当年老太爷将老爷交到老仆手上服侍起,老仆就曾对他发誓过生死相随在老爷身边到终。” “沐叔做的够多了,你这辈子为了我都未曾娶妻生子,我无以为报。” “不,请老爷别这样说。”管家微颤着身子,“老仆一直看着老爷过来,只是看着老爷娶妻生子,看着少爷小姐他们长大成人,又看着三小姐她出嫁,这对于老仆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何况,夫人曾说过少爷他们终究有日会离巢,若是有朝真有那日老爷肯定会寂寞,夫人她说了老爷很怕寂寞,就是只剩老仆在,她也说过决不能扔下老爷一人只身离去。”说到最后,他再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这的确很有月儿的性格,她就是这般温柔的体贴入微,他微闭上双眸,嘴角含着抹淡笑。 “我知道了,沐叔就留下吧。” 沐叔不惜搬出月儿来也要留下,他若再拒绝这份心意,就不配沐叔这些年为他所做的付出。 他微转过身子,望着管家,轻笑道,“还请沐叔一直在天儿身边不要离开。” 管家微怔,这是老爷小时候对他撒娇时最爱使用的昵称,时隔多年还能听到,这代表什么他最为清楚,他抹了抹老泪,忠诚地跪下,“是。” 次日。 灵瑶真的将千之蒼带去沐家,连带着千琉璃也在。 见到千琉璃,沐天凌一笑,“家父可好。” “是,家父好的很,就是过于操心兄长……” “琉璃!” 千琉璃正经八百地芸芸说道,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千之蒼立刻打断,他眼神示意她别在沐伯伯面前乱说话,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望回沐天凌身上。 “就是这样,兄长他不让说。” 唉,他这二妹就爱跟他唱反戏,然而他却拿她任何办法也没有,毕竟他知道她并非是有心的。 千琉璃过于直率的性子引得沐天凌开怀大笑,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严谨,不由地跟着挪揄他。 “之蒼你就该听听琉璃那孩子的话,别让他们为你担心,你也的确该回去北雪。”半玩笑半认真地笑说道。 “是,是,不过首先得给沐伯伯疗伤。”千之蒼巧妙地带过,他从药箱中拿出几瓶药膏,含笑地看着沐天凌。 沐天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声,伸出手任由他为自己上药。 反观作为带他们来的灵瑶倒是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她一直在沉思昨天凤鸣夜的态度,只是任凭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他的不对劲在何处,而站在她身后的蓝时不时偷瞄她一眼,似乎有几分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沐天凌连喊她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她这才留意到他手上的伤痕都被上药过,而千之蒼站在近处,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叮嘱着管家。 “爹,你方才说何?”她微笑地出声。 “你啊……”沐天凌头疼地摇摇头,“都嫁人了还不定性,也难为人家绝王处处将就你,你不小了,也该懂事了,好好早日为绝王诞下一两个子嗣才是。” 听到这话,蓝的内心真是泪流满面了,果真是岳父大人,说中他的心声,主子不肯勉强王妃,自己都在书房睡了段时日,害得他也有房不能回去睡觉,主子在里面看公文,他就在外面守夜,先不说子嗣问题,他只求能好好睡上一觉,问题是王妃要肯让主子进房才行啊!! 灵瑶一汗,她只是出了下神,怎么就扯到子嗣问题上,老天,她这年龄在前世可是刚上高中的花季少女。 “咳,要子嗣还为时尚早。” “还早?绝王爷年纪也不大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想想,为父年纪老了,莫非在生之年你都不打算让为父抱孙儿么。”这明显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而且急得有几分怪异,连带着蓝都隐约听出,不过他瞄了一眼王妃,她似乎没放上心。 “……”只见灵瑶嘴角微抽,一笑,“看爹这么好精神,瑶瑶就放心了,瑶瑶现在带蒼哥哥他们到前厅等你,爹换身衣裳过来吧。”她微站起身,走向千之蒼他们。 “站住。”沐天凌也跟着站起身,““瑶瑶,你留下,为父有话跟你说。”朝灵瑶说完,他又朝管家道,“沐叔,你带他们到那里吧。”他用眼神示意了一眼管家,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向千之蒼他们伸出手请路。 他们面面相觑,望了灵瑶一眼,灵瑶朝他们笑了一下,就微闭了闭眼,转过身子,面对沐天凌。 “爹,有何话要说?”待他们离去,灵瑶坐了下来,笑问他。 蓝被沐天凌打发出去,房间中只剩他们父女俩,他望了她许久,直到灵瑶那抹笑容就快维持不住时,他从桌底下拿出一本书籍放在桌面上,冷不防地问她,“这书你可有印象。” 一见到那本薄薄的书籍,灵瑶脸色微僵,她当然有印象,这书不就是当日她不小心念上的书么,只是当时她不识字念不出来,后来她偷偷记在纸上还曾分析了许久,不过也就猜拼出前几句的意思而已。 只是,他这般举动是何意思?印象中,他们似乎不喜她碰这本书,否则当日兄长也不会刻意遮挡那本不让她看到。 莫非被他知道自己曾以书中内容与凤鸣毓对峙过,她要问罪自己?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在书房曾见过一回,不过……不知道里面写何就是。”她一脸好奇地盯着那书,决定装糊涂。 “为父记得你曾读过,按你的性子不可能不记下。”沐天凌翻了几页书籍,有意无意地说道。 灵瑶微叹一声,果真瞒不住他,“是。” “知道多少?” 她还是如实招来,“到龙之前,后面因为被兄长抢过去没看到。” “你可晓得何意思。” 灵瑶眼眸微闪,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买何药,不过还是道,“略懂一二……说的是……君王之事,还有天元王朝今后的走向。”她边说边偷瞄了一眼沐天凌,然后就听到他轻叹了一声,灵瑶的心不由地一惊,难道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还是她误解了意思吗? 唉,作为女子,她实在过于聪颖,这该如何是好。 他微叹,“如你所说的是有关于天元王朝的,这是前朝帝王留下的书籍。这也是为父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据说过去的天元王朝是为了能生存下来而互相抢夺,没有君王的乱世,有一天,天地异变,市井之人纷纷看见有龙出现在大地上,传言龙降临大地是为了告诉他们将会有大德大才之人出来治世。 没多久,大地上真的出现了名约莫十多岁的少年,这也是后来开辟天元王朝的前朝帝王,当时的他没父没母,为了能生存下来他也曾在市井偷过食物,做过杀人抢夺之事,正因为是冷血无情的他却在一次偷取中遇上改变他一生之人,然而那人却在他出去寻吃的时候被活活打死了,直到他回来之时,留下的只有她所写的血书。 少年憎恨这个世界,为了改变乱世,他踏上了漫无止境的旅途,此后的十年,他迅速统一了这片大陆,成为开辟天元王朝盛世的第一名帝王,登基后在世的这些年,天元王朝空前繁荣,国库里的金银珠宝多不胜数,然而处在六爻之巅,要走下坡路就无可避免。 所谓盛极而衰、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过于得势就会引来别人的窥视,锋芒太露往往不妙,直到他发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大到国家,小到个人谁都无法逃脱这场贪婪的钱财之争。 前朝帝王为了安定一时将财物全部藏于隐秘之地,并将藏匿之地的地图一分为四,交给四个亲信保管,并写下这本他一生的传记与天元王朝今后的走向。 灾祸降临,大地被黑暗吞噬,回归乱世之时,灵鸾将再星现,天下归一。 他死后没多久,天元王朝的统一被瓦解,成为现今六国鼎力的局面,由于书籍中涉及了不少前朝之事与王朝的统一,为了避免落入不法之徒手上,前朝帝王的亲信将书籍一分为四,并成立了四个庞大的家族,世代守护着藏宝图的秘密。   ☆、第87章 交托 “前朝之帝为了不再出现乱世,在他将藏宝图交给四大家族之时,曾与我们的先祖约法三章。”沐天凌合上书籍,站起身,“只是不知何时就流传到民间,让他们纷纷开始争夺起四大家族,成为乱世也只是时间问题。” “爹这是何意思?”隐约猜到,只是她还是问了出口。 他望了一眼灵瑶,“百年来维持住两线平衡的是四大家族,若有一家族衰败灭亡,皇室江湖都将会打破那点平衡行动起来,到时就不止是争夺这么简单,也会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们虎视眈眈盯着却不敢动手,这也是够讽刺的,现今她总算明白为何他们恨不得四大家族灭亡却又怕他们灭亡,只因为他们怕那前朝之物落于别人手上而自己得不到,就如西燕王是最为典型的例子,所以他们才打着联婚的幌子靠近四大家族,也试图与前朝般瓦解他们的内部,这就是四大家族为何存在至今没被灭亡的原因。 沐天凌走向一边,拉开抽屉,不过片刻又折返回来停在灵瑶跟前,他伸出手臂,张开大手,一个似曾相识的锦匣赫然出现在他的手心。 “然后,这是为父要交给你的。” 灵瑶脸色微变,不着边际地退了一步,将手收在身后,连连摇头。 “到了该交托之时,必须将这贵重之物交于自己信任之人。”沐天凌眼神坚定地望着她,“除了天晟,没人比你更适合。” “爹,你是否有何事瞒住我。”对上他那双坚定的双眸,灵瑶眼眸闪过几分异样。 今日的他,不,自从他回来后,不仅是凤鸣夜,就连他也变得很奇怪,从他说起前朝之事起,她这种感觉越加的强烈,而他现今更是将前朝之物交到她手上,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在何处。 沐天凌的身子不易觉察地微僵,他以笑掩盖过去,轻叹了一声,“若是真有何事也瞒不住瑶瑶的双眸,为父的瑶瑶可是聪颖过人,你啊就别胡思乱想,为父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嫁于绝王,王爷他并非不凡之人,与其让前朝之物放在为父身上引来他们的虎视眈眈,不如交托给你们,只因为为父晓得他们目前不敢得罪于绝王,留在王爷身边你是安全的,为父相信你们会有番作为,为了那不久的将来,这东西对你们百利无一害。” 不敢得罪于凤鸣夜是何意思,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武功?不过以他现今的身子能做何事,这些宝藏在她手上也是烫手山芋,她该如何拒绝? “瑶瑶,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为父年纪不小,你家兄长又不知所踪,能撑起沐家的只有你。”或是看穿她的心思,沐天凌沉下声道。 灵瑶张了张口,愣是发不出声,爹都说到这份上,她再拒绝只会引来他的不喜,对于重视之人她拒绝不到,他简直是封杀了自己的后路,最后她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另一边,沐家后院。 “沐伯,你这是要将我们带去何处。”千之蒼看着前面带路的管家,这里可不是去前厅的方向。 “跟老仆来,千少爷就会晓得。”管家朝他笑了笑,继续往前。 千之蒼与千琉璃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不解,不过他还是叹了一声,无奈地跟上。 不管带他们去何处,至少知道沐伯伯是不会害他们的。 看着头顶上刻着“雪梨居”三字,千之蒼微怔一下,他不敢置信地望向管家,后者朝他一笑,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 千之蒼身子微颤,有几分迟疑,倒是千琉璃看到那三字,波澜不惊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异样,然后似乎有所察觉身边之人微颤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将他推进去。 被她猛地推一下,饶是千之蒼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待站定脚步,才发觉自己真实地站在雪梨居的院落中。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静的只听到风声拂过,风儿轻轻,吹拂着他那张带有漂浮不定眼神的俊脸。 管家推开门,吱嘎一声,有几点尘埃在阳光中闪闪光辉。 纱幔低垂,四周家具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所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仿佛能见到少女坐在床边绣花的画面。 然而他知道这房间已经很久没使用过,即便如此却打扫的一尘不染,保持住主人生前所居住的模样。 “玲珑。” 突然听到这名字,千之倉条件反射地望过去,随即很快他的心就落空,眼神暗淡了下来。 原来,千琉璃只是拿起柜面上的一条手帕,不由地望到了角落边的人名,不直觉就轻念了出声,她没想到的是千之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是当然的,只因为这里是沐家二小姐沐玲珑的闺房,而她正是千之蒼心心念念,难以忘却之人。 呵呵,他真笨,他是亲眼看到玲珑逝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已经不在了,为何还会抱有侥幸的心理,或许是因为放不下她吧,千之倉不由地苦笑。 沐伯伯的用意是何,为何要让他踏进这里,看到这些只会勾起他内心的苦涩,千之蒼的手拂过一尘不染的桌面,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却没留意到管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上似乎在捧着什么。 “千少爷,这是老爷让老仆交到你手上。” 管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千之蒼侧过身子,望向他手上的木匣子,眼眸微闪了一下。 这是? 见到他微惑的眼神,管家将其递过去笑而不语,千之蒼接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 一打开,他就怔住了。 是玉簪,这枚玉簪还是他最为熟悉的。 是当年他送给她的,尤记得当时的瑶瑶还曾为此恼他过段时间,只是没多久,那枚玉簪就不见了。 没想到原来一直在她身上,而她现今却将玉簪交还给他,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接受过自己,他只是她用来掩饰所利用之人罢了,虽说早就晓得,只是当自己再次见到这根玉簪时,他的心还是阵阵心酸。 “这是二小姐生前留下来的,二小姐曾说过若有朝一日她不在时就请交还给千少爷,并对他说句对不起。”管家看着他手上的玉簪,思绪似乎飘回过去,不由叹了一声,“二小姐出事乃是沐家最为伤痛之事,那段时间的大少爷就是老仆见到都心痛不已,更别提老爷,为了不刺激大少爷的情绪,老爷将其偷偷藏了起来,本想待适合的时机交还回去,只是没料到千少爷当年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结果一拖就拖到现今。” 千之蒼垂下眼帘,沉吟不语。 “老仆代表二小姐,代表老爷他们给千少爷道个歉,他们都是些任性妄为的孩子,只是,老仆也要衷心感谢千少爷肯一直陪伴在二小姐身边,正因为有千少爷在,二小姐才能度过那些痛苦的日子。”管家弓下身,真诚地朝他道。 “沐伯别这样,我早就晓得她……一直都是如此的任性妄为。”千之蒼微扯出一笑,“我都习惯了,沐伯没必要说感谢,要说感谢的该是我,至少在她肯需要我的时候,她能允许我陪伴在她身边。” 那抹笑久久印在千琉璃眸中挥之不去,她微敛眉,不过一会,似想起自己与他也差不了多少,她不易觉察地垂下了眼帘,相比之下,她比兄长更为懦弱,因为她从未踏出过那一步。 说到底,一切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这日他们留到夜幕降临之时,在府邸前与灵瑶他们道别时,千之蒼留意到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瑶瑶,可是不舒服?” “不,瑶瑶健康的很,千哥哥为何这般问到。”灵瑶眼睛眯成一笑,道。 听出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千之蒼眉头微蹙一下,不过也没多问,而是叮嘱了她一句,“只是问问而已。天渐冷,小心身子。”回以他的是灵瑶甜甜的一笑。 “兄长你是何表情。”千琉璃望着她坐的马车渐离开视线,不禁问站在身边之人。 千之倉笑着对她道,“我能有何表情。” 千琉璃眉头紧蹙,“请你别笑了,你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她的兄长向来温文尔雅,不知何时就养成爱笑的性子,或许别人分辨不出他与平常有何异样,但是她看多了就知道他的笑是如此勉强自己,一如当年他在玲珑身边时也是这般微笑,或许他是在以笑掩饰自己内心的痛楚。 千之倉收起笑来,微叹了一声,“你这般直白的性子也该改改,否则真没人敢上门提亲。” “我说过此生不嫁。”千琉璃面无表情地道。 “唉,你还在说这话,爹娘听到会恼火的,要是让家族的人都晓得,我看你如何应对他们。”   ☆、第88章 熊熊烈火 “如何应对?我看二叔他们巴不得我们大房的人都不在了,这样他就能得到当家之位,也就只有兄长你认为他们是好的。”千琉璃走到马前,摸了摸鬓毛,淡淡道。 千之蒼微叹,“再不济他也是我们的二叔。”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到,兄长你就是过于心善,换做是我,若是他们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我就到煌国做女将。”千琉璃侧过头,看着他道。 千家以医术为闻名,世代子孙都懂医药,偏生到了他们这一代却出了名异类,就是千琉璃。 她自幼不爱看医书也不爱辨认药材,因为她常年都是面无表情不爱言笑,家族的人都将她看做怪胎,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是晓得她最爱拿枪舞剑,只是作为医学世家的千家,她这般作为是不被允许的。 “爷……不,当家他不会同意的。” “这与我何关,到时我就来个离家出走。”千琉璃一个劲骑上马,坐到马背上,一手挽缰,她嘴角微动,“时间不早,我也该出发了。” “夜深,为了安全起见,在留宿客栈一晚再走也不迟。”千之蒼抬起头,望向马上的她,不由地劝告她。 然而换来的是她连连在摇头,“我身上没银两,再说兄长你平日都在免费义诊,你身上的银两根本不足以能支付两人的住宿费,若是我住下你就该露宿街头,比起身子单薄的兄长,还是我露宿外面较好,至少我还能灭三两个山贼练练手。” “……”最后那句话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吧。 说罢,也不顾一脸无语的千之蒼,她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缰,那风姿的确有女将之风,那气势从容洒脱。 看着她快马加鞭地离开城门,千之蒼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子往回走去。 夜色渐浓,月亮渐渐躲在云端下,夜风拂过,吹过几片枯叶,大街上出落的安静,突然之间,夜色中闪闪发光,不知何时起地面投影着微红的光芒,大地似乎被披上一件朱红的纱衣,显得格外的妖娆。 这一夜,灵瑶见到名身穿皎白衣裳,与她脸容相似的女子依偎在爹的身边,女子侧过脸朝她微微一笑,那笑不耀眼却让人安心,那眼神温柔得能融化人内心深处那颗冰冷的心,那是名如月光般的女子。 那是她的娘么?不由自主,她的脚步随着那抹温柔的笑微起,还未来到他们身边,就见到他们双双站起身,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所含的意味太过深长,她读不懂也看不明,她只知道自己向他们伸出手,然而他们望着自己伸出的手只是笑了一下,就见他们转身背对着自己往她不晓得的地方走去,她微怔了一下,立刻追上,然而任凭她如何往前就是无法靠近他们,那一刻她的心没来得慌张起来,她越往前,他们就离自己越远,直到他们消失在那片红光中后,她大喊了出来,由睡梦中惊醒。 吓得守夜在外的冬雨他们也顾不得礼节冲了进来,冬雨先一步来到灵瑶身边,尾随而来的是夏雨,她轻轻来到桌前点燃起灯芯。 随着烛火摇曳起来,冬雨看清了满头大汗的灵瑶,只见她脸色微白,手拽紧胸前的衣裳,抿着嘴,看得冬雨微惊,“小姐,是否有何处不适?” 她微抬起眼,望了一脸慌张的冬雨一眼,摇摇头,视线不经意落在门外,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她心下砰砰直跳,有几分不安。 “他在何处?” 听到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冬雨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姐指的是谁,倒是夏雨一下就听出来,她往前一步,恭敬道,“王爷在书房。” 话落,灵瑶就翻身下床,赤足站在地上,冬雨见状,立刻惊醒过来,走到一边拿起件外衣披到她身上,又快快将绣花鞋拿到她脚边,然而灵瑶并没有穿上,而是快步往门边迈去,吓了冬雨一跳。 只是未等她走出门外,就与扑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一头扎进对方的怀中,凤鸣夜连忙抱紧她,不由戏谑道,“王妃是对本王投怀送抱么。” 然而她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反应,凤鸣夜微蹙了一下眉,不禁往下看去,看到她赤足站在地上,他脸色微变,冷扫了一眼冬雨他们,看得冬雨她们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凤鸣夜连忙将她打横抱起,来到床边将她放下,留意到她脸色微白,有几分不对劲,他冷峻道,“橙依,来给王妃看一下。” 原来橙依一直站在门边,听到他的命令,这才走上前,然而未等她走近,就听到一道轻声细语响起,随即就见到主子朝她做了一手势,橙依停下了脚步,像生根似地站住。 “我要回沐家。” 凤鸣夜微怔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好。” 夜神人静,马车的轱辘声显得格外清晰,越往熟悉的那条路而去,灵瑶的心越加跳的厉害,嘴唇时而微抖一下,眉毛时而微动一下。 远远的,透过车帘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细微的动静,凤鸣夜听到了,然而没有内力的灵瑶在目前来说是听不到,他微望了一眼外面,随即就闭了闭眼,掩饰了眸中的眼神。 直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一阵阵吵杂的声响越加清晰起来,盖过了马车的轱辘声,这回灵瑶听到了,还很清晰地听到有人大喊道“救火”。 然后,马车就停下了,透过厚厚的帘布,灵瑶见到片片红光印在上面,灵瑶身子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不知为何她联想到了那个梦,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的脸色越加的发白起来。 她颤抖着揭开那层厚厚的帘布,凤鸣夜微睁开了双眸,望向她的墨眸中深不见底,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外面的情景惊呆了。 一片妖娆得如同鲜血般的赤红,一时间,印入眼帘的是片片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将半边天照亮了,将躲在云端下的月亮也染上血色,漆黑的夜空恍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哭声、喊声、木头跌落的声响,一一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与预料不及,如同被雷劈得麻木了般,既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量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她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她两眼发愣地傻傻看着眼前的大火,顿时软在了地上。 怎么会,前一刻她还在书房跟爹聊天,下一刻沐家就起了大火,她不敢相信,这一定是梦境,对,肯定还在梦中。 然而有人却硬生生地打破了她这梦境,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主子,不行,火太大,根本进不去。” 原来在下马车之前,在凤鸣夜听到那阵阵细微的声响时,他就示意了蓝先行一步来到沐家救人,然而大火烧断房梁塌了下来,别说救人,根本连进也进不到里面。 “不,我不相信,爹他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灵瑶不知从何处涌起股力量,站了起来,就要冲进去。 凤鸣夜脸色微变,立刻拉住她,“太危险了。” “别拉住我。”然而他就是死死抓紧不放,灵瑶看着熊熊烈火,身子不由地软了下来,凤鸣夜眼捷手快地抱住她,后者落在他怀中,拽紧他的衣袍,流下了一泪,“就当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无助,听在凤鸣夜的心中不可见地微微在抽疼。 任凭百姓们如何端水扑火,无奈他们撒出去的水量远远敢不上大火燃烧的速度,很快的,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将这一片全部覆盖在它的统治下。 “不,爹!!!!”灵瑶失声喊了出来,那声音如同撕心裂肺般在哀鸣,久久回响在这片夜空下。 此时,御书房。 “皇上,不好了,沐家那边着火了!”陈公公连忙跑了进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到西燕王沉下来的脸色,陈公公身子抖了一下,还是重复道,“是……沐家着火了!” “好好的沐家为何会着火,究竟是怎回事。”西燕王放下手中批阅着的奏折,不禁问出口后,或许是想到什么,他突然拍案而起,吓了陈公公一跳,“沐天凌人呢。” “这个……”陈公公支支吾吾地道了一声。 “快说!!” 听到他冷下来的怒意,陈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据说火势蔓延极快来不及救火,似乎葬身在火海中没一人生还。” 西燕王脸色微变,脚步虚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前朝之物呢,他还未得到手的。 “绝王妃人呢。” “奴才不知。” “你怎可能不知呢,给朕说清楚,否则朕将你拉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奴才真的不知,据说当时的确有人见过绝王妃,只是一会儿时间不到,就听闻她晕倒了,后来去了何处,奴才……不知。”陈公公颤巍地身子,不断在磕头。 西燕王冷冷地直望着他,看得陈公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有人见过她就证明她还没出事,也就意味着前朝之物还有一线希望,不过,为何他还会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来他有必要亲自拜访一回绝王府。 ?“来人,摆驾绝王府!”想到这,西燕王立刻吩咐摆驾出宫。   ☆、第89章 出逃 天元211年八月十四,沐家大火,当家沐天凌葬身火海,沐家上下三百一十二人无一生还,曾经风光一时的沐家毁于一旦,沐家就此陨落,沐家留下的前朝之物下落不明。 与其同时,远在北雪的千家大房家主听闻后昏了过去,而这时的千之倉却浑然不知。 “她如何了?”凤鸣夜望了望从马车上下来的千之蒼,问道。 从那看似平静无澜,甚至与冷漠无情相关的眸子中,千之蒼能看出他的丝丝关切,这人是真心待瑶瑶的。 千之蒼摇摇头,“她身子并没大碍,只是稍微受了些打击罢了。”话落,他隐约听到对方微松了一口气,他眼眸微闪一下,“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他望了一眼马车,问凤鸣夜。 然而凤鸣夜并没有答他,而是微抬起头望天,过了一会,才嘴唇微动,“离开这里。” 千之蒼愣住了,他的眸中并没有说笑,他是认真的,只是为何?他可是当朝绝王,若是离开西燕,这该是如何翻了天,西燕王不可能放过他的,就是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瑶瑶考虑才是,他这般举动也会牵连上瑶瑶的。 就在千之蒼回过神正欲阻止他之时,只见凤鸣夜突然低下头,望着自己,冷淡地道,“她手上有前朝之物。” 听到这话,千之蒼这回不止是愣住,他露出了几分惊讶,随即很快他镇定下来,也考虑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凤鸣夜不是没有考虑到,而是考虑得太过于周全才想到这条路,的确如此,若是连同西燕王在内乃至外界都晓得沐家留下的前朝之物就在瑶瑶手上,那后果是他想也不敢去想的,加上瑶瑶现今不稳定的情绪,更加保证不到她会做出何傻事,目前离开这里的确为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千之蒼严肃地问他,“你们打算到何处。” “东旭。” 不可否认,当他听到从凤鸣夜口中吐出的国家,他再次怔住了,甚至眼神中有几分异样。 据说东旭是自东方大陆的最为强盛的大国,一东一西,在天元王朝六国中,也只有它能与西燕并驾齐驱,只是传闻中极少有人能到达那神秘的大国,为何称之为神秘?只因为传闻东旭被一片海洋包围着见不到其真面目,听闻要到达城门就必须渡海,然而很多人还未见到城门就葬身鱼腹,留下了不少悬疑的传言。 他真是猜不透这位绝王心中所想的,“这是否不适,这国家……” 话还未说完,就被凤鸣夜打断,只见他望向城门的方向,“沐当家曾说过,她并不适合这里。”随即又收回视线落在千之蒼身上,“沐当家说的对,她应该去外面的世界,她身上有着太多的未知数,本王想为之赌一赌。”话落,千之蒼留意到他眉角放柔了下来,见他嘴角微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千之蒼沉默了,相比之下,他在做何,他竟然想要三番四次阻拦他们,或许是因为有过玲珑的前车之鉴,他害怕再次失去,但是他也早该知道瑶瑶她是特别的,她不是玲珑,而且瑶瑶的身边有绝王在,他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这回他该选择相信他们,或许他也能赌一赌他们的可能性。 “王爷要去东旭就必定要经过北雪,那正好,鄙人离家约莫有段时日也该回去了,请王爷让鄙人顺道搭上一程。”收到他略微复杂的眼神,千之蒼露出他专属的淡笑,他笑道,“瑶瑶的身子王爷也有眼目睹,在路上有鄙人在至少还能有个照应,王爷觉得如何。” 不可否认,他搬出灵瑶来是明智的选择,凤鸣夜眉头微蹙一下,显然是不愿意只是他也没有拒绝,就是他不想承认,的确没人比千之蒼更熟悉她的身子状况。 凤鸣夜沉默了一下,最后望了望他,决定道,“好。” 天渐晨,不久的时间,就见到一批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绝王府门前,而这批人马中间正是西燕王,只见他用眼神示意了一眼身边的陈公公,后者明白地点点头微上前,只是未等他敲响大门,只听得大门“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 看到虚掩着的大门,西燕王心下的不安逐渐扩大,然后就听到陈公公踱着小步伐回来,额头不可见地在冒汗珠。 “回皇上,没有守卫在。”更别提有通报之人在。 西燕王听闻脸色微僵了一下,当机立下,冷冷发令道,“搜!” 光是一个字,四周的侍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纷纷破门而进,然而当他们将绝王府上下查看过后,回以的却是绝王府空无一人。 得知这个结果的西燕王大发雷霆,或许连他也没想到他们敢在天子脚下逃之夭夭,突然想起还有一人,他立刻侧过头,“快,给朕调查千之蒼所住的地方,将他给朕带来,朕有话问他。” 其中一名侍卫听令立刻往大街那边跑去,然而那名侍卫回来后,回以的也是千之蒼不在客栈一段时日了。 “什么?” “据说千神医经常外面义诊极少回客栈,客栈老板说他有段时日都没见到他了。”听到西燕王盛怒的声音,那名侍卫瑟瑟发抖地道。 好啊,一个二个早就计划好的是吧,别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他们,痴心妄想! “来人,立刻传朕的谕旨,给朕派一些人马到城门查探,一经发现他们立刻抓,若是已出城门,给朕将城门护卫拉下去满门斩首,并且你们必须沿路追上,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西燕王脸色冷如冰霜,那眼神凶狠的将在场的侍卫都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应下。 看到这,躲在暗处许久的人脸色微沉了一下,随即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再也见不到人影,而这一切西燕王他们并不知道。 城外,冬雨看着渐渐远离的王城,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见到几分复杂与担心,还有一丝的离别忧愁。 回想起几分钟之前,就在她准备临行前的包袱时,夏雨对她说的话。 当时夏雨就站在她的身后,“冬雨,我不能走。” 听到这话,她的手微顿了一下,转过身子,不敢置信地对上夏雨的双眸,“为何。” “少爷他没死,他还在王城,我要留在这里找到他。” 相比夏雨的冷静,冬雨微惊,“你偷听了小姐的话。”她连忙站起身,“小姐不会同意你这般做的。” “我知道。”夏雨低下头,“只是我已经决定了。当年的确是当家救了我们给予我们归属地,但是在我的心中他并非是我真正的主子,我的主子自始至终只有二小姐,她临终前曾叮嘱过我要好生照看住大少爷,这些年我都在逃避二小姐之死没尽责过一分,至少在这事上,我希望能完成二小姐生前之愿。” “我做不到,我们是双生子,由出生到现今我们都在一起,如果你要留下我也要留下。”冬雨流泪了。 夏雨摇摇头,“你留下了王妃该如何是好。” 冬雨怔住了,沉默了,夏雨走上前抱了她一下,“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而且若是换做你,你不也是为了王妃至死不渝么,我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她们,至少我不在,还有你在王妃身边照顾她。” 冬雨张了张嘴,无以反驳,她微咬下唇,紧紧抱住了夏雨。 再见了,她的双生子姊妹。 冬雨放下车帘,顺着眼望去,只见小姐的眼角还带着些泪痕,她的眼光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她的视线望着前方动也不动,在她的眼中,只有黯然空洞,一切的神伤都从这眼神中倾泻而下。 夏雨说的对,只有她是必须在小姐身边,冬雨的脸上立刻推起笑来,她所剩的只有活泼了,为了小姐,她必须振作起来。 “小姐,小姐,你看这是何。”冬雨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小玩物,放在手心,朝灵瑶兴奋道。 橙依心下微惊一下,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边边的主子,所幸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态,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听到冬雨的称呼,凤鸣夜的确有瞬间眉头微蹙一下,只是看到眼神空洞的如同傀儡的灵瑶,这回他就作罢不以追究。 冬雨浑然未觉自己做错了何事,她使劲浑身解数在逗笑灵瑶,然而怎都都引不来灵瑶的目光,她失望地低下了头。 马车中平静了下来,听不到她的喋喋不休,众人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偏生就在这时,他们发觉有几分不对劲。 “主子,小心。” 车外传来蓝急切的声音,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响,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武功不一般,与往日遇见的对手不同。 凤鸣夜脸色微沉,“青,保护好千神医;灰,跟在本王身边。” “是。”不知声音在何处传来,但是他们的确是收下了命令。 然后就见凤鸣夜站起身要往外面走去,橙依微怔,“主子,你不能去。”主子的身子不能动内力,然而得到的是他冰冷的目光,她身子不易觉察地微颤一下,前者收回视线,落下一话,“保护好她。”话落,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第90章 遇刺 见到由马车中出来的凤鸣夜,蓝愣了一下,只是未等他开口,就听到主子道,“顾好眼前。” 蓝立刻回过神来,正视自己眼前的敌人,他心中大约估算了一下人数与清理要花的时间,他眼眸冷起来,抽出佩剑,应对起他们。 凤鸣夜往前一步,递给青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立刻上前协助蓝,而他自己则面对站在不远处之人,冷声道,“上回暗杀不成本王,这回就来刺杀,你家殿下还真是巴不得本王去死。” 不远处蒙脸的男子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如此简单就被他识破,“绝王真好本事,能识破属下的身份。”男子扯下面巾,他竟然是铭文? “除了他,还有谁敢做出这事。”凤鸣夜冷眼过去,“你以为能杀本王吗。” “不试试又如何知晓。” 说话间,铭文手持剑往凤鸣夜飞身而去,与凤鸣夜纠缠不休,剑与剑碰撞发出火花,可想而知双方的武功不低,虽说内力不比铭文,只是凤鸣夜也不输于下风。 一时间,打斗一片,也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料想到,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冒出骇人的寒气死死地盯住最为前面的一辆马车。他的头发长的几乎挡住了双眸,只有在长发的缝隙中才能看到他射出的两道目光,这种目光所透出的是一种极端的诡异,任何人在见到这样的目光后也会禁不住渗出股诡异的不寒而粟之感。 就如橙依,她坐在马车中不易觉察地打了一冷颤,脚下有股恐怖的寒凉往上蔓延,条件反射之下,她握紧腰间的佩剑,脸上紧绷着,做出防备。 那人悄悄地没有任何声息地从不远处走过来,打斗中的凤鸣夜在一刹那间感觉到股不同寻常却又非常熟悉的气息,他立刻望过去,就发现到了那人。 一时间,凤鸣夜脸色微变,原来如此,是他。 之前在马车中感觉到那股武功高强的气息就是源于他身上发出,只是铭文的出现,让他先入为主误以为是他们所为,没想到还有别人在。 那人是谁,是何身份,莫非也是太子身边之人? 就在凤鸣夜失神的一瞬间,对方的剑刺在他的手臂上,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划过去,就在对方往后避开之时,他立刻将断剑用力地拔出,然后往马车那边而去。 该死的,他就不该离开她的身边。 那人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劲就将手中的刀刃从帘布穿了过去,随着帘布落地,在里面感觉到刃锋的橙依,立刻拔出剑挡住对方挥来的刀刃。 “冬雨,将王妃带到里面去。”橙依边说,边向冬雨使眼色。 冬雨脸色苍白地点点头,紧抱住自家小姐将她往里面一带,瑟瑟发抖。 然而剑怎比得上刀,一下子,橙依的剑就被他挥断两半,与此相对,被他的刀刃上所含的内力一震,橙依承受不住那股强劲的内力,口中猛地喷涌出血来,脸色煞白起来,对方似乎没有要拿她命的意思,而是伸出手将她领起甩出车外。 橙依被他用力一扔,撞上地面又吐出血来,她咬牙地撑起身子,望向马车,王妃有危险! 见到他轻而易举地将橙依扔出去,冬雨满脸恐惧,她望了望身边的小姐,又望了望越发往前的长发男,眼前这人的眼神好恐怖,但是现今只剩下她在,她必须要保护好小姐。 冬雨咬紧下唇,伸出手挡在灵瑶跟前做保护状,她那张小脸明明已经害怕地在颤抖,然而她还是坚强的让自己不落泪,那人看着挡在跟前的冬雨,眉头微蹙,有几分不满意她的碍事,他伸出手去。 “你还要颓废到何时,沐当家他是为了何才牺牲自我。” 千钧一发之际,马车外传来凤鸣夜冷漠而低沉的嗓音,还带有几分焦急在里面,而灵瑶在听到沐当家三字之时,身子微颤了一下,空洞的双眸渐渐有了焦距。 就在那人将手伸到冬雨跟前时,她一下将冬雨扯到身后,一脚踢向对方,被她突然一个动作,就是那人如何防备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竟被她踢的退后了几步。 那人的眼神中闪耀着不知名的兴奋,他飞快地将刀抽了出来,那一刀无论从力度、速度与角度都形成了漂亮的弧度,一下就劈碎了马车,木块散落了一地。 灵瑶在他挥过的一瞬间,立刻按住冬雨的头趴在车板上,然后“嘭”的一声,马车破碎,她眼神喷射出阵阵寒光,看得那人兴奋的“嘿嘿”笑了起来,“找、到、了。”声音极为的毛骨悚然。 敢情他是变态么! 灵瑶微抬起头望过去,然后留意到什么,就在她微怔一下之时,立刻被赶来的凤鸣夜一把扯进怀中,那人似乎有些不解为何这些人三番四次地阻挠他,他对上凤鸣夜,一脸的不悦,他甩了甩手上的刀刃将粘附在上面的木屑挥落,然后一手提了起来,直逼他脸前。 就在冷冷相逼之时,身后冷不防传来马蹄声,数量还不少。 “不好,有追兵到来。”在后面的青望到了不远处,道。 话落,只见铭文脸色微僵,连忙望向一边,没有利用价值的不能留,若是留下被皇上的人马发现只会给太子殿下带来麻烦与危险,想到这,他连连甩出几枚毒镖将带来的那些人解决掉,然后收起剑,转眼就消失在原地,竟让他逃了。 凤鸣夜留意到铭文的逃跑,不禁脸色微沉,不过,若是让西燕王的人马发现了他们,这丫头免不了被他们抓回去,想到这,他紧抱住怀中的人儿。 那人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怀中的灵瑶,后者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对上的一刹那,那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只听得他“嘿嘿”又一笑,“小丫头,下、回、见。”落下这话,就见他飞快地掠过他们身边,往那些人而去,手中的刀刃落在那些人身上,惨叫声回响在他们耳边。 鲜红的血溅了那人一身,他杀人时,脸上所展露的那种轻松与笑容,他根本不像在杀人,而是在戏耍,将他们当玩物在打发时间。 老天,他究竟是何方圣神,是敌,还是友? “主子,我们该如何是好。”看着那种画面,就是杀人无数的蓝也看不过去,他微垂下眼皮,走上前问凤鸣夜。 “走。”他只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即便如此,在场的人都听懂了,灰扶起受重伤的橙依往另一边的马车走去,千之蒼早已在马车上空出一位,立刻救治起橙依,而凤鸣夜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人,便转身上了马车。 因为那人的中途打乱,他们要前往那条路生生被改变了方向,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往另一条路而去,而尾随而来的西燕王那帮人马跟到这条路就终止了,只因为他们没一人生还,反观是那人望了望走远的马车,无趣地撇了撇嘴,很快也消失在原地。 马车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也不知道到了何处,直到蓝见到有城镇,他连忙在其中一间客栈停了下来,叮嘱青他们看好马车,他立刻跑进客栈预定了几间客房。 安顿下来后,千之蒼立刻拿出药箱,替凤鸣夜包扎起伤口,就是凤鸣夜再不甘不愿,因为橙依受重伤的缘故,他不得不让对方包扎,但是他脸上黑得与千之蒼脸上那笑成反比。 见他包扎好,灵瑶轻声道,“蒼哥哥,你们能否出去一下。” 话落,蓝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就见千之蒼站起身,一笑,“好,不过别太长时间,王爷他需要静养。” 待他们都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人,首先打破僵局的是凤鸣夜,他放下衣袖,道,“你应该有话要问本王。” “呵,我何须问。”灵瑶眼眸冰冷,“你那句话不就回答了我么,你早就知晓爹他会寻死,也早就知晓那东西会交到我手上,你明知道沐家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然而你却选择隐瞒了我,你好狠,我当初果真就不该信你。” “若是仇恨能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你要恨就恨。”凤鸣夜轻闭上眼,道,没人知道他收在袖下的手在紧握住。 “恨?你不配。”灵瑶冷笑,“若非是看在橙依份上,我现今肯定会杀了你为爹陪葬,等我亲手杀了西燕王他们,下一个就轮到你。” “好,本王等着你亲手来拿本王的命。”凤鸣夜睁开双眸,勾起一笑,“王妃可要活到那时。” 灵瑶眼眸微闪,她微咬牙地转身,猛地打开门,吓了蓝他们一跳,她冷眼望了望他们,看了冬雨一眼,“冬雨,我们走。” “王妃,你要去何处。”蓝不禁叫停她,急切地问出口。 “放心,只要你家王爷一日还在,我是不会逃的。”灵瑶冷道,“本王妃肚子饿了,只是下楼找吃的。”说罢,就见她携着冬雨下楼。 蓝望了望自家主子,又望了望下楼的王妃,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上后者,若是王妃有个闪失,他不敢想象主子会变成如何,为了主子,他还是看住王妃为好。   ☆、第91章 谣言 “王爷这又是何必呢。”千之蒼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道,“你不明说,那丫头是不会懂的。” 显然,他是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 该说这位爷笨拙还是该说他已经习惯全部事情都自己承担,要是真害怕失去她就应该说出来,又何必用那种话刺激她。 凤鸣夜脸色微沉,冷道,“还请千神医别多事,这是本王与她之间的事。” “唉,说起来鄙人早就想说了,若鄙人没记错,王爷是从城门起见到鄙人起就对鄙人起了莫名的敌意,一开始鄙人还以为王爷是介意鄙人的身份,不过一想到瑶瑶在宫中有危险,当时鄙人并没有多想就应了你的要求进宫,直到留意到瑶瑶因为鄙人提过你而动摇时,那时我才真正明了。”凤鸣夜因为他这话,身子微僵了一下,千之蒼见状,无声地笑了笑,随后,不易觉察地垂下了眼睑,嘴角勾起抹苦笑,“她是鄙人……友人的小妹,所以在鄙人心中,她也是鄙人的小妹,王爷大不必防鄙人,鄙人是不可能打她主意的。”话落,一时间静了下来。 凤鸣夜有几分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到桌前,拿起他倒好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若是千神医敢对她出手,今日的你就并非能坐在这,她,是本王的人,也只能是本王的人。”他放下茶盏,道,“还有,你没必要对本王用专称。” 他能喝下这杯茶水也就是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千之蒼一笑,果真他是最为适合瑶瑶的良人,在这点上,自己根本比不上他一分。 不过,“这些话,王爷应该对瑶瑶说才是。”千之蒼脸上淡笑如初,看得凤鸣夜微怔,脸色微黑,他果然是讨厌这人。 “小二,上菜。”一下楼,灵瑶找了一张无人的小桌,一坐下就吆喝道。 而在不远处的小二道了句“好哩”就来到她桌前,眼前的女子身着月牙长裙,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那身气质更是出尘得清雅,看得小二脸上不由浮起片片燥热的绯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如同仙子般的女子。 蓝眉头微蹙的咳了几声,小二回过神来,有几分尴尬地低下头,立刻手写起菜单,只是,越写他就越汗。 老天,看来他们还是有钱人呢,女子点的这些都是他本店最贵的菜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菜单就快写不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漂亮的人为何食量如此的恐怖? “好了,就这些,下单吧。”灵瑶放下菜单,朝小二道。 等小二往柜台那边跑去,蓝不禁擦了一下汗,小小声地道,“王妃,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就是他们再有钱也不能这样子浪费啊。 “不是还有你们在么,你们吃完这些不就行了。” “……” 看着桌上摆满得放不下的菜色,清一色都是荤食,蓝摆出一副苦瓜脸,不过看王妃的眼神,他们不吃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他顿时欲哭无泪,王妃你恼主子而已,何必扯上他们啊!!远在上面客房的青与灰不知为何双双打了一个寒颤。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三人一见到荤食就立刻捂嘴调头跑,这也是后话了。 明明是不算大的地方,但是客栈倒是不少人进出,灵瑶边塞食物进嘴,边偷偷打量了四周,而她浑然不知在自己打量四周的同时,也有人在打量着他们。 而就在这时,四周响起部分食客闲聊的声音,听他们的内容似乎是近期发生的事情,这应该是他们茶饭后的话题。 “你知道否,听闻前朝留下的四大家族,有一家族不在了。” “不会吧,是哪个家族?”有一人惊呼了出声。 “好像是沐家。”而另一人有几分不确定地说道。 他们这桌讨论起的话题吸引了附近之人,连坐在周围几桌的人听闻,也勾起了几分好奇,不禁凑了过去。 “说说怎么回事。”那几桌中有一人兴奋地问了出声,而其他人也跟着竖起耳朵,显然他们也有八卦。 “你还真是问对人。”那桌中一名满脸胡渣的男人,脸上推着自豪的笑,道,“前段时日西燕那边不是曾传过沐家少爷害得西燕太子受重伤的消息么,听说是因为沐家当承受不住道德和良心的责备,以及众人的唾弃和谴责而自杀。” “不太可能吧,我听说沐家挺受西燕子民的民心。” “或许是因为知道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且料定自己的下场,才不得已而为之....” 冬雨听到他们那些人不符合事实的讲述,鼓着脸,一脸怒气冲冲,他们分明是污蔑,当家才不是那种人。 突然,冬雨听到“咔擦”一声,她连忙沿着声响望过去,只见小姐手上的筷子瞬间断成两半,而小姐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尤其是嘴角那抹冷笑,看得冬雨禁不住打一寒噤,小姐生气了。 “啪”的一声,灵瑶打在了桌面上,站了起身,过于突然,连蓝也来不及阻止她,就见她往那边走去。 然后在蓝与冬雨惊讶的眼神中,灵瑶一把扯过那名满脸胡渣的男人,双眸似水,却带着冰冷,“你在何处听回来的。” “你是谁,做何。”男人被她一拉扯,脸变得通红,狠瞪着她,“再不放手,本大爷就将你这双芊芊玉手剁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居敢对他动手!连带着同一桌的几名男人也跟着站了起身,眼神不善地盯着灵瑶,似乎有几分按捺不住,然而,他们都被灵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得呆住了,不敢朝她动手,只能看着他们俩。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灵瑶神情淡漠的不近人情,她眼睛跳跃着嗜血的光芒,“说。” “是……西燕圣上……”男人吓得身子微颤一下,“我是听经过西燕的商徒说的,据说王城的通告上都贴出了。”话落,他的衣领就猛地被松开了。 好你一个西燕王,竟敢污蔑她爹爹畏罪潜逃,她双眸通红的如同嗜血修罗,她发誓终有一天我要拿下你的首级拿去喂狗! 就在她转身的那刻,身后传来了冬雨惊慌地大喊一声。 “小姐,小心身后。” 原来男人被她松开之后,深有不愤,竟拿起桌上的碗朝灵瑶的头上砸去,只是作为一小杂碎又岂是灵瑶的对手,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弯下身避开,然后快速地绕到他身后,手持金针抵在他脖子上。 快的不可理喻,更是悄然无息,根本连看也没看清楚,男人就感觉到脖子边有一微寒的异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道声音仿佛就是死神的催命符。 “姑奶奶,小的错了,请你放过小的。”男人害怕了。 “放过你?方才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现今再来求我是否太迟了。”她越发拽紧金针,若是她这一针下去,他就当场没命。 或许听到她这话,掌柜额头冒着汗珠,硬着头皮对上脸色冷如冰霜的灵瑶,“这位客官,我们只是做小本生意,还请不要……那个……杀了他们见血……”说完,他立刻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不敢看灵瑶,不过,她还是明白了。 “既然掌柜这样说到,那就没办法。”灵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她的嘴角倒是勾起一抹笑来,她松开手,将男人推向蓝那边,“蓝,将他带到店外,剁了他的手。” 众人脸色大变,掌柜抬起头,印在他眸中的却是灵瑶的甜笑,看得人有几分惊悚,只见她望着自己道,“我可没说不能在店外,再说,方才也是他说要剁手,我只是成全他罢了。” 然后,店外就传来杀猪般的痛喊声,不知是否听到那声叫喊或是看到地上那滩血迹,店里的人纷纷害怕地往外跑去,剩下的就是一些男人的同僚,他们心中那根怒火如同熔浆般“啪”地爆发了,仿佛要喷出一团又一团的火一样,眉毛和眼睛挤成了一块,喉咙直喘粗气。此时此刻,他们恨不得一口将灵瑶生吞掉。 他们都闹了起来,他们纷纷不知从何处拿起木棍,要往灵瑶她们攻击起来,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将远在楼上的凤鸣夜他们惊动了。 而就在场面乱起来之时,有一名全身披着斗篷,遮盖着脸容的人站了起身,跟着那些仓促逃离的人流走了出去,经过门口时,蓝留意到了那人,不禁望多几眼,只是未等他启唇叫停那人,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动静,他微怔,立刻往回。 看到楼下的动静,尤其见到他们要攻击的对象,凤鸣夜脸色微变,他使了使眼色,青与灰连忙点头,飞身下楼加入蓝的身边协助他,当然免不了最后的结果是店被他们毁的乱七八糟,只不过碍于凤鸣夜他们的恐怖,掌柜不敢赶走他们,只是因为店被他们全包下,说到底凤鸣夜是不想见到灵瑶再深陷危险中罢了。   ☆、第92章 璃国 因为橙依伤势过重,凤鸣夜也受了轻伤要静养,他们不得不暂时留在这是非之地,不过,也托这福,他们也调查了不少附近的事情,也总算知道这里是何处。 “没想到我们会在璃国边境,王爷该如何是好。”千之蒼替他换药完,整理着药箱,问凤鸣夜。 凤鸣夜没有应他,而是站在窗边望向外面,沉默了一会,反问他,“橙依的伤势如何。” “脉象已稳定,目前只是元气大伤还需静养段时日,不过,下床活动还是能做到。” 凤鸣夜听闻收回视线,他侧过头,“蓝,立刻准备前往璃国王城。”蓝听令很快就转眼消失。 “王爷,还真是冷血无情。”千之蒼合上药箱,一笑,不过他这一笑,倒是引来了凤鸣夜一眼冷眸。 “这里并非是久留之地。”话落,就没下文了。 然后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往王城的方向而去,对于他们最为棘手的是进城门,毕竟他们的身份若被识破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璃国的守城护卫竟什么也不问就放了他们进来,只因为他们给足了过门费。 果真验证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这些人身上最为合适,灵瑶眉头微蹙一下,放下了车帘。 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有空房的客栈,只是,自那天以后,灵瑶就极少见到凤鸣夜他们,更别提蒼哥哥。 据蓝所说,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偏离了轨道,以至于别的路线他们并不认识,来璃国他们也是第一次,对于在没有情报的前提下,目前他们有必要留在王城收集线索。 而他们想到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免费义诊。 不知是否庆幸还是糟糕,璃国的难民区基本上遍布每个城镇,很多百姓有病看不起,而他们这一举动引来不少百姓前来,虽说造成了他们忙得早出晚归,但是,与其同时也得到了不少的情报,当然也得知了这个国家的过去与现状。 漓国的“漓”可分为“水”与“离”,在很久以前,璃国曾分为两国,“水”象征当时的南雨国,由于当时一贵族不满南雨国**的统治,带领自家军队与亲人脱离南雨国建立的一个国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成为一财力鼎盛的国家,至于当时的南雨国则因为这名贵族谋反的缘故,导致了后期渐渐衰败成了他们的附属品。 当然,所谓的财力鼎盛只限于上一代君王,这一代的君王自在位起,财力渐渐走向滑坡,国库也因为他的铺张浪费就差没成为赤字,只因为璃帝荒淫无度,他继承王位后觉得宫室过于简陋,就下令按自己的喜好改建得异常豪华,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享乐和荒淫,他宠信后宫妃嫔,并且他在位期间剥削百姓,税金级重,百姓苦不堪言,这也是为何难民区随处可见的缘故。 国家是否会灭亡又关她何事,她在意的是他们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良好? 不过,这事要问还得过段时日,目前他们要做的事情是要准备多一辆马车,只不过,听到高昂的费用,她当场脸黑了。 而冬雨更是惊呼出声,“一辆马车二十万银两,你这不是明抢么!!” “这位小姑娘,你说错了。”那名商人脸上笑吟吟,“你看看这辆马车,无论从构造还是花纹都是宫廷御用的上等货,这价钱已经很合理了。” “一看就知道你在胡说。”就是冬雨再不懂也知道王爷那辆马车比这辆不知高级上多少。 “小姑娘不要就别挡我的生意,去一边。”那名商人本来看他们穿着华丽以为是有钱人,谁知道只是些充大头的寒酸人,一瞬间,他的脸色拉了下来,驱赶起他们,气的冬雨愤愤不平。 “二十银两。”冷不防,一道清冷的女音响起。 “哎呀,这位小姐你看清楚些,这都是上等货,这价格……”商人愣了一下,鄙夷中带有不屑地说道,然而没等他说完,就被灵瑶打断。 “在我眼中无非就是一堆木头,这价格已经给多你了。”灵瑶冷冷道,“何况,你除了卖给我别无选择。蓝!” 蓝立刻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对方心肝微颤,声音也跟着在颤,更是收到灵瑶的冷眸,吓得他放下了高傲自大,“有话好好商量别杀我,我卖,我卖就是。” 灵瑶望了他一眼,不易觉察给蓝使了一眼神,后者放开那名商人,从身上掏出钱财,放到他手上,吓得那名商人软在地上,傻傻地看着他们。 就在蓝将马车拉出来,她们跟上之时,这时,正好有另一辆马车经过他们身边,不经意之间,瞄了一眼,灵瑶眼眸微闪一下,停下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冬雨刚上马车,就留意到了停了下来的小姐,不禁问道。 灵瑶收回眼神,一笑,“没事。”说罢,她就上了马车。 或许是她的错觉罢了。想到这,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 而就在他们离开这里时,没有留意到原先那辆经过的马车悄然地停了下来,透过车帘,有双眼睛狠盯着转角,那双眸中所蕴含的眼神犹如匕首般怨毒。 “回宫。”很快就见那辆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往宫门那边去。 “朕的爱妃,你到何处了,朕想你想的不行了。” 刚回到宫中,一名年过六旬,身着金黄龙袍的老者笑的如花,脸上那层油光就差没掐水来,他的手放在对方的芊芊玉手上,时不时摸一把。 “还不是皇上说想吃栖栖屋的七色馒头,臣妾这不是给你买去么。”女子不易觉察地抽回手,将放在一边的糕点盒拿到他的面前,一一打开。 “筱妃真有朕的心,不过,这种事交给宫人做就行了,爱妃何必亲自来。” “臣妾还不是想哄皇上高兴嘛,莫非皇上不喜欢?” 女子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娇嗔,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似乎在发出诱人的邀请。她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双眸含笑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老天,这还是当初那西燕的第一公主凤鸣筱吗?她这样子简直可以称得上****,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身边的璃国之帝的喜爱,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得宠爱,得到更高的地位,她要爬的更高,爬到这国家的最顶层,只为了她心中那个仇恨,她要复仇。 “喜欢。”璃帝高兴地揽过她的肩,看到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手有意无意在她身上游走,“比起糕点,朕更喜欢爱妃的身子。” 他眼神透露出来的****,看在凤鸣筱眸中只让她觉得恶心不已,然而她不得不摆出甜笑来附和他,“爱妃也喜欢。” 话落,一室旖旎。 夜深人静,在璃帝离去后不久,寝宫中又响起瓷器打碎在地的声响,这对于筱婕宫的宫人们已经习以为常。 每次筱妃娘娘侍奉完皇上,这种场面她们只能低下头,任由她发泄怨气,别看筱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乖巧温和的如同大家闺秀惹人怜爱,实际上她是超难服侍的主,动不动责罚宫人或是摔碎瓷器,这让他们这些宫人是敢怒不敢言。 可恶,都是因为那死贱人,她才会成为今日这样。 都怪那死贱人,害得她每天承欢在那变态老头身下,她身上留下的这些在他口中所谓的爱痕,都是她心中所耻,每每看到这些痕迹,她对那死贱人的恨烧的越加旺盛。 “来人,给本宫将这张画像上之人带到本宫面前。”待发泄得差不多,凤鸣筱冷静了下来,她坐到桌边,冷声地吩咐道。 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画像,有名宫人上前接过在手,一碰到就禁不住手微抖了一下,只因为那张画像上有很多被类似针之类的异物刺的都是小洞,异常的吓人,不过,仔细看去能看出那轮廓是名女子。 “这……筱妃娘娘……人海茫茫,要找这人是否……” “闭嘴,本宫让你找就找。”凤鸣筱一拍桌面,吓得那名宫人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本宫在王城大街前曾见过她一面,你们就锁定那附近,给本宫大海捞针也要找出来,找不出来,本宫让皇上将你们通通打进大牢。” “是,是,奴才绝对保证完成任务,请筱妃娘娘饶命。”那名宫人连连磕头,道。 “还有,她身边还有名女子也一并捉来,本宫……得给她惊喜才行。”她的眼神迸射出一丝狠毒,“记得,别让任何人看到,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吧。” “是,是。”   ☆、第93章 冤家路窄(一) “橙依,感觉如何?” 要下床的橙依因为灵瑶阻止的缘故,她只能靠在床边,轻道,“是,属下已经没事,谢王妃的关切。” “放心啦,小姐,还有冬雨在,冬雨会照顾橙依姐姐。”在橙依话落的瞬间,冬雨在一边兴高采烈地看着她们道。 “我看你是在帮倒忙吧。” 前段时日橙依受重伤不能下床之时,都不知是谁害怕得手忙脚乱,到头来还是她亲自给橙依擦身换衣,虽说当时橙依一再拒绝就是,又或许她只是想看冬雨鼓着脸气嘟嘟的样子,禁不住出声打击冬雨道。 “哪有,冬雨到最后都有好好做好照顾的工作。”果然就见冬雨朝她鼓着脸,然后又转向橙依,求证道,“对否,橙依姐姐?” 橙依只是笑笑却不语,在灵瑶看来,她那笑比起初识时柔和了不少,望了一眼冬雨,或许是因为有冬雨在,不知不觉间也被她的活泼有所感染。 看着她们均只是笑笑,冬雨娇嗔地跺了跺脚,嘟了嘟嘴,“小姐你们就会取笑冬雨,冬雨不理你们了。”说罢,她伪装生气地往外跑去,等她关上门,灵瑶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没多久,“砰”“啪”地一声,声音大的惊动了房中的她们,灵瑶微怔一下,那声音好像是在下面传来的?是类似打碎什么的声响? 想到方才跑出去的冬雨,灵瑶眼眸微闪,她阻止要站起身的橙依,“你留在这,若是冬雨那丫头回来,起码还有人告诉她别乱跑。”说罢,她自己站起身,快速地往门外走去。 橙依看着她的背影,一脸不安,到头来她还是跟着起身,不行,她做不到,若是王妃有危险该如何是好。 有句话说好,“好的不灵坏的灵”,不知是否为了认证这句话,等橙依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别说冬雨,连王妃也不见了。 就短短几分钟时间不到,后院乱成一片,打碎的碗碟,折断的树枝,橙依微蹲下身子,手放在地上,地上这些痕迹很明显是有人在挣扎过后留下的,她捡起散落的线头,若她没猜错这线头,应该是麻袋上落下的,想到这,橙依的脸色变得异常的严肃。 不好,王妃她们出事了。 一时间,橙依也顾不上自己未痊愈的身子,立刻往外。 黑,除了黑,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眼睛被蒙住,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但是耳边能看到马车的轱辘声,至少能知道她还在路上。 一看就知道,她被绑架了。 若是以前这简直是她的耻辱,现今若非冬雨在他们这些人手上,她又何必做到这份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为何要绑架冬雨? 她们是初次到璃国,人生路不熟更没与人有过拉仇,当然之前在边境客栈发生的事情例外,要说为何例外,只因为那件事过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开那地方,至于那些人到头来是下落不明了,加之,她在被蒙上双眸前就偷瞄过这些人,与之前遇到的不是同一类人。 沿着声响,当她赶到之时,发现的是几名身着店小二服饰的陌生男子拉扯着冬雨,或许是看到她突然的出现,他们在惊慌之下,一下将麻袋套在冬雨的身上,将她打横架在肩上。 当时有一瞬间她是怔住的,没多久,她就恼了。 好啊,竟敢当着她的面,动她的人,这些人吃了雄心狍子胆不成! 她连连抽出金针来,只是……她的手却不敢动一分,只因为冬雨那丫头一点也不懂配合地在乱动,她怕伤害到冬雨。 “冬雨,别乱动。” 谁会料到在她这一声响起,冬雨更加挣扎起来,因为被麻袋套住,虽说听到她吱吱呜呜在说些什么,但是完全听不清。 灵瑶简直是哭笑不得,说她是帮倒忙又不听,现今好了,看到身边包围起的几人,灵瑶微叹一声,看来得先解决这几个再说。 然而未等她动手,突然听到有一人道,“就是她。” 灵瑶眼眸微闪一下,这些人给她的感觉更倾向于像是受了何人的吩咐特意前来,至于是何人,她目前没有丝毫的头绪,或许是听到那话,灵瑶再三考虑过后,她决定在没有清楚幕后黑手是何人之前,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留意到身后有人拿起柴火用的木头正欲敲向她,她似是想到何办法,微微避开要害,对方在浑然不知自己打偏的情况下,她假戏真做,伪装成被打晕的样子倒在地上,也被她们一并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马车停下,有人将她背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即便静的没声音,她还是感觉到附近有人在,而且她还知道不止一人。 “咚锵”一声,有人将将她狠摔在地上,灵瑶眉头微蹙一下,看来对方摔下的力劲不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娘娘,奴才将人带来了。”一道听上去略微尖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看样子是名类似太监之人。 这里是皇宫? 听他的声音,灵瑶能肯定与绑架她们那些人是一伙的,是他将她们带到这里来。 只是,为何宫中之人会找上她们? 就在她有疑问,下一秒,答案就揭晓了。 “做的好。这些是赏你们的。”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轻笑地出声,声音听上去高贵冷艳。 然而听到这道声音,不知为何就联想起大街上曾擦身而过的那抹眼神,她心下一跳,莫非是…… 原来如此,是她。 呵,真是冤家路窄,在来到璃国的时候就该想到才是,没想到她偏偏当作是错觉,或许是因为她根本没将这人放上心过,又或许她根本不记得有这人的存在。 估计若是坐在对面的女子听到,怕是气的咬牙切齿,亏人家还整天记仇着她,而她一句不记得就足以解释了一切,这也难怪对方老是不肯放过她了。 灵瑶假装动了动身子,坐在对面的女子留意到她微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看来她醒了。 “你们下去吧。”女子挥挥手,冷声道。 打发掉身边的宫人下去,女子站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她的方向踩着小步伐,嘴角那抹狞笑越加扬起。 听到脚步声,闻到扑面而来的香薰味,灵瑶眉头微蹙,她的品味何时变得如此的俗气,这香味浓的呛鼻子。 她感觉到对方微弯下身子,有双手绕到她的脑后解开了白布,白布落地,被蒙住的双眸微微睁开又合上,再次睁开,勉强适应了眼前的光线,见到眼前之人,果然,是她,曾经的西燕第一公主凤鸣筱。 “混的不错嘛,都做了娘娘。” “闭嘴。”看着她嘴角勾起的轻笑,凤鸣筱窝着团怒火,一掌拍过去,“都是因为你这死贱人,本宫才成了今日这地步。” 灵瑶被她打了一巴掌,美眸一冷,看得凤鸣筱不禁心颤一下,这死贱人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怖,不过想到自己是一宫娘娘,是皇上面前最为红牌的宠妃,若是这死贱人敢动自己一分,呵呵,别说那贱婢不落好下场,她也别想着能走出这宫殿,自己有人质在手,加之她又被绑住双手奈何不了自己,她最多就是眼神吓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还有何须害怕的。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民女,公主殿下也坐不到这位上,民女记得公主最为向往高权,现今公主能实现梦想,也该是好好谢民女。”灵瑶冷笑道。 她不是以娘娘称呼自己,而是一口一个公主,听在耳中,就仿佛她是在提醒自己那些愚蠢的过去,又或是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闭嘴,闭嘴,闭嘴。”一连三个闭嘴,果然凤鸣筱最讨厌就是见到她的嘴脸,为何好的事情全部在她身上,而自己就必须承受这些屈辱,“你说得对,本宫的确该谢你,只有本宫在高权上才能这样对你。”说罢,她一手一个巴掌扇过去,声音异常的响亮。 “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本宫现今还是西燕人人娇宠的第一公主,本宫会嫁给自己喜爱的如意郎君,本宫能得到别人羡慕不来的荣华富贵,而不是嫁到这种狗不拉屎的小国家,嫁给一年过六旬的老皇帝,也不会为了得到那一点点的权利金钱承欢在他身下,讨他欢喜。”凤鸣筱狰狞的如同魔女,那张脸容极为的扭曲,“你是否晓得这老头的变态,他到了这把年纪还放不下****,明明自己都做不到还硬着来,不仅如此,为了享受最高的房事之乐,每次他都将本宫绑起来鞭打,还用牙齿咬本宫的身子,本宫还得摆出享受至极的表情取悦他,你可知本宫心中有多么的屈辱,多么的恶心,你看看,你看看本宫的手,都是拜你所赐,从未好过。”她露出衣袖,雪白的手臂上都是紫红一片的痕迹。 灵瑶只是冷笑,却没有说一句话,看到这样子的她,凤鸣筱越加的愤怒,越加往她的脸颊扇过去。 呵,她还真是使上吃奶的劲,打的真够用力的,看她做的得心应手,估计平日做的不少,不得不说,这一扇起来还挺疼的,换做别人,或许早就喊出声来求饶,然而她不会,因为就是再疼也比不上心中之疼,这些皮外伤她从不放在心上。 听她就是不喊出一声,凤鸣筱恨的牙磨得咯吱咯吱地响,自己扇的累得没力,而她丝毫没有反应,如何不让凤鸣筱生气。 莫非就没有任何能耐她何的吗?   ☆、第94章 冤家路窄(二) 突然想起什么,凤鸣筱的眼神变了。 她伸出食指,抵在灵瑶的下颚微抬起,“说起来,三小姐就不好奇你家婢女在何处吗?”她似是高高在上的昂起头来。 “若是好奇又如何,公主会告诉民女否。”灵瑶直视她的双眸,不慌不乱地道。 “叫本宫娘娘!”凤鸣筱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很快就消失殆尽,她恢复淡笑地对上灵瑶的双眸,“若是三小姐自毁这张脸,本宫或许能考虑一下。”她摸了摸灵瑶娇嫩的脸容,能拥有美貌之人只有她,看到这张比她更甚的脸容,她恨的眼神闪过歹毒。 灵瑶嫌弃地侧过脸,甩开她的手,“别让你的脏手碰我。” “脏,你嫌本宫脏,哈哈……”不知是否因为灵瑶的话刺激了她,她像是失心疯般大笑起来,然后没多久,她就收起笑来,“你没资格嫌弃本宫,本宫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噢,对了,本宫改变主意了,本宫就大发慈悲告诉你那贱婢的下落。” 原来在大街上,凤鸣筱就发现了她,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盯上了她,然后就如前面所言,绑架了她们。 凤鸣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他们是打算用冬雨威胁自己,不可否认,他们成功了,因为她的确也跟来了。 然而灵瑶没想到的是有人将她带到了凤鸣筱跟前,而冬雨根本就不在这,显然冬雨被凤鸣筱带到别处了,而至于这地方在何处,凤鸣筱抑扬顿挫了一下,她紧盯着灵瑶的双眸,“若是本宫没算错时间,这时她应该到了御华庭。”她嘴角微勾,“你可知御华庭是做何的吗?” 御华庭? 她微愣,不由地琢磨起她这话的意思,然后看到凤鸣筱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她眉头微蹙一下,从凤鸣筱口中说出的绝对不是好地方,联想起眼前这人一系列的反应,突然之间,她像是猛地反应过来似的,脸色微变,她立刻抬起头望向凤鸣筱,眼眸冷如冰霜。 看到她的眼神,凤鸣筱笑了,“没错,就如你心中所想般,御华庭是那老头为了自己一己****所建的享乐之地,凡是进到里面的女子除非是死,否则就出不来,当然在里面除了取悦他别无他法,要不然,那名女子就得享受比死更为痛苦的待遇。”突然,她“啊”地一声,似是想到什么,道,“对了,本宫记得每逢初十那老头就会到那地方,今日正好是初十,本宫送给那老头如此大礼,你说他是否会高兴。” “若是你们敢动冬雨一下,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她冷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冰凌花在颤动。 “啊,本宫好怕。才怪。”凤鸣筱笑笑,“在说这话之前还先想下你自己的处境,当时你在本宫身上做的事情,本宫还真希望能让你尝尝,本宫还记得你说过本宫脏对否,若是你与本宫一样,你还能说出这话吗,本宫说过你没资格这样说。” 凤鸣筱拍了拍手,很快门外就涌进一帮人,当然清一色都是男的,显然能想象出她要对自己做何事。 灵瑶浓密的睫毛扑闪着,眨了眨眼,没做声,只是眉头微皱,静静地看着他们靠近,没有任何动摇。 而这时,在另一边。 “主子,请责罚属下。”王妃她们失踪都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若是王妃有个万一她绝对饶不了自己,她一脸自责地跪在地上。 男子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不知名的光泽,望一眼仿佛就要结冰似的看不出任何感情,除了他那张完美的过分的俊脸,再无过人之处。 这名男子并不是别人,正是凤鸣夜本人。 他站在橙依跟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凤鸣夜并没有出声,深邃冷漠的眼神中展露着一颗冰冻的心,就算你站在他的眼前,但在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如此的荒冷,漠视着一切,然而没人看到他收在袖下的双手紧握着,指甲陷进手心中也浑然不觉疼痛,他的手在微颤,他在害怕。 “主子,打探到了。”蓝一进来,就跪在橙依身边,“王妃应该是被宫中的人带走。” “皇宫之人?” “是。”蓝恭敬道,“另外,属下稍微听到一些传闻,据璃国的子民说到未婚年轻女子不能轻易在显眼之地走动,否则容易会被盯上。” “你的意思是她被盯上?” “属下不敢。” “不,或许你说的对。”凤鸣夜眉头微蹙,“本王想起一人,若是那人,她被盯上也不为怪。” 蓝与橙依对望了一眼,皆读出几分不解,然后又听他的微冷的声音响起。 “橙依,本王给你一请罪的机会。” 橙依微怔,立刻抬起头来,然后就见他张了张口,在他话落之时,“是,属下保证完成。”说完这话,橙依站起身,转身。 回到之前,璃国,凤鸣筱的寝宫。 在他们靠近之时,灵瑶微动了一下,不知在何时,绑住她双手的绳悄然地落下,在其中一人手抓向她之时,她冷笑了一下,反手将他甩了出去。 她没有像往常般拿出金针,而是不知在何处掏出一小瓶,这小瓶还是当日她身中媚药前研发出来的,有好几次她都要试试效果,结果到最后没有任何机会,现今好了,总算有能让她实验的机会。 她的金针分为两类,一类是麻痹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另一类是直接毒杀对方。 相比较后者,她一般喜爱使用前者,只因为她更为喜欢慢慢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 当然,对付他们也是。灵瑶立刻甩出几枚金针封住他们的行动,一时间他们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试试她最新的研发的毒药。 灵瑶微蹲下身子,将手上的瓶子打开,一咕噜地倒进他们的口中,看着他们吞下去,灵瑶微笑一下,站了起身。 没多久,他们就发出惊天动天的喊声,让灵瑶没想到的是这毒竟能解开她的麻痹效果,只见他们一个二个手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肚子破溃流出血色浓液,四周的皮肤开始溃烂,极为的恐怖。 看到她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嘴角微笑地看着他们,凤鸣筱惊悚了,害怕地软在地上。 听到她跌下的声响,灵瑶转过身来望了她一眼,嘴角那抹笑越发灿烂的明亮,看着她往这边走来,凤鸣筱大叫了出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也就在这时,橙依在夜闯进来之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只是未等她踏进,就闻到股极为腥臭的味道,不禁微蹙一下眉头。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灵瑶没有转头也知道来者的身份,她冷声道,“去救冬雨。” 橙依脚步微顿,犹豫了。 “如你所见,我并非需要你保护之人,救她。” 的确,看到房中惨烈的画面,就是她也禁不住想吐,也难为王妃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不过看到她没事,橙依就放下心来,果真听她的话,立刻飞身而去。 “好了,也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再也感觉不到橙依在附近,这回换灵瑶钳住凤鸣筱的嘴,冷笑道,“老是被你找我麻烦也是件烦心事,也该一了百了,你说我是否也将这瓶倒进你口中,让你尝尝自己所说的痛不欲生,噢,对了,民女忘记称呼娘娘,真是对不起,这就让民女为自己的行为送上份请罪礼吧。”说罢,她将那小瓶移到凤鸣筱嘴边。 不要,不要,凤鸣筱被她钳住嘴,就是嘴巴动不了,也能连连摇头拒绝,不要,她不要死。 凤鸣筱猛地抬起手,拍向她的手,小瓶“啪”的一声被打碎在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地面染上一片绿油油。 看到地上冒泡的液体,凤鸣筱脸色刷的一下变白,这液体有腐蚀性!想到这,她的身子不由自觉地往边挪动,想要离开那片绿油油的地带。 “真可惜,民女就只有这一小瓶,就被娘娘打碎了民女的一片苦心,唉。”灵瑶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在叹息,然后,留意到对方微挪动的身子,她冷笑一下,口中“呀”的一声怪叫起来,吓了凤鸣筱一跳,弹开了几步。 也正是这个时候,给了灵瑶趁虚而入的机会,看准时机,她立刻扯住对方的腰带一拉,衣裳瞬间被解散开来,在凤鸣筱微惊叫了一下之时,她立刻将对方反手在背后。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自身。 灵瑶用腰带将她的双手捆绑在一起,当然引来的后果就是她失心疯地大喊。 “死贱人,你做何,还不放开本宫。” “放,当然放,不过要等一会。”灵瑶眯起眼睛,“等民女答谢过娘娘过后,民女自然就会放过娘娘。”不知为何,她的手上多了一根金簪。 看到那根熟悉的金簪,凤鸣筱微怔一下,这不是插在自己头发上的吗?她要拿来做何? 下一秒,凤鸣筱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第95章 以牙还牙 只见灵瑶手握着金簪,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看得凤鸣筱眼珠跟着那根金簪走,突然,金簪在毫无预警中停下,随即就响起阵阵如杀猪般惨烈的声音。 “啊!好疼!你这死贱人,快停下!” “啊!!!” 听到凤鸣筱一声甚于一声的惨叫,灵瑶眉头微蹙,不得不停下动作,用另一手掏了掏耳朵,这声贝真是震耳欲聋,有够刺耳的了,都影响了她的心情。 她随手拿了块锦帕塞到凤鸣筱口中,顿时耳根清净不少,然后她的手又微动了起来。 金簪划过脸庞,在凤鸣筱的脸上勾画起什么,簪上沾有她的鲜血,有几滴落在她的衣裙上,看着血肉模糊的脸颊,灵瑶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嘴角含着笑,似是在雕刻件艺术品般。 不知她在自己的脸上勾画着什么,凤鸣筱只知道很疼,疼得她额头流下大量的汗珠,后背直冒冷汗,衣裳都被汗浸得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 凤鸣筱的双手被死死地捆绑住,她只能不断在扭动身子试图挣扎开来,然而她所做的都是徒劳的,对方根本不给她这机会,一下就将她推到在地,坐在她的身子上。 疼得她闷哼了一下,口中因为被塞了东西说不出完整之话,她“呜呜”“呜呜”地在说着什么,就是听不懂,灵瑶从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中也能听出她在咒骂着自己。 她还真是不死心呢。 灵瑶对上她歹毒的眼神时,嘴角微勾,在她惨白的脸色中,划下最后一笔,便将沾血的金簪扔到一边。 金簪落地,伴随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灵瑶一手将她的身子翻到背面,将捆绑她双手的腰带解开,另一手拿过面镜子递到她面前。 看到镜中的自己,凤鸣筱愣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大喊了起来。 “啊……本宫的脸……”她坐起身捂住自己的脸,然后,猛地将跟前那面镜子摔个稀巴烂,立刻转过身,狠毒地瞪向灵瑶,“好你个死贱人,你竟敢毁本宫的脸容,本宫让你不得好死!”她不知从何处涌起股力气,疯一样地扑向灵瑶。 灵瑶眼眸微闪,没有躲闪,任由她将自己扑到在地,对上她发疯般的样子,她轻笑出声,“民女知晓娘娘高兴至极,只是也不必将民女推到在地,这让外面之人如何看待我们,娘娘对民女送你的这份大礼感觉如何。” 她的脸上刻着“贱人”二字,一边一字,足以让凤鸣筱抓狂不已,尤其听到灵瑶这话,她更是恨的抓上对方的脖子。 以牙还牙,她不是整天将“贱人”挂在嘴上么,这回可真是实现了她的愿望,只不过贱人并非是灵瑶本人,而是她。 用在她身上,不觉得更合适吗?呵呵。 对付心高气傲又爱美的凤鸣筱,没有比毁容更让她来的崩溃,看到血肉模糊的脸容,她的精神防线到达了顶端,在破碎。 “你去死,你去死。”凤鸣筱死命地加重手上的力劲。 对灵瑶来说,相比那人不知轻重的力度,她的力劲根本不足以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灵瑶的笑不变,手倒是抬了起来,在她失去理智的瞬间,一枚金针刺在她脖子边。 不一会,就见她倒了下来,灵瑶似是领小鸡般将她甩向一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望了一眼趴在地上好不雅观的凤鸣筱,灵瑶收起笑,转身将门打开,一手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带动拖了起来。 恨的凤鸣筱只能干瞪着眼睛盯住她,身子动弹不得。 而另一方面,在橙依出发在宫中寻找冬雨之时,蓝与青也启程往宫中出发,只因为几分钟前他们收到密折,上面写到西燕王派了太子一行前往璃国这边,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主子命令他们将王妃她们带回来,立刻出发。 其实当时主子的原话是,她也该玩够了,将她带回来吧。 当时听到这话的蓝,嘴角不可见地抽了抽,明明前一刻他还在为王妃担忧不已,下一刻却说王妃去玩,真是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主子这般就像是在喊孩子回家吃饭似的,当然这念头蓝是绝不敢让主子得知。 夜幕降临,在漆黑的夜色中寻人是难过登天,不似王妃那般,橙依真不晓得那些人将冬雨藏在这宫中的何处。 她飞身落在宫殿顶的瓦片上,眺望着这不熟悉的皇宫,冷不防,听到下面传来一阵议论声,那是两名经过的太监。 “今夜是初十。” “的确,今夜是皇上呆在御华庭的日子。”那名相对年纪偏小的太监数了数指头,道。 “听说这回带回来的处子长得挺水灵灵的。” “啊,那我可惨了,明晨轮到我值日,这清理可不把我累死,唉,希望皇上别玩得太过火就是。” “我看你是逃不掉……你又不是不晓得……啊……!” 另一名太监正欲打击他,还未说完,就被从屋顶上落下的黑影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就见眼前站了名半边发丝遮脸的女子,还以为是女鬼出现,吓得他惊吓出声。 “御华庭在何处。”橙依一落下就抓紧对方的衣领,冷冷地问道。 “在……在皇宫西边……最高的建筑物……就是那座。”那名太监迫于她紧逼的冷眸,手指着突出来最为明显的那座宫殿,吓得声音在微颤。 看到那座宫殿,那就是传言中最新修建的宫殿吗?据说那是璃国之帝用于沉溺荒淫之地,想到这,她脸色微变,立刻抽出剑将他们当场血溅,便立刻飞身往那边而去。 御华庭,是璃国之帝在位期间所修建最新的宫殿,每逢每月初十,他就会命人狩猎一名貌美如花的处子回来供他玩乐,所以每每在民间凡有年轻未嫁的女子都会被禁止出门,就唯恐有天被他盯上抓回去,然而这回不知为何,还未等他狩猎就有人送上门,虽说比不上他之前那些美貌,只是看在这丫头水灵的可爱,也够他好好品尝一下。 没人知道御华庭中他会做出何事,只是据宫人说到那场面是极为的恐怖,有的胆小吓得直接疯了,所以每逢初十隔日都会换不同的太监来清理里面。 冬雨眼睛的白布一被解开,就见到对她露出不怀好意之笑的老者,她不知晓对方是谁,只是看到那笑,她就禁不住往后一退。 没想到她这一退,不知撞到什么,冬雨往下一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惊吓出声,“啊!!” 那是些不同大小的刑具,上面还沾有血或奇怪的液体在,极为的阴森恐怖,吓得冬雨连忙往边挪动,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惊的她再次喊出了声来。 冬雨感觉到身后之人在自己颈窝间埋了埋头,似在闻她身上散发的香味,然后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冬雨身子微僵,心中极为害怕,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宝贝儿,别哭,朕很快就让你享受极乐。” 听到那声“朕”,冬雨终于知道他是谁,耳边传来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想起了之前在小姐身边听到的传言,就是她再笨,也知道对方要对她做什么。 冬雨挣扎了起来,却引来身后之人的兴奋,对于身后之人来说,冬雨就相当于他的猎物,对待猎物,他所做的第一步就是抚摸,啊,这是多么柔弱的身子。 不要,不要!这人好变态,这人好恶心。 小姐,你在何处!小姐,冬雨好怕! 想起小姐,冬雨不知从何处涌起股勇气,她张大嘴,猛地咬向璃帝的手,咬的极重,口中隐约有几分血腥味都浑然未觉,她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逃,要回到小姐身边。 璃帝被她突然猛地一咬,惊了一下,然后感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他吼了一句“该死”,然后吃疼地将手一挥,将冬雨一甩了出去。 冬雨被他这一甩,后脑不知撞到什么,晕了一下,额头磕到地上流出了血来,眼神有几分迷离起来,分不清东西。 “好一个有野性的小猫咪,朕喜欢,来,朕赏你些东西。” 话落,璃帝淫笑连连,不知何时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出来,一手立刻上前钳住她的嘴,另一手微启一小口将那包东西中的粉末全部倒在冬雨的口中。 呛的冬雨趴在地上猛咳了起来,看到他越发的往前靠近自己,冬雨心中的阴暗面发射到最大,她害怕的连眼神也变了,也就在这时,璃帝看准时间扑了上去。 这一幕正好被及时赶到的橙依看到,她脸色大变,立刻上前将那名龙袍老者一脚踢开,挡在冬雨跟前,抽出剑来。 被人猛地踢开,璃帝自然是恼怒不已,更为恼怒的是他的享乐被人打断了,他抬起头正欲怒斥,只是未等他开口,面前就多了一把剑,指向他,看清了指着他的人是名女子,他一怔。 “好你个狗皇帝,我要杀了你。”素来冷静没有任何表情的橙依在看到那样子的冬雨后,第一次,她生气了。 她身上发出的杀气是货真价实的,她真要杀了自己,为何? 事到如今,他还未意识到自己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第96章 阉了他(一) “慢着。” 就在橙依将剑提起欲要落下之时,门口传来一道打断她的声音,她的手不由微顿,望向了门口之人。 是王妃,她来了。 灵瑶放下拖来的凤鸣筱,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就是凤鸣筱口中所说的御华庭吗? 整个宫殿的墙面都是由水泥铺城的,每个墙角上都安放着一个烛台,蜡烛上那摇摆不定的小小的火苗也异常昏暗,很配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异常的协调却又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唯一能让人感到一丝光亮的就是那面由金子铺成的地面,但是,带来的却是让人堕落到无尽的黑暗中,要问为何,只因为地面的确是用金子铺成的,只是,在地面上却放着数不过来的刑具,不,正确来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刑具,而是眼前这人为了那一点私欲而拿来施暴的淫具。 这岂是宫殿,这简直就是血淋淋的施暴室,灵瑶可以想象得到每个被他带进来的女子所遭到的对待,那该是如何的****,先别说是否能承受的住,要是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已经算是万幸,相信在那些女子的心中也留下不可弥补的心理阴影。 璃帝怔怔地看着她往自己这边走来,眼中的惊艳丝毫没有掩盖,看在橙依的眸中更是怒上加怒,手不断握紧剑柄。 “王妃,为何要阻止属下。”橙依不理解了。 灵瑶自是留意到对方贪婪的眼神,她眼眸冰冷,嘴角冷笑几分。 “阻止?我岂会阻止你杀他,只是,我们并不能下手。”灵瑶望了璃帝一眼便收回眼神,落在角落边的冬雨身上,“他的身份摆在明面上,在别人的地盘下手只会带来无止境的麻烦,虽说这国家有他与否也没关系,而你家王爷的确也从不在乎这些,只是我可不希望被人说爹的不是。” 谋杀帝王的罪孽可不是开玩笑的,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不在乎这点名声,但是她不同,她代表的不止是绝王王妃的身份,她还是前朝四大家族沐家的三小姐,就是沐家不在,她也绝不会忘记西燕王他们对沐家所做的一切。 沐当家畏罪潜逃,呵呵,亏他们敢说出口,他们无非就是要逼自己站出来罢了,若是在这前提下,她杀了他国皇帝,这不更是正中那些人下怀,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能诋毁沐家的机会,到时候都不知道谣言会传成如何。 妄想要让她的爹含冤而死,她会让世人皆知这一切都是西燕王所做出来的,她要让真相大白。 橙依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再不甘也只能收回剑,“是属下欠考虑了。”话落,就见到她微弯下身子,蹲在冬雨跟前。 只见灵瑶伸出手,只是未等她碰到冬雨,后者一个激灵地拍掉她的手,一脸恐惧地大喊起来,反应异常的激动。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冬雨流着泪,蜷缩着身子,眼神迷离得没有自我,她的口中一直就在重复“不要”“不要”。 看到这样子的冬雨,灵瑶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微怔了一下,脸色阴沉的可怕。 然后,在场的橙依与璃帝,乃至倒在门边动也不动的凤鸣筱,一瞬间被她全身爆发出来的气势所震住,有股寒流直涌向全身,橙依知道,王妃她动怒了。 或许是灵瑶散发出来的冷意吓到了冬雨,吓得她不禁地往后一退,连连在摇头,口中呢喃着什么。 仔细一听,原来她在喃喃道,“小姐,救救冬雨”之类的话,听到这,灵瑶的心微微刺痛,她的冬雨怎会变成这样,连她在面前都不知晓了。 灵瑶收起自身势头,轻轻的,缓缓地伸出手试图平复冬雨的毛躁,谁会料到她根本不买账,还拳打脚踢起来,见阻止不到自己的靠近,她甚至张开嘴咬向自己的手,不肯放。 橙依见到,心下一惊,只是收到王妃的眼神,微起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眼神似乎闪过几分着急。 “冬雨,小姐在这别怕,没人敢伤害到你。”灵瑶猛地抱住冬雨,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温柔地道,“冬雨乖,松开你的嘴,对,就是这样,一切有小姐在,你只需要合上眼睛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她似在安抚孩子般拍拍冬雨的后背。 不知是否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冬雨的情绪渐渐被抚顺下来,竟随着她的话也渐渐松开了嘴,或许是神经放松的缘故,又或许是感到安心了,在她说到睡觉的时候,冬雨直感到股困意涌上脑海,靠在灵瑶的胸前入睡了,这人给她种既熟悉又温暖的感觉,闭上眼睛的那刻,冬雨的潜意识中是这般认为。 她轻轻抱住冬雨软下来的身子,交到橙依手上,直到这时,灵瑶才站起身来,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那抹温柔的气息消失殆尽,取之而代的是浓浓的杀意。 灵瑶改变主意了,伤害她的人,她不可能轻易放过。 作为帝王,就是再不济也深知她的眼神代表什么,只有身在最顶层才会体会到这种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感觉,莫非他要杀了自己?想到这,璃帝手指着她,身子禁不住往后退,“朕不晓得你是何人,如何混进朕的深宫中,只是朕告诉你这无礼之人,若你敢杀朕,你将会与整个璃国为敌。” 直到这时,璃帝才感觉到他或许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虽说不晓得她们来自何处,是何身份,就光凭眼前这名美丽得过分的女子来说,他知道她们并非是泛泛之辈。 一个从不参与朝政、不管百姓民生,只懂纳税、沉浸在女儿香的昏君也亏他敢说出这种狂妄的话,莫非他就不晓得璃国的百姓一说起他恨不得他快去死吗? 事实上,看他的眼神就晓得他不知道,否则他又如何会说出那种话来,简直是笑掉人大牙! “与整个璃国为敌?呵,你以为子民们还会庇护你吗。”灵瑶鄙夷地微勾起嘴角,“就当他们庇护你,你真以为本王妃会傻到为了杀你弄脏自己的双手吗。” 之前因为见到这死贱人一时被愤怒冲昏头没察觉,现今她才留意到几分不对劲,为何她会出现在璃国而不是在西燕?凤鸣筱趴在地上,一连串的疑惑让她不断在沉思,过了好一会,突然听到对方说出这话,她才反应过来,微惊,本王妃?她嫁人了? “你……你……”璃帝脸色微黑,指向她的手在微颤,“大逆不道,你是何人的贱内,朕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噢?”灵瑶微挑眉,“蓝,你听到未,他说你家主子娶的王妃可是贱内,还说要满门抄斩你们。” 凤鸣筱听到那人名有瞬间愣住了,然后眼前有两道人影似风般快速地掠过,看到身穿蓝衣的男子,她脸色微变,难看至极。 蓝恭敬地跪下朝她行礼,随即一甩衣摆站了起身,面对眼前的白发老皇帝,他双眸如寒冰,“满门抄斩也看圣上是否配有资格,这位主可是前朝沐家三小姐,西燕当朝绝王的绝王妃是也,就凭圣上一小小的璃国该不会傻到与四大家族或是绝王为敌是否。” 什么?她嫁给三皇兄?若是眼神能杀人,凤鸣筱肯定会第一个杀了这死贱人,凭什么这死贱人就如此的好命!她恨的咬牙切齿。 一开始听到四大家族在他璃国,璃帝心下还喜滋滋,以为自己走好运能得到前朝之物,岂不知听到后面的西燕当朝绝王,他脸色当场大变,似是活见鬼般又接连不断往后退。 天啊,璃帝记起来了,自己曾听过有关于绝王的传闻,听闻他杀人不眨眼,近他者,一律血溅当场,而她偏生是那位爷的王妃,死了死了,这璃国岂不是要与西燕开战,若是到了那地步,自己就真是完蛋了。 “朕不知晓绝王大驾光临,这样如何,朕现在就去摆宴,请绝王赏个面如何,朕亲自赔礼道歉。” 看到他低下身子献殷勤的嘴脸,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圣上要赔礼之人并非是我家主子,而是王妃,圣上该问我家王妃是否赏面才是。” 璃帝一愣,“对,对,请问绝王妃是否赏个面。”他立刻反应过来,望向蓝身后的灵瑶。 然而后者别说理会他这话,而是根本望也不望他,朝蓝轻道,“蓝,你来的正是时候。”那声音平静的波澜不惊,听不出一丝情绪。 听到她的话,蓝微转过身子,然后就留意到眼眸一时间变得通红的王妃,蓝心下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她微侧过头,对他轻描淡写地吐出,“阉了他。”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今日天气真好那般的平淡无常。 蓝骤然语塞。 见他僵硬着身子,灵瑶脸色一沉,“怎么,他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的胆小如鼠么,竟连阉个人都不敢做是吧。” 青一听到她说他们都胆小如鼠,不高兴了,只是未等他反驳,蓝伸出手来挡住自己,他上前了。   ☆、第97章 阉了他(二) “若是王妃的命令,属下定会一一照做,但是请恕属下稍有不敬,在这前提下,属下不希望再从王妃口中听到前面这些话,我们以主子为荣,只要主子没弃我们,我们将追寻他到死。”蓝就是不高兴,他也并没有像青那般表现的过激,而是平静地跪下来,道。 对于他们来说,主子就是他们的天,他们均抱有视死如归的精神,岂是胆小如鼠之人,加之,蓝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主子重视王妃的心情,她这话就好比在说主子也是胆小如鼠之人,这等于就否认了主子这些年所度过的苦,虽说他知晓王妃不清楚主子以前的事情才说出口,但是这话多少还是有几分打击人心,于私心他不希望见到主子因为听到王妃这些话而黯然失色。 若是平日,灵瑶或许会琢磨他这话几分的意思再回应他,然而现今她心念在冬雨一事在气头上,她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灵瑶微怔,有几分冷地望过去,蓝正视她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恐惧,看出他眼神中所透出的坚定与认真,灵瑶不禁自我讽刺,是啊,她倒是忘了他们并非是自己的人,因为那人在,他们才会勉强听自己,若是当初她没嫁给凤鸣夜,怕是走到路上,他们也不会正眼望自己一眼,呵,他们对那人还真是死心塌地,相比之下,她就只剩下冬雨。 说出这话的自己也是傻,就像在求他们似的,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或许得到过温暖,或是过于平静,都快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的人。 她可是沐沐,暗杀者沐沐,何时起她竟变得如此的无用,竟变得求助别人,她冷笑,灵瑶微闭眼,再次睁开,她的双眸变得没有任何的感情,一如当初她来到这世上时的眼神,转变极快,就是蓝也反应不过来她发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灵瑶一个步伐上前,抽走了蓝腰间的佩剑,速度快的在场之人都反应不过来,不,正确来说是因为他们感觉不到一丝气息,所以有瞬间疏于防备就被她得手了。 悄然无声,一瞬间能快速地屏住呼吸隐藏自身气息,还毫无存在感。 蓝微惊,就是他们都做不到她这般得心应手,一个没有武功没有内力的人能做到这份上,这已经不是普通人的级别,而是作为杀手才能做到。 只见灵瑶拖着剑,轻轻的,眼神冰冷地来到璃帝的跟前,看到这样子的她,璃帝心下发寒,他脸上笑吟吟地道,“绝王妃,有事好好商议,只要你不杀朕,朕可以赏赐你很多的金银珠宝。” 在她面前讲条件?沐沐若杀人从来不讲求情面,就是眼前这人是她至亲至爱之人,只要他是自己的目标就要死,她就是这样被抚养成人的,冷血无情就是他们的宗旨,暗杀者不需要任何的感情。 她嘴角勾起抹笑,甜美的让人不禁沉沦过去,就在璃帝微怔的瞬间,她不易觉察地提起手,一个快手,剑刷地落下。 “啊!!!”随即宫殿中就爆发出他鬼嚎般的痛喊。 那剑落在他的垮下,正中璃帝的命根子,鲜血渐渐沿着割开的布料流了出来,他紧紧抓住那剑,企图将剑拔出来,只是下体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年老的璃帝脸色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他根本使不上力气来,下身直直在抽搐。 “我说了,我不会为了杀你弄脏自己的双手,但是我也说了,我要阉了你。”她嘴角的笑不变,双眸却冰冷如霜。 “你……你……大胆……你竟敢伤了……朕的……朕的命根子……朕跟你……没……啊!!”他疼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好不容易快说到底,谁知她突然将剑从他手心提起,双手瞬间被划出血珠,然后又一剑快速地刺了下来,疼得他大叫了一声,额头大汗淋漓。 “跟我没完?相比于你施加在冬雨心中的创伤,我落在你身上的也只是轻伤罢了。” “你……啊!!” 一剑提起,又一剑落下,每一剑快准狠,正中同一个位置,痛的璃帝直嚷嚷,血水混着不知名的液体流了一地,加上他那张痛的扭曲的脸配上他脸上面脸的油光看得人直感恶心。 灵瑶嘴角那抹笑渐渐化为嗜血之笑,她一剑又一剑不易厌烦地刺向他的垮下,见到血,她似乎乐的更欢。 看到这样子的画面,看到她嘴角那抹笑,蓝他们不禁收紧双腿,侧过头不望那边,身子不可见地打了一寒颤。 得罪主子无非就是死,得罪王妃就真是求死不能,某种程度上,王妃比主子更来得可怕,因为没人会想到她下一秒会做出何事来。 就当璃帝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时,灵瑶停下了动作,将佩剑扔回去给蓝,后者条件反射接住,脸上成苦瓜状,看来他有必要考虑换把新剑了。 对于璃帝来说,没有比失去命根子更来的痛苦,这代表他以后都不能坐享天伦之乐。 他是否能坐享天伦之乐又关灵瑶何事,对于她来说,只要动了她的人就绝不能放过,她就是护短的主。 灵瑶将冬雨抱了过来,正欲背上她,橙依见状,微惊了一下,往前伸出手却被灵瑶阻止了。 “我来。” 简单的两字让橙依伸出的手生生停在半空,有几分尴尬,她听出了王妃语气中的疏离,灵瑶没有望他们,而是直接背起了冬雨,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经过凤鸣筱身边时,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眼眸中的恨意,她嘴角微勾,“娘娘,愿你有个好梦。” 还未理解她这话是何意思,下一秒,凤鸣筱就懂了。 “你们谁都行,将她打晕扔到柴房去。” 听到王妃这话,橙依更加察觉到王妃的不对劲,她眉头微蹙一下,有几分不高兴地瞪了蓝一眼,随即很快她就扔下后面的两人,立刻跟上走远了的灵瑶。 蓝莫名地被橙依瞪了一眼,与青面面相觑,后者竟侧过脸转身也跟着就跑了,留下他与凤鸣筱大眼瞪小眼。 他微怔了一下,得了,每次错的是他,他做就是了。 蓝微叹了一口气,朝凤鸣筱道了声“得罪了”,就将她打晕,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飞身离去。 回到客栈,已经是隔日天未晨之时。 “瑶瑶她不会有事的,正如王爷所言,玩够了她自然就回来。”千之蒼走出客栈,朝那位站了大半夜姿势浑然未变过的爷说道。 然而对方依旧闻所未动,看得他不禁连连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主子,马车准备好了。”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恭敬道。 看到两辆不同的马车,千之蒼更是微叹了叹气,按道理这位爷的马车空间足以他们几人,只是瑶瑶她似乎并不希望与他同在一空间才另外准备。 显然瑶瑶她误会了这位爷的用心良苦,然而人家并不打算告知,他能如何,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在身后看着他们。 “他们还没回来。”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就联想起过去的自己,有几分心酸。 就在迎来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之时,不远处,朦胧中有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中。 看到那抹倩影,凤鸣夜提了一晚的心总算放下,只是他依旧满脸淡漠的看不出表情,他往前一步,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或是出言,那丫头竟当没看到他就从身边经过。 凤鸣夜微愣,一开始以为她还记仇自己才会这般,只是当他转过身子,看到的是他自己,是的,如他般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与疏离。 直到她上了马车,再也看不到那抹倩影,他才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短短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这种默不作声的无视比直截了当的仇恨更来得伤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 然而身后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若是他转过身子,就能看到橙依他们你望望我望望你,就是不知如何回应才好,只能低下头,均异口同声地道,“请主子处罚。” 听到身后传来跪下的声响,凤鸣夜有几分恼了,脸上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听声音他们还是能知道。 “你们应该知晓本王要问是何意思,若是因为她出了何事,你们以为光是处罚就能简单了事么,说。” “……” “再不说,本王留你们又有何用。” 听到他这话,他们微惊,一抬头就见到他背对着他们往前迈起脚步,橙依有几分慌了。 “王妃她没事,是冬雨……她出事了……” 凤鸣夜脚步微顿,想起了方才那丫头的确有背着何走过,只是他的关注力全在她身上,一时没留意到她身后还有人在。 他比任何都晓得沐家那些人对她的重要性,没有比伤害她身边之人更让她来得痛苦,有时她宁可伤害自己也要护住对她来说重要的人,那丫头就是这样的人。 “怎回事。”凤鸣夜转过身子,微蹙一下眉头,正好这时候,有道身影从天降落在他面前,他直接问出口。   ☆、第98章 被问到的蓝不禁一愣,亏他根本没理清发生何事,刚一回来就被主子莫名地问他“怎回事”,自己还在一头雾水当中。 不过,陪伴在主子身边最久就是他,最为了解主子的也是他,当主子问出口,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看到主子微变的神色,他就知道肯定又与王妃有关,也只有王妃能将素来平静的主子激起涟漪。 既然是这样就好说了,只要将王妃发生过的任何一件乃至细微的事情告知他听就即可了。 想法一出,很快,蓝也行动起来全盘托出,听得身边的橙依与青一愣一愣,或许说书先生也没他说的这么细致入微,就连王妃说过的一句话他都记得牢牢的,不得不佩服。 由于蓝并非是一开始就在灵瑶身边,他所说的只有在听到动静来到御华庭之后发生的事情,大致上就是描述了冬雨当时的反应与灵瑶如何处置璃帝的血腥场面,是的,比他上战场杀敌更为血腥,一想起他就禁不住想要夹紧双腿,连带着听的凤鸣夜嘴角微抽了一下。 剩下的就是他最后听灵瑶的命令将凤鸣筱打晕扔到柴房去,啊,对了,还有当时他与王妃的对话,关于这些他并没对主子说出口,不知为何,或是怕被主子听到会不喜,他选择了隐瞒下来,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番作为,导致了灵瑶今后更加地误解了他们,所以说啊,男人真是缺根粗神经,相比之下,橙依就察觉到了,只是她极少在主子身边做事,不太清楚何事能说何事不能说,既然蓝没提,相信是有他自己的深思熟虑,橙依也不好提起,只能保持沉默。 正因为他们一时的自以为是,却害得他们的主子今后的情路坎坷不平,当日后他们知晓之时,怕恨不得想一头撞墙去了,不过,这也是后话。 这时的凤鸣夜在听到那名字,眼眸微闪一下,并没有任何的表态,他望了一眼橙依,问道,“为何要抓她的婢女。” 若那人的目标是她,又何必扯上别人,除非是…… “为了要挟王妃。” 果然。凤鸣夜脸色微变了一下。 “他们抓走冬雨是为了让王妃束手无策,但是王妃岂能是他们能欺的对象,很快王妃就能一人解决,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对冬雨出手了。”橙依有几分欲言又止,只是,她望了主子几眼,最终还是说出当日的来龙去脉。 从王妃到她房中探视自己,调戏冬雨,冬雨假以羞赧跑出去,到她发现王妃她们失踪,找上主子之后的事情就是她请罪跑到宫中找到了王妃,只是王妃并不需要她相助而是叫她救冬雨,在一时犹豫过后她就来到御华庭,来到发现的就是璃帝正准备****冬雨的画面,虽说被她及时赶到没发生何事,只是冬雨从那时起就出现不对劲,不多久王妃就来了,之后的事情就如蓝所言。 凤鸣夜脸色阴沉了下来。 “主子,我们该出发了。”这时,灰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再次恭敬地道。 他看了看天,按这时间段,相信太子一行人很快就到达璃国,他们再不出发就会与对方碰上面,到时要走就难过登天了。 听到提醒,凤鸣夜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过,在走之前他是否该送份大礼给璃帝才好? “蓝,替本王送份大礼给璃帝。”凤鸣夜看了另一辆马车,冷道。 哈?这时?那他岂不是又要用轻功追上他们?一想到这,他就深感无力,只是听到主子的话,他脸上还是闪过几分好奇,不禁问出口,“是何礼?” “温柔乡。”落下这话,凤鸣夜就上了自己那辆马车,放下了车帘,留下蓝一人傻愣在原地。 看着渐渐远离的两辆马车,蓝猛地回过神来,叫苦连天。 他不该好奇的,主子比王妃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璃帝沉迷后宫温柔乡是他获得江山的全部意义所在,那么他们送上的大礼自然就是让他放纵淫乐暴死在温柔乡中,这分明是通杀令,置他于死地不能留。 而当凤鸣毓来到璃国的地盘之后,看到的只有蓝留下来的“杰作”,至于他们一行人,凤鸣毓根本连见都没见到。 御华庭中,散落一地的刑具,满室留下的旖旎****,还带有几分他最为熟悉的味道,甜甜的,那是媚药,数十名貌美的深宫女子衣冠不整地依偎在躺在地上之人的身边,那映入眼帘的五爪金龙表明了那名老者的帝王身份。 殿内的画面简直是可以用惨目忍睹来形容,尤其当他留意到璃帝的胯下,凤鸣毓的脸色微沉了一下,下手之人真是不留情面,够绝了。 敢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他们,还能有何人。 “殿下,宫中上下都排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之人。” “告诉他们,别搜了,他们不可能在这。” 听到凤鸣毓这话,那名先进来的侍卫微愣,“殿下为何能如此肯定?” 凤鸣毓扫了一眼四周就收回视线,“以死去的情况看来,他们走了至少有半刻钟以上,与其浪费时间在搜查,还不如调派一些人手在城内打探他们的消息,看他们往哪处方向逃离。” “是……是。”在微愣片刻过后,那名侍卫立刻反应了过来,应道。 “另外,将宫中大臣抓下来,记住,一个都不能漏下,绝不能让他们将璃帝驾崩的消息泄露出去。” “这又是为何?”那名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天下一日,民无国君,百姓该如何恐慌。” 对啊,一国不能没有帝王,否则这天下百姓该如何是好。果然不愧是他西燕国的太子殿下,慈悲为怀,处处为百姓着想。 那名侍卫立刻点点头,就在他退下没多久,他没留意到的是凤鸣毓一下冷下来的双眸与那张狰狞的脸容。 该死的,被他们跑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嘭!”的一声巨响,凤鸣毓的手打在墙上,表明了他的怒意,铭文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附在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很快,就见他微怔了一下,脸色有几分异样地问出口,“人在何处?” “在偏殿后方的柴房。” “将人带过来。”他脸色沉了下来,“记住,别让别人看到。”他不忘小心地叮嘱一句。 “是。” 话落,没多久的时间,铭文就折返而归,手上似乎还领有一人,那是名衣着暴露的宫女子,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看不出外貌,只是光看她的身材就是化成灰,凤鸣毓也认得出来。 “弄醒她。” 简单的三个字,眼前之人就被铭文从外面提来一桶水,将她浑身上下泼了一遍。 方法虽说简单,但是效果显著,很快就见那名女子睫毛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皮微微睁开,呻吟了一声。 女子摸了摸后脑勺,那里是将她打晕的部位,隐隐在作痛,好不容易适应了亮光,抬起头来,然后她就怔住了。 “皇兄?” 看到眼前金黄锦袍的高贵男子,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疼,这不是梦,是皇兄,是她的大皇兄。 “你是何人。” 自看到她如往常般的白痴状,凤鸣毓眉头微蹙,心下有几分厌恶,恨不得当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很明摆他在明知故问。 只是对方又如何能听出他是故意之为,一听到他不认识自己,她直接是痛哭了出来。 “皇兄,我是筱儿啊,是你的皇妹。” 凤鸣毓脸上装成惊讶状,惊呼了一声,“筱儿,你是筱儿?你为何会成了这样子,皇兄都快认不出你来,还有,你的脸是怎回事。” 就是她的脸再脏兮兮也能看到脸颊上所刻的“贱人”二字,那下手的力劲狠的血肉模糊起来,将她如花似玉的脸毁了。 一提起她的脸,凤鸣筱就想起了当时的种种,心中那股恨意直冲上来,“都是因为那死贱人,都是因为她,我才成这样。” 凤鸣毓眼眸微闪一下,“发生了何事?” “筱儿听闻三小姐嫁于良人心有喜,正好她来到璃国游玩与筱儿碰上,故筱儿就邀请她到宫中微坐片刻想为其祝福,谁料到她一坐下没多久,在看到筱儿身上这些伤痕过后就幸灾乐祸起来嘲笑筱儿,筱儿当时一怒之下与她有了几句偏执,没想到她就动起手来伤了筱儿,她不仅毁了筱儿的脸,还将筱儿打晕扔到柴房。”说到最后,凤鸣筱眼泪鼻涕一起流。 这很明显就是谎言,凤鸣毓岂能听不出,看来她是在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前提下自己编作出来。 “伤痕?你伤在了何处?” 她无非就是为了讨自己怜惜,好让自己为她出面,呵,她以为她还是西燕第一公主么,不过看在她深情的演技上,他不配合一下又说不过去,他微微蹙了蹙眉,紧张地问她。 一听到他紧张的语气,凤鸣筱就知皇兄还是以前的他,是一向最为宠她的皇兄,她心下一喜,脸上流着泪,将衣袖卷起,手腕、手臂上都是青紫一片。 她委屈道,“皇兄,筱儿过得很苦。”   ☆、第99章 下场 “皇兄,你可知筱儿过得有多苦,筱儿心中的伤痕累累从来没人问切,筱儿每日在深宫中只有被虐待的份。”说起被虐待,凤鸣筱就想起那些耻辱的日子,“皇兄,那老头是变态的,他没人性,他……” 一想到,凤鸣筱的理智就被怒火覆盖,不禁朝凤鸣毓脱口而出,却没想到她这一数落,换来的是他的冷斥。 “住嘴!”凤鸣毓眼眸微沉,“帝王之事岂是你一人能乱言,要是被别人知晓,就是本殿也保不住你。” 听到他那声冷斥,不禁抖了一下身子,不过听到他最后说到“保不住你”,凤鸣筱微愣,他的意思是要救她吗? “皇兄,你是要将筱儿带回西燕吗?” 他不语。 看在凤鸣筱眸中,有几分不确定。 良久,凤鸣毓嘴角微勾,“当然会将你带回西燕。”看到她亮起的双眸,凤鸣毓微弯下身子,“不过,本殿有些事情要问下你。” 听到能回西燕,凤鸣筱当然喜上眉目,也没留意到他嘴角那抹深意,连连点头,回应他,“没问题,只要是筱儿知道的,筱儿都会告诉皇兄。” 放心,他问的都是她能回答的问题,凤鸣毓心中补充道。 “璃国圣上他可有子嗣?”唯恐她有所怀疑,凤鸣毓一一来试探,问道。 “没有。”凤鸣筱没有任何怀疑,一提到璃帝,她心下有几分不喜,语气中带有恼意,“不怕告诉皇兄,那璃国之帝沉迷后宫佳丽,唯恐别人剥夺他享乐的权利,凡是后宫侍寝的女子都得喝下绝子汤药,如有不服就会被打入冷宫,所以筱儿从未听说过他有子嗣留下,而且,他不仅是没有子嗣,就连皇亲也没有,据筱儿听闻他将全部的皇亲国戚都杀了,就因为他们会威胁到皇位导致享乐减少的缘故,就这样这个,皇兄你不觉得很傻吗?”就因为这个,害得她日夜得承欢在那老头身下,恶心死了。 凤鸣毓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噢?其他的大臣呢?” 虽不满他在转移话题,只是她还是如实道,“其他大臣筱儿并不清楚,啊,不过,筱儿倒认识黎丞相,因为他是那老……不,是皇上身边的大功臣,皇上不在朝政期间,都是交由他负责,黎丞相算得上是除了皇上,在璃国第二有话事权的,对了,说起来,筱儿还曾经见过皇上将玉玺交过给他。” 凤鸣毓眼眸微闪,“你可知他在何处?” “距离宫门不远,在王城大街边的一座府邸,为了便于黎丞相随时进出皇宫,皇上特意修建给他。”凤鸣筱回忆了一下,道。 “原来如此,本殿都知道了。”凤鸣毓微笑一下,直起了身子,“听到未,铭文。” “是。属下听到。”不知铭文从何处出来,倒是吓了凤鸣筱一跳,只见他微跪下应道,就往外面而去。 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府邸,这日,黎丞相正好在房中与自己的爱妾偷欢之时,铭文从正门口破门而入,将正在偷欢的两人吓了一跳,还未缓过神,对方手上的剑将四周挥了一遍,吓得那名小妾抱住头,耳边传来的是铭文的破坏声,“啊”的一声,在那名小妾的惊呼中,黎丞相全身赤|裸被拉了出去,暴露在院落中,令他又惊又羞又恼,还在等他破口大骂,铭文一个眼神过去,吓得他微抖一下,蜷缩起身子。 没多久他的手上多了支笔,在对方冰冷的眼神中,他落笔在跟前的那本东西上,划下最后一笔,传来的是惊天同地的大叫,而传来这声大叫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小妾。 只因为她看到了,看到了黎丞相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下是一片赤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看到这种画面的小妾在那声惊叫过后,很快也步上了他的结局。这日,黎府上下被铭文血洗了一遍。 “殿下,要的东西都得到了。” 没过多长时间,铭文就折返回来,轻声附在凤鸣毓耳边说到,与其同时,在外打探的侍卫也折返而回了。 由于那名侍卫过于急切的冲了进来,正欲要开口的凤鸣毓微顿了一下,眉头微蹙,有几分不喜,只是当他听到那名侍卫所禀报的事过后,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眸微闪。 “殿下,小的打探到了。绝王他们沿着东门那边的城门方向出逃了,小的还得知那条路是通往南疆那边的路。” 南疆?为何要往那边? 虽说不明白那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不过,只要知道他们在何处,他就有办法对付他们。 “好,做的好。”凤鸣毓手一挥,“有了他们的消息,本殿看他们还能逃到何时,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回西燕,本殿得将这些交给父王。”他望着手上的东西,嘴角微扬。 他的手上是一份奏折与一枚玉玺,就是他再不愿意将这些交给那老不死,只要那江山一日在老不死手上,在他未得到之前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猜疑,他只有这样做,不仅能得到对方的欣喜,还能得到对方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再说,这天下日后都将是他的,现在做的只是让老不死暂时保管罢了。 “皇兄,还有筱儿,你说了要将筱儿带回去的。”看到他转身,凤鸣筱心下一慌,抓住他的衣角。 “本王的确说过这话。”凤鸣毓斜睨她,道,“本殿会亲自将你的骨灰带回西燕。” 凤鸣筱微怔,“皇兄,你……你要杀了我。” “璃国之帝已驾崩,于情理,作为深宫娘娘的你也不能留在这世上而是本应该随他一起到黄泉,只是考虑到你毕竟是本殿的皇妹,与其让你孤身一人死在异国他乡,不如将你带回西燕,相信父王他们知道你的遭遇后也会让你好生安葬,你还是以前的西燕第一公主,你该感谢本殿才是,因为本殿的仁慈,你才能再度回国门。”他说这话时,是认真的。 凤鸣筱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不,皇兄,你不能这样对筱儿。” 话已至此,没何好说的了。凤鸣毓将衣摆一抽回,在她重心不稳跌落在地时,他转过身,望了一眼铭文,便往外走去。 看到毫无留情面的皇兄,再看到不断往前一步的铭文,凤鸣筱连连往后退的同时,连连摇摇头,脸上惊恐万状。 “不,不!!不要!!不要!!!” 同年,天朝211年,璃帝驾崩,生前谕旨公布于世,指明皇宫上下为他陪葬,并将璃国玉玺交到西燕权下,鉴于一国不能没君主在,西燕帝王同意将璃国收下,至此之后,天下再也没有璃国存在。 至于凤鸣筱,鉴于她曾是西燕第一公主,西燕王也在听说她的遭遇过后,的确如凤鸣毓所言,赐名“安庆”贵公主,并好生安葬了她。 璃国灭亡,归属西燕,有那么一段时间轰动了整个天元王朝,也是这个时候起,平静渐渐被瓦解了。 而这一切,是当凤鸣夜他们在南疆时隔数日后才得知消息。 “蒼哥哥,冬雨她如何了。”将冬雨前面的发丝撩到一边,灵瑶望着她,微启朱唇,声音中带有几分异样。 “除了后脑勺有血肿,额头上有些许轻伤,她的脉象相对平稳,就我看来,她基本上并没多大碍。”千之蒼收回把脉的手,看着马车上熟睡过去的冬雨,轻声地说道。 灵瑶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不过,一想起冬雨当时激烈得不同寻常的反应,她的眉头还是蹙了起来,“她似乎对谁都有戒心。” “她服下了一种药。”千之蒼脸色微凝重,“若是你所言正确的话,她应该是服下种名叫‘梗’的药,这种药会让人产生幻觉迷失了自我,只是,据我所知这种药早已被列为禁药失传甚久,我实在没想到还能在这还能有眼目睹,所幸她只是服用不多,并没有对她身子造成多大伤害,若是服用过量,就是我也救不了她。” 灵瑶脸色微变,“蒼哥哥是何意思。” “这种药少量服用能引起身子亢奋,只是,若是过量服用就会导致成瘾性,一旦依赖上这种药不到死的那刻是不可能放手,就是我也没有办法能治好。”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治不好的绝症,因为这朝代没有麻药的概念所以他们不清楚是正常的,但是灵瑶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并不是病,而是一种置人于死地的毒瘾。 灵瑶的手徒然地握紧,果然阉了他还是太过于便宜他了。 就在她考虑是否沿路返回时,冷不防,就听到千之蒼的声音响起。 “别以为有绝王在,你就老是乱来闯祸弄的一身伤,你要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将手伸出来,我替你包扎下。” 经他一说,她这才想起自己被冬雨咬过的手,上面还有些许血印在,不过听到他提到凤鸣夜,她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就连千之蒼都感觉到马车上的空气骤然降下几度。   ☆、第100章 千之蒼微叹,“绝王他并非你想象的那种人。” 他看出瑶瑶也并非对绝王无意,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因凤鸣夜的隐瞒而恼怒不已,甚至耿耿于怀,对他记恨上。 若是她真的厌恶到极致,相信不用他在这劝阻,她也会甩手转身跳下马车,直接消失在他们眼前。 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在绝王身边,他知道这丫头只不过是在口是生非,没有情又何来恨,只是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份心意罢了。 “蒼哥哥,我不晓得你何时与他的关系变得如此的好。”灵瑶冷笑,“只是,瑶瑶请你别误会,我之所以没有离开他是因为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更好地下手杀他,没有猎物在前而放跑的道理,再说,我的确有过要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想法,只是一想到爹他的死我还没跟西燕王算账,沐家灭门之仇我还未报,兄长没有找到,夏雨也下落不明,加之冬雨又成了这样子,蒼哥哥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吗,我是不会逃的。” 千之蒼连连叹气,“唉,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仇恨迟早会将你的心灵吞噬,何况,你该跟绝王爷好好谈下。” “我没何好跟他谈的,蒼哥哥能否请你别在我面前提起他好吗,若有下次,就是蒼哥哥你,瑶瑶也不会给你面子的。” 她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更加冰封自己的心,她是否误解了什么,不知为何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看到这样子的她,他知道自己就是说再多她也不可能听入耳,要说能让她听话的也只有沐伯伯,现今沐伯伯不在,还能有何人能充当这角色呢,唉,千之蒼连连摇头,有几分无奈,“我知道了,蒼哥哥不会再管你的事,只是,至少在到达北雪之前,你就让蒼哥哥好好尽到作为兄长的职责,别拒绝我对你的关切。” “蒼哥哥,你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这话换来的却是千之蒼嘴角勾起的一抹苦涩,“不能不做啊,因为她……会生气的。” 看到他眼眸中闪过的痛楚,灵瑶微怔,在听到他口中的“她”之后,灵瑶沉默了。 “我们是要去北雪吗?”良久,又或是想起他之前说过要到北雪,她借此岔开话题地道。 “是有这个打算。”听出她微岔开话题,千之蒼有几分好笑,不过也的确托这福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随后就留意到因为他这话而微蹙起眉头的灵瑶,他心中微叹,有时都不该如何说她才好,在这种时候她的第六感倒是异常的敏锐?看她的样子,或许察觉到了自己话中有话。 “莫非除了北雪,还有别的打算?” “不,就目前来说,就只有北雪这一选择。”千之蒼嘴角微翘,看得灵瑶更加蹙紧眉头,不过他也没说错,他们要去的是东方大国东旭,而他只是塔上顺风车罢了。 她对这六国的分布也不太清楚,即使心中有几分疑惑,她也没有多问出口,而是问他,“还要多久才到。” 他微微摇头,一笑,“要到北雪怕是要花上一月时间。” 灵瑶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一月时间?” 老天她还得呆在马车上一个月? “就没有别的捷径吗?” “有,本来从西燕出来有一条到达北雪更快的路,只不过中途被打断,只能从别的路行驶。”千之蒼不知在何处拿出一张图纸,指了指上面,“所幸我们阴差阳错来到了璃国,再三打探下得知从璃国东门这边一路向西,中途若是看到一片森林,经过森林再往北面的方向走就能到达北雪,只不过要穿过森林,所以花费的时间要长些。” “这里是?”留意到图纸上有一处异样的地方,她指了指那片森林附近的某处红点。 “这是南疆,这附近的森林都是他们的领土。” “也就是说,要经过这片森林就必须得征求过王城?”灵瑶脸色微沉,他们又得跟皇宫打交道吗? “不,稍微有些许不同。”千之蒼将图纸合上,收起,“南疆这地是国非国,他们虽说被称为六国之一,只是他们并不似别的国家般有王城,他们素来以部落群居为主,向来与外界不来往,除了他国有请涵外,一般情况下他们只派使者送上大礼便返回,别看图纸上有这地方,真正到了南疆这地,别说没人见过君主的样貌,就连部落在哪个位置都难以寻到。” “只是,换句话来说,只要我们不被部落发现,要经过森林也是没问题的。” “按理上说的是,只是我听闻那片森林深处乃处处有毒,要想平安无事地经过也是个大问题。” 听到有毒,灵瑶的双眸出乎意料地亮了起来,手不经意摸了摸挂在腰间鼓起来的小包袱,似乎有几分兴奋? 看到这样子的她,千之蒼不知为何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她嘴角微勾地道,“这有何问题,相反,这会是有趣之极的旅途,拿来打发时间最好不过。” 当然,引来的后果就是千之蒼相对无言地望着她,不语。 南疆,位于天元王朝西面,终年雨水充足,以大片的原始森林为领土,这里的木材与药草产出量亦是在其他国家之上,即便资源如此的丰富却没引来他国的窥视,或许都是因为森林深处乃处处藏毒,与其有野兽出没,故,也有人私底下称之为剧毒之国。 早先因为那株金盏银台,她就对这国家有所好奇,现今能有幸能亲自目睹一下,这种大好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加之,反正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到达北雪,就是她稍微停留一会也不为过分吧。 正因为灵瑶一时的决定,让先一步到达北雪的凤鸣毓一行人扑了一场空,引来的后果就是凤鸣毓的当场盛怒,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主子,我们到了。”蓝将马车停下,朝车内说道。 望着眼前这片森林,蓝有几分犹豫,只因为他清楚这里面将会蕴含着无限的危险,他担心主子的身子是否能受得住。 然而车内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响或是命令,他知道主子的沉默就是默认,就是再有危险,除了这条路,他们别无选择。 看来他们这趟南疆之程将会惊险重重,想到这,蓝只觉得心中沉重不已,无声地叹了叹气。 森林非常茂盛,不论往哪边张望,都望不进森林深处的距离,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还能见到真实的原始森林,只有原始森林中才有她想要得到的剧毒之物,想到这,灵瑶越加的兴奋,反倒看得在一边的千之蒼越加的不安,不禁额冒冷汗。 进到这片原始森林,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令人目不暇接。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树干从半空扎到地里,渐渐变粗,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形成了独木成林的奇特景观,有的树干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最后连接起来将把附着的树绞死,形成了独特的绞杀现象,在微风吹拂的瞬间,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恰如龙的叹息声。 再往前,马车根本进不到里面,只因为车轮被那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给阻拦了下来,抬头望天,天色都被茂盛的枝叶遮挡住看不出昼夜,考虑到前面不明的状况与连夜的赶路,凤鸣夜最终还是决定在原地留宿一晚再说。 这一夜,蓝与青两人分头行动,将附近的地带调查了一下,顺道猎了几只野兔回来。 看到野兔,灵瑶的双眸异常的闪亮,见她如此熟络地处理野味,那熟练程度仿佛她做过不下十多遍,看得他们在场几人都愣住了。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千之蒼,在他的认知中瑶瑶从来大门不出过在深居中,她是何时学会处理这些,为何他完全不知。 这是当然的,他不知的东西多的是呢,对于暗杀者来说,在没完成分配的任务之前都不能回组织中,在外时他们的确能选择住酒店,但是也并非每次都能住,只因为老爷子过于看重钱财为人抠门,有时他们不得不露宿在外,在没钱没粮食的前提下,除了自己猎食别无选择,久而久之,灵瑶也就学会如何在外处理这些。 或许她这种不符合深闺小姐的行为会引来他们的怀疑,就是他们再怀疑又如何,她还是沐灵瑶、还是她自己,这点毋庸置疑,加之,她都啃了好几天干粮,现在能看到肉食她都快馋死了,有什么比得上吃饭重要。 “看在蓝与青尽心抓到野味的份上,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破例一夜不与你们对峙,都坐下来吃。” 话一出,在场鸦雀无声,或许也只有她敢说出这种话。 听到她还是自称本小姐,多少让凤鸣夜不能释然,不过,看到她津津有味地啃着兔腿,一脸满足,他微叹了叹,罢了,让她改自称这事还是慢慢来吧。   ☆、第101章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丝微风,轻拂起他额前的发丝,他那双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含着一种连他也未曾所觉的宠溺在。 他微微弯下身子,轻轻坐在她身边,嘴角微勾,“好吃否?” 妖孽的五官,白皙的如同千年古玉的肤质,无瑕、苍白,举手投足之间,带有清贵的气质,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魅惑力。 手臂有意无意地有所相碰,传来了他熟悉又冰冰凉的触感,灵瑶的眼眸闪过几分不自在,她连忙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上的兔腿不语。 然而在蓝他们眼中,他们误以为灵瑶的沉默是有几分不高兴,看得他们不禁提起心来,生怕她又一个不喜甩手就走掉。 就在他们提心吊胆,时不时瞄向他们那边时,突然就见灵瑶猛地抬起头来,将手上啃到一半的兔腿伸到凤鸣夜面前,听她说了一句,“你可以自己尝尝。” 他们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谁都晓得主子洁癖如命,谁都晓得主子不能吃荤食,留意到王妃微挑起眉角,似有几分挑衅在内,显然她也是察觉到些许,他们知道王妃是故意的。 只是,他们也知道,主子修炼的内功深法较为特殊,禁欲禁荤,讲究心海平静,否则极为容易被内功反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抑制身体中的剧毒,所以,他们极少会在主子的桌上摆上荤食,只因为没人晓得主子若是碰了荤食会发生何事的。 他们害怕那个未知的可能性,故从来不敢去触碰那底线,他们觉得王妃是察觉到但是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们纷纷有几分紧张地将视线落在凤鸣夜身上。 然而凤鸣夜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只是在看到灵瑶满手的油腻后,微蹙了一下眉。 留意到他眉头有瞬间微蹙起来,灵瑶心下微微在自嘲,看吧,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吃的,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的王爷都怎会瞧得起她做的这些野味,她不过是在试探他罢了,虽说不排除她有部分是故意的。 她微冷笑地要缩回手,只是未等她将手缩回,下一秒他就抓住自己的手,微低下头,咬下了一片碎肉。 “味道不错。”他微嚼了一下,吞下,客观地评价道。 他这出其不意的动作,着实吓坏了在场的几人,纷纷张大嘴都快能塞下一鸡蛋,相比于惊吓过度的蓝他们,灵瑶反而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反应,仔细望去,才发现她是呆住了,显然是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吧。 “你看看自己的手,满手油腻。”凤鸣夜再次微蹙起眉头,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手帕,替她擦手,那动作异常的温柔。 敢情他蹙眉不是嫌弃那兔腿,而是看到她满手油腻,才微蹙起来。 灵瑶惊悚了,他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自己难得好心情与他说话害得他搭错了哪根神经?不管是何种状况,她都宁可对方整天冷冰冰朝她板着脸,也好过他对自己温柔的如水。 相比于凤鸣夜微冷的手掌,她似是碰到烫手山芋,立刻回过神来,抽回手,将兔腿扔到他手上。 “不必麻烦王爷,我自己来即可。”灵瑶抓向他手上的手帕,连忙自动自觉为自己擦起来。 看看她擦着的双手,再看看自己手上突然多出来的兔腿,凤鸣夜冷不防地说了一句语出惊人的话。 “本王比较喜欢抓着王妃的手咬着吃。” 好吧,听到他这话,蓝他们不禁流下了成吉思汗。 神经病!!他脑子有病吧!! 灵瑶在一瞬间微怔过后,脸色沉下了几分,若是再不知道他在调戏自己,自己真白活这么多年,NND,她被耍了。 “你去死!” “唔,这似乎有些难度。”回以这话的后果就是看到她满头黑线地站起身似乎有几分恼,凤鸣夜嘴角微勾,“王妃吃饱了?” 吃饱?分明是被他气饱。灵瑶敢打赌,这人肯定是为了方才之事,故意在报复她!小气!! 她微咬牙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马车,“蓝,青,看在你们如此辛苦去猎食,本王妃就大发慈悲地奖赏你们,今夜全都留给你们做宵夜。”放下车帘的那刻,她眼神透出了几分警告。 蓝他们着实收到王妃警告的眼神,身子止不住微抖,他们能拒绝吗?他们微瞄了一眼橙依祈求援助,没想到的是橙依微侧过头避开他们的视线,低下头,默默在食用自己手上那片碎肉,剩下他们俩只能大眼瞪小眼,彼此对望。 由始至终,主子都在记仇王妃那句“本小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让王妃说出那句“本王妃”的自称,只因为主子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王妃只有在朝他们发号施令才会说出那句话,至于为何他们会知道,也因为在王妃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看到主子笑了,与王妃的恼火相反,他异常的好心情。 听到如愿以偿的话,凤鸣夜嘴角那抹弧度越发加深,他微站起身来,他往另一辆马车迈去,经过蓝他们身边时,冷声道,“听王妃的。”说罢,不忘将手上的兔腿塞到蓝的手上。 看了看主子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兔腿,为何这幕画面如此的似曾相识,分明就是主子他们方才做到的动作!! 他们后悔了,早知当初就不该猎这么多兔子回来,看着篝火边插着的兔肉,他们顿时欲哭无泪。 看得在一边的千之蒼拼命地忍着笑,收到蓝他们狠瞪的眼神,他以手遮唇,微咳了几声,好吧,他不该落井下石的。 若是以前的自己,岂会如此简单被一个人挑起脾气,最奇怪的是她应该最为憎恨他才对,然而她除了生气并没有别的恨意,不仅如此,在碰到他肤质的那瞬间,她的心不自觉地跳慢了一拍,还有就是没想到他会吃下那些野味,这倒出乎她意料,想起他说“味道不错”,她竟觉得有几分高兴。 不对,不对,她发何神经,她才不会高兴,她应该讨厌他,应该恨他才是,明明就是因为他,才害得她错过了救爹的机会,对,她要恨他,只是为何她就是恨不起来,该死的,她究竟怎么了!? 看到仍在熟睡中的冬雨,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她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何,她不是为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事才留在这里,她是为了杀掉那些害了沐家之人的人才会身在这世上,她岂能忘记自己的初衷,想到这,她微闭双眸,再次睁开她的眼眸中只有一片冰霜。 “请问,那个……你……你……是谁?”突然,一道微弱又怯怯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在这安静的马车中异常的清晰。 灵瑶身子微僵,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她看到原本熟睡中的冬雨睁开了圆眸,有几分害怕、几分紧张地望向自己。 “你……不记得我了?” 冬雨摇摇头。 “你……还记得自己是何人吗?” 冬雨再次摇摇头。 灵瑶脸色微变,有几分不敢置信,一时间怒火占据了她的心头,也不知是在恼冬雨,还是在恼她自己。 “蒼哥哥!!!”等她理智反应过来,她就喊出了这句话。 生生吓了在马车外的几人一跳,蓝手中的兔肉更是直接掉在地方,千之蒼在愣几秒过后,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他以为对方出了何事,谁知等他心急如焚地一揭开车帘,黑暗中就是看不清里面,他也知道她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而她身边还有一人坐了起身,显然是已经清醒过来的冬雨。 他无声地微松了一口气,似乎留意到灵瑶有几分不对劲,他心中了然,朝她道,“来,瑶瑶,将她带出来,马车上不便于查看。” 然而冬雨在见到陌生的面孔后异常的恐惧,她害怕地躲在灵瑶的身后,无奈之下,千之蒼只能透过篝火,简单查看了几眼过后,微叹了一声气,果然是这样。 他微坐回自己的位置,道,“她失去了记忆。” 这话一出,他们有几分不敢置信地将视线落在冬雨身上,灵瑶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连带着声音也沉了下来。 “呵,这可真够荒谬。”她冷笑,“当初果真不该留他。” 或许是身上散发的杀意过于强劲,吓得冬雨紧紧抓住她的衣角,身子禁不住在瑟瑟发抖。 “冬雨,你怕我吗?” 冬雨微怔,抬头望了望她有几分犹豫,似乎忆起之前那种温暖的感觉与眼前之人有几分相似,最终她摇了摇头,“不怕,你……给人一种暖暖……安心的感觉,所以……不怕。” 灵瑶脸色缓了一下,紧抱住她,“对不起。” 除了这句,她真不知道要说何话才好,都是因为她,冬雨才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冬雨对声音,对触碰都异常的敏感,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遭遇,让她潜意识排斥了起来,然而当她感觉到如之前那般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冬雨渐渐地放松下来,没有排斥也没有反抗,反倒是乖乖地窝在灵瑶的怀中。   ☆、第102章 狼群 只是,没过一会,她的神经再次绷紧了起来,只因为她听到了四周围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冬雨本身就胆小,现今失去记忆的她更是比之前极为胆小如鼠。 听到由远至近传来的声响,似乎有什么要往她这边靠近,恐惧之下,她立刻抱起头,蜷缩起身,连连喊道,“不要!”“不要过来!”潜意识当中,她似乎与什么重叠了起来。 “冬雨,冷静下来,这是风声。” 灵瑶连忙将她的头抬起,面朝面,那眼瞳中折射出来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失神的空洞,那双眼眸没有任何亮光,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看到这样子的她,灵瑶的心微微抽痛。 然而冬雨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发生过何事,不记得有关以前的任何事情,种种加起来的恐惧,让她在潜意识当中找不到通往前方的出口,最终她被吞噬在黑暗中,面对灵瑶,她条件反射地挥开对方的双手,挣扎起来,她在拒绝灵瑶。 她的挣扎,很明显的表明了冬雨根本没听进灵瑶的话。 “不要,不要靠近,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啊!!” 就在她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之时,突然,有一只土黄色的东西从隔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仔细看去,原来是野兔。 然而就是这只小小毫无威胁的小东西,吓得冬雨一时间面露恐惧之色,猛地弹了起身,在众人微惊的眼神中,就见她往森林深处跑去。 速度快的灵瑶还未来得及抓住她,就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冬雨!!!”灵瑶脸色大变,想也没想就跟着跑了过去。 揭开车帘的一瞬间,这一幕正好映入某位爷的眼帘中。 该死的。 在最开始的几秒微愣过后,凤鸣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暗骂了一句,他连忙下了马车,吩咐道,“蓝,青。” “是。”在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后,蓝与青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同时异口同声地应下,就往森林深处而去。 只剩下他们三人,橙依望了望消失在原地的王妃他们,再望了望脸色有瞬间阴沉下来的主子,心中微惊一下,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主子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橙依,留在这待命。” 橙依微怔,“主子,莫非你要追上……”去字未说出,就引来了他冰冷的一眸,不禁微抖一下,止住了话。 他的眼神很坚定,很明确地透露了他必须要去。 他的眼神就是橙依也阻止不了。 夜晚的森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仿佛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当中。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脚下根本看不到路,灵瑶只能通过树与树之间的距离来探路,即便如此,她也分不出大致方向,更别提方才乱跑的冬雨。 很明显她与冬雨失散了,一想到冬雨在漆黑的森林中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的心下就不由惊慌起来。 “冬雨,你在何处。”灵瑶面对黑暗,喊了出来,“冬雨……出来!冬雨,如果你在附近,稍微应下小姐。” 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将脚步往前一步。 “危险!”眼看她踩空脚下要摔之时,凤鸣夜及时抓住她。 落入微凉的怀中,灵瑶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能正确找到自己的位置,相比之下,她就找不到冬雨。 想到这,她立刻推开他,转身。 再将脚步往前一步,身后就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 “本王已经派了蓝他们寻找。” 听到这话,灵瑶的脚步微顿了一下。 “你连路都看不清,留在这只回给本王添麻烦,回去。”黑夜中,看到她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凤鸣夜眼眸微闪一下,道。 然而换来的只有她微动了一下,不言不语,迈起脚步。 “本王叫你回去。”他立刻往前一步,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似乎压抑着一丝怒意,“为何你就不肯听人说一下话。” 她是否知道,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看不到她时,他心中涌起的不安与害怕。 她是否知道,当他心灰意冷之时听到她突然发出的喊声,他的心情又是怎样的,他简直是松了一口气。 她是否知道,在这随时有危险到来的森林他心中的担忧,为何她就不肯听一下,为何她就要与自己唱反戏,如何能不生气。 “请王爷自己回去。”灵瑶转过身子,挥开他的手,眼神冰冷,“我在没找到她之前是不可能回去的。” “你……”凤鸣夜脸色微沉,扬起手,面对她倔强的双眸,他微咬牙,一手打在隔壁的树上,他下不了手。 树上的枯叶落下,同时也挡住了他微妙的表情,落叶在地,他望向了灵瑶,“在你心中,她比你自己还要重要?” “是。”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眼神坚定,没有任何犹豫,“我跟王爷不同,我剩下的只有冬雨,若是我连她也保护不好,我还是何沐家人,说起来,都是托王爷的福,我才能坚定复仇的心,我必须活下去杀了那些人,当然,若是当日王爷没瞒住我,我就能救起爹,沐家就不会被灭,我也不必站在这里,不过我最恨的还是自己,为何当初我会相信你,若是没相信你,就不会有今日,冬雨她也不会因为我成了这样子。” 一时之间,凤鸣夜竟无话反驳。 突然心中一悸,空气中传来异样的波动,一阵阵陌生却又熟悉的低频率传入彼此的耳中,他们顿时僵在原地。 对于凤鸣夜来说,他对这声音是陌生的,只是与生俱来的敏锐与警戒,让他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感觉到危险的即将到来。 而对于灵瑶来说,她对这声音是熟悉的,这分明是…… 听到由远至近传来的吼叫,她脸色微变,是狼。 听声音,不止一两头,是成群,是狼群? “快走,是狼群。”灵瑶一个反手,立刻抓起他的手。 “怎回事。”比起她,凤鸣夜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怎回事,这附近是它们的地盘。” “既然是狼群的地盘,直接灭了它们更快。”凤鸣夜反应过来了,只是他也停了下来。 “狼是夜行动物,在夜中,人类岂是狼的对手。”害得灵瑶也跟着停了下来,“再不走就要入狼虎口……” “嘘!”凤鸣夜止住她,静听了一下,道,“没这个必要了。” “不用王爷说我也看到了。” 狼的嗅觉一旦发现猎物,无论猎物身在多远,只要有一瞬间歇下的时间,它们则已极快地速度往猎物的方向而来,很显然他们成了狼群的猎物,看到四周出现一双双绿油油阴森的眼睛,凤鸣夜也没想到数量会如此惊人。 “退下。”凤鸣夜紧绷着神经,看着不断逼近的狼群,他冷冷朝她说这话,灵瑶眼眸微闪一下,她微闭上眼,就听到他道,“本王都会护你离去。” “护我离去?”灵瑶睁开双眸,冷笑,“王爷是打算牺牲自我,还是打算以一敌百?” “……” “王爷的样子看来是要牺牲自我呢,当然,我没理由阻止王爷,只是……”灵瑶上前,站在他身边,与他平对,用敬语地冷道,“只是王爷要死请别扯上民女,民女并不打算入狼虎口,更没打算与王爷做对亡命鸳鸯。” “……”他狠瞪了她一眼。 “呵,王爷的眼神都能杀死民女了。”灵瑶冷笑一声,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望了望四周,言归正传地道,“狼这种生物很狡猾,它们会很简单记住猎物身上的气味,就当是我们侥幸逃出这里,以他们的嗅觉与速度,随时都能追上我们,加之在没找到冬雨的前提下,我们不能将这种潜在危险扩到最大,现今就只有我们成了它们的猎物,若是我们踏出这里一步,只怕全部人都逃不出他们的狼口,饥饿状态下的狼群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旦扑上来,我们连命都没剩。”明明她是一脸的严肃在说这些话,只是,她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看到这般胸有成竹的她,凤鸣夜嘴角微勾,“王妃的样子,看来是有更好的办法。”他渐渐放松身子,望向她。 “是。只要找到头狼,杀了它,狼群没了领头自然就退下。”只是,这也并非是简单之事,在黑夜中要在这些狼群中找出头狼,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她微咬牙,“三分钟。” 只要能争取到三分钟的时间,她就能找出来,只是她的金针不足以对付上百头狼群,全部都发射出去,接下来她就没有武器对付头狼了。 该如何是好? 她这句不禁脱口而出的喃喃细语被凤鸣夜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立刻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在灵瑶微愣的表情中,只见他飞身上前,将最前的几头黑狼血溅当场。   ☆、第103章 “你疯了!!”灵瑶微怔过后,立刻反应过来,朝他急道。 贸然杀冲锋狼只会引来更多狼群的攻击,他究竟在想什么。 “本王给你争取时间。”凤鸣夜一甩剑上的鲜血,背对她,“趁现在找出头狼。” “不行。”她望着他的背影,“你不能使内力。” 他身中剧毒,使用内力的后果,他不可能不晓得。 “怎么,王妃是在担心本王吗?”凤鸣夜侧过头,道。 “怎么可能。”灵瑶心下一跳,口中否认道。 “既然如此,王妃就做好你自己应做的,别管本王。”凤鸣夜嘴角微勾,望了她一眼,又直视前方,脸色凝重,“我们没有时间可浪费。” “你……” 在一瞬间的恼羞成怒过后,她紧盯住他的背影有几分复杂,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深呼吸口气,眼珠不断在转动,在夜色中探查着目标。 看到她认真而谨慎的眼神,凤鸣夜笑了一下,举起手上的剑,运起功来,眼神突地改变,带有弑杀之意。 这一夜,只有空荡荡并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在四周,伴随着几声狼的呜嗥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夜空中,一丝剑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了一只野狼的瞳孔中,而后,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在他们的眸中,看到那抹月圆,灵瑶的心一下地揪了起来,那月亮竟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与地上的鲜血形成对比,混为一体,宛如身在地狱烈火中。 不好,今晚竟是月圆之夜,还是不兆的鲜红,这对于狼来说,就是它们的舞台,是它们野性大发的象征。 凤鸣夜的额头上渐渐多了一行的细密的汗珠,他只觉身子深处有股异样的气流不断在冲击着他,无奈之下,身子突然地一软,单膝跪在地,一手将剑插在地上,另一手紧捂住心口前,神色似乎有几分痛苦,眼前的视线隐约迷糊了起来。 听到剑落地的声响,灵瑶看了过去,一瞬间就留意到他异样的脸色,她猛地倒吸口冷气,他毒发了。 嗷嗷嗷!! 突然,森林深处传出一阵狼吼的叫声,那声异常巨大又尖锐的叫声表明了它身份的特殊性,那是头狼所发出来的。 一时间,她紧绷住身子,一手抽出几枚金针,微微靠近凤鸣夜身边,另一手抽出插在地上的剑,看着附近的狼渐渐让开一条路,让身后的一头狼往前。 那是只成年的公狼,金黄色的皮毛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巨大化的狼,再看看四周围虎视眈眈紧盯住她的狼群,微微有些心跳,要杀头狼有风险,不过,她眼神坚定下来,与其死在这,不如搏一搏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靠近点,再靠近点,灵瑶告诫自己,只要头狼再靠近一点,她就能一下射出手上的金针,再以剑杀了它。 就在她全神贯注将注意力落在眼前的狼身上时,她没留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森林中有一道黑影冒出,只见他嘴角勾起一笑,手上多出几粒石子,往灵瑶那边射了过去。 “小心!”凤鸣夜察觉到了那股凛冽之风直朝他们逼来,该死的,因为感觉不到杀意他一时疏忽了,究竟是何人的武功竟凌驾在他之上,眼看石子就要击中灵瑶,他想也没想地扑了过去,将她揽到怀中,替她挡了下来。 直到听到头顶传来“噗”的一声吐血,灵瑶微怔了一下,既而听到耳边传来阵阵狂暴的躁动声响,不知从何处涌起股力气,将他推开,抓紧手上的剑,一挥过去。 树后之人的眉角微蹙了起来,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看到因为凤鸣夜猛地一个大动作,引来狼群的躁动,又看到灵瑶猛地挣脱对方的怀抱,将剑挥了过去,一惊之下,他连忙将手上剩下的几粒石子射了出去。 一时间,灵瑶只觉自己天旋地转,脚下一滑,手上的剑一落,眼前一黑,耳边响起尘土和落叶的坠落声,有人点了她的睡穴。 看到她倒在地上,树后那人渐渐走了出来,血红的月光照在那人身上,显出几分阴森,“哎呀,哎呀,差一点就被你杀了头狼。”那是一道极为沙哑又苍老的声音,带有几分似曾相识。 “你是何人。”凤鸣夜眼神冰冷地抬起头来。 “哦呀,小伙子你的意志力并非一般的厉害,身中剧毒,又受了老朽的攻击没想到还能保持住神识,老朽真是佩服你。”显然那人没想到他还能动,不过从他发黑的嘴唇,那人晓得他坚持不了多久,明明他就快不行,然而他却以自己的身子护住眼前这名女子,能看出这名女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那人嘿嘿地笑道,“小伙子眼神真不错,老朽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朽需要眼前这小丫头。” “你……休想!”凤鸣夜抱紧怀中的小人儿,喘了一口大气,“就是死,本王也不会让你带走她。” 这个时候,在身边待命许久的头狼蠢蠢欲动起来,听到声响的那人眉头一皱,不满地投了一眼神过去,公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眸给镇住了,它转过身,目光凶狠地盯着近在咫尺之人,龇着白森森的狼牙,鼻孔里发出威慑的低嗥。 那人只是望着它不动,时间似乎静止了,不知过了几分钟,公狼也许感到眼前这人对它构成了威胁,它紧盯着对方后退了两步,又低嗥了几声,只见身边的狼群渐渐往森林深处隐去,没过多久,它也转身往森林深处消失殆尽,远远的似乎还能看到它那几声不甘心的低嗥。 仅仅一个眼神就能吓跑狼群,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丫头,你可是欠老朽一命。” 只见那人微蹲下身子朝他怀中的小人儿望去,自始至终那人的眼中、口中都是灵瑶,凤鸣夜脸色微沉,抓紧手上的佩剑,只是未等他有所动作,接踵而来的是他被那人打晕了。 那人偏着头看了看他们,眨了眨眼,然后缓缓起身,慢吞吞地一手扛起一人,力劲大的惊人,只见他朝着反方向的深处走去。在转过山脊时,又回过身来望了望方才的地方。 只见,鲜血染红了一地。 待灵瑶醒后都不知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醒来,头微微晃了晃,想起什么,她连忙摸了摸腰间的小包,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还在。 她连忙下床,四处打量这陌生的房间,好奇怪,为何森林中会有房屋存在?看这里的布局,虽说不上奢华,却不失端庄,显然这里的主人也非一般人家。 听到声响,她连忙打开门,外面是个小院落,空无一人,显然声音并非从这里发出,而是前面的那扇门后? “吱嘎”一声,打开门,声音顿时静了下来,他们纷纷望向眼前出现的白衣女子。 “王妃!”看到她,橙依惊喜地道。 本来在看到四周围着穿着异类装扮的男女,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继而听到橙依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望了过去,留意到除了橙依,还有千之蒼在。 她微怔一下,“蒼哥哥,这里是何地方?” “这才是我要问的。”千之蒼看她安然无恙,微松了一口气,“我们是被他们带回来的,要问也该问他们。”说罢,他望了望四周围。 “这是怎回事?” “是老朽让孩子们将他们带回来的。” 话落的瞬间,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只见一名浑身脏兮兮的老者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头发长的几乎挡住了双眸,只有在长发的缝隙中才能看到他射出的两道目光,这种目光所透出的是一种极端的诡异,加上他沙哑的嗓音,任何人在见到这样的他后也会禁不住渗出股诡异的不寒而粟之感,然而看到他,灵瑶只有浓浓的熟悉感,她见过这人。 灵瑶想起来了,这人曾经在西燕王城外帮过他们,他是敌?还是友?她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你有何目的。” “老朽曾说过会见面的。”老者看着她,“老朽之所以将小丫头的同伴带来,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威胁小丫头,只要你为老朽做一件事,老朽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只怕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们并非是我的同伴,他们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你以为能威胁到我么。” 老者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回答,他嘿嘿地笑出声,“老朽果真没看错人,小丫头真是有趣,就是小丫头你轻易撇清关系,只是没了老朽,你们也是走不出这里。” 灵瑶眉头微蹙一下,他这是何意思? “这附近被老朽布下八卦阵法,你们破不到阵法就不可能找到出口。”   ☆、第104章 她一袭白衣,净得有些扎眼却又反衬出她的出尘,细察她这张美颜,不难发现她一脸的冷艳无暇,她的双眸似乎刻意眯了一下,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这份杀气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寒毛倒竖。 老者看到这,不禁感叹她的气魄毫无输于男子,若非他在江湖打滚这么多年,只怕也会被她唬住。 果真是奇女子,不过也正因为她这种特别,让老者更加坚信自己没看错人,绝对只有她能做到。 客气话到这就该到一段落,正当老者直入主题说出将她带来的真正目的之时,冷不防有道橙色的倩影进到了他们的视线中央,跪在了地上。 老者张了张嘴,又合上,眉头微蹙地看着地上这名橙衣女子,听到她口中说出的话之后,他眼眸微闪,沉默了一下。 “王妃,属下知晓不该在这时打断,但是属下已经等不到了。在一开始知道王妃就在里面后,属下就一直想见王妃,无奈因为他们的阻拦,属下根本进不到里面,直到见到王妃安然无恙的出现,属下一方面得以心安,另一方面恳请王妃能救救主子,主子他……毒发了,脉象极为微弱,若非属下还探到主子还有一丝呼吸,属下真以为主子……”想到那个可能性,橙依连连摇摇头,“属下知道王妃不喜我们,也知道王妃不喜被掌控,更知道知道自己没资格在王妃面前说这些,这些全是属下一人的自私自利,只要王妃肯救主子,属下这条命就是给王妃也无妨。” 橙依恨自己医术无能,她做不到抑制主子身中乱窜的真气,若是主子知道自己的经络已经损坏导致武功尽失,相信他比要死更来得痛苦,主子的大业、主子的复仇计划都是因为她的无能而毁之一旦,她再活在这世上有何用,还不如死了去。 不过,在另一方面,她又想到了这里只剩下自己能照看主子,就是要死,她必须要等救醒主子之后引决自裁。 她不似蓝能说会道、懂主子他们的心理,她只知道能救主子的只有王妃,在蓝他们回来之前,无论用何方法她都要让王妃救主子,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长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只见灵瑶站在台阶上,一动也不动,那身冷漠中似乎又带有几分捉摸不透,橙依看不懂她,而就在这份静的有几分忐忑不安的氛围中,有名不识时务之人出声了。 老者道,“啊,原来是那名小伙子,说起小伙子,老朽一生极少佩服何人,除了他。那名小伙子真是意志力强的过人,明明身中剧毒,还受了不轻的内伤,为了阻止老朽靠近小丫头你,他不断用身子护住你,他这种其貌不凡之人能为一名女子做到这份上,看来他对你可谓用情至深,若是换做别人怕是早就当场就死了,老朽佩服他。” 灵瑶身子微颤,心下微微跳起来,她不喜这种感觉,这种不受控制的心悸让她透不过气来,明明她巴不得那人去死,恨不得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是真正到了这刻,仅仅听到一个死字,她动摇了。 按道理她不该是这种轻易动摇之人,她看惯生死,她没有感情可言,她是孤独又寂寞的冰之花,她的世界只需要自己一人即可。 只是为何来了这个世上之后,她变了,她变得贪婪了,变得依赖那抹仅存在内心深处渴望已久之情,她习惯了兄长抚摸自己头时的温柔,她习惯了爹对自己严厉中带有纵容,习惯了夏雨的保护,习惯了冬雨的叽叽喳喳,甚至,不知在何时,在不知不觉之间,她也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从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对峙,到受他威胁被迫解毒,到之后他处处暗中帮助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他在,她越来越变得不似自己,她表面上可以狠下心、可以自欺欺人,但是她的心骗不到自己,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放不下他,只是她不想去承认。 其实她有好几次机会能离开他身边,其实她早就知道爹的死与他没关系,其实她知道他为了自己才口不对心,其实她都知道他一直以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她却故意选择无视掉与他唱反调,都是因为她怕,因为她可是沐沐啊,怎能得到温暖,但是,偏偏她就是得到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她。 听到老者最后那句“他可谓对你用情至深”,她眼角流下了一泪,她投降了! 看到她突然的落泪,众人都惊住了,恐怕在场最为镇定的只有橙依、千之蒼与那名老者。 橙依是因为低下头,未曾留意到她,千之蒼是因为欣慰,她总算是明白了绝王的用心良苦,而那名老者打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所以对他来说自然是不震惊,否则他如何能一语道破,让灵瑶不得不面对自己。 “王妃,主子他要不行了。就当……是王妃看在属下当初有救过冬雨的份上,请王妃救救主子。”而橙依自始至终没抬起头来。 良久,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来到橙依身边,见对方将身子贴近地面,灵瑶微蹲下,“没想到你倒晓得以冬雨威胁本王妃。” 橙依微咬牙不语,她知道自己卑鄙,明知冬雨在王妃心中的重要性,她还是以冬雨来威胁对方。 灵瑶看了她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立刻又冷下脸来,一脸淡漠的样子,声音极淡地道,“不过你所言之极,当初的确没有你,冬雨或许早就被那变态人渣欺凌了,与情理本王妃要跟你答谢,就当本王妃看在冬雨的份上,你的要求本王妃准了。” 橙依一心扑在主子身边,这时的她还未留意到灵瑶在不知不觉间将“本王妃”用的得心应手挂在口边,听到对方答应了她,她一喜,连连磕头。 “他在何处?”灵瑶立刻阻止了她。 见自己被王妃扶住抬起头来,橙依微怔,“在外面……马车上。” 听到这,老者发现了灵瑶周身的气息不可见地微变冷下来,他摸了摸鼻子,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怎回事。”听声音,她这才叫真正的冷。 “还不是因为你身后之人,瑶瑶你对他们来说是客,我们可不是他们的客,若非橙依硬闯到这里,只怕你要见我们还得经过几个院落,到达最边那放马匹的马房才能见到,这不,绝王爷他就在那边的马车上。”千之蒼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老者,嘴角不易觉察地微勾,“那附近靠北边,风吹得可大,不晓得王爷他的身子是否能受得住。”话落,他见到了灵瑶的脸色当场阴沉下来。 留意到千之蒼的眼神,那名老者有苦难言,那岂是北边,分明是南边连一丝风也没有,他分明是故意的。 听到她冷冷一句“站住”,老者的脚步微停一下,有几分讨好笑地看着她道,“小丫头,别听他乱言,那地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那地方是何样,你敢将他安排到那种地方,我看你是不想解毒了是吧。”灵瑶的眉眼间堆满了冷然,眼神淡淡又平静地滑过他,似在说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老者微笑,“小丫头是何时发现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发现,否则你岂会盯上我。”灵瑶嘴角微撇,眼眸中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眉梢上有几分讽刺、有几分不屑,“怕是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只是我没想到堂堂一名使毒之人竟连自己身上的毒也解不去。” “哈哈,没想到小丫头连这个也察觉到,老朽果真没看错人。”老朽微怔,显然没想到被她看出自己会使毒,“小丫头你错了,老朽并非不能解去,而是苦于少了一昧药导致老朽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小丫头也懂毒就该看出老朽这毒现今已经不能经由自己之手去解,否则得不偿失。” “的确,你这毒在脸上,若是处理得不好沾到别处,怕是你身上的其他部位都将与脸上般会毁之一旦。” “既然小丫头都知晓,那你也肯定知晓如何能解去。” “是,我知道。”看到他亮起的双眸,灵瑶冷笑,“只是为何我要帮你,我没理由要做到这份上。” “你……”老者微咬牙,“小丫头你若不解去老朽脸上的毒,你也别想走出这里,老朽会当场让你死无全尸。” 听到他阴森森的吐出话来,橙依神经绷紧,挡在灵瑶身边作保护状,灵瑶眼眸微闪,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退下。 收到王妃的眼神,橙依犹豫了几分,最终退到她身后,紧盯着老者,一旦看到他对王妃不利,橙依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本来就走不出这里,这里被你布下法阵,我看我是不要命才会去私闯,你觉得我会如此的傻吗,加之,老头,我现今发现你说话很废,杀了我对你有何好处,相信除了我应该没人能再解去你脸上的毒,否则你又怎会大费周劲将我带回来好生安置,你不可能会杀我,对否。”   ☆、第105章 “你……你……”老者愣是指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虽说灵瑶是不喜被人威胁,不过在留意到他长发下憋着张黑脸,想了想她还是留几分情面别过于得罪为好,一来对方武功不低又懂使毒,对他们固然不利,二来她还得有求于他,替自己寻到冬雨。 想到这,她嘴角微笑,道,“当然,也并非不能替你解毒,不过,你是否也该有个待客之道?” 老者眉头微蹙,“此话怎说。” “过门是客,他们是我家夫君身边之人,也是我身边之人,若你连善待都做不到,我岂能有好心情给你解毒,自然也就没好话说于你听,另外,我站在这没半天也有几个时辰,然而我至今为止都见不到我家夫君,据说他还被你安置到如此清冷的地方,他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看不到他我又如何能安心下来,我安心不下来就配不好解药,若是一不小心配错导致你病情加重,你岂不是更加不放过我们,说到底无论结果如何,还不是逃不过一死,若是这样,解毒与否又有何所谓。” 叽里呱啦说得长篇大论,就差没将老者绕晕,不过听到最后,他可谓是懂了,他嘿嘿一笑,“老朽从不杀人,方才老朽对小丫头只是开玩笑罢了。” 他脸上的毒较为特殊,不能经由自己解毒,只是他又不甘顶着这张脸度过余生,于是他离开这片故乡之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能替他解毒之人,一日、两日,乃至过了十多年,正他失望透顶即将要放弃之时,他发现了这小丫头。 在西燕城外第一眼留意到她时,他就察觉到了这小丫头的与众不同,即便当时她失魂落魄,但是,当他接触到她的眼神时,他知道这丫头与自己是一类人,加之她身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味道,那种味道只有同是使毒之人才能身同感受,他如何能不激动,不过迫于当时的处境,他不得不暂时将她放跑。 那以后,他一路寻她,得知她极有会经过南疆森林,他嘴角微勾,眼中闪过坚定,这回不管如何,他都要留下她。 于是,他故意引来狼群,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弑狼引得头狼的愤怒,看到她要杀头狼,一惊之下,他朝他们出手了。 金黄毛发的公狼是南疆森林的守护兽,要是被她弑了,他如何对得住南疆的君主。 “只要小丫头肯替老朽解毒,老朽什么都听你的。”老者讨好似的朝她咧嘴笑道。 灵瑶眼眸微眯,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精光,不管他是否有杀过人,她等的只有这句话而已。 “那我家夫君……”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试探一下再说。 “老朽明白你的意思,老朽现在就将小伙子带来。”老者立刻转过身,朝在场的人吩咐道,“孩子们,将他带来。” 听到老者的话,这回轮到在场这帮年轻男女不甘了。 “长老,这万万不可。” “对啊,长老,你岂能听这女流之辈之言,他们都是外来人,若是被他们知晓了我们的……” “住嘴!”老者声音微沉地打断他们,“一切有老朽在,莫非你们还信不过老朽。” 他们微怔一下,互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望了望一眼老者,最终低下头,异口同声地道,“不敢。” “老朽一生为森林,到了晚年莫非连见见自己真容的机会都不被允许吗,孩子们,老朽从未对你们生气过,这回就当是老朽的任性,你们可否替老朽将他带过来。” 沉默了好一会,他们这才点点头。 莫非这里就是蒼哥哥他所说的部落之国?不过看他们朴素异类的服饰,加上他们对这名老者的称呼为“长老”,怎么看他们都不似是皇室之人,不管如何,至少能肯定是这名老者在这些年轻男女中有些不一样的地位,不过说起来,若非听到他们的对话,她都没留意到这里清一色都是年轻人,根本没有与他这般年纪的老者,还真是奇怪? 不止如此,为何他们如此害怕外来人进来?还有他们口中的“知晓”又是何?莫非他们有何秘密?她直觉这一切与南疆这地方有所牵连。看来,如果他们想要离开这地方,果然少不得眼前这名老者的相助。 想到这,灵瑶眼眸微闪,就在这时,有人牵了一辆马车过来,显然是凤鸣夜平时坐的那辆,风吹过,带起车帘,她看到了熟悉的那人就躺在上面,只不过,仅仅是一眼,灵瑶看出了不对劲。 她心下微跳,大脑还未作出指令,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她一个用力跳上马车,看到他死灰般的俊脸,发黑的薄唇,她的心跳得越发慌乱,指尖不可见地在微抖,双手在摸上他冰冷的如同千年寒冰般的肌肤时,她微怔,脸色顿时大变起来。 “快,将他搬进屋中。”那声音大的吓了在场之人一跳,见他们愣是一动不动,灵瑶怒了,“快啊,若是他死了,我要你们一并陪葬。” 那双发红的眼眸表明了她并非在说笑,她如今这般如同嗜血修罗般的弑意让人渗寒,他们微颤一下,纷纷回过神来,望了一眼老者,看不清他脸上有何表情,又再次收到对方眼眸中的冰冷,逼不得已之下,他们快步上前听她的,将车上那名妖孽得过人的俊美男子搬进里屋。 她边跟在那些人的脚步下,边朝身后的橙依吩咐道,“橙依,无论用何办法,一分钟内给我准备好三杯清水与一盆热水。” “是。”本来要跟上的橙依,在听到她这话后,立刻转身,往那些年轻女子走去。 里屋,是灵瑶之前醒来的那张床。 他们将凤鸣夜搬到床上,与其同时,灵瑶也将他们通通赶了出去,待门关上的那刻,门外站着的年轻男子们完全是敢怒不敢言,而在这之中,怕是只有那名老者全然不当一回事,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只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关上门。 “如何?” 将门关上,老者一进来,就看到灵瑶站在一边问着坐在床边把脉的千之蒼,他可以感觉到小丫头的紧张与害怕,然而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早就接受不到晕倒在地,而她依旧是冷静如常,她果真够特别。 不过,换句话来说,又或是她比任何都要清楚谁都可以慌、可以乱,唯独她自己不能,只因为能救眼前这名男子的只有她。 “毒入心腹深重,元气衰竭,不行,他这已经是死脉。” 灵瑶脸色微白,“不可能,橙依之前还说他脉象极弱,蒼哥哥,你再仔细探下。” 千之蒼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可能,他内力深厚过人,生命力又如此顽强,岂会是那种将死之人,我不信这个邪,蒼哥哥你告诉我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还剩一口气,我就能救醒他。” “瑶瑶,若是他还剩一口气,蒼哥哥也绝对不会让他……只是,王爷的经络受损极重,蒼哥哥这回真的没办法……” 灵瑶踉跄了一下,望了一眼床上的凤鸣夜,眼眸微闭一下,再次睁开,她眼神一片坚定,手快速地伸向他胸前,解开扣子。 “瑶瑶,你要做何。”千之蒼微怔地看着她。 灵瑶没有理会他,或是说,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听他说话,她一扯衣襟,将凤鸣夜的胸膛暴露出来,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只见灵瑶猛地一锤在他的胸膛上,声响大的可见她用了不少的力劲。 “瑶瑶,你疯了,你这是做何。” 千之蒼赶紧上前抓住她的双手,双眸接触之时,她的眼神竟陌生的如同千年,千之蒼愣住了,不禁被她钻了空子抽出手来。 “咚”、“咚”一声又一声规律的如同心脏在跳动般的声响在他耳边清晰响起,她的额头上渐渐布上细密的汗珠,看到她认真又倔强的侧脸,千之蒼眼眸复杂,她还是他印象中的瑶瑶吗?为何在这一刻他竟觉得她如此的陌生。 “凤鸣夜,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说过你的命随时等我来取的,你怎可以背信弃义。” “你不是一向爱冷冰冰吗,你不是爱威胁我为你解毒吗,为何到了我要为你解毒时,你就闭着双眸不看我,你就如此瞧不起我吗,你这混蛋。” “凤鸣夜,是你当初将我扯进这滩水中,是你当初扬言若你死了要我陪葬,呵呵,我才不会来陪你,我要活下去,若你敢在我面前死去,我就改嫁给你看,好好地活给你看。” 当橙依推门进来时,她看到王妃满身大汗地敲压着自家主子,而身边站着默不作声的两人的画面,她再走近几步,耳边隐约传来了王妃一句又一句冷言冷语,按道理她应该会大怒、会上前阻止,然而她做不到,因为她看到了王妃的双手在颤抖,她听到了王妃的声音在无助,她心下在抽疼、在心酸,眼泪涌了出来。   ☆、第106章 “我很不想承认,我喜欢上你了,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你,不能跟你扯上任何的关系,只是我已经做不到,因为我越发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就是我再隐藏自己的感觉,那感觉却越发强烈,我讨厌极了这种感觉,我更讨厌掌控不到的自己,但是就是再讨厌,我就是喜欢上你了。”灵瑶心疼得如同刀绞般,她想哭,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流泪,她直直地望着眼前这张俊脸,声音中半威胁半凶他,“若是你再不醒来,我真的会改嫁给你看的,若你再不醒来,我真的会恨你的。我真的会做给你看,到时你哭也没眼泪,我告诉你。” 喜欢你的时候,不肯承认、未曾发觉,恨你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有爱才有恨,原来知道不能没有你,她不想再剩自己孤零零一人,没有谁会像他般对自己如此的纵容、如此好。 千之蒼很想劝她放弃,但是他做不到,只因为一年前他也曾似她般苦苦哀求过那人不要扔下他,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介于生与死一线的画面,看得千之蒼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要放弃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他没权利去阻止她。 “凤鸣夜,不要扔下我,我不想再剩自己孤零零一人,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你岂能如此狠心扔下我,我不能没有你在,就当我求求你了,求你睁开双眸看看我吧。”她双手停了下来,头抵在他胸膛上,大喊了出来,“凤鸣夜!!!”似乎用尽自己的生命在呼唤着他的回来。 那声音似在哀求,似在哽咽,听得人心都要碎了,橙依双腿无力地软坐在地上,脸上尽是泪水,她望向了床上的男子。 主子,你听到了吗,王妃她心中有你的存在。 主子,你听到了吗,王妃不能没有你。 主子,你知道吗,除了王妃,橙依与蓝他们也不能没有你。 然后,橙依就怔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她似乎看到了主子的手在那一瞬间的话落动了一下,错觉?不,不可能,她绝不可能看错。 主子,他的确因为王妃那声大喊有了反应,他动了。 她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唇,手指着床那边,“王妃,主子他……他的手指方才动了一下。”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朝灵瑶道,“王妃,属下绝不会看错,主子他真的有动了。”橙依不知从何处涌起力量站了起身,望着她。 听到这话的灵瑶,立刻抬起头来,望向他的手,然而她并没看到,她的眼眸微闪过几分失落,不过就一瞬间,很快她就将千之蒼的手扯过来,“蒼哥哥,快给他探下。” 搭上他的手脉,手不可见地在轻颤,千之蒼收回手,不敢置信望向他们,对,他不仅望了望凤鸣夜,他还望着灵瑶,“浮中沉俱无力,似有似无,隐隐约约,一跃而逝,来去不定,捉摸不着。” 明知她这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还扯这些,她要的是重点,“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听不懂的,我要知道的是他怎样了。”她直接打断他,单刀直入。 千之蒼微顿一下,道,“就是他有脉象,只是,极为微弱。” 灵瑶的双眸如星光般被点亮,“真的?” “是的。”不过,他脸色凝重,道,“瑶瑶你别高兴得那么早,他只有脉象,但是他连心跳、呼吸也没有,根据我方才的把脉,他这……只怕是回光返照。”虽说他不忍打击她,但是有的事情还是得跟她说清楚。 “不会的。我说了,只要他还剩一口气,我就能救他。”灵瑶朝他一笑,“只要我没批准,就是阎罗王来到我面前,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凤鸣夜的。” 她那抹笑极为的自信,千之蒼真的不明白她这份自信从何而来,莫非她就不知道有的时候并非是她能说了算吗? “只是你要如何救,绝王身上的剧毒不仅深入五脏六腑,还封锁了经络,他现今的经络受损极为深重,要救他只能断了他的深厚的内力,让他武功尽失,否则他不可能醒来。”而且就当他能成功醒来,他身上的毒也难以解掉,说到底,到最后绝王只能是废人一个,若是骄傲如他知道这些,他如何能接受得到。 橙依听到这些话后,也站了出来,“不行,主子他不能没有武功,若是主子知道,怕是比死更来得痛苦……”话到一半,就被灵瑶打断了。 “你们给我闭嘴,安静点!”显然灵瑶压根没去听他们争吵的内容,她只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吵杂声,扰乱了她的查看,她眉头微蹙一下,冷斥了出声。 好吧,一时间,真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均合上嘴,看着她。 她将腰间的小包取下来,放在床榻上,见她将小包打开,他们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小瓶,大小不一。 橙依认出那些瓷瓶,这不是当初王妃外出前,曾交待她与冬雨将那些整理好的奇花异草分类到每个大小不一的小瓶中吗?若她没记错,那些小瓶中装的都是极为剧毒的东西,橙依脸色微变,老天,没想到王妃竟将这些剧毒之物随身携带在身上。 不过,王妃将这些剧毒之物取出来,是要做何? 还没等橙依明白她要做何时,只见灵瑶从木匣抽出一枚金针,用手帕擦了擦尖头处,然后,打开了其中一小瓶,瓶口飘出丝丝泌甜,顿时清香四溢,弥漫在屋中。 然后见她将那枚金针伸到瓶口里面,当金针提起来时,橙依看到金针上沾有微乳白的液体。 “橙依,将三杯清水端过来。”听到她的吩咐,橙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手上的金针,似在猜测她要做何。 “橙依,别让本王妃重复第二次。”直到听到她略微警告的提醒时,橙依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冰冷,不由一激灵,回过神来,立刻跑向桌边,将放在桌面上三杯清澈见底的清水递到她跟前,而她只是望了一眼,轻道,“放在这里。”看到她眼神示意了一眼边上的小凳,橙依微怔一下,还是听话地将三杯清水整理排列好,放在上面。 “王妃,你这是要……” “别吵我,现在我必须要集中精神。” 听到这话,橙依连忙闭上嘴,不敢出声,只是紧盯着她。 灵瑶轻轻将凤鸣夜的身子侧过来,让他的双手能靠近小凳附近,然后在他们微惊的眼神中,她以金针逐一刺破他的十根手指头,每下一针,她就沾一下乳白的液体。 她将沾了乳白液体的鲜血流到第一杯清水中,很快就见清水被瞬间染成淡红色,与其类推,她又打开其他的两小瓶,反复一沾一次,如此重复直到三杯清水都染上颜色。 灵瑶仅仅只是望了一眼,就将他的手放回床榻上,又抽出几枚金针,一边认真地将金针刺到他心口前,一边朝他们轻道,“蒼哥哥,请你坐到那边去可否,还有橙依也是。” 他们面面相觑,根本不晓得她究竟有何用意,不过,他们还是听她的,将空间留给她,渐渐退到桌边。 看到他们退后,灵瑶这才将凤鸣夜的身子扶起来,摆成端坐的姿势,然后,她望了一眼自始至终站在一边默不作声似在看戏的老者,她朝他勾勾手,“喂,你过来。”听得千之蒼他们不禁额冒冷汗。 反观老者并没有在意她这种不敬,他指了指自己,“叫老朽?” “除了你,还有谁在那。” 老者眉头微蹙,“老朽不叫喂,老朽有名字,老朽名叫南赤龙。” 听到那名字,千之蒼脸色微惊,似乎带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据他所知拥有南赤龙这名的天下只有一人,而那人早就不在人世,怎可能出现在这还浑身脏兮兮,不可能,或许是他搞错了,又或许只是同名同姓?不过,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当然,灵瑶不觉有异,见老者迟迟不肯过来,她声音冷了下来,“糟老头,我数到三,你再不过来,你的毒休想能解。” “你……好,好,好,就当老朽怕了你不成。”南赤龙有几分无奈地来到她跟前,好笑地看着她,“小丫头,你要老朽做何。” “你早就知晓,何必问我这无聊的问题。”她望了他一眼,“别浪费时间,坐上去。” “唉,你这种做法可是得损害老朽几年的功力。”南赤龙就是知道她的目的是要自己为眼前这人运功逼毒,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过事实上他也没说错,这对他或多或少会造成一些影响。 “那你是做,还是不做。” “做,老朽当然做,小丫头你都威胁到老朽头上,老朽岂能不听你的,只不过,这回可不止是你,连小伙子他也得欠老朽一条命。” “你怎么废话如此的多,是男人就坐上去,别老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 南赤龙骤然语塞了,或许该说,是被她惊雷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摸了摸头,只能默默地爬上床,端坐在凤鸣夜的背后。   ☆、第107章 “唉,这得损耗老朽多少年的功力。” 南赤龙摸了摸头,微叹了叹气,不过他也没多废话,在说完这句话过后,他眼神就变了。 他坐在后面,将双掌抵在背后,轻轻运功起来,将自已体内的真气渡到凤鸣夜的身体中,一时间,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上渐渐渗出汗珠来。 配合着他,灵瑶将金针一一抽出来,以金针封住凤鸣夜的穴道,辅助发功者疗伤。 看到后面端坐着脸色如常的南赤龙,她眼眸微闪,她早就有所察觉这名老者的武功不低,只是没想到高得如此深不可测。 运功解毒,这是到了万不得已之下才必须走上的一步,它的确是可以打通经脉,逼出体内的淤血、毒伤,但是要知道这种疗伤方式风险极为的高,不仅考验施救者的功力,还对环境极为讲究。 如果环境不清静,极有可能令伤者与施救者分神,最后导致走火入魔,不仅仅是这样,若是施救者功力不够深厚,因为中途功力不足导致中断,有时还会令伤者伤势加剧或是造成反噬,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施救者大多也会难逃一劫,付出不同的代价。 在场当中,除了橙依,就剩老者会武功。 在一瞬间的判断中,灵瑶选择了后者,只因为当日老者仅仅只提起一手就将橙依扔了出马车,可想而知,他比橙依的武功要高上多少倍。 而对于凤鸣夜这种身中剧毒,体力透支极为虚弱的情况下,稍有一点差错就会前功尽弃,在此前提下,能做到运功解毒的只有老者,除了他会武功这点,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跟自己一样懂毒,他知道如何逼毒伤。 按她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当老者逼出凤鸣夜心脉中淤积下来的毒素将他救醒之时,剩下就交由她来处理。 只是看到老者这般淡定得不当回事、这般轻描淡写说要损耗多少年的功力时,灵瑶改变主意了。 能说出这话,一来就是他对自己极为自信,二来就是他武功极为高强,不管哪种原因,她都要将他扯下水为凤鸣夜解毒,只要有他在,凤鸣夜绝对能完全痊愈。 她眼眸微闪一抹精光,一瞬间,南赤龙顿时觉得后背升起阵阵恶寒,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他连连摇摇头,抛去这种莫名的感觉,这个时候他必须专注,否则他极有可能功力大损,逃不过一死。 话说回来,为了这张脸,他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枉他堂堂的……唉,为何非得听她的话为眼前这人解毒,怕全天下也只有这丫头敢出言威胁他,偏生他真的拿她没办法。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种时候,他不禁惊叹她下手的快准狠,若他没看错,她手上每一枚金针内含剧毒,而她竟将这些剧毒的金针精准无比地落在他发功的穴道,这种手法没练上几十年是做不到,而她才不到十六年纪,若她并非生在使毒世家,就是她本身就是使毒奇才,看来他真的捡到宝了,南赤龙更加确信只有她能做到解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南赤龙脸上渐渐微白起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看得远在一边的橙依紧张不已,她见到南赤龙的双手与主子的头上渐渐在冒出丝丝白烟,手不禁做祈祷状。 “小丫头,老朽坚持不了多久。”南赤龙微扯嘴角,朝灵瑶道。 灵瑶微咬牙,果然还是不行吗,凤鸣夜身中剧毒的时间太长导致他体内成了无底洞,看来要完全解毒是不可能的,看来是她过于着急了,首当其次还是先保住他这条命,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我知道了,再坚持一下。”灵瑶拿起最后一枚金针,“待我落下最后一枚金针,你就收手。” 她抬起头,求你一定要睁开双眸,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凤鸣夜,灵瑶如此地想到,然后,她又望了一眼手上的金针,心中不禁默念道,他是否能醒来就靠你了,千万要成功啊! “小丫头,快。”南赤龙就快坚持不住了。 她眼神如磐石般坚定,话落的瞬间,快准狠地将金针落在他的人中,南赤龙见状,立刻将双手收回来。 前者“噗”的一声,一口淤血喷了出来,身子软弱无力往一边倒去,灵瑶眼捷手快地扶住他,将凤鸣夜平躺在床榻上,依次快速地从他的手腕起,她逐一开始回收金针,从手、手臂、头到面部一路往下、人中、胸前,最后到心口前。 将最后一枚刺在心口正中间的金针收回来,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动,屏着气,一直紧盯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心如鹿撞,砰砰地跳动,心中七上八下,如激荡的湖水般不平静,她的世界仿佛凝固住般,除了等,她只有等待。 不久,他的胸膛似乎起伏起来,她眼眸微亮,将耳朵贴到他胸口凝神听了一会儿,他们皆见到她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 “蒼哥哥,快,他有心跳了。”灵瑶连忙朝千之蒼招招手,“接下来就能为他解毒了。”她又将视线落回凤鸣夜身上,美眸如水。 千之蒼微怔,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腕给其切脉,脸上不禁闪过几分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奇迹,他竟活了过来,不过,听到她后面的话,千之蒼眉头微蹙,“不行,现今他的身子极为虚弱,当务之急是为王爷调理内息稳住心脉,要解毒也得等到他醒来之后再说。” 千之蒼将手收回,立刻往回走去,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捡出几昧药草来,不过,当他拿出来之后,他的双手就僵住了,这里没有药炉要如何煎药? “往外走两个院落,大约二、三百米距离,那里有个炼药房,里面有各种各类的药材与草药。”调息得差不多,抬起头来,或是看出他的想法,南赤龙放下手,站起身,朝他道。 “谢前辈。”千之蒼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嘴角露出一笑,“若是前辈不介意,是否能让晚辈为你调理一下。”就是再武功深厚之人在短时间内如此透支功力,对身子多少是有几分负担,加上他又是为了瑶瑶他们做到这份上,他做不到漠视。 “小伙子心真不错。” “不,前辈过奖,这是晚辈作为医者应做的。” “医者仁心,不过,心太善可不见得是好事。” 千之蒼微怔,“请晚辈理解不能,前辈这是何意思?” “不,是老朽的自言自语,小伙子就当何没听到即可。”南赤龙望了他一眼,“你速去速回,老朽在这等着。” 千之蒼心下有几分疑惑,不过见老者不打算解释,他也没多问,只是朝老者微抱拳答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见他离去,南赤龙也望了一眼橙依,“老朽渴了,小姑娘能否请你为老朽倒杯水来。” 橙依点点头,不过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这才发现这里并没有茶具之类的东西,她微怔一下,然后就听到他似恍然大悟地道,“啊,不好意思,老朽忘却自己一般将茶具放在炼药房,能否请你亲自跑一趟。” 橙依微蹙眉,显然有几分不信,她望了望自家王妃,见她没反应没反对,橙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先不说他这话是否为真言,看在他为主子运功解毒份上,只要是他要求的她都会听,不过,留下王妃一人面对他,她多少有几分不放心,不过既然王妃不出声,她只能照做。 关上门后,屋中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在。 沉默许久过后,灵瑶率先打破平静,“说吧。” “小丫头真是聪颖过人,知道老朽有话要对你说。” “你都将他们支开,我能不知晓么。”灵瑶冷笑,“放心,若是为了解毒一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置之不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解了他的毒。”说罢,她望了一眼床上紧闭着双眸的凤鸣夜。 “老朽就猜到小丫头会这么说到,不过,老朽要跟你说的事情并非是这些。”南赤龙嘿嘿一笑,“是关于小伙子身上的毒。” 灵瑶微皱起眉头,望着他。 “老朽通过方才渡功力的时候发现他身上中了数十种剧毒,老朽真佩服他这些年如何熬过来,若非他内力深厚将剧毒抑制住,怕根本活不过及冠之年,老朽真对背后教他内功深法之人产生几分兴趣……” “说重点。” “唉,小丫头你真是的,老朽话才到一半,你就不能好好听老朽将话说下去吗,好、好、好,你别恼、别恼,就当老朽怕了你,老朽说重点就是了,重点是这数十种剧毒中有一昧是在他身上长达十五年余久,若老朽没猜错,小伙子应该在他五岁时被下到身上。” 五岁?灵瑶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对,他有何根据能判断出来。 “唉,看小丫头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老朽的话,那么,老朽问你,你可否知晓他身中哪些剧毒之物。”   ☆、第108章 “断肠草、鹤顶红、钩吻、鸩酒、天然砒霜……” 一入皇宫深似海,没点小心计怕是难以成活,为了宠爱,为了权势,宫廷中人人都心怀鬼胎,勾心斗角更是家常便饭。谁让在宫廷中人人都想着各种上位呢?不择手段也就成了必然,这些剧毒都是宫廷之人最为惯用的伎俩。 早在初识凤鸣夜之时,她就知道他身中数种极为致命性且有些无药可救的剧毒,只不过碍于当时的场合做不到更全面的查探,直到后来经过好几次的查探才渐渐摸清全部,这不,她这才能一一列出来。 说到最后,将最后一种“乌头”报上,她合上了嘴。 南赤龙眉头微挑,“没了?” 灵瑶微蹙眉,还能有什么? 南赤龙看着她摇摇头,微叹气,“唉,老朽就知道你肯定会漏掉,也不怪小丫头你,若非老朽这回给他运功过,怕也发现不到他体内竟中了寒冰毒。” 寒冰毒?是啥东东?为何她从未听过。 “寒冰毒是何。”灵瑶一脸不解的表情,显然是真的没听说过。 南赤龙微怔,“你不知晓?”作为使毒者的她竟没听过,倒是出乎他预料,看到她越加紧蹙的眉头,他道,“寒冰毒,顾名思义就是一毒入体,脉结寒冰,通俗来说,一旦中上这毒,周身的经脉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染上寒冰导致身子终日冰凉没温度。”未免她不理解,末了,他还是解释上。 她一直以为凤鸣夜身子之所以冰冰凉凉,是因为中了数十种剧毒导致的,她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别的外界因素在干预着,只不过听他的话,他似乎还有所隐瞒,灵瑶看着她,冷然道,“你要说的应该不止这些,给我详细说清楚些。” 南赤龙嘴角不易觉察勾起一笑,他微咳一声,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屋中回响得极为清楚。 寒冰毒,是毒非毒,它原是有一种名为玄冥神掌衍生出来的。 玄冥神掌是极寒武功,它能散发出至阴至寒的真气,能在一掌中足以让人毙命,在给凤鸣夜渡真气的过程中,南赤龙发现这种寒毒更是散入他的五脏六腑,在好奇之下,他试着用自身的功力冲击这股寒气,然而却被这股寒气所排斥,反噬回来以极快的速度消耗他的内力,一惊之下,他想收回手,但是深知在这关键时刻他不能轻易收回手否则后果非同小可,但是面对这种随时掏空他内力而进退两难的情景,他不得不出口提醒灵瑶,这也是为何之前他说自己快坚持不住的原因,听到这,灵瑶纯粹觉得是他自作自受。 之后,南赤龙就跟她说了关于自己的猜测,他的猜测并非凭空而来,身中寒冰毒的前提是凤鸣夜必须曾受到玄冥神掌的一击,这种寒毒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若长时间留在体中不解,随着时间推移,寒毒渐渐侵袭经络,轻者丧失知觉,重者连嗅觉,味觉乃至痛觉一一丧失,不仅如此,也因为寒毒散入五脏六腑中,他的身子极为虚弱,一不小心染上风寒,他就会因咳嗽而微喘不过气来,再严重者甚至会吐血不止,而他身子中所形成的这种无底洞已经告诉了南赤龙,这种毒埋在他体内长达十几年时间,加上他们一口一个王爷王妃的身份,怕是他乃宫廷出身的皇子,要说哪个年龄段最适合身中寒毒而不会致死也只有非那个年纪段莫属。 显然下手之人并没有要拿他性命的打算,但是相对的,对方也没有要救他的打算,要说为何,就是他所修炼的内功深法恰恰正好是以寒气袭体的阴寒武学,以寒克寒,以毒抑毒,难怪他内力如此深厚过人,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必也是出自同一人手中,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将寒毒埋在他体中,南赤龙对此非常感兴趣,只是很可惜小丫头对这不感兴趣,他也只能作罢,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当灵瑶得知被她打断的这事,在日后与凤鸣夜自身的秘密有所关联之时,她后悔得为何当日不听下去,否则当时就能与他一同分担他过去那些年所承受的痛苦,这也是后话。 听完,灵瑶正色地问道,“这毒能解否?” “原则上能解,不过,现在怕有些不可能。” “因为他身中的数十种剧毒?” “是的。”南赤龙轻笑,道,“若是他没中这些剧毒或许还有办法,现在不行,这数十种剧毒在他体中淤积起来已经加剧寒毒的侵袭,要想解寒毒就必须先将其他的剧毒解去才行。” 果然,灵瑶微抿唇,若让她解这些前世都曾接触过的剧毒她还有办法,但是要解连前世都闻所未闻的寒冰毒,她有些无从下手。 看到露出几分不甘表情的灵瑶,南赤龙嘴角微勾,正欲启唇,这个时候有人轻敲门一下,“吱嘎”一声,看到橙衣推门而进的身影,南赤龙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在进来的瞬间,橙衣察觉到屋中的空气有几分冷却,她直觉这里肯定发生过何事,否则王妃脸上的脸色不可能如此的凝重,不过,她还是当作何事都没发生过般,将手上端来的茶水,放到南赤龙跟前,“前辈,茶。” 南赤龙朝她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微抿几口,眼眸时不时望向灵瑶那边,放下茶水,他道,“话已至此,老朽就说到这里,剩下就是交由小丫头你自己慢慢思考了。”说罢,他站起身,经过橙依身边时,他微停一下,望了她一眼,“谢谢小姑娘的茶,茶泡的很香。”莫名其妙地说完这话后,他已经大步离开这地方。 橙依怔怔地盯着那扇门,很快,她回过神来,转过身来,来到灵瑶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请你拿起这把剑杀了属下。”橙依低着头,将手上的佩剑呈上。 正在沉思的灵瑶突然听到这话,微抬起头来,望着她手上的佩剑,微蹙眉,“理由,告诉我为何要杀你的理由。” “属下无能,救不成主子又成了王妃的拖油瓶,这样无能之人岂能留在世上。” “你自己可以选择自毙。” “是,属下有过这想法,只不过,属下曾说过若王妃能救主子,属下这条命就交给王妃处置,加之,属下之前曾以冬雨威胁过王妃,若属下选择自毙就死不足惜。”橙依固执道,“不管如何,请王妃下手。” 她紧紧地盯住橙依不放,良久,她猛地站起身,“好,本王妃如你所愿。”她将佩剑握在手心。 橙依抬起头,“谢王妃。”她朝灵瑶露出一笑以表谢意,随后便轻轻地闭上双眸,挺直身子,视死如归。 灵瑶眼眸微闪,将手上的佩剑一挥而去,落在她头上,速度快的看到带有银光的剑锋唰唰而过,时间顿时静止下来。 片刻,灵瑶收回手,将剑扔在了地上。 只听到“铮”的一声落地,橙依身子微僵,她明明感觉到剑锋在她面前经过落在她头上,但是为何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也没有任何痛苦,这是怎回事,她微启眼皮,余光瞄到扔在她跟前的剑,还是身边之物的时候,她猛地睁大双眸,地上没有任何的血迹,相反的是多了缕缕的青丝。 想到什么,橙依连忙将手伸向肩边,没有,她长长的青丝都没有了,这又是怎回事,她望向灵瑶,眼眸中有不解。 “本王妃的确不喜被人威胁,但是本王妃并没要怪罪你,正如你所言,当初没有你冬雨也不可能相安无事,于情理本王妃还欠你一人情,而且这回若没有你,本王妃可能永远逃避下去不承认自己的心,更有可能会失去他,一旦想到会失去他本王妃就后怕了,幸好有你在本王妃没错过他,因为有你在,本王妃能得到这三杯清水,还有能喝上一杯久违又暖暖的香茶。”灵瑶温情地望了床上的男子一眼,来到桌前,拿起那杯她端过来还带有暖意的茶水,朝橙依道。 橙依微怔,心下恍然大悟起来,原来那名老者他……只不过,她还是不解,“……王妃……为何要将属下的青丝……”她望了望地上的青丝。 “你的这条命是本王妃的,本王妃要下手捎去你的青丝有何不可,与你所言交由本王妃处置并无相冲不是吗。”灵瑶来到她跟前,微蹲下,拾起地上一缕青丝,朝她一笑,“你晓得否,有句常言道剪掉青丝、告别过去,现今你的青丝被本王妃剪短,从现今起你就是本王妃的人,本王妃需要你在。” 这一刻,她不仅是打从心中承认了灵瑶,她还彻底被灵瑶深深地折服了。 她对上灵瑶的双眸,“属下……不,橙依在这向天发誓,从现今起橙依将是绝王妃之人,誓死追寻至王妃不再需要橙依在。”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定,足以说明了灵瑶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还有她心中的决心。   ☆、第109章 阳光透过窗格子照了进来,将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俊美男子轻轻地笼罩其中,他脸色苍白,即使透过阳光普照在他身上,为他的脸色润泽了不少,但依旧是苍白如纸、看不到半分血色,身上的宽袖大袍更是让他显得愈加单薄。 “你要睡到何时才肯醒来。”轻轻地将手贴在他冰凉的脸颊边,看着他紧闭着双眸,灵瑶不禁喃喃自语。 “王妃,你就稍微休息片刻吧,让橙依来照顾主子。”这几日,她就是似这般坐在床榻边,不眠不休地守在主子身边,时而轻抚他,时而喃喃自语,让人心酸的同时,留意到她眼下那浅浅的乌青,橙依不由地担心她道。 “不,还是我来。”灵瑶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 橙依急了,“王妃你的身子会顶不住的,若是连你也倒下,我们该如何是好,主子他肯定不希望见到这样子为他的王妃。”见她依旧毫无动静地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最后逼不得已只能搬出主子来动摇她的心。 如今主子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换句话来说,作为女子也不希望被自己钟爱的男子看到自己憔悴的脸容,橙依是这般认为的,没有哪个女子不看重美貌与男子对自己的看法,原以为能借此让王妃下去休息会,只是没想到,她还是出乎橙依的预料。 灵瑶的确在听到她的话时,微微有几分动容,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默默地将布在脸盆中沾湿,拧干,替床榻上的男子擦拭着脸庞,动作轻柔地如同对待件珍宝,良久,她微顿了顿手,轻描淡写地道,“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他,若他醒来敢嫌弃我,我就毫不犹豫杀了他。” “……” “放心,若是真的顶不住,我会跟你说的,你去看下蒼哥哥那边有何需要帮忙,回来时,记得将他今日的药也带回来。”灵瑶望了她一眼,微笑道。 “是。”橙依最终微叹一声,走了出去。 因为要煎药的缘故,也因为放不心交给别人,这段时日千之蒼都是呆在炼药房亲力亲为,除非到了要服药的时间,他会亲自送来或是橙依端来,而她则呆在凤鸣夜身边寸步不离照顾他。 一来是为了担心他随时毒发的危险,二来就是为了……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阵阵吵吵闹闹的声响,刚开始灵瑶还能淡定如常地坐着不动,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亮,连带着在屋中的她都能清楚地听到,她眉角微动一下,渐渐地握紧了手上的布,似乎有几分不耐烦,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肩膀的起伏来看,也知道她肯定在生气。 她将手上的布一下甩到脸盆中,站起身,猛地打开门,一时间,闹哄哄的院落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被静音般,鸦雀无声,看到她眼眸中闪闪地似在燃烧着团火,在场的女子们忍不住打了一寒噤,或许连她们也没想到眼前这名貌美如仙女般的少女生起气来是如此的可怕。 果然,又是她们,她们烦不烦人! 他们没想到会来到这狗不拉屎又莫名其妙的地方,所以他们一开始带来替换的衣裳在如今根本不够换洗,这里又没有能买的商铺,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向这里的人借了几套。 正因为他们这一借,被这里的女子们痴迷上了千之蒼,还有昏迷中的凤鸣夜,要问她们为何只围在这,很简单,由于千之蒼要煎药不得不留在炼药房,而炼药房又是老者专用之地,她们不敢私闯进去偷窥一眼,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凤鸣夜最好下手。 她知道他们的容颜俊美得连女子都黯然失色,只不过,凤鸣夜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也敢窥视,她们不要命是吧。 好吧,她承认,二来她就是为了挡这些来者不拒的蜜蜂。 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干笑,那整齐的牙齿似会咬人般,她喝道,“糟老头,我警告你三秒钟给我滚出来,要不然,你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三。”响起,人群中两两相望,似乎不满她。 “二。”再响起,人群中开始有几分躁动。 “一。”话落,南赤龙从人群中,踩着慢步伐而来,他微微朝她们做一手势,身后顿时安静下来。 她没有再出声,只是冷眸地瞪着他,那眼神似要射出火花般,南赤龙见状,嘿嘿一笑,“小丫头,你这样子就如同吞下炸药般,怎么,吃醋了?” “是啊,所以趁我还未正式发怒之前,让你这些可爱的孩子有多远滚多远。”他眼中闪过的狡猾,她看得一清二楚,岂能如此简单就上他的当。 “哎呀,哎呀,老朽可做不到,腿在她们身上,她们要来老朽挡不住,让她们滚老朽又没教过,所以她们不会滚,要不,小丫头示范一下如何,这样老朽绝对让她们在小丫头眼前滚出去。”他如沐春风地戏谑道。 “糟老头,你是故意是吧。”他的双眸可看不出一丝戏谑,相反他像是在似笑非笑,她冷笑,“你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为了引我出来,说吧,又是为了解毒一事?”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阵阵窃窃私语,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到这,灵瑶眼眸微闪,心下闪过几分异样。 南赤龙只是笑,却不回答,虽然他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灵瑶更加笃定他对这些人隐藏了自己中毒之事,为何?她直觉这之中肯定有着天大的秘密在内,或许就与他们所在之地有关,她的确有过好奇,只是她也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情不能过多询问,否则他们就难以抽身出来。 因为他是敌,还是友,她还是看不出,只能说他将自己隐藏得极好,至少能知道的是在他毒未解前,他不敢对他们做何。 “滚吧,我不想见到你们,若下一回再听到你们在吵闹,到时别怪我不看你情面。”她往回走,微顿一下脚步,回身望了一眼老者,冷冷地吩咐道,“我还有同伴留在那森林中,若你将他们寻到并带来,我立刻不辜负你所求。”说罢,她猛地将门一关,将他们隔断在门外。 好一个拥有玲珑剔透之心又聪颖过人的女子,在一瞬间之中,竟被她察觉到了自己所隐藏之事,不仅很快反应过来替他掩盖,还借此机会让自己为她办事,不得不说,他喜欢她这种狡猾、精明,他越加要留下她,这刻起,南赤龙决定要将自己毕生的精华全授于她。 “长老……” “都散了吧,别再围在这,就是老朽也不一定能在她手下全救下你们。”南赤龙转身,朝她们道。 “长老,她有何可怕,莫非她比你还厉害吗,为何你处处听命于她。”其中有名女子站出来,不甘道。 “孩子,你不懂。”南赤龙摇摇头,“她,能解救这天下。”说罢,他轻轻往外院走,留下一抹背影映在她们微怔的眼神中。 在床榻上坐下,看着床榻上的男子,即使他在昏迷,也依旧是俊美非凡,挡不住他自身的不羁,看到他这张妖孽过人的俊脸,灵瑶有几分不爽,她伸出手,对着他这张俊颜,掐脸。 该死的,他究竟吃什么长大的,为何连皮肤也这么好,简直引起公愤,该死的,昏迷了还敢给她招蜂惹蝶,简直找抽。 他连眼睛也未曾眨动一下,直到灵瑶揉捏得他脸上出现红印,这才松开手作罢。 橙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坐着生闷气的画面,微微有几分纳闷与不解,却还是端着碗走了过去,当橙依正欲叫她之时,冷不防瞄到主子两边脸颊红了一大片,微怔了一下,偷瞥了她一眼,她的气还是没消,橙依顿时明了这肯定是王妃的杰作,不禁一汗。 “王妃,药来了。”橙依轻声地在她耳边提醒道。 灵瑶脸色微缓,摆摆手,淡淡朝她道,“我知道了,放在这就退下吧。”她眼神示意了一下隔壁的小凳。 橙依将碗放在上面,恭恭敬敬地退下去。 关上门的片刻,“老规矩,别让任何人进来。”末了,她还是添上这句,她知道橙依能听到。 生气归生气,但是正事她还是照做。 当日,千之蒼说了要解毒就必须得先将凤鸣夜的身子调理到他清醒过来之后再说,若非如此,以他的身子根本顶不住,好吧,鉴于千之蒼所说并非没道理,灵瑶同意了。 所以,当千之蒼端来煎好的药汁,她迫不及待地将碗接了过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将药喂给凤鸣夜,然而都不知道他是否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似的,就是不肯喝下去或是药汁从嘴边流了出来。 要知道脉象刚复苏之时是最为关键,后面能否顺利清醒就是靠这一定的时刻内将药喝下来护住他的心脉与经络,否则他就一辈子都是这般有呼吸、有心跳,却不能醒来的活植物人。   ☆、第110章 嘴对嘴 这可急坏了灵瑶,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要浪费掉。 心一急,她便凑上了自己的嘴唇,将那些苦涩的药汁通过自己让他吞下去。 喉结一动,她知道药汁已经下去了。 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嘴对嘴的喂药,她简直忽视了在一边完完全全惊住了的两人。 直到碗要见底,抬起头来,在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药汁,这才留意到他们脸上惊呆的表情,不由地有几分尴尬。 “那个……不……不是你们像的那样,我只是想起蒼哥哥说过不能浪费时间,一急之下,不,逼不得已之下才做出来,并没有任何给特别的想法,都是为了他好……”灵瑶猛地站起身,连忙替自己辩解道。 她越解释就越让人不禁想入非非,千之蒼微咳一声,打断她道,“瑶瑶你别解释了,蒼哥哥都晓得。虽说被吓到了一下,不过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的做法是明智的,不过,就是你与绝王乃夫妻,咳,还是该注意下场合,下回……请只有你一人在时再做这种事。” 灵瑶噎了一声竟无言以对,不过,他是否误会了什么? “咳,蒼哥哥不扰你们,我得去煎第二副药,先走了。” 话落落下,他的背影也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不知为何,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屋中,只剩下她,还有站着的橙依。 她望了橙依一眼,后者微微将视线移开,珊珊道,“王妃,只有千神医一人怕是忙不过来,橙依……也去帮忙一下,主子他就交给王妃了。”说罢,橙依朝她微鞠躬一下,也快速地逃离这里。 灵瑶囧,敢情她是瘟疫吗,都将他们吓跑了。 于是每每到了某位爷需要喝药的时候,他们都会很识趣地不留在屋中,理由很简单,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嘴对嘴似在接吻,有谁能受得了,这种激情戏对心脏影响不好。 结束回忆,看着眼前这碗黑不溜秋的粘稠药汁,灵瑶额上成川字,眉头紧皱着,一脸嫌弃。 为何她就非得陪他一块用药,要知道这药苦得难以下咽,若是此刻有个漏斗在,她绝对毫不犹豫地插在他口中全部灌下去,他自己昏迷就万事大吉啥都不知,可苦了她一天两回,现在见到药汁她都怕了,看来她须跟蒼哥哥提议下制作药丸。 她微叹了一声,拿起碗,视死如归般地闭上双眸,将药汁倒在嘴里,将自己的嘴朝他的嘴唇贴近,微启齿,缓缓地将药汁送到他口中。 一口又一口地将药汁送到他口中,就这样,直到药汁送至三分之一时,冷不防,他双眸动了下,连带着手指也似乎跟着微动了一下,而这一切,灵瑶并没有留意到。 她抬起头,盯着碗,一脸苦瓜状地喝下,含上几口,苦死了!! 许是药太苦的缘故,凤鸣夜微微蹙起眉头,只觉口中蔓延着一股苦涩得呛人的药味,他艰难地睁开双眸,眼前迷糊一片,有些适应不到眼前的亮光,即便眼前如白雾般朦胧,他还是看到有道人影在他面前晃过。 天生的警觉性,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将从不离身的佩剑拿在手心,然而他只是手微动一下,便无力地垂下。 直到这时,他隐约发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为何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不仅如此,他连内力也使不上。 条件反射下,他正要叫蓝,突然两片柔软的朱唇,贴近他微凉的薄唇,凤鸣夜怔住了。 显然他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那股熟悉又苦涩的药味再次充斥在他口中,顺着他口中落到咽喉。 他看到了朝自己凑过来那张紧闭着双眸的绝美脸容,“轰”的一下在脑海中轰炸开来,愣愣的不敢置信,他有好半刻的迷离,心脏“怦怦怦”的,不断在冲击着他的心房,这是梦吗? 然而并不是,嘴唇上都是她紧贴着的温热,这不是梦,他墨眸中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悦色,是她,是他的小丫头,他紧紧凝视着眼前的灵瑶,视线灼热如同一团焰火。 一下子,他立刻就反应过来,小丫头是在嘴对嘴微他药,虽说不晓得发生过何事导致要喝药,不过,这种喂药方法他喜欢。 感觉到她朱唇的离开,他吃力地抬起手,微微按住她,直接覆住了她的朱唇,灼热又滚烫,辗转厮磨。 麻麻的触电感从唇瓣间传了过来,灵瑶身子微僵,双眸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双好看的墨眸,心跳渐渐加快,带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 正要起身,冷不防,有双大手按住了自己的后脑,霸道地将贝齿撬开,舌头伸了进来,灵瑶这回真是有些愣怔住了,唇舌柔韧又极具占有欲,随着他不断加深这个吻,灵瑶缓过神来,颊腮一片潮红,有几分恼羞成怒,连忙挣脱开他,从他的吻中抽离出来。 “王妃,嘴真甜。”凤鸣夜舔了舔嘴角,抬眼看她,声音即便沙哑又虚弱,只是在面对她,他还是戏谑道。 灵瑶脸一红,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她狠瞪了一眼,只是目如媚水,对他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相反让他的墨眸不由加深。 “你……” 气的灵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枉她****夜夜为了他不敢合眼,而他竟……如何能不生气,不过,看到他真的醒来,就在她眼前醒来,她眼角微红,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打转着泪水。 这可吓坏了凤鸣夜,根本不知道她为何落泪,看到她落泪,他的心如同被千针刺般疼痛得喘不过气来,他想要狠狠抱住她拥入怀中,然而任凭他如何使力就是支不起身子,无奈之下,他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别哭,有本王在。告诉本王谁让你受委屈了,本王绝不放过他。”话落的瞬间,就响起了一声“你!”,凤鸣夜一时反应不过来,怔了一下,“唔?” “你,是你,都是因为你。”灵瑶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微凉的气息,朝他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有多长的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夜夜不敢合眼,你知不知道我多期盼你能睁开双眸看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心中的恐惧……我害怕失去你……笨蛋!”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幅地碰到了隔壁的小凳,将凳上的药碗“砰”地摔碎在地,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掉落下来,他是否晓得她一直、一直在忍耐着,面对他生死攸关时,她没有哭,照顾他再苦再累时,她没有哭,然而看到他醒来,她哭了。 手背触到她滚烫的热泪,就是冷静如凤鸣夜,就是冷漠如他,在面对她时,他就不再是自己,一时间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有好几秒完全处于当机状态,脑海一片空白。 听到屋中出来摔碎的的声音,以为王妃出了何事,一惊之下,橙依破门而进,当她看到清醒过来的主子,她心下说不出的喜悦,只是未等她喜悦表露出脸上,面面相觑,她又看到了王妃脸上的泪水,然而很快对方就收回视线,擦了擦泪水,快步地经过她身边,往外跑去。 橙依惊了一下,正欲追上,身后传来了主子微哑的声音。 “站住。” 橙依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望着他。 “告诉本王,这段时日发生了何事。” 凤鸣夜的声音,冷如冰。 橙依额上,流下冷汗。 她留在门边不敢靠近,面对主子,她恭敬地跪下,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如实禀告。 “就是这样,王妃她……她还为了不让自己合上眼睡过去,她将身上携带的那瓶药丸……属下都不知见她拿出多少次,倒出多少次。”橙依犹豫了一下,也将王妃服药一事禀告于他。 凤鸣夜的脸上自始至终显得从容自若,没人晓得他心中激起圈圈的涟漪,他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 沉默了片刻,良久,他紧盯着橙依,冷然地勾了勾嘴角,“本王,要见那名老者。” 橙依一愣,对上他冷漠的双眸。 “有些事情,本王要亲自问他一下。”他冷道。 “是。”说完,橙依低下头,便往外走去。 屋中,唯独只有他一人时,凤鸣夜将手覆在薄唇上,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随即又想起她为自己所吃的苦,墨眸中掠过一抹厉色,却很快又敛了去,恢复冷然。 “嘿嘿,小伙子果真生命力顽强,老朽佩服你。”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道沙哑又带有几分苍老的熟悉笑声,即便如此,从声音中也依旧能听出的他强而有力的傲骨中气。 凤鸣夜望向了门口,看到了那名老者。 “不晓得前辈如何称呼。” 他温和而礼貌,完全与之前所见的他不同。 然而南赤龙从他没有波澜的双眸中,看出了他的冰冷与疏离。 “老朽姓南,名赤龙。”南赤龙一笑,来到他身边。 这名字怎么如此的熟悉? 凤鸣夜眉头微蹙一下。 看到这,南赤龙眼眸微闪一下,只见他笑吟吟地伸出手,猛地往往凤鸣夜的胸口袭去。   ☆、第111章 密道 凤鸣夜回过神来,大惊,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并非要攻击自己。 对方一掌袭在他胸口,力度不轻不重,正源源不断输送些真气给他。 直到手心微微冒烟,南赤龙自知是时候差不多,他便收回手的瞬间,凤鸣夜也微微撑起了身子。 “谢过前辈。” “不,小伙子客气了。”南赤龙嘿嘿一笑,“老朽觉得躺着不如坐着聊更好罢了,说吧,相信小伙子应该有许多要问老朽的。” “晚辈的确要问前辈一些问题,不过在这之前,前辈是否能告诉晚辈为何要盯上晚辈的爱妻。” 凤鸣夜随意地靠在床头,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全无半分散漫,反倒显得邪魅性感,放荡不羁,却与他那身冰冷的气息毫不冲突,整个人散发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风,就是这样如同君临天下般之人,似玩笑、似认真地质问眼前这名老者。 “老朽之所以看中小丫头,只因为除了她,没人能解老朽脸上之毒,岂能何为盯上如此难听。”南赤龙坐了下来,道。 “西燕城外起,自前辈出手相助,到森林遇险,最后到身在此处,若说前辈并非早有预谋,晚辈还真不信。”凤鸣夜目光深邃,“依晚辈看,前辈可不止解毒如此简单。” 南赤龙一笑,“噢?依小伙子看,老朽有何目的。” “这就得问前辈了,至少与南疆逃不过干系。” “何出此言。” “只因为南赤龙这名天下只有一人所有,不过,据晚辈所知拥有这名之人早在几十多年前不在了。”凤鸣夜望着他,“为何前辈与那人同名同姓。”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多的是,老朽与他人名字相同有何奇怪。” “南姓乃南疆王室象征之氏。”听到他这话,凤鸣夜波澜不惊的双眸中,露出几许寒光,“南赤龙乃南疆二皇子,只不过,甚听闻南疆二皇子早在出世后不久就已夭折。” 南赤龙微挑眉角,回望他,不语。 长发挡在脸上,透过夹缝,依稀能看到那双眼眸闪过几分异样,只是很快就敛了下来,南赤龙如常地发出那道独特又专属的笑声。 “小伙子是想说老朽就是那南疆二皇子吗?”他嘿嘿一笑,“就当老朽真是小伙子口中的二皇子,但是身份与将小丫头带来这里又和老朽目的有何关联。” 他这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吗? “当然有,她身上有前朝四大家族之物。”凤鸣夜眼眸微沉,“沐家灭亡一事轰动整个王朝,加之西燕皇室一路追捕一人,若是有心人一调查就能晓得他们所追是沐家人,沐家三小姐还活着就证明前朝之物毋庸置疑在她身上,前辈觉得天下之人能放过她吗,自一出城外就相遇前辈,这未免太过于巧合,除非前辈打从一开始就冲着前朝之物而来,否则以你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岂会出手相助于我们,你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南赤龙眼眸微闪,但笑不语,不解释也不否认。 “不管你有何目的,若你敢伤害她,本王绝不放过你。” 话落的同时,门外冲进一人,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不好了,主子,王妃她不见了。”橙依破门而来,惊慌地道。 听到灵瑶不见了,在场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怎回事,怎会突然不见。” 前一刻她还自己身边,怎么才半个时辰时间不到,就突然不见了人,凤鸣夜眉头紧蹙。 “属下一路跟在王妃身边,然后王妃她说口渴要饮水,属下中途就稍微离开了片刻,待属下回去后就不见了王妃。” “你还站着做何,还不快寻她。” “属下到处都寻过,就是看不到王妃的身影。” “该死的。”凤鸣夜暗骂了一句,要下床。 相比于他们,南赤龙在微愣过后,就镇定了下来,只因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有五行八卦在,她出不到外面,这里的院落都是相通得如同迷宫般错乱,怕是小丫头不知走到哪个院落迷路罢了,无须惊慌。 只是下一秒听到响起的声音后,他就镇定不到了。 “长老,密道……密道被人打开过。” 一名高高瘦瘦的黝黑青年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连说话都不由结巴起来,显然他是一路跑来。 “什么!?” 正要阻止凤鸣夜下床的他,听到这话,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皱起了眉头如同没反应过来似的,转瞬睁开双眸,连忙反应了过来,惊呼出声。 他惊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看到这,凤鸣夜顿了一下。 “密道怎么了?” 南赤龙脸色沉重,“为了保护这里,这里被老朽以五行八卦封住,没老朽破阵任何人都出不去,除了密道。密道是老朽为了让孩子们出去捕食或是收集药材预留下来的,除了我们,密道是不能告知外人。” “密道通向何处?” “这里共三条密道,每条密道通往之地不同,即便不同,但是密道外面都是森林之地。”南赤龙望向青年,“哪条密道被打开了。” “是……是……”青年支支吾吾,怕是想起那条被打开的密道,青年不敢抬头望他,心中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在微颤抖,最后青年一咬牙,豁出去,道,“是北面那条密道。” “什么!?” 这回不止是惊呼,南赤龙更是吓得心脏一下紧缩起来,犹如当头挨了一棒。 “前辈,那条密道有何问题。” 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促使橙依赶在凤鸣夜之前问出口,她直直地望着老者,不禁问他。 当然有问题,那条密道通往的地方可是南疆的禁地,那里有他守了几十多年的秘密,他不敢想象若是被人知道秘密,他们该如何是好,该何去何从。 不行,秘密不能被知晓,虽然他很喜欢那小丫头,只是,若是事关孩子们生死攸关的,他会选择保护这里。 尽管很可惜,只是,对不起,小丫头,你不能留下。 他做出了决定。 只不过,许是他惊呼得过于异常,竟引来了凤鸣夜眉头微皱一下,他眼眸微闪一下,掩盖眼下闪过的杀意,愁眉苦脸地道,“那条密道通往沼泽地,若是一不小心沾上沼气,必死无疑。” 橙依倒吸了一口冷气,两只脚似被钉住般,一动不动。 “前辈,通往外面的应该并非是王妃吧。” 橙依幸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南赤龙只是望了她一眼,眼神竟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如果可以,老朽也希望不是小丫头打开了密道。” 他的意思明摆就是王妃打开密道通往了外面,橙依脸色微白,踉跄了一步,心中自责极了,如果她没离开的话,王妃就不会不见了,若是王妃出事,她饶不过自己。 听到他前后变化的口吻,凤鸣夜心中闪过一丝怪异,隐约觉得对方话中有话似在说谎,眉头微皱,未等他想的透彻,听到“必死无疑”四字,他怔住了。 “小伙子,你这是做何,你不能下床。” 看到他扶住床柱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南赤龙大吃一惊。 南赤龙是真的吃惊,并非说笑,他所渡的真气最多只能支撑他坐着并不能让他下床步行,他这般是不要命了。 “本王要去找她。” “前辈所言之理,主子,你不能下床。”橙依伸出手想扶他,想到他不喜被人触碰,她又收回手,看到他艰难地往前几步,额上流下冷汗,橙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最终她跪在凤鸣夜跟前,“主子,是属下看管不力,属下愿承担责任请求主子让属下前往寻找王妃,请主子留在原地等属下消息。” 凤鸣夜望了她一眼,薄唇微动一下,“不。”他拒绝了橙依。 橙依不敢置信地抬起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他坚定不移的墨眸。 “主子……” “你不必多言,本王已下定决心。”凤鸣夜嘴角微笑一下,“本王的命是她救下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这是本王曾对她的发誓。”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随。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南赤龙惊愕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天下怕只有他能做到,这一刻,他犹豫了。 他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子,最终微咬牙,往他的后颈,一挥掌过去。 “前辈,你这是做何。” 橙依惊讶地看着他,她万万没没想到对方会出手将主子打晕。 “除了这种办法能阻止他,老朽想到别的办法,小丫头为了他大费周章,若是他再有个闪失,怕是小丫头这回真的要杀了老朽。” 南赤龙接住他倒下的身子,轻轻将他放回床榻上,看着他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如纸,他不禁摇摇头,心中在动摇。 一时间,时间似是静止了般,一片静。 许久,只听的老者微叹了一声。 他沉静内敛,如同孤傲的天山雪莲,那双冷如冰的墨眸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让人不禁有种就是死在他手上,也不枉这场相遇的感觉,不得不说,他最为适合君临于天下。   ☆、第112章 只是,他也会为情所困。 剩下,就是看如何阻止身后那名橙衣的小姑娘,免得她跟来。 “长老,找到了。” 正好这个时候,又一名清秀的年轻人跑了进来,相比之前那名青年的急切,他却一脸喜悦。 来的正是时候。 南赤龙摸了摸头,假以不解,道,“什么找到?看你如此的高兴,看来是好消息。” “是的。”那名年轻人,按捺不住好心情,“之前长老托我们外出寻找之人找到了。” “喔,老朽想起来了,之前小丫头的确曾让老朽帮找她剩下的同伴,没想到几天时间不到就找到了。”南赤龙斜望了橙依一眼,恍然大悟地对那名年轻人,道。 “有几人,样子都看到吗?怎样的?”橙依急急地问道。 “两男一女。”那名年轻人细细回忆,只不过,“他们是何样貌实在没看到,他们警觉性太强了,一旦我们有意要靠近他们,眨眼就不见了人影,但是服饰我还是有几分印象,我记得其中一人身穿蓝衣服。” 是蓝他们,橙依能肯定。 橙依微松了口气,太好了,他们没出事。 “他们人在何处。”南赤龙望着那名年轻人,道。 “在南方的森林。” “老朽知道了。”南赤龙深不见底的眼眸闪着黑光,“小姑娘,你的同伴们没见过阿哲他们,一定不会轻易对他们放下戒心,再这样下去,阿哲他们是没办法将他们带回来的,加之,还有一点,虽说老朽这话可能会得失于小姑娘,但是老朽担心他们若并非是你的同伴,而将他们贸然地带了回来导致老朽密道一事暴露无疑,这对老朽的孩子们有害无利,老朽必须要杜绝对孩子们有害的事情发生,老朽这样说,小姑娘能谅解吗。” “是,前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族人,晚辈能理解。” 橙依朝他微福身,若是换做她,她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既然小姑娘能谅解,快,你赶快跟上阿哲去南边的森林,去确认一下,若真是你的同伴,就将他们带回来,比起在深林中,老朽这里要安全多了。” “只是,王妃她……” 南赤龙一笑,“放心,还有老朽在。若小姑娘信得过老朽,老朽肯定不失你们所望,将小丫头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橙依犹豫了一下,“当然……是相信前辈。” 南赤龙点点头,“既然信得过老朽,就抓紧时间快去南边的森林,若天色已晚找人就难了。” “是,谢前辈。”橙依望向那名叫阿哲的年轻人,“要往哪边去。” “跟我来。”阿哲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跟上。 看到他们离去,南赤龙收起了笑,眼神深不见底。 “阿黑,看好他,老朽去去就回。” 南赤龙朝那名黝黑的青年,指了指床榻上的俊美男子。 “是,长老。” 听到他的回答,南赤龙再度点点头,便往外走。 好疼!! 灵瑶吃疼地摸了摸头,方才都不知撞上什么东东,撞的头都有点晕晕的。 她坐了起身,抬眼望去,然后,她怔住了。 这里是哪里? 抬头仰望,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照射下来的光影,若隐若现在左右晃着,那躲在灌木后野兔,用胆怯的眼神张望着她的出现。 从这头的往深处望去,无尽的绿色中又显得有些空洞,这里与她之前所在的地理位置不同,但是能肯定的是她还在森林中。 话说,她是如何到达外面的,一时之间,灵瑶有点想不起来。 她记得自己先向凤鸣夜发泄了一顿,然后被橙依看到,因为觉得丢脸极了,她跑了出来。 之后没多久,她就被橙依追上。 许是被橙依看到自己当着凤鸣夜的脸哭过,面对橙依,当时的她多少有几分不自在,她假以口渴为借口支开了橙依。 结果,没想到是她迷路了。 这里的院落式布局如同四合院般,分东南西北,前院与后院相连、院落与院落间有门相通,最为头痛的是这里设计的房屋外貌基本上极为相似,如同走进迷宫般,找不到尽头。 这一刻,灵瑶真是欲哭无泪了,早知道就不该支开橙依。 她找了一处墙角坐了下来,打算歇会,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这附近经过的两名女子的对话。 她连忙将自己藏了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许是条件反射吧。 “都不知道那丫头灌了何迷汤给长老,为何长老处处向着她。”长发及腰的高挑女子,鼓着脸,不满道。 “嘘!别这么大声。”娇小女子连忙捂住她的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这是长老决定的。” “但是,我就是看不过眼。阿素,你要知道我们都是长老抚养成人的,他就相当于我们的父亲,只是你看下那丫头,她对长老是如何的不敬,我如何能不生气。”女子扯开她的手,道。 “阿茹,我也生气啊,但是长老的话莫非你就不听了吗?” “我……我当然听。” “就是啊,所以长老要我们为她找同伴,我们就必须得去,阿茹,有何怨言也得先将长老的任务完成之后再说。”阿素拍了拍她的后背,轻笑道。 “我……知道了。”阿茹就是不甘,也知道她所言之理,不禁问她,“我们到哪边去找?” “北面的密道不能去,因为那是长老的禁地;南面那边的密道,阿哲他们接下了;剩下的只有是东面的密道。” “我知道了,快走。” “阿茹,等等我。” 看到她们快速地跑远,灵瑶从墙角边走了出来,眼眸深邃。 她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替自己找冬雨他们,更没想到是这里藏有密道?对了,是密道,她全都想起来了。 阴差阳错之下,她记得自己踩到了什么,然后掉了下去。 应该就是踩到了密道的机关,想到这,灵瑶往回摸去,若是她没记错,自己就是在这附近出来的,然而,无论她如何找就是找不到那条密道了。 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算了,偏生这个时候,又下起了雨来。 如珍珠般的雨珠滴落在身上,冰冰凉。 灵瑶脸色微沉,连个天都这样对她?! 这附近哪里有避雨的地方,边跑她就边观察附近,然后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抹不协调,绿中带空洞,这附近肯定有洞穴,果然,很快她就在前方看到了洞穴。 躲在洞穴中避雨,看着外面倾盆大雨,唉,灵瑶不禁微叹一声,看来今晚她要呆在洞穴过夜了。 下半夜,渐渐有几分凉,硬生将灵瑶从睡梦中冻醒了。 这个时候竟睡不熟都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许是之前嗑药过于大量,如今的她根本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摸了摸手臂,再这样下去她不是困死,就是冷死,必须得想个办法生火,只是外面下大雨出不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看下洞穴中有没有枯枝之类的东西在。 因为洞穴过于黑暗没亮光,所以她只能趴在地上,用双手在四周围摸索着是否有枯枝的存在,然而枯枝没摸到,倒是摸到类似水般的液体。 粘稠的,温暖的,还有这股熟悉的味道,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将手收了回来,再嗅了嗅,顿时脸色微变,这是血腥味。 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轰隆隆”,震耳欲聋如同雷狮,这时,闪电划过夜空,伴随着倾盆大雨,刺眼的白光一瞬间照亮了洞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黄色,灵瑶脸色微变,往后一退。 竟然是它,是那头金黄色毛色的头狼。 老天,他们冤家路窄是吧,竟然在这种地方遇上它。 许是听到声响,头狼似乎动了一下,抬起头来。 一时间,对上那双绿油油又阴森的兽眼,灵瑶觉得不寒而栗。 头狼虎视眈眈地紧盯住她不放,显然是认出了她,不知为何,从它那双眼眸中,她竟看出这头狼对自己恨? 也难怪,当初他们可是杀了它不少的狼群,但是为何她能看懂这头狼的眼神?莫非她都高超到能与狼沟通? 不可能,但是它布满血丝的瞳仁中切切实实地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她听到了从它胸膛中发生的阵阵低嗥。 灵瑶的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头狼并没有扑上来,它在露出白森森的尖牙过后,很快就合上,然后收回视线,将头抵在前腿间。 它受伤了,血从它金黄色的毛发中流了出来,原来她碰到的是头狼的血,不管如何,她松了一口气,至少知道它攻击不到自己,稍微安心了下来。 只不过,听到它大口大口在喘气,灵瑶望了过去,见它腹部起伏的厉害,看它的样子,似乎很痛苦? 她摇摇头,她疯了不成,狼岂会有这种如同人类般的表情。 但是,她再次望了过去,它真的看上去很痛苦啊。 “喂,你很辛苦吗?” 她也傻,竟然对一头狼问出这话,它怎可能听的明白。 然而,下一秒,灵瑶就彻底地愣住了。   ☆、第113章 她看到了什么,她居然看到头狼白了自己一眼。 许是有点不敢相信吧,灵瑶擦了擦眼睛,微微地靠近它。 “嗷——嗷——” 看到她靠近,霎时间,头狼立刻就抬起头来,朝她怒嗥,似乎在警告她别靠近它。 “如果你不想扯到伤口就别被对我嗥,伤口扯得越深死得越快,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许是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头狼竟然真的闭上嘴不再嗥叫,它趴在地上,用它那双阴森又绿油油的兽眼锁住她那娇小的身子上。 看到它兽眼中的戒备,越加让灵瑶坚信这头狼是有灵性,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到它跟前,将手伸了出去。 嗅到她近在咫尺的气息,头狼躁动了起来。 看到它再次扯动到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灵瑶脸色微沉,按住它,“放心,你要与我生死搏斗我没意见,但并不是现在这种时候,如今最重要的是处理你的伤口,否则你连为族群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不想死就别动,让我看下。” 被她按住,头狼扭动了几下,不可否认她说中了头狼的软肋,加之,听到她认真又带有几分威胁的声音,头狼再次趴回地上,只不过,这回它是轻轻在低嗥,似乎有些不甘。 她好笑地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刚开始头狼还有几分抵触,惹来它频频回头狠瞪她,渐渐的,或是头狼感觉不到她的坏心,又或是灵瑶抚摸的极为温柔舒服,头狼放软了身子,耷拉着耳朵,怪可爱的。 趁这个时候,灵瑶轻轻拨开跟前的毛发,看到眼前的伤口,她脸色微微凝重。 这是獠牙留下的伤口,显然它跟别的野兽撕扯过,来了一场獠牙对獠牙的战争,按理这伤口对他们这些森林霸者是造不成多大的生命危险,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愈合了,然而它这伤口少则却有几日时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流血的伤口随着时间会渐渐结痂,但是它不同,它的伤口依旧是新鲜的如同刚刚受伤般,丝毫没有要结痂或是愈合的倾向。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能解释这种现状就是这头狼中毒了。 或许是在打斗时碰到有毒的植物,又或是它给自己治疗时误食过,不管是哪种都会威胁到它的生命。 她不能放任不管。 她收回手,将腰间的小包袱放在地上,平铺开来,在翻找着瓶子,首要的是要知道它中的是何毒,否则难解。 灵瑶将金针抽出,在瓶口沾了一下,随后她就将金针靠近地上那滩血水,耳边的风在呼啸,身后是未停的大雨,伴着雷电的闪光,她仔细地紧盯住血水,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一秒、二秒……三秒不到,血水渐渐变为暗红色,看到这,灵瑶嘴角微勾,将手上这小瓶倒了一半在上面。 清而透明如同水般的液体顺着瓶口流落在那滩暗红色的水中,混在一起,到最后变得如墨水般漆黑,散发着味道。 她这小瓶中的液体能与任何一种毒中和起来让其散发出自身带有的味道,她当初看中的就是这个作用。 从肉眼上看的确是看不出,但是她的目的并不是要看,而是要散发出来的味道。 是雷公藤。 这种如同杀虫剂般的气味除了雷公藤,绝不能是其他。 她嗅了嗅,证实了自己这个想法。 雷公藤生于林缘阴湿地,有杀虫、解毒、消炎之效,许是头狼晓得功效才选择食用,然而它却选择错误了,雷公藤在未处理好之前是不能轻易食用只能用于外敷上,否则最短一日时间,最多不超过四日就死去。 显然它是幸运的,因为从中毒的伤口上看还未到四日,若是到了第四日,不仅仅是因失血过多而死,更是因七窍流血而死,导致全身散发出股腐烂的味道。 知道是何毒就好办,她捣鼓了好一阵,将其中一瓶装有杂草地倒在手心上,捏成一圆球状。 “哟,将它吃了。”灵瑶将药草递到它嘴边。 鼻翼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泥草香味,头狼竖起耳朵,似乎有些犹豫,它凑了过去嗅了嗅,然后又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一下。 “你中毒了,这是解你身上之毒的药草,放心,这毒不死你的。”灵瑶眼眸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只不过她在里面加了一点料罢了。 头狼当然是不知道,听到她的保证,它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将药草吞了下去。 药草滑过喉咙落入腹中,清清凉凉极为舒服,似是缓解了它自身如利剑般疼痛的灼热,没多久,见见它脑袋时而垂下,时而晃动,灵瑶知道它开始犯困了。 看来沉香草的药效要发挥了,没错,她在解药中加了一点,目的就是要它睡下,否则她难以止血。 毒是解了,伤口还是要处理的,免得它流血过多而死,她就前功尽弃了。 她亮出手上的金针,不知从何处拿出条细长如蜘蛛丝般的线绑在上面,对着它的伤口——缝线! 即便昏昏欲睡,天生的野兽直觉让头狼懒懒地抬起眼皮,它敏感地发现不对劲,挣扎了几下。 “再动,我立刻给你下一把的毒药,毒死你。” 听到她如冰的声音,条件反射地顿住身子,俯下庞大的身躯,乖乖地不敢再动一下。 疼,比之前受伤的时候更疼。 头狼低嗥了一声,无助又可怜,没多久,他就没出声了,显然是疼晕过去了。 可怜了它成了灵瑶第一只拿来练外科手术缝线的白老鼠。 “醒了?”看到头狼醒来,灵瑶眼眸微闪,出声了。 刚醒来的头狼还有几分迷糊,条件反射正要攻击眼前之人,只是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它身子僵了一眼,乖乖地趴在地上不敢动,显然是被晕倒之前的痛楚吓到了。 “别舔,会感染。” 看到它要舔伤口,灵瑶下意识地阻止了它。 头狼听不懂“感染”是何意思,但是它听出了对方的关心,乖乖地将头转回去,舔了舔它的手心。 这一刻,灵瑶愣住了。 她想过很多种这头狼醒来的情景,或是攻击、或是复仇、或是吃了她,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如同狗狗般来舔她。 看到头狼那双绿油油的兽眼,她竟看明白了。 它的眼神告诉了自己,它冰释前嫌不再计较之前之事,可想而知,灵瑶选择救它是正确的。 “咕——咕——” 就在这时,灵瑶的肚子响了起声,她脸微红。 自晨起她就没食过东西,加上之后一系列的体力透支,这个时候她不饿就奇怪了。 又疼又饿又渴,外面又雷电交加。 她望了一眼隔壁的头狼,能吃掉它不? 或是那双饥饿如狼的双眸比它更甚,头狼不禁颤了一下身子,往后一退。 看到它后退,灵瑶嘴角微抽,她只是开玩笑的。 她微闭了闭眼,斜靠着洞壁坐了下来。 就在她捂住肚子,蜷缩起身的时候,衣角似乎被什么扯了一下,她微睁开眼皮,叹了一声。 “我说狼大哥啊,我如今又冷又饿又渴,你还有何贵干。” “嗷——嗷——” 头狼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神望了望洞里面,朝她低嗥。 灵瑶眼眸微闪,“莫非你要我跟着你走?” “嗷——嗷——”头狼点点头。 “我知道了,别扯了,再扯我的衣服就烂了。”灵瑶站了起身,“我跟你走就是了。” “嗷——嗷——” 听到她的话,头狼立刻往前了几步,然后又转过身子来,望了望她,催促她道。 黑暗中,要往前走是件极为困难之事。 她没想到的是洞穴深处还有路,听到耳朵传来阵阵轻风声,她还知道这条路极为深入。 这头狼究竟要将她带到何地方去? “嗷——嗷——” 再次听到它传来的声音,灵瑶微怔,到尽头了? 按理应该不可能的,听风声应该还有很长很深的距离,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想透,衣角又被它扯了扯。 灵瑶嘴角微抽,都跟它说了不要扯,再扯她就没衣服穿了,它就是不听。 头狼扯着她的衣角,将她往前一带。 “砰”的一声,灵瑶撞上了什么。 这是什么?木头? 灵瑶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按了按跟前伸手不见五指的东东,再摸了摸附近,这硬度、这形状,是门,是一扇木门,就是看不到,她也能肯定。 “嗷——嗷——” 它蹭了一下自己的腿,又撞了一下门,在身边低嗥了几声。 “莫非你要我打开这扇门?” “嗷——嗷——”头狼再次蹭了蹭她,以表“是”。 灵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它的。 她摸了摸门,发现它并没有把手之类,微愣一下,黑暗中看不到这扇门是如何的样子,她只能上下摸索一遍。 突然不知道碰到什么,“咔”的一声,门应手而开,里面还是一片黑暗,听到身边头狼跑过发出的声音,显然它又为自己带路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每走一段路,她就遇上一扇门,每扇门都上有机关,本来她就累的不行,加上连着遇上三扇门,愣是气的她都想骂人了。   ☆、第114章 你要知道当一个人在肚子饿或极累的时候极为容易生气,显然灵瑶就属于这种,她紧紧抿住嘴,腮帮鼓鼓的,透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眼睛紧紧锁住眼前这扇门。 “如果打开这扇门还得往前,我告诉你本小姐不走了,要走你自己走,我累死了,我宁可回去等雨停了再出去觅食。”灵瑶边摸索着这扇门的机关,边咬牙切齿地对身边光看不做的头狼,怒道。 “嗷——嗷——” 头狼不甘,还差一点点就到,你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它扯着灵瑶的衣角,低嗥着。 听的她两眼冒火,“闭嘴,再嗥我吃了你。” “嗷——”头狼委屈了。 狼有较好的夜视能力,所以,在黑暗中看到她扫过来的冷眸,身子微抖一下,耸拉着耳朵怪可怜的,枉它堂堂的森林霸主为个人类觅食还得被她威胁,传出去要让它的族群如何看它,偏生她救过自己,头狼除了乖乖地听她的话闭嘴,别无选择。 “咔”一声,门打开了。 看到里面,她愣住了,一时间忘了怒火。 与前面不同,这里泛着柔和的荧光,将四周点缀得斑驳陆离,如同黑夜中出现的点点星光,她的眼眸有惊艳,显然没想到门后面会出现这种景象。 她望了头狼一眼,后者站了起身,往前迈去,时不时回头望望她,看它的样子,似乎要自己跟着它进去? 灵瑶犹豫了一下,又听到它“嗷”了一声催促她,罢了,不来也来了,就再跟它一段路看看吧。 她踏了进来。 前面已经没有路,这里面只有一张木床与木桌,墙边立着一木制的柜子,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吱——嘎——” 不好,听到声响,灵瑶立刻转过头往回却已经为迟已晚,身后的那扇木门已经关上。 不行,完全打不开,别说打不开,她上下摸索一遍,甚至连类似机关的东西也没有,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扇门在里面并不能朝外开启,她脸色沉下来,莫非她被关在这里了? “喂,还有别的路能出去否?” 没有任何地回声。 “你听到未,我问你……” 灵瑶眉头微蹙,侧过头,结果发现这里除了她,那头狼根本不见了踪影,一时间,她怔住了。 她跟丢了那头狼?不是这么倒霉吧。 不过正因为这个,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这里肯定还有别的出路,因为她有印象头狼在前面给自己带过路,根本没往她身后那扇门折返过,只是……究竟在哪里? 她小心的往里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一下四周围看看有何异样,而这时的灵瑶并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密道,南赤龙眼眸微沉,果然被打开过! 他顺着密道往外,来到森林,这个时候已经停雨了。 夜雾慢慢淡了,似轻纱般若有若无,东方渐渐发白了。 因为外面下雨过,所以地上留下了她的脚印,顺着脚印,来到洞穴前,南赤龙眼皮微跳,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来到洞穴深处,他眼眸闪着黑光,似散不开的黑雾,他留意到这留下的痕迹极为新,显然门是前不久才被打开过,看到这,他浑身散发出股冷如冰的杀气。 小丫头,但愿你别踩到老朽的痛处,否则,老朽真的不能放过你,这里的秘密不能被人知晓。 这个时候,灵瑶来到桌前,桌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同黑夜中的繁星般在莹莹发光,她拿了起来往四周照了照。 这里不似有人在住的样子,床上虽是铺着被褥,但上面落了许多的灰尘。她走到柜子前看看,轻轻拉开柜门,只见里面放有几套衣衫,看质料应该是有身份之人才穿的衣物,只不过上面也落满灰尘,显然是没被穿过。 她又望了望自己手上的珠子,眼眸略微复杂,相传夜明珠极为罕见又极为价值连城,若非是非富即贵之人岂能用的上,在这世上能使用的除了帝王还能有何人。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不可能,但是她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拥有这质料的衣物,还有这花纹雕刻得如此精致的三件家具,年份虽久,只是价值连城是真的。 不管如何,这并不值得她去探究是真是假,她的目的是要离开这里,有没有别的线索之类。 她选择了最边的柜门拉开,兴许能发现些什么。 谁知一拉,“咔”地一下,身边自动开出了一扇暗门,灵瑶微愣,看着那扇暗门,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过去,一边将手上的夜明珠往里面照了照,一边保持住足够的警惕性,提防着眼前。 这里与方才一样也是只有一张木床、木桌与木柜,若要说不同,那就是这里少了夜明珠,多了一面铜镜。 绕过桌前,她来到那面铜镜前,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铜镜若隐若现地映着她的脸庞,她望了望四周,这里曾有人居住过,不,正确的来说,这里有被人打扫过。 除了眼前的铜镜,这里所到之处极为干净,灵瑶摸了摸桌面,收回手,来到柜子前,拉开。 这是什么? 她轻轻地将眼前之物拿起来,玉手镯?还是暖的? 不知为何,她越发觉得不安,灵瑶觉得自己来到一个不该来的地方,这里所用之物并非是寻常人家能见到、能用到的,按理上头狼不可能害她,只是为何它要将自己带到这里? 就在她微微不得沉思之时,冷不防,不知从何处飘出股如冰般的寒意,从她的脚边往上窜,微微打了个冷颤,她回过神来,望向寒意发出的地方,顿时有一双绿油油的兽眼在看着她。 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吓了一跳,将夜明珠往前一下,这才发现是头狼。 不知它从何出现,只见它静静地站在那,摇摇尾巴,看到她,它更是直接“嗷——”的一声低嗥,不满她的突然消失。 嘿,还不满她,明明就是它将自己扔下,还好意思对自己嗥! 不过看到它,她渐渐冷静下来恢复如常,朝它冷道,“你跑到了哪里去。” “嗷——嗷——”头狼趴了下来,用爪子将跟前的红果子往前一推,以告诉她当然是觅食去了。 看到它跟前的红果子,灵瑶脸色微变,“你在哪里弄回来的。” 她微弯下腰,将红果子放在手心。 老天,这可是七心海棠,她曾在老爷子的传记上看过,只是没想到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如同心般的红果子,相传七心海棠能解天下百毒,能打通经络回血生灵,百年只结七颗果子,极为珍贵罕见。 她记得有七心海棠的地方必有野生灵芝在,据说吸收过七心海棠养分的灵芝能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这样就能修复凤鸣夜已断损的经络,他有救了。 但是显然头狼听不明白她的意思,看到她一脸兴奋但是又不吃下,它微微疑惑,低嗥了几声。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吃,有人比我更需要这些。”灵瑶笑笑地摸了摸它的头,“能否告诉我你在哪里发现这些红果子的?” 头狼这回听明白了,它只是望着她并不动,那双兽眼中竟有着连灵瑶也看不懂的深意,她只能等,除了等,她别无选择。 好半晌,它站了起身。 沉默地转身,往里面走去,回过头又望了望她,自始至终它都没有低嗥,这倒是奇怪。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跟上了它,只是没想到待她一踏出之前所呆之地,这股寒意比之前更甚,不禁摸了摸手臂。 她抬起头来,再次愣住了。 洞中藏洞,洞穴的正中间还有两具棺木! 灵瑶脸色微微发白,她望了一眼乖乖趴在隔壁看着自己的头狼,心下有股异样,她深呼吸了口,犹豫了一下,慢慢往里面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棺木前,借着夜明珠,她稍稍打量了一下两具棺木,这才发现棺木并没有盖严实,盖子旁边还露着点儿缝隙,即便看不到里面,但是却能肯定棺木被谁经常打开过,尤其是她身前这棺木。 她轻轻来到跟前,一股淡淡的轻香从棺木里飘出来的,一时间,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但是从这股香气,她知道眼前这棺是女棺。 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信封。她好奇的俯身看了看,信封上面落着一层灰尘,看来被遗忘在这里很久没被开封过。 这就奇怪了,为何棺木却又被打开过? 这点她实在不明白。 她迟疑了一下,弯腰拾起信封,拂去上面的灰尘。 信封上没有字,信也没有封口。她犹豫片刻,微微打开了信封,里面的纸张都已经发黄,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 这是名女子的字迹,极为娟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第115章 上面写尽了相思之苦,仔细吟咏,不难体味出隐含其间亦喜亦悲的复杂感情。 尤其那句“小轩窗,正梳妆”看似梦境却是记实,原来这里真的曾经有人住过,那面铜镜正是两人生活过的生动写照。 阴阳相隔,没有他的现实是孤单相吊的寂寞,信中这名女子将重逢期于梦中,明知梦是虚幻的、缥缈的,然而梦中人的感情却显得如此的真挚、深沉,实实在在。或者可以说,正是因为借助于梦境的虚幻与缥缈,才格外地显得情真意切。 这首词如春蚕吐丝,如幽山流泉,质朴自然。无矫饰之情,无故作之态,不以使事用典取胜,亦不以锻炼词句生色,纯以平常语出之。 朴素真挚的深情,沉痛的生离死别,每读一次就更为其中的深情所感动。 看罢这封信,不觉间,灵瑶心如乱麻。 在红尘中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执子之手是一种境界,相濡以沫是一种境界,生死相许也是一种境界。在这世上有一种最为凝重、最为浑厚的爱叫相依为命。那是天长日久的渗透,是一种融入了彼此之间生命中的温暖。 “暗杀小姐,你听过这段话吗?” 那是段尘封在很久之前的记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 在她身为沐沐时曾暗杀过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当时那名女子生前正看着本书,而这段话正是出自那本书上,女子坐在书桌前镇定如初地念着这段话,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似的,看到她,女子笑着问她。 当时的她并不懂爱,根本不屑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她只想早早完成任务罢了。 “暗杀小姐,倘若你将来遇到红尘中所爱之人,请你别似我般放开那人的手,谢谢你,还有,再见了。” 闭上双眸的瞬间,女子留在嘴边的笑是如此的幸福,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那般奇怪的女子。 她曾鄙笑过那名女子,但是现在她明白该鄙笑的是自己,留下生者,是极为自私、残酷、寂寞的一件事。若是失去凤鸣夜,她甚至连自己会变成何样都不晓得,怕是她也会做出跟她们般的选择,步上红尘,只为在梦境中与他再度重逢。 “我欲与君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随。” 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时的她不以为然,现在的她只希望能快点到他身边,她很想见到他。 “嗷——嗷——” 突然,耳边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伴随着头狼惊慌的低嗥响起,灵瑶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躲开,瞬间,又听到一利器划过的声音朝她而来,速度极快根本躲不及,侧过头,只见一道银光擦破她的脸颊,蓦地流出血珠来。 顿时一股晕晕的感觉直窜上脑,脚步踉跄一下,她以极快的速度用手撑在棺木壁上以支撑住身子不倒下。 “没想到小丫头中了老朽的‘醉朦胧’还能动,佩服、佩服。” 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隐约中看到名身穿灰布衫的人慢慢地走向她,听声音是他,那名老者? “为何对我用毒。”她紧绷住身子,额上布满汗水,问他。 “怪就怪小丫头你闯进不该闯进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里是他的地方,听他的意思是她被当成了不速之客,又因为知道了这里的秘密,不得不将她灭口? “如果我说我并非故意闯进这里,你可信?” 她要回到凤鸣夜的身边,所以这个时候她不希望与老者对上,这对她没有好处。 “不管如何,只要得知秘密者,必死。” 信也否,不信也否,这对他重要吗,他的目的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里的秘密。 然而,南赤龙再往前一步,就不能再往前了。 只因为头狼挡在了灵瑶跟前,龇牙咧嘴,眼神不善地望着南赤龙,胸膛中传来它嗥叫的声响。 头狼在保护她! 看着眼前这头金黄色毛发的庞大之狼,南赤龙愣着双眸不敢置信地紧盯住它,很快的,在回过神后,他将目光落在身后的女子身上,眼神如同化不开的潭水般深不见底。 看来他是听不进任何的说辞,与其白费口舌,不如先解去身上的毒再说。 她微咬下唇,将金针猛地往自己的手腕一刺,那附近遍布的末梢神经最为丰富,加之肌肤较为薄,刺上的疼痛并非开玩笑,却足以能让她保持清醒。 “没用的,小丫头。醉朦胧,中上此毒之人会不断昏睡,虽说能有清醒的意识,却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最后只能在梦境中死去。小丫头,你该感谢老朽以这种不痛苦的方式让你安然死去。” “梦境固然是美好,但是我更喜欢痛苦却包含心意的现实……看来我是不能遵从了。”她抿住嘴,勉强扯出一笑,“或许我是该感谢你,只是很可惜,我不能死。” 说罢,她以极快的速度又刺上几针,脸色微微发白,然后将药瓶拿出来,倒出三颗清香的药丸,闻到这股味道,她身子微僵一下,侧过头望了望身后的棺木,这个时候,又一股眩晕袭来,她连忙转过头,将手上的药丸全吞下去。 因为她的那句“我不能死”,南赤龙这颗心似被拴住块大石般直下沉,一如当年,也有人曾对他这般说过。 “你不能死!” 如同晴天霹雳般,让他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呵呵……呵……” 南赤龙在笑,那道自嘲的笑声让灵瑶的身子微僵了一下,略微复杂地望向他。 “小丫头,你胜了,这个是解药你喝下吧。” 笑声停下,他从身上掏出一支药水扔给了她。 灵瑶接过,冷笑,“怎么,不取我性命了。” “直到方才,老朽是真心要取你性命,这里是老朽最为重要之地,只要得知这里之人都不能留在世上。” “既然如此重要,为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她望着手上的药水,问他。 “很简单,因为你跟前的头狼。” 沿着他的视线,灵瑶望向了头狼,许是留意到她的眼神,头狼抬起头来,朝她嗥了一声。 “金黄色毛发的庞大之狼乃南疆森林守护兽,历年来它代替我们看守森林一侧免得被外人踏进这块土地,虽说老朽当时故意将它引到小丫头你们的面前,只是没想到在经过那种事情后,它还能如此粘你。” “噢,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灵瑶斜了他一眼,目光如冰。 “咳,先不说这个,正因为它承认了小丫头你,老朽这才放弃要杀你。”南赤龙微咳一声,义正言辞道。 “哼,我看你根本就没打算要取我的命。”灵瑶喝下了药水,将空瓶扔回去给他,“哪有杀人者还将解药带在身上。” “呵呵。”他只是笑,并不解释。 他还敢笑,灵瑶狠瞪了他一眼。 “不管小丫头你如何说也好,老朽并没有要放过你的打算,虽说老朽不杀你,但不代表这事就一笔勾销。” “那你想做何。”她声音沉了下来。 “老朽要你与小伙子登上高峰,拿下这天下。” 灵瑶脸色微变,“我拒绝!” 不管他有何目的,与六国争锋,陷入乱世当中,他这话明摆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若是小伙子他说要拿下这天下,你还能这般肯定拒绝老朽吗。”南赤龙眼神认真地望向她。 “我……”对上他的眼眸,灵瑶微怔,“他……不会说这种话。” “小伙子他很重视你,若是你有一个意外,老朽相信他将会以整个天下为你陪葬,即便现在的他还没有到那步的想法,但是他是能做出这种事之人,请小丫头你别忘却了,还有就是小丫头你的身份,沐家三小姐,只要你手上一日握有那东西在,天下之人便不可能放过你,一旦小伙子他意识到将会造成对你性命攸关,你觉得他还能置之于不理吗,相信到那时他会比任何人更要登上那个位置,只要爬上最高峰,谁也不能再伤害于小丫头你了。” “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罢了,别将这种想法强加在我们身上。” “这还真不似小丫头,竟因为老朽的话而乱了心神,看你这般过激的反应,就是不用老朽再多言一句,小丫头你比老朽更清楚他是最为适合君临于天下之人,小丫头你要知道,这世上不只有你为情所困,还是很多人就如小伙子他,将来他为了你选择上那条路,你该如何是好,是拒绝,还是选择陪他。” 灵瑶抿住唇,手微握拳,无言反驳。 她微咬牙,“你还真是连逃避都不允许我逃避。” “小丫头,要知道有的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老朽只是事先给你打了定心针罢了,若是将来真遇到要选择的一日,老朽希望你是能慎重说出你自己的答案。”南赤龙低着头,长发下那双深陷的眼窝中是他宁静的悲哀,他默默地道,“老朽正是因为说不出来,所以错过了。”   ☆、第116章 南赤龙抬起头来,慢慢地踏出脚步,来到她身边的棺木,将手放在上面轻柔地摸了摸,如同对待件珍宝般。 “小丫头,你可知这棺下的是何人。”突然,他这般问她。 灵瑶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他手下的棺木,朱唇微启,“你要我如何回答你,是回答你他们身份非富即贵,还是该回答你他们与你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否则他岂会多次为了他们而取她的性命,又岂会多次说这里对他的重要性。 “哈哈哈……” “你笑何!”灵瑶眼眸微冷。 “老朽只是觉得小丫头真是有趣极了,但不可否认,小丫头你很聪颖,这里面都是老朽最为挚爱之人。”南赤龙朝她一笑,“没错,他们乃老朽的皇兄与皇嫂,南疆现任的帝王与青皇后。” “什么,原来是你的皇兄与皇……不对……你说何!?” 灵瑶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他方才说了什么,现任的南疆王与皇后? 如果现任的南疆王与皇后都葬在这里,那么现在的南疆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曾听闻去年南疆王还向西燕王赠过国花以表心意,那现在躺在这里的两具棺木是如何解释。 “那你……不对……他们……” 一时间,她指着对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都快要被搞晕了。 “老朽乃南疆二皇子,当今南疆帝王御封的亲王,这些年都是老朽代替他们向他国赠与贡品之礼,以假象迷惑天下他们还在世。” “你……若是被天下之人知道南疆没帝王该如何是好。” “所以,老朽也说了这里是老朽的秘密,正因为不能被天下之人所知道,老朽在四十多年前将南疆隐秘起来。” “四十多年前?” “是的,在四十多年前他们就已经不在了。” “什么!?” 四十多年南疆就没有帝王在,为何他不登基为帝。 许是她过于惊讶的表情,南赤龙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一笑,“老朽对王座没兴趣。” “王城一日不能没帝,若是没帝,子民该如何是好。” “若老朽说王城也没有了,何须要帝王。” “何意思。” “四十多年前,南疆的子民也全葬身于你如今所站之地的下面,留下的就是那些孩子们。” 灵瑶脸色微变,她望了望脚下的这片土地,难怪从她踏进这里起就有一股恶寒直往上窜,没想到这里竟然埋上了千百人的性命,她身子微微在发抖。 “这里是曾经的南疆王城。” 她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简直是惊悚了。 “小丫头,你读了那封信否?”冷不防,他问道。 “是,读了。” 虽说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何药,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如实地说道。 “是吗。”他摸了摸眼前的棺木,似自言自语,“信上……可有写到她是否……还恨着……老朽。” 灵瑶眼眸微闪,“为何这般问。” “因为老朽脸上这毒正是她的杰作。” 他的眼神显得很幽深,又似是满怀忧郁的样子。 “不,她没提到你,这封信写的都是她对所爱之人的深情与生离死别。” “是吗,她从没提过老朽啊。” 他呢喃着,似乎在遗憾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在,看到这样的他,灵瑶眼眸闪过抹复杂。 “你……喜欢她?” “……” 他沉默了,但是灵瑶却留意到对方因为她这话身子微僵了一下,她试探地问道,“他们……是如何死的。” “……”他还是沉默,良久,才见他微侧过头望向她,微叹了一声,“这事多来话长。” 他轻轻掀起棺盖,那股清香彻底从棺中全部散发出来,闻到香味,灵瑶并不感到惊讶,然而当她看向棺中,她却蓦然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有着惊讶。 只见左边的棺中躺着名绝美的女子,她看上去年纪也就二十左右,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碧绿的翠烟衫,上面点缀的碎珠如星光般在闪烁,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 女子面色白如纸,唇角乌黑,想必是自绝心脉的结果,不知为何,在看到女子的瞬间,有种似在哪里见过这名女子的感觉,一股异样直窜上心头。 如同她的娘亲般,突然间,灵瑶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甩头,不由暗暗暗笑,她的娘亲早就不在了,她在想什么呢。 而在那名女子右边的棺中则躺着名五官俊美、眉目如画的男子,面色同是白如纸,同是紧闭着双眸,整个人却有种天生难掩的王者之气。 只是在看到他发绀的嘴唇过后,灵瑶眼眸微闪了一下。 “他自幼心脉欠佳,巫医曾断言他活不过及冠之年,但是他却不信邪将这个诅咒曾打破过。”许是南赤龙留意到了她的眼神,对她解释道。 “可是,后来他还是死了。”显然,灵瑶也留意到了他话中有话,回以他道。 “是的,在四十多前与东旭的一场战役中战死沙场,因为旧疾复发被敌人趁虚而入,一剑刺在心口上。” 她微惊,“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就是南疆被灭亡的开端? 南赤龙望了她一眼,嘴角苦涩一笑,“这要从巫医预言的诅咒说起。” 南疆历代帝王心脉欠佳,极为短命,在前任南疆王因病去世后,现任南疆王也就是南赤龙的皇兄,在十岁那年登基为王,登基即日,巫医曾断言过此帝王活不过及冠之年,前任皇后也就是他们的母后,曾呵斥巫医这话简直就是“荒谬”,一气之下将巫医拉了下去处斩。 这日起,前任皇后唯恐巫医预言的诅咒成真,她下令南疆王城上下禁止提起这事,但凡有人提起此事者必处斩,即便如此,南疆的大臣们早已心照不宣,只是怕惹怒前任皇后引来杀身之祸而不再提起罢了,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对现任帝王不再抱任何的希望,于是,有部分大臣在暗中渐渐将希望放在比帝王少两岁的胞弟身上。 “皇兄从小就知道那些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也知道他们将希望寄望在老朽身上,只是这些皇兄从来不作声,他对待四周围之人乃至老朽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但是只有老朽知道,他从来都是个不服输之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皇兄他紧咬牙关熬过一次又一次心口传来的绞痛,只为不向命运倒下,正因为他这种对生的顽强,甚至不顾……母后的阻止,毅然踏出了王城到外面的世界,也是那个时候,他遇上了她。”说罢,南赤龙望向了女子。 灵瑶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左边的棺中,她留意到对方望向女子的目光中有抹理不清的情愫。 十五岁那年,南疆王从史记上的记载得知天元王朝分裂成六国,为了能活下去,他将一切扔给了前任皇后,毅然离开南疆,踏上了外面的世界,在游荡的几年间,他在一次偶然下,来到一个他未知的地方,遇上了他一生挚爱之人。 终南初相见,朱唇惊霜艳。 旖旎花解语,轻盈柳能眠。 仅仅是一眼之缘,却让南疆王的心在触动,这一刻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有的是他想要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守候眼前这名女子。 这时的南疆王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即便如此,他还是爱上了她,为了留在她身边,南疆王是自私的,他不惜隐瞒死了自己的身份与其那纠缠不休的心疾。 “只是好景不长,最后他的身份还是被知晓了。” 因为南疆王的生母病故了,他不得不启程回南疆,正是因为如此,在临行前他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对方。 “以他当时的话来描述,她的眸子在一瞬间闪过惊讶,随后就是对他的恼怒,只不过又见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眸中的眼神都是他看不明的深邃,她没有说任何的话,半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皇兄说过当时的自己都不敢置信愣在了原地许久没反应,他说这是自己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的失态。” 几句寥寥之话勾画了当时女子义正言辞宣布“我跟你一起走”时她的坚定与勇气,还有南疆王当时愣住时他呆呆表情,许是想象到那个画面,南赤龙嘴角不由露出一笑。 “有时候爱了就是爱了,要放手并不是一件简单之事,她知道若是错过了就将再也见不到他,所以她才会说出那种话,要知道能与挚爱之人厮守这生对她来说是幸福的,不管最后会变得如何,他们珍惜的只有这一刻相知相爱相守罢了。” 不可否认,她说的没错,南赤龙无言以对。 灵瑶拽紧手上的信,脚步有些虚,神色似乎有几分疲倦,许是之前为了解毒而支撑身子导致了体力透支,头狼轻轻伏在她身边,以身子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灵瑶一笑,摸了摸它的头,微微靠着它的身子,坐了下来。 头狼没有动弹、没有出声,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身子上,头抵在前腿之间,专注地看着她,兽眼中泛着深幽温柔。   ☆、第117章 一刹那,看到那抹眼神,灵瑶微微出神,如同人类般的眼神让她在一瞬间想起了凤鸣夜,她一笑,拍了拍它的后背,真希望能快点见到他,如果他知道自己不见了,怕是整个天都要被他拆了下来,都要找到她。 “小丫头,虽说老朽不晓得你身上的药是如何来的,只是老朽劝你别再过量服用,否则对你没好处。” 一瞬间他想起那瓶清香之药,禁不住微微出口劝她,如果他没猜错,这种药有昧配方与青身上散发的香味中应该是一样的,虽说不晓得配这种药丸之人是从何处得到这昧配方,只是长时间服用,对她的身子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说句不好听的,极有可能会发生副作用。 “如果不是你先下毒在我身上,我岂会再服用上,托你的福我的毒是解了,只是至少有几日时间我不必睡下了。”灵瑶侧过头,望了他一眼,道。 “……” “别管我这边,继续说下去。” 南赤龙深呼吸了口气,“后来正如你所看到的,为了厮守在他身边,她成了南疆现任的皇后……” “也因为有她在,南疆王也活过了及冠之年,对否。”她望了望左边的棺木,又望了望右边的棺木,接过他的话,轻道。 南赤龙微怔,随后一笑,“是。” 二十岁那年,正好是巫医预言的那年间,不知何人将当年的巫医断言南疆王因心脉欠佳活不过及冠之年的诅咒之事再次提起,导致被她知道了这事。 “你为何要将如此重要之事瞒住我。” “……” “为何不说话,你究竟要瞒到我何时,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何意思。” “……青儿,相信朕,朕不舍得离你而去,朕答应你不会扔下你就这样死去,朕从不轻易向命运低头。” 南赤龙望向棺中绝美的女子微微出神,思绪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一****正好有事要与皇兄商议,正好在殿外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她的哭,看到皇兄眼中的痛苦,他心如刀割,那时候的他也喜欢上了她,只是他也知道她眼中从来只有皇兄一人,他充其量在她心中就是如同弟弟般的存在,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感情,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了隔阂,这是他最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为了他们,他将自己情愫藏在了心中。 然而到了及冠当日,南疆王还是逃不过被诅咒的命运,巫医的预言应验了,及冠当日,仪式结束的同时,在高台上他宣布册封她为皇后,这消息一出,台下都沸腾了。 因为听到帝王要迎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后,纷纷引来了大臣们的反对,间接导致了南疆王气血攻心,因心绞痛晕倒在地,命悬一线。 灵瑶微叹,“他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宣布的。” 南赤龙嘴角苦笑,“皇兄他有自己的考量,要知道自打他将青带回皇宫起,四周之人根本不看好她,她在宫中受过不少的苦,只是在他面前青从来都是笑笑不说,皇兄岂有可能会不知,他固然心疼但他是新帝在朝廷中没站立的前提下,要在这种明朝暗涌下给予青幸福,就只有选在他及冠之日,只有当日王城上下之人会聚在一起见证这刻,他明知冒险才是做了那种事情,只因为他要给青承诺,他绝不向命运低头,永远要与她在一起。” “之后呢,南疆王是如何醒来的。” 南赤龙望了她一眼,“因为蛊。” 史记上记载蛊是以毒虫所制的毒药,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 她脸色微变,“这世上竟有人懂蛊。” “是,也是那时候老朽才知道了她的身份。”南赤龙微叹一声,“煌国第一继承者,七青公主。” 七青?为何好像在何处听过这名字? 如果她没记错,她的娘亲好像也姓“七”,是巧合,还是……?她心微沉,但愿不是她心中所猜想般,如果真的话,那她的身份就有待考证了。 “煌国王室擅长毒蛊,老朽的毒术正是她所传授。”听到他的声音,她微怔,收回思绪望向他,只是对方并没有停留这话题过多,而是直接之前的话题,说道,“那个时候她不顾一切将蛊种在了皇兄身上,正因为有她在,皇兄的诅咒彻底被打破活了下来,许是这个原因,王城上下乃至大臣们也不再反对册封一事,他们真正走到一起了。” 故事听上去如同童话般有了可喜可贺的结局,但是不知为何在灵瑶听来,这之后的后续才是正题。 “然后,你还未说到他们是如何死的。” 南赤龙沉默了。 “其实她不该做出那种举动,因为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指向了她。”良久,他轻轻地出声,思绪似乎回到过去。 过去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仍然如此的清晰,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纠缠在心中的噩梦。 现任青皇后看中了南疆王城外的一片森林,据她所言这片森林盛产药材极为丰富,若是利用得当便能造福世人,以南疆王商议之后,她以此契机钻研,然而她这间接造成了南疆被世人皆知药材资源丰富,引来了他国的窥视。 在南疆王二十二岁那年,东旭前来讨伐领土,当时的东旭并不在东方大陆,而是与西燕并排在西方大陆,不知何原因,当时的东旭王看上了南疆这片森林,从而爆发了一场导致后来南疆灭亡的战役。 “皇兄,你看下东旭帝王那疯狂的眼神,我们不可能胜过他,你不如放弃那片森林。”当时刚及冠的南赤龙在大殿上,朝着坐在王座上的南疆王,冲他道。 “阿南,如果放弃能换来朕的子民安稳,朕绝对会亲自让给他,只是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已经将爪牙伸到朕的南疆上,如果朕这时退缩了,你与青儿都要沦为他国战胜的俘虏,朕岂能眼睁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朕说过要给青幸福,要给朕的子民安居乐业的生活。”南疆王坐在王座上,微叹道。 “只是……”南赤龙咬牙,“我们不可能胜,南疆并没有能出兵的适合人选。” 就在他话落的瞬间,大殿外,缓缓走进一绝美女子,她朱唇微启,声音如闻天籁。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南赤龙眉头微蹙,“青,你来做何,我在与皇兄商议……” 女子来到南疆王身边,与他相视一笑,听到南赤龙的话,她微微转过身,“叫我皇嫂。” 南赤龙噎了一声,就是叫不出来,也忘却接下来要说的话,与她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青儿,你有何办法。”南疆王见状,无奈地打圆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可以用蛊惑野兽以协出兵……”她收回眼神,转过身来,朝他一笑,道。 只是,话未说完,南疆王立刻打断她,“不行!” “阿彻……” “不行,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南疆王看到她鼓着脸不悦,他微叹,将她拉过来,“青儿,你为朕都冠上妖女之名,若是你再这般做,下面之人要如何看待你,朕不希望再看到你受委屈。” “我不愿意看到子民们受苦,与其看到他们受苦,我宁可自己受更多的委屈也要换来他们的幸福。” “朕知道你的善心,只是朕更不愿意看到你受苦,这事你们就别再插手,朕会亲自带兵迎战。” “阿彻!” “皇兄!” “朕是南疆之帝,岂能处处躲在身后受他人保护,战役爆发,百姓陷于水生火热当中,朕应当做出表率,朕知道你们为朕担心,只是朕决心已定,你们别再阻止朕了。” 看到他坚定不移的眼神,青急得两头转,但是她深知对方的决心,她只能无助地望向了南赤龙。 南赤龙微怔,微低下头,眼眸深邃的深不见底,再次抬起头来,他也坚定地望向南疆王。 “皇兄,请让我与你一同前往迎战。” 青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然后听他轻轻地道,“我自幼喜武,只是皇兄你却不喜我碰这些,所以这些年我偷偷瞒着皇兄你们深造了武学,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我也是南疆的一份子,请皇兄批准。” “你……唉……朕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并不是只要沉稳在如今的生活就是幸福,对于我来说,皇兄你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如果皇兄要出战场打断这种幸福,那么我就要将皇兄你平安地带回到……青……皇嫂的身边,我要你们永远在一起,这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南疆王复杂地看向他,对上如自己般坚定的眼神,他摇摇头,不再说一句。 良久,南疆王无奈地道,“阿南,你这种幸福可谓自私。” 南赤龙微抿唇,低下头不语。 “你可是下定决心否?” “是。”他再次抬起头,望向南疆王。 “朕明白了。”南疆王站了起身,“朕现今起御封你为南亲王,辅助朕迎战东旭。” “是,谢主隆恩!”   ☆、第118章 “皇嫂,对不起。我不仅没阻止皇兄,还跟着他上战场。” 出发前的夜晚,正值月圆时分。 望着她清秀的背影,南赤龙朝她半懊恼半抱歉道。 “我又怎会怪责你,他就是这样不听劝的人,谁能阻止到他,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陪着他前去,至少有你在,你还能替我好生看着他,只是,事实上我还是不希望他去的,我好怕……如果他出事……” 南赤龙连忙打断,“不会的,皇嫂也说了有我在能看着他,我一定会将皇兄平安地带回你身边,我发誓!” 转过身,看着他竖起三指,一脸认真在发誓,她微怔一下,随后噗嗤一下笑了出声,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轻道。 “我知道了,阿彻就拜托你了。” 南赤龙摸了摸头,认真地点点头。 仅仅几日时间,东旭讨伐的速度就加快了一半,将森林的入口夷为平地,逼得南疆王他们不得不出面迎战。 南疆人热爱和平,若非被逼到悬崖上他们是不会拿起刀剑徒生罪孽,只是如今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只能拿起了武器,不管东旭王出于何种目的要来取下他们的领土,为了守卫家园,这场战役是不可避免。 战场上两兵相对,打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血花染上这片大地,溅在森林四周边,一眼望去,很明显能留意到南疆处于弱势。 南赤龙一边应对敌方的兵将,一边将视线望向现场的正中央,时不时注意着骑在马上两国帝王。 双王面面相觑,同是相貌堂堂,同是器宇轩昂,只是一人气质冷如冰,一人气质却如春风。 东旭王冷冷道,“我无意要伤害你们,我要的只是你身后的森林,只要你交出来,我将立刻退兵。” 南疆王一笑,“这片森林是我国子民赖以生存的土地,也是我家妻子最为喜欢的森林,只怕我不能交给你,加之,贵国已经将爪牙伸到我国子民身上,我更是做不到。”明知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只是他还是坚毅地说道。 东旭微闭眼,“我知道了,看来这场战役是避免不到,我非那片森林不可。”他睁开眼,眼神冰冷。 只见一剑挥出,那剑锋直朝着南疆王而来。 东旭王出手严谨,反应更是加倍的灵活,将长剑的凌厉发挥得淋漓尽致,反观南疆王自幼心脉欠佳,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并不懂使用内功的技巧,每当刀剑相碰,都会震得他虎口发麻,刀剑几欲脱手。 一次两次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长时间的持久战便显得相形见绌,一人攻,一人防,南疆王微咬牙,看来他坚持不到多长时间。 至少在这之前,他要让阿南离开这里,阿南是他仅剩下的希望,他眼角微瞄过去,结果这一瞄,他顿时惊住。 他竟看到了阿南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南疆王立刻回过神,将对方的剑挡回去,朝他吼道,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作为帝王的霸气,有的只是浓浓的急切。 “阿南,别过来!” 因为这一大叫,南疆王未来得及做出防御动作,眼看对方要将一剑往他身上挥去,如果这一剑落下,他的性命估计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皇兄,小心身后!!” 南赤龙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他,用双臂硬生生地接下了东旭王那一剑,顿时一阵嘶心裂肺的疼痛让南赤龙眉头紧皱了起来,然后痛苦的哼了一声,自鲜血淋漓落在地上,双臂沉重得提不起劲来。 东旭王冷笑,“好一个兄弟情深,只是你们并不是我的对手,我再说一遍,我无意要伤害你们,只要你们肯让开,我自会放你们一马。” “绝……不可能!”南赤龙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只是他一时间失血过多,眼前模糊了一下看不清,双手只能撑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的他们都没有留意到有人渐渐往他们这边靠近,显然是东旭那边的兵将,不知何时闪到南赤龙的身后。 便在两人的话落的瞬间,那抹黑影乘隙而入,一剑刺向了他的心窝,不,正确的来说是刺向了南疆王的心窝。 东旭也被这突然的举动怔住了,他一掌打在那名兵将身上,“混账,朕何时准许你下手的,这是朕与对方帝王的战役,你们别来插手。”话落,他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手下之人一掌毙掉,以来警告别人别再靠近。 只是已经迟了,兵将那一剑刺得太深了,正中要害! 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南疆王,南赤龙微怔,喊了出声,“皇兄!!!” “噗”的一声,鲜血喷了他一身,顺着衣服,滴落在地上。 南疆王嘴角微勾,“太好了,阿南你没事。” 他连忙接住南疆王倒下的身子,双手在瑟瑟发抖,“血……很多血……皇兄……这并不是你的血对否。”他的双手沾满了南疆王身上流出的鲜血,他满脸恐惧地看着跟前之人,嘴角在笑,极为的勉强。 南疆王摇摇头,艰难之极的从怀中取出一玉镯,紧紧的握在手中,仔细在看,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色,显然对这件首饰有着眷恋之极的情愫,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这玉镯递给南赤龙,张了张口,声音极为虚弱,“阿南……拿着这个……赶紧逃。” 南赤龙连忙握住他的手,他感觉到玉镯上传来的暖和,与他微凉的手相反,“不,我不会逃的,我答应过青要将皇兄你带回去,我岂能扔下你置之于不理。” “阿南,你不能死。”南疆王喘了一口大气,血从他嘴角不断渗出来,“你是朕御封的亲王,朕不在南疆就要靠你了,还有青,朕对不住她。” “既然知道对不住她,就跟我一起走,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都会带你回到王城,只要到了王城就有巫医替你医治,皇兄你会没事的。”南疆王摇摇头,看到这,他哽咽了,“皇兄你不能如此自私,你说过要给百姓创造安居乐业的生活,你说过要给她幸福,莫非你都忘却了吗。” “阿南……好生……照顾她。” 南疆王只是笑,用尽全身力气,仅仅说了这句话,他就轻轻闭上双眸,手垂了下来,嘴角还维持住那抹笑。 “皇兄,只有你能照顾她,你不能扔下她阿,皇兄你别吓我,皇兄你快醒醒,皇兄、皇兄、皇兄!!!”南赤龙抱住他,眼中流下泪水,喊声中尽是悲鸣。 他轻轻将南疆王手上紧握的玉镯带到自己怀中,它自身带有的暖和却温暖不到他身上冷却的冰冷,他眼神空洞将手边属于南疆王的佩剑握在手心,身子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 他的剑法凌乱得不像样,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般,就是靠本能在挥动手上的剑,东旭王看到这般的他,突然往后一退,反背就是一剑,将他的剑挥了出去。 伴随着剑插在了地上,东旭王冷冷的声音响起了。 “该结束了,你不可能胜。” “我还能继续,我要为皇兄复仇。”他支撑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眼眸中带有恨意,他要杀对方,为皇兄报仇! 东旭王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踹向他的胸口,“朕说已经结束了,来人,将这片森林给朕围下。” “你……休想!”南赤龙捂住胸口,看着对方越发往森林深处而去,他勉强伸出手,不行,青还在那里!然而他连一丝力气也使不上,他是如此痛恨这般无能的自己。 就在东旭王要踏进森林的瞬间,不知从何处涌出一大群野兽,最为前面的是一头金黄色毛发的庞大之狼,狼发出的嗥叫震耳欲聋,就差没将整个森林吞噬在它的叫声中,那是南赤龙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又庞大的狼,那双绿油油又冰冷的兽眼在他眼中久久不能忘怀。 看到狼群,东旭王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景,怎回事,他没听过这片森林有这种野兽,一瞬间,他立刻反应过来,转过身,手一挥。 “撤退!速度!” 若是狼群全部攻上来,只怕他们只能有进无退,有死无生,然而他们已经为迟已晚了,狼群的速度比起人类要快上几倍,他们根本无路可逃,一时间,陷入大片大片的死伤中。 不论敌方还是他们自己这边无一人幸存,等东旭王回过神来就只剩下他与几名寥寥逃出的兵将,别说看不到南赤龙,连南疆王的尸首也不见了,他眼眸复杂地看了一眼森林,然后转过身,陆续散去收拾残局,临行前,他再次望了一眼森林,隐约中似乎看到有抹清秀的身影闪过,是错觉? 事情似乎到这里告一段落,只是事实上这场战役以南疆灭亡告终,因为野兽不顾敌友,将四周能见到之人都一并吞入狼口,死伤重大,留下的只有孩子们。 “当时老朽就在他身边,亲眼目睹他死在老朽面前,但是老朽却什么也帮不上忙,老朽恨自己的无能,所以,自那日起老朽日夜颠倒在练武,只为有一日能报仇雪恨。”南赤龙渐渐从记忆中回过神来,说道。   ☆、第119章 “只是到最后你也做不到,对否。”否则他不可能露出这般痛恨的眼神来,看到他的眼神,灵瑶不禁有这样想法。 南赤龙沉默了。 没错,到最后他都做不到报仇雪恨,只因为那场战役后没多久,东旭离开了西方大陆,以海断路来到东方大陆,以闭关城门中断了与外界一切的联系,以船根本到达不了城门。 他微闭了闭眼,微叹,“也是那个时候,老朽钻研起了毒术。” 再次醒来的时候,南赤龙看到是一座空城,以及在一边看不清脸上表情的女子。 “你醒了。” 女子不知何时换下了她那身宫装,她一身碧绿的翠烟衫,上面点缀的碎珠如星光般在闪烁,在入夜的空城中显得几分迷离恍惚,看到他醒来,她微侧过头,嘴角微微一笑。 “这里是……王城?” 他微睁眼,望了望四周围,道。 “是……只是……如今却是座静悄悄的废城而已。” 女子也抬起头来望了望四周,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若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忧伤在蔓延着。 南赤龙猛地惊醒过来,“对不起,青,我无能遵守约定。” “你的胳膊还有伤不能乱动,还是躺着吧。”见他挣扎地勉强支起身子,她眼眸微闪,手伸到半空还未碰到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微微朝他笑道。 南赤龙自是留意到了,他眼眸闪过抹失望,只是面对她,比起失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懊恼。 “青,你打我也行,我只求你别露出这种笑来。”他紧握着双拳,声音尽是痛苦,“明明答应过你要将皇兄带回到你身边,明明说过要看到你们幸福,都是因为我,如果皇兄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现状,都是因为我的错,青,你杀了我吧。”他一把拿起剑,伸到她面前。 自始至终她都在笑,她摇摇头,“我没理由要杀你,这并不是你的错,加之我理解他,若是换做我身在战场,我也会跟他一样做出同样的事来,因为你可是我们最爱的弟弟不是吗,如何能见死不救,而且你也并没有食言,你已经很努力地将他带回到我身边了。” 南赤龙眼角有泪,“只是……他已经……”他已经死了,这句话根本说不出口,自己拼了命带回来的只是他的尸首罢了。 “这以足以了。”她微笑地将剑拿了过来,如同珍宝般在抚摸上面的龙纹,仿佛这剑上有他在似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至少能与他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南赤龙微惊,“青,你这是何意思。” “阿南,我时间无多了,如今趁我还能有口气在,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青,我不明白你在说何,为何要说自己时间无多,莫非你也要离开我,青,不要、不要……我已经没有皇兄了,我不能再没有你……我答应过皇兄要好生照顾你的……” 她打断道,“阿南……”在她浓黑的眉毛下,她眼神如柔美的月光般恬静,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却是青烟般的惆帐。 许是看到了她的眼神,南赤龙静了下来,撇开了脸,双手紧紧握拳不放。 她见状,微叹,“阿南,你曾说过我们的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幸福,我何尝不是,如果没有了他我何来能幸福,要知道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在梦的尽头等着我,我岂能扔下他一人孤零零在底下等我百年间,阿南,与他相聚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不该祝福我们吗。” “我……做不到。你是生者,要我如何祝福你们,我做不到。” 听出他的逃避,她微笑,“阿南,你知道阿彻的心疾为何突然就好了吗。”冷不防,她问道。 他微怔,微微侧过脸,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双笑眯眯的双眸中有着混浊,如同死人般停滞不前,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也正如他所猜想般的,接下来听到的,这足以改变他的一生,在他的心中埋下了痛苦的根源。 “我在他这里种下了同心蛊,就在册封当日。”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朝他道,“知道何为同心蛊吗,就是将培育好的公母蛊虫分别放置在男女方的体里,有母虫控制公虫,若是有一方背叛就会被蛊虫吞噬死亡。” 南赤龙脸色微微发白,“你……” “呵呵,放心,我只是为了救他,因为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救他不是吗,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死,而且,我相信他,相信他是不可能背叛我的。” “只是皇兄他已经死了。” “是的,所以我也活不长了。”她淡定地解释道,“同心蛊这种东西能害人也能救人,就看下蛊者如何用,对于我来说,他在我就在,他不在我留在世间有何意思,阿南,你知道否,我最喜欢这样解释同心蛊,一人死一人随。” “那就将我也带上。”他猛地脱口而出。 她摇摇头,看着他,“阿南,你不能死。” “为何,皇兄也这样说,如今连你也……你要知道,没了你们我也一样不可能幸福。” “阿南,你是阿彻御封的亲王你忘却了吗,你必须代替他坐镇南疆,南疆不能没有你。” “只是……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在战长上的兵将全部都被敌方歼灭了,就连他们王城上下也被那些可怕的野兽全部吞噬了。 他是亲眼所见不管是敌方,还是他们自己这边全都无一能幸免,直到现在,他微微冷静了下来,才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不过奇怪的是那些野兽并没有去攻击他。 就在他这边微微不解的沉思,那边,女子轻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还有他们。” 不知何时,她的手上抱起一襁褓,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襁褓中有名婴孩在,恬静地在安睡。 “他们是这场战役留下来的生者,是南疆的希望。” 她的神色温柔如水,仿佛眼前这孩子就是她似的,她嘴角微微勾起抹暖笑。 “阿南,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情。”她微抬起头,眼眸中闪过认真,她直直地看着他,道。 南赤龙对上她的双眸,微咬下唇,即便他再不愿听又如何,看到她这般认真的眼神,他根本拒绝不了,她简直太狡猾了。 最终,他还是点点头,表示他会尽力洗耳恭听。 她笑了,笑的是如此甜美,看在他眼中,他的心却在抽痛。 “阿南,如你所见那些野兽,不,是狼都是我带进来的,我之前就说过我能以蛊控制他们,是我命令头狼让他歼灭了这里的全部。” 不知为何,明明从她口中得到了答案,只是南赤龙却还是有几分不解,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这解释多少有点牵扯。 “我知道你相信不到,只是那头金黄色之狼的确乃我自幼玩伴,不知是否因喂食它蛊养大,它极为有灵性能听懂我所说的话,在半个月前我就偷偷将它从煌国带了过来放在森林深处。” 南赤龙微扯嘴角,“你为何要这样做。” “南疆人口不足又极为不擅武,我怕将来若是出事有他在,至少能有个照应在,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用上它了。” “不,我问的是为何要杀了他们。” 她微怔,苦笑道,“阿彻不在,留下他们只会是隐患,只有他们一日还在,阿南你一日就得受他们钳制,我岂能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与其留下他们,不如让我这个将死之人带起罪孽。只要这些孩子们在,只要你将他们养育成人,他们就是我们的希望,他们能辅助阿南你振兴南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将要背负一生的罪孽,并不是杀了他们亲人的罪孽,而是必须要隐瞒真相如你所说养育大他们的罪孽,若是将来有一日他们知道杀死他们亲人的是当今皇后,你要他们如何是好,你要我如何是好,青,你太自私了,你要让我这一生都必须带着负罪感活下去吗。” 她沉默了。 良久,只听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阿南。” “你一句对不起却让我如此痛苦的活着,与其这样活下去,我宁可跟着你们一起死。” 趁她不注意,他立刻将对方手上的剑抢了过来,将带有银光的长剑抽了出来,往自己胸前刺去。 “不,阿南!!”她大惊失色,眼看他要刺中要害,她微咬下唇,犹豫了一下,最终从身上掏出一包药粉,往他脸上撒去。 “啊!!”一声大叫,只听到剑落地发出的声响。 他痛苦地捂住脸,只觉脸上火辣辣似乎在燃烧般灼热的疼痛,他微露出眼睛,“你做了何,好……痛苦。” 她眼眸深邃的不见底,他看不明白那抹眼神中蕴含的深意,他伸出手,“青,救我。” “阿南,这是你说的,你绝不能忘记你今日所做出的选择。” 她一笑,手贴上了他的脸颊,这是她第一次碰他,也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碰他。 “吃了它,你就会没事了。”   ☆、第120章 看到她手上在动的黑虫,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南赤龙微怔,连连摇摇头,“不,我不吃。” “阿南,我在你脸上下了毒,只有吃了蛊虫你才能活下去。” “不,你肯定在骗我。” 她微怔,苦笑了,“阿南,对不起了。” 许是他手臂受过伤,因而失血过多,所以他的身子极为的虚弱,也因为这个缘故,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他的手,硬着将手上的蛊虫塞到他口中,让他吞了下去。 “阿——阿!”他觉得有什么顺着咽喉划到他体里,顿时一种蚀骨的疼痛侵袭上来,额冒冷汗,眼前根本看不清东西,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欲睡。 即便如此,他还是听到她不断在叫自己“睡吧”的清甜声音,如同毒蛊般在引诱着他合上眼睛。 “阿南,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带着孩子们到森林深处的院落那里,那附近有狼在守护住,躲在里面好好生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们,你要好好地活着。” “不……青……我绝对不会听你的。”他微咬牙地保持住清醒。 “何必呢,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 “不,我的人生就在皇兄死的那刻已经结束了。” 她微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微微站了起身。 似乎看到她站起身的光影,他慌了。 “青……不要……走……” 南赤龙伸出手,在挽留她,然而当他说出这话后没多久,他就闭上了双眸,立刻昏睡了过去。 看到他彻底地睡了过去,她眼角流下一滴泪珠。 “在煌国,毒蛊向来一分为二,我擅蛊并不擅毒,这包粉末乃我离开煌国时二妹妹赠与我防身之用,我只知道中上此毒者若时辰到了未解将全身糜烂化为泡影,除了她无人能解,我所能做的只是在维持住你的性命罢了,根本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救你,阿南,对不住,最后我还是骗了你。” 她从身上掏出一本书来,放在他身下。 “阿南,这是我二妹妹留下的书,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我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将这本书还给她,并且让她为你解毒,只是我知道如今的你是听不到的,这书……就当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小事吧。” 说罢,她将那襁褓中的婴孩也放到他身边,伴随着婴孩哭闹的声响,她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身往最里面走去。 看到躺在花丛中间的俊美男子,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笑,来到他身边,伏在他胸膛上,与他十指紧扣,深情地望着他。 “阿彻,青儿来陪你了。” 她的嘴角慢慢渗出血来,轻轻地合上眼,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恬静与幸福,时间定格在了这刻,生死相依相偎,永不分离。 “她……真是名奇女子。” 看着棺中的女子,灵瑶不禁感叹出声。 “是啊,老朽这一世还真没遇到过像她这般的女子。” “后来呢,他们为何能保存尸首,是因为香味?” “呵呵,你知道了?” “不,也不能说是知道,只是……”灵瑶望了女子一眼,“只是,她身上的味道与我服用的药香味是一样的,我觉得至少与这香味脱不了干系。”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道声音在告诉她这之间肯定有所关联,让她迫不及待想要了解关于这名女子的一切。 “是,这香味是老朽从她留下的书中发现的。” 四十多年前,当他醒来时,除了身边哭到声音哑掉的婴孩与一本书之外,他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当时的他发了疯地寻找她,一直来到王城最里面的花园,这是曾经是他们最为喜欢的地方,在一片已经枯萎掉的花丛中,他看到了皇兄躺在中间,在他上面的是她。 他们十指紧扣,相偎在一起,看到她脸上幸福的表情,在微怔过后,他第一次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声音悲鸣得连上天也跟着落下了泪,一时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刺痛着他的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最爱的两人却死在你眼前,他的内心世界就差没崩溃下来。 这一刻他忘却了她的话,一掌往自己的胸口袭去,但是暖玉却挡下了他那掌,看到滑落下来的暖玉,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如此的讽刺。 “哈——哈——,皇兄你看,连个天也不让我选择死去,可是……我活着的意义是何,皇兄你告诉我……” 伴随着他的话,天边也正好划过一抹闪电,雷电的轰隆声在耳边响起,映在了他面目全非的脸上。 “呵呵,我懂了,我会活着的,苟且偷生也罢,行尸走肉也罢,反正我会活到你们来接我的那日,你们满意了否。” 这雷电交加的夜晚,他跪坐在花园中,静静地看着他们,沐浴着上天赐予的洗礼,而雷电的轰隆声给了他答案。 后来,他记起了她曾说过的话,也当是完成给她的承诺,他将留下来的孩子们一并带到了森林深处,遵从她的话养育他们。 日子在一天一天连自己都麻木掉的时间消逝,他过得极为的不像自己,除了耳边能听到孩子们发出的笑声,他却已经忘了自己要如何去笑。 次年忌日,他偷偷将孩子们留下,回到了那片废区,看到长满藤蔓的砖瓦,看到长满杂草的墙角,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他们还没入土为安,想到这,他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他来到昔日的花园中,看到的并不是暴露在外的尸骨,而是他们完好无损的尸身,一如他们生前的样子。 这一刻,他惊的愣住了,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摸到他们冰冷的身子,他知道,这并不能梦,他们真的没有化为尸骨,只是,为何?也是这个时候,他闻到了他们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清香味,若有若无,似乎快要消失般。 他微怔,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什么,他立刻站起身,往院落地方向跑回去,速度极快,甚至用起了轻功。 翻箱倒柜,他找出了那本书,一页页地翻过去,直到停在其中一页,果然,这本书上有写如何保存尸身的方法,看来他猜测的没错,那股香味与他们完整的尸身有关系。 这日起,他似乎找到活下去的动力,白天除了照顾孩子们,夜间他就偷偷回到王城钻研起这本书。 为了研制出如出一辙的香味,他花了极为长的时间,不知是否托这福,他变得极为擅长研制毒药,与其同时,按照书上留下的炼药方法,他以此为契机也将自己的内力提高了不少,武功也变得出神入化无人能轻易伤他。 在年复一年地反复推敲中,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研制出了这种能保存他们尸身下来的香味,于是,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回到这里将香味留在他们身上。 时间长了,他就将这里的王城拆了,将他们建成如同洞穴般的暗道,将他们合葬在这洞中洞里。 这里就成了那些孩子们口中的禁地,是他一生的秘密所在。 他们之所以尸身不腐,大概就是因为那奇异的香气,这点她微微能察觉出来,只是没想到那会是一种尸身用的防腐之物,难怪他们的尸身能如此的栩栩如生。 这也能解释她的药为何有种同样的香味,因为防腐,所以这回再次闻到如此熟悉的香味,灵瑶算是彻底囧了。 不过当她看到棺中躺着的两人时,心中却不由感到一阵凄凉,尤其在看到那名女子后,她的心更是在抽痛,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莫名就有股伤心的感觉,仿佛是失去了最为重要之人似的。 “只是,不管老朽如何钻研毒术、钻研武学也好,但是那本书上并没有说如何能解老朽脸上之毒,于是老朽就在想这毒是否不能由老朽亲自来解之类,后来待孩子们年长些许时我就离开了这里到外面寻找答案。” 灵瑶将视线从棺中收回,落向他,只听他继续道。 “后来的确如老朽所猜测般,这毒乃煌国二皇女惯用,天下除了她并没有别人能解,于是老朽在十几年间一直寻她,只是却未果,只因为听闻在青离开煌国后不久她也跟着下落不明,直到老朽就要放弃之时,老朽就遇到了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个时候的他们彼此并不知道老天爷早已将他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一切或许只是巧合,但是对于未来的灵瑶来说,这却成为了她最为艰难的选择。 “这就是老朽一生的秘密,也是她生前所希冀的,若是被她知道秘密泄露怕会恨老朽吧。” 灵瑶眉头微蹙一下,“此话怎讲。” 南赤龙望向了棺中的女子,“当初她就是为了要让老朽带着孩子们活下去才将南疆上下全部歼灭,如今老朽却将秘密告知一外人,也难怪她到最后都不肯告诉老朽如何解毒,怕是她知道老朽会违背她的意思才这般做吧。”   ☆、第121章 “你错了。” 良久,她平静地说道。 “如果她真的恨你,这上面就不会这样写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即便她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在梦里依旧能够看见逝去的亲人乃至如今健全的亲人,往日生活过的那些琐碎片断。正因为有着那些琐碎,才能凝结着化不去的亲情。 她轻轻将信重新放入信封里,握在手心递到他面前,“你自己亲自看看,如何。” “呵呵……小丫头你不是说过这上面没提到老朽吗。”南赤龙往后一退,微微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他在逃避,他并不想看里面的内容。 “是,上面的确没提过,只是……” 看到他这般逃避的举动,灵瑶直直地望向他,他后退一步,她就往前一步,不容他逃避。 “她并不是这种人,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若她要恨你根本没必要叫你活下去,若她要恨你就没必要提到亲情还在,现在你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你的自欺欺人罢了。” 南赤龙对上她的眼眸,沉默了,他的眼神既复杂又深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良久,他微叹,“为何小丫头你就能如此坚信她并不是这种人,明明你根本没见过她。” “的确如你所言我没见过她,但是她并不是这种人,至少这点我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灵瑶微顿,还是回以他道。 听到这,南赤龙苦笑了。 不得不说她说的没错,或许这些年他都在自我欺骗,自我逃避,目的都是为了谢罪,他将害死皇兄之罪归到自己身上,以至于导致南疆的灭亡与青的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然而就是他这般的罪人却活了下来,他说青在恨自己,实际上却是他在恨着这样子的自己,与别人无关,归功到底他只是在逃避,以获得一些慰藉罢了。 “有些时候,小丫头你真的可怕得很,一点也不容许别人逃避。” 南赤龙望向了她,将她手上的信封接了过来,握在手心。 灵瑶一笑,“我这也是跟你学的,当初你不也一样不容许我逃避吗。” 她指的正是当初她对凤鸣夜自我欺骗的感情,被他不容许逃避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小丫头……你是在报复吗。” “谁知道呢。”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丫头也是腹黑的如同狐狸般。 南赤龙再次微叹了叹气,将手上的信封如同珍宝般揣进怀中,转过身子,对着两具棺木拜了三拜。 拜罢两具棺木,他轻轻走上前将棺盖拾起要合上,灵瑶见状也上前帮了他一把。 “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听到他轻轻地来了一句,灵瑶愣了半晌,然后,她回过神环顾了一眼四周,也跟着轻轻地说了一句。 “也是呢,的确该离开了。” 摸黑走出房间,离开洞中洞,他们回到了最初的洞穴,看到久违的阳光,灵瑶微微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 外面正是一片明媚,暖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挥洒在这片森林中,拉长着大树的影子,这无数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带来了一份安详与温暖。 有空气真好! 灵瑶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不禁心中这般想到,在洞穴口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森林,她口中更是不直觉地喃喃了一句,“回去吧。” 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来到了外面,沐浴在阳光下,同一时间,头狼也跟在她身后,口中扯住她的衣角不放,看来它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 “看来,它并不舍得你离去。”南赤龙看着它的举动,来到她身边,笑着对她道。 灵瑶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扯住她衣角不放的头狼,沉默了。 “嗷——” 听到他如同小狗般可怜的低嗥,灵瑶微叹一声,轻轻弯下了身子,与他视线平对。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爱我的人在等我,我岂能扔下他置之于不理,我做不到,所以,我必须要回去,你能明白吗。” “嗷——”声音极为的落寂,头狼不舍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任凭她说何,它就是不肯放开她。 她摸了摸它的头,“看到他们你应该能明白,我同样也不能失去他。” “嗷——” 头狼蹭了蹭她的手,连嗥叫几声,似乎在说“能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头狼似乎也做不到放开她。 不知为何,这一刻头狼将她与青重叠了一起,她也跟那人般要抛弃它了吗,是否也是在利用完它就不要自己了吗,头狼不禁闪过这种想法。 许是它眼神透露出来的哀伤与恨?刺痛了灵瑶的双眸,她的双手有一瞬间微顿了一下,被头狼察觉到了。 它微微抬起头来,那双绿油油的兽眼看得灵瑶嘴角微勾,露出抹浅笑,“是在恨我吗,恨我也跟你的主人一样扔下你。” 头狼就是这样直直地望着她,却不出声。 她摇摇头,“她并没有扔下你,人类的寿命与你们不同,会比你们早逝,她只是知道这点不希望你伤心才会留你在森林中被你误以为她抛弃了你,加之,你可是这片森林之王,若她将你带离森林到达人类居住的世界,那么这片森林又该来轮到谁来守护,这里不止是你栖息之地,还是她能回去的地方,在她心中,她信任你才将她所爱的这片森林交由给你守护,并不是在利用你,这点用心良苦你陪伴在她身边最长,莫非还不懂吗。” “嗷——”头狼嗥了一声,它当然懂,它的主子最爱这片森林了,所以才会将它带来这片森林。 “既然你能明白她的用心,也该知道你终归属于森林,你有义务守住这片森林,而且……”她又一笑,“离别不代表永久的分隔,如今的再见是将来的重聚,我还会回到这里的,所以自始至终我根本没有要扔下你的念头存在,更别提要抛弃你。” “嗷——嗷——”它眼睛微亮起,尾巴也跟着摆动起来,真的? “是真的,我没必要欺骗你,这个给你。”她从身上掏出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一掰为二,将其中一半套到它脖子上,“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一定会回到这里,在这之前你要好好地呆在森林中,知道吗。” 头狼蹭了蹭身上的碎玉,又望了望她手上另一半碎玉,犹豫了一下,最终它还是点点头,在低嗥了一声过后,它轻轻地松开了她的衣角,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站起身,再看着她转身地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中。 看着一直站在身后目送他们不肯离去的头狼,南赤龙收回视线,望向她。 “这样好吗,你明明能将它一并带走,何必说这种谎话。” “这不是谎话。”灵瑶没有望向后面,但是她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寻着她,她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紧握手心的碎玉,平静道,“我跟她一样也喜欢这片森林,只是再喜欢我也不能留在这里,不仅仅因为有人在等我回去,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在事情未了决之前却一昧沉浸在安宁之中岂被允许,没亲手解决掉一切之前我是不可能考虑这些的,当然的,若是将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是真的希望能回到这里。” 语气是平静的如同起浪前的大海,但是她的双眸却不是,如今的她就如同是暗涌的风暴般,随时掀起巨浪海水,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小丫头,有时候老朽真对你视线彼端所注视之人好奇,为何能让你露出这般渗人至寒的杀意,让他不由自主也跟着全身微颤起来,可怕至极了。 辞别头狼,跟在南赤龙身后,拨开草丛,移开石头,来到最初她醒来的地方,那条通道赫然地暴露在他们的眼前,难怪她到处都找不到,原来那条她找不到的密道就藏在最边的草丛中,正好被石头挡住了。 回到四合院落中,回到自己的院落中,看到眼前的一行人,灵瑶怔住了。 没错,在她面前的是蓝、青与冬雨。 看到她,蓝与青跪在跪在她面前,纷纷谢罪道,“属下无能竟给王妃带来麻烦,请王妃处罚。” “你们没事就好,还说何处罚。”灵瑶看向他们,在看向站在一边的冬雨,她嘴角勾起一笑,“本王妃还得谢谢你们将冬雨带回到本王妃的身边,你们都起身吧。” 不知为何,蓝觉得她变了,若是之前她岂会用这种温和的语气与浅笑面对他们,老天爷,他们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都发生过何事。 “小丫头,你说的话老朽可是一字不漏都记在心上。”南赤龙微朝她眨眨眼,“你是否也该谢谢老朽?” 看到他,冬雨很快往青身后躲去,时不时瞄向他们这边,灵瑶见状,眼眸微闪一下,然后将视线落回他身上。 “谢谢!” 南赤龙微怔,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真诚的道谢,害得他都不自在起来,他没想到对方竟来真的。 他微咳一声,“你过去吧,老朽回去了。” 看到这,灵瑶在心中不禁哑然失笑。   ☆、第122章 就在南赤龙微转身要离开这里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开门声音,紧接着就是橙依急切的声音响起。 “王妃,看到你没事橙依就安心了。” “恩,但是为何你看上如此的心急如焚?” 橙依这样子看上去可不像在安心,反倒在看到她微松口气之后就一脸按捺不住,似乎在克制住什么? 莫非他出事了?想到这,灵瑶连忙一步上前,抓住橙依的手臂。 她急道,“可是他出了何事?” 话落的瞬间,南赤龙也转过身,望向她们,留意到橙依眼眸中的躲闪,他眉头微蹙一下。 他能留意到,也就意味着灵瑶也留意到,她脸色微变,放开了橙依的手臂,立刻往屋中冲去。 看到这,蓝摸摸头,一脸茫然地与青对视了一眼。 直到他们跟着橙依进到屋中,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时,他们均是脸色大变,正要冲上去,却被橙依挡下了。 只见橙依摇摇头,看得蓝他们不解,直到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蓝这才明白她为何要阻止自己。 床上的俊美男子呼吸微促,苍白的脸上有抹不正常红晕,灵瑶心疼地摸上他的脸颊,她眼眸微冷,连带着声音也冷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橙依跪在地,自责道,“两日前主子淋了一场大雨,之后他一直就高烧不退。” 两日前?大雨?这不是她在洞穴时的时间? 这是她的错,灵瑶脸色微白,贴近他脸颊的手在微颤。 南赤龙走进来,听到橙依这话,在一开始的微怔过后,他的声音也冷下了几分。 “阿黑,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看好他吗。” 听出他声音中在生气,阿黑身子微颤一下,直到这时,蓝才留意到原来屋中不止橙依在,还有这名黝黑的青年在,他脸色微沉,这人是谁? “对不起,长老,我阻止不到他。”因为阿黑低下头,所以他没留意蓝的脸色,只听得他闷闷道,“我没想到长老这一去就去了两日,在你离去不久的下半夜他就醒来了,知道你们还未回来,无论我如何跟他说,他就是不听劝地下床,稍微晃神了一下,就被他冲出门外,那日正好下大雨,待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在了大雨中,之后……就正如那名姑娘所言的……高烧……”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 “你……唉……”南赤龙看着他都不知道如何说他是好,最后一甩袖,来到灵瑶身边,“小丫头,是老朽的失误,老朽当初就该点他睡穴的。” 她摇摇头,“不,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若我不见了他肯定要来找我的,如果我当时没离开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小丫头……你……” “不说这个,蒼哥哥人呢,橙依你还不叫他过来。” 她连忙侧过头,望向橙依,然而当看到橙依微僵的表情,她脸色微沉,有不好的预感。 “千神医……他在昨日离开了这里。”橙依望了望蓝,然后,又望向了她,有几分艰难地微启唇道。 许是留意到她的视线,灵瑶站了起身,望向蓝,冷道,“蓝。” 听到自己被点名,蓝微怔,望了望橙依,又望了望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如实地道,“璃国被灭,千家出事,千神医怕如今已在前往北雪的路上。” 灵瑶脸色微变,“这是怎回事。” 原来从他们离开璃国那刻起,璃国就注定灭亡了,也是那个时候凤鸣毓也盯上北雪这地。 当初蓝听命于凤鸣夜将璃帝不留他命,只是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凤鸣毓后脚就到了璃国皇宫,当他看到璃帝死于非命之后,凤鸣毓当时想到的是追寻他们的动向,只是同一时间,也让他找到了关在柴房的凤鸣筱,从她口中得知璃帝没子嗣之后,他就动起要璃国成为西燕囊中之物的念头,于是,他利用凤鸣筱想要回西燕的心情欺骗了她,以得知璃国的玉玺在璃国之相手上,之后他更是杀人夺物,将假诏书公布于天下,将璃国归属到西燕之下。 “这个笨蛋,为何要瞒着我杀了那变态老头,他不知道一国不能没帝吗,这样自然被凤鸣毓趁虚而入。” 看到她微捏了一下主子的脸颊,蓝微咳一声,“主子他不愿看到王妃你沉痛的表情才命令属下前去的。” “所以才说他笨啊,为何要这般便宜凤鸣毓,你当初就该将玉玺与诏书也一并带走,与其卖了换钱也不要便宜他们。” “……” “那凤鸣筱呢,真回到西燕了?”想起她,灵瑶问他。 “是,只不过并不是公主本人,而是她的骨灰盒。” 灵瑶微惊,“他们杀了她?” 蓝点点头,看到这,灵瑶心寒了,血肉相连之脉也能下如此狠手,还真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她替凤鸣筱感到可怜。 “之后,又为何扯上千家。” 因为凤鸣毓将璃国呈上的举动引来西燕王之喜,得到了后者的相信,他借此机会更是不回西燕,在璃国打探到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之后,他乘胜追击,一路追到北雪。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先到达的并不是北雪,而是南疆,在北雪遇不到他们的凤鸣毓为此当场大怒,以“连打探情报都能出错”为由将他手下打探之人一个不留作为惩罚灭杀掉。 在气头落下没多久,他就想到了千家这一存在,许是知道他们会跟随千之蒼来到千家,他以做客为由闲住在千家中。 “后来,不知为何就传出了千当家病危的消息。” 听他循循地讲道,灵瑶眉头微蹙,打断他,“慢住,这些,你都从何处听回来的。” 蓝朝她一笑,“王妃你还记得灰吗?” 灵瑶微怔,她记得好像是当初为蒼哥哥驾马车的男子,后来因为与凤鸣夜争执斗气,所以她恨不得不要见到他们,也就没过多留意过这人,说起来,从到达客栈起,她就再也没见过这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以蓝的问法,莫非这些都是他打探回来的? “正如王妃心中猜测般,灰是影者,他的任务就是在暗处紧盯住西燕那边的动向,那个时候因为急着离开西燕,加上千神医又要跟前来,不得已之下,主子将他叫了回来,后来将王妃你们送到客栈,他就回到太子殿下身边。”蓝将身上的纸条掏出,“这是在森林时他飞鸽传书回来的,一份乃主子的,另一份……乃千神医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跟她说道,并将手上的一张纸条递过去给她。 上面写的是“璃国被灭,归属西燕;北雪之行,太子大怒”这两行字迹,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她眼眸微闪,抬起头,问他,“蒼哥哥的纸条上写了何。” 蓝摇摇头,“属下只知千神医看完那张纸条后,脸色微变,只是说了一句‘千当家病危,先行一步’,也不顾属下相劝,他就离去了。” “这极有可能是凤鸣毓他们的阴谋,为何你就如此轻易放跑他,若是连他也身在危险中该如何是好。”灵瑶脸色微沉地看向蓝,斥责他。 “属下也说过这可能性,只是千神医说了就是阴谋又如何他也要回去,因为他说不希望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人。” 两日前,蓝他们仍在森林深处寻找灵瑶他们的下落,就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橙依,以及她带来的人。 在简单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们就跟着橙依通过一条密道来到这里,只是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主子他们,而是千之蒼。 考虑到灰飞鸽传书的内容涉及到他,蓝让橙依与青他们先行一步回到主子身边,留下自己与千之蒼在原地。 “千神医,这是你的信件。” 犹记得当时蓝将手上的纸条递到他手上没多久,千之蒼脸色微变,双手微微在颤抖,连笑也收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蓝,说了一句,“马借用一下,我必须快马加鞭回北雪。” 蓝微怔,“可是北雪那边发生了何事?” 蓝记得当时的自己是这般问他,换来的却是他苦笑一声,“正确来说是千家出事,我家爷爷病危,我必须赶回去。” 蓝微惊一下,只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沉稳道,“千神医,听闻太子殿下如今闲住在千家,这极有可能是他的阴谋,若是你贸然前去怕会出现危险,一不小心可能会牵连上王妃她们,只怕属下不能允许你单独前去。” “蓝,我知道自己并非是你对手,只是我决心已定你阻止不到我,即便是阴谋又如何,我也必须要回去,要知道当初我不顾一切背井离乡以成不孝,如今我家爷爷生命危在旦夕,我岂能再放任自流,是真是假我都要亲自看一眼,我不希望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人。” 他眼眸中的痛苦之色,竟让蓝无话可说了,只是涉及到主子他们的安危,蓝微咬牙,还是道,“千神医,属下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恕属下不能让你踏出这里一步,除非千神医将手上的纸条给属下,待属下将一切汇报给主子他们,若是届时主子他们并没反对,到时属下绝不再阻止你。”   ☆、第123章 千之蒼握紧手上的纸条,不易觉察地将纸条收到身后,面对蓝,他嘴角微勾,露出一笑。 “只怕来不及,你家主子,不,瑶瑶她如今怕是没有这个精力管我之事。” 蓝微愣,他是何意思? 看准他微松懈的瞬间,千之蒼快步上前,趁机钻到那条密道里面,待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就被他离开了。 老天,外面是森林,如果被王妃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肯定会生气的,想到这,蓝连忙要跟上,只是未等他钻上那条密道,这个时候,送橙依他们回到院落的阿彻折返而回,正好撞上蓝要离开这里的画面。 阿彻微怔一下,连忙大叫了一声,叫来了更多的人。 一时间,蓝就被这里的人拦下了,任凭蓝如何解释他们始终摇摇头,并在他面前将密道封上了,气的他就差没揍他们一顿,之后的事情,就是他被阿彻他们带回到院落中,没多久,他就看到了正好回来的灵瑶他们。 灵瑶沉默了。 即便看不到当时的千之蒼是何表情,她也能想象到他的黯然失色与痛苦,因为他已经失去过最为挚爱之人,所以他不希望再失去第二个乃至更多,若是之前,或许她理解不到,甚至可能会漠视掉。 只是,自从在经历过南疆帝后的事情后,对于感情这类事情,不知为何她变得极为容易触景生情,她能明白千之蒼这般选择,换作她即便是火坑,只要挚爱之人还剩一口气,她都会跳下去陪在他身边,度过最后的时光。 当初她失去了陪伴在兄长与爹身边的机会,如今……她望向了凤鸣夜,握紧他的手,嘴角不禁勾起一笑,如今她不会再失去任何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不管前方的路如何的艰难,她都不会放开这双手。 “如今主子成这样子,若是千神医被太子殿下抓住,再从他口中套出我们的所在地,我们将危险之极,王妃,是否需要属下将千神医带回来。” 蓝静静地看着她,就等她的一句命令,他随时能行动,然而对方只是望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 看到这,蓝微怔了一下,“王妃……” 灵瑶打断他,道,“别说了,就是你将他带回来又如何,他还是会离去的,蒼哥哥有他自己的想法就由他去吧,再说就当他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凤鸣毓,凤鸣毓也找不到入口在何处,更别提蒼哥哥是根本不可能说出来,凤鸣毓从他口中套不出任何东西来,最多就威胁他一下却不敢拿他如何,凤鸣毓就是这样的人,而且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这里有南赤龙在,有他的五行八卦在,凤鸣毓他们根本闯不进来,只不过,她多少还是担心蒼哥哥是否能自己独自应付得来,他没有武功,在凤鸣毓面前肯定有不利。 蓝微微惭愧,“属下不如王妃想的透彻,是属下鲁莽了。” 她微微望向他,“不,也不能说鲁莽,蒼哥哥的确是要带回来,不管是真是假,他留在凤鸣毓身边始终是危险的,这点我自是不能置之不顾,只是并不是现在就将他带回来。” 蓝微微不解,有莫名,“王妃,此话怎讲。” “你们应该看到,他如今这样子根本启程不到,我们目前除了留在这里别无选择,蒼哥哥怕也是深知这点才独自离开,只是他也知道我们肯定会追上来,所以他即便是在冒险,但是他会在北雪、在千家等我们与他汇合,相信到那时他自是将一切告诉我们,还免去我们到处打探的时间。”她收回视线,又落回凤鸣夜身上,平静地道。 “属下知道了。接下来属下将听命于王妃的吩咐,按王妃的命令行事。” 如今主子高烧不退加上几分昏睡,他们唯一能听命的只剩下王妃,所以,蓝单膝跪在地,恭敬地请示她。 只是,对方却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并不说一句话。 良久,见她微微放开主子的手,她的手抬了起来。 她平静地道,“在这之前,先降温再说。” 灵瑶摸了摸凤鸣夜的额头、脖子、还有手心,滚烫的吓人,再搭上他的脉象,不规则在跳动,看到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在吐纳,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他体里抑制住的毒又将侵袭着他自身。 “王妃,是否需要我煎几副汤药过来。” 橙依轻轻上前一步,请示她一声,然而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橙依愣住了,显然没听过她这套理论。 “高烧光喝药是不行的,这样烧下去迟早得烧坏脑子,必须先给他全身降温。”她摸了摸他的额头、脖子、还有手心,依旧是滚烫的,然后立刻侧过头,对他们道,“这个时候,物理降温最重要,蓝,立刻给我拿高浓度的酒来。” 蓝微愣,“王妃……你这是要喝酒吗?” “你看我的样子是要喝酒吗,叫你拿就拿,别问这么多。”她狠刮了他一眼,道。 虽说如此,只是蓝为难了,“……只是王妃,属下不知道该从何拿来。”他并不熟识这地方。 “……”好吧,她忘却他不知道是正常的。 现在好啦,该如何是好呢。 一时间,静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南赤龙微咳一声,见他们将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微微道,“老朽的炼药房中有处专门放酒的地窖,你让那边橙色衣服的小姑娘过去拿下,她知道老朽的炼药房在何处。” 的确,除了千之蒼,就只有橙依去过炼药房,只是为何却有几分违和感,他在打何主意,灵瑶不禁眉头微蹙一下。 然而听到南赤龙的话,橙依倒不觉有异,而是立刻往前一步,微跪下,“是,橙依知道在何处,请王妃让橙依前去。” 灵瑶望了望老者,又望了望橙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看到她点头,橙衣心中微喜,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那橙色衣服的小姑娘到如今还在深感愧疚,看得出她的自责,若是可以,小丫头你尽可能让她忙碌起来转移精力,否则每天闲来无事胡思乱想,对你也没有任何帮助,相信小伙子他也不会留她这种没用之人在身边,对否。”南赤龙望了一眼走出去的橙依,对坐在床边的女子,道。 原来他打的是这主意,看来他是看出了橙依心中的负罪感也知道凤鸣夜的性子,这才支开了橙依,让她微微放宽一下心情。 只是,灵瑶沉默了一下,道,“……老头你话太多了。” 南赤龙微笑一下,“老朽这是给你忠告。” 灵瑶站了起身,经过他的身边,望了他一眼,“谢了,只不过我不会领你情的。”换来的是南赤龙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多久,橙依就抱着一坛酒水回来,一看就知道肯定很重。 看到她鬓间的密汗,灵瑶眼眸微闪,却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而是指了指床边,示意她放在那里。 然后,只听得她说了一句,“好啦,你们可以出去了。”留在屋中的人,包括南赤龙在内,通通被她赶出了门口。 看着关上的门,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南赤龙摸了摸头,“都散了吧,有小丫头在,小伙子不会有事的。你们差不多一天一夜没进食过,与其围在这里引得小丫头生气,不如你们先去食点东西。” 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要挪动脚步的打算,依旧围在门口。 南赤龙无奈了,“你们不食,小丫头他们也得要食,小丫头他们也差不多一天一夜没进食过了。” 听到这,他们总算是动了一下。 “前辈说的是,我去拿些能食的过来,蓝你们就留在这里。”橙依朝蓝说道,然后又转过身,朝冬雨伸出手,“来,冬雨,我们一起去,你也肚子饿了吧。” 冬雨犹豫地望着眼前这双手,又望了望身边的青,见他点点头,她才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跟她离开这里。 “前辈的大恩大德在下铭记于心,若是前辈有何吩咐尽管提就是,在下一定在所不辞。”见到她们离去,蓝立刻朝南赤龙抱拳,敬畏道。 “哈哈,好小子,只不过老朽可不需要你铭记于心,老朽不是善人,老朽之所以出手帮你们都是因为小丫头她的利用价值,除此之外你们对老朽来说并没所用,请你好生记住这点,好啦,你们就好好留在这,若是小伙子醒了,你们就差人通知老朽一声吧,老朽得回去补眠了。”说罢,南赤龙打了一哈欠,也不理会他脸上怪异的表情,转身离去。 屋中,灵瑶不知从何处翻出一熏香炉放在桌上,将瓶中制好的干草点燃扔进去,渐渐的,四周弥漫起股香味。 初闻有股甘甜的香味,极为特别,随着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香味层次渐渐发生变化,这股香味变得极为深沉,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闻到香味,她淡定地又从另一瓶中倒出一药丸吞进口,轻轻来到凤鸣夜的床前,坐下,拿起手上的布在酒水中浸湿。   ☆、第124章 欠抽 酒香味充斥在鼻间,她微微拧干,擦了擦他的额头与耳后,不知是否沉香草的作用发挥了起来,他的呼吸平顺了不少,看上去没那么痛苦,至少比之前是熟睡些许,没再紧皱眉头,看到这,她微微放柔了动作。 待额头的热度降下不少,在看到眼前的衣服时,她眼神有几分挣扎,双手往前又缩回来,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她一咬牙,还是伸出手将他的上衣脱掉。 胸襟大开,露出白皙的肤色,之前为了救他没过多留意,现在才留意到他身子精瘦得没一丝腩肉,适可而止的肌肉,结实的胸膛,应该是多年习武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却不脆弱,加上散在床上的那一头狂荡却不凌乱的发丝,配上他一脸不正常的红晕,怎么看都像是她在强暴他似的。 啊呸!她在想什么呢,只是……她偷瞄了一眼,他全身散发出种致命的诱惑力,撩人心弦,看得灵瑶不禁心跳加速起来,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有股要生吞活剥他的想法。 她连忙摇摇头,发什么神经,有时间在这发花痴还不如快点给他降温,她甩掉那些龌龊的想法,拿起手上的布擦拭起他的上身。 感觉到手下传来的光滑结实,她心中已经在叫苦连天了。 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身材好的很,老天,他倒好能降温,她的身子倒是升温了,这简直是冰火两重天,那张看了令人痴醉的俊脸如今印在她眼帘中,更是成了她的魔,体里的细胞在叫嚣着,她微咬牙,手上不自觉加重起力劲,拼命擦拭起他,仿佛要将这欲求不满的气愤发泄在他身上。 与其同时,昏睡中的俊美男子在不经意间也微蹙起眉头,闷哼了一声,虽说沉香草的作用还未挥发掉,只是,他的身心皆是正常的男子,有双他熟悉又眷恋的小手在自己的身子上乱动岂能不撩起他心底中的燥热,一时间,害得灵瑶摸不着头脑,她不懂医理,只是也知道酒精降温的效果极好,怎么到了他身上似乎就没有任何效果,一会蹙眉,一会流汗,一会降温没多久又升上去,莫非沉香草的效果失效了,按理应该没到时间啊,难不成是他身上的毒开始侵袭起自身? 想到这,她脸色微变,不行,必须得快点降温然后为他解毒,不能一拖再拖!显然她根本没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可怜了凤鸣夜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小丫头在自己身上点火苗。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了她彻夜未眠,而蓝他们也在门外守了一夜。 次日清晨,淡白的天光占据在每个角落,给房门涂上了一层特殊的七彩颜色,轻轻推开窗户,外面一片宁静,没有那种喧闹气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一阵清风吹了进屋中,带起股新鲜而又芳香的空气,扑面而来,灵瑶深深地吸了一口。 转身,她走向床边,摸了摸男子的额头,微松了口气,高烧总算是退了下来,她替他敛好被子,坐在床边的小凳上。 她一脸倦色,显然是有段时间都没好好睡过,虽说前世为了执行任务也试过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只是她还是会累的,更何况她如今的身子又极为容易嗜睡,若非有蒼哥哥给她的药支撑住,怕是她早就倒下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男子,她轻轻以手趴在床边,微闭了闭双眼。 稍微歇一会吧,就一会,她真的有点累了。 灵瑶所不知道的是当她闭上眼睛的那刻,凤鸣夜微微睁开了双眸,他的眼神如同深深的潭水般深不见底。 她眼下的乌青一览无遗,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不少,她又多少日没好好睡了,看得他的心都揪起来,心疼死了。 他多想将手贴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只是他知道不能,因为只要他稍微有一动静,她就会醒来。 他又如何舍得将她吵醒,这个时候,他恨不得她能好好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就是他那精神奕奕,面对他会不自觉恼怒的小丫头。 他喜欢她的朝气蓬勃,喜欢她对生的执着,喜欢她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看到的。 “……湫。” 听到她突然打了一可爱的喷嚏,他微怔,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这丫头真的太可爱了。 看到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迷糊中抱着自己的手臂,他微抬头望向了桌面,又望了望她腰间的小包袱,轻轻地伸出手。 迷糊中感觉有人往她身上动了一下,她微惊一下,还未来得及睁开眼,鼻间顿时传来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沉香草的香味。 要知道她身上的药效就快散了,这个时候若是中了沉香草的香气,没睡上一段时间她是不可能醒来的,该死的,要是让她知道谁动了自己的包袱,她跟那人没完。 不行,好困,她身子微动了一下,便软了下来。 看到她眉头微蹙一下,凤鸣夜微微苦笑,他可以想象到当她醒来之后要抓狂的样子,怕要跟他没完吧。 他知道一旦她睡下就难以醒来,只是,这个时候,他希望她能好好睡到自然醒来,只因为她真的太累了,看在他心中在抽痛着。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微往前,将她轻轻地揽到床上,躺在他身侧。 他多少次幻想着她能躺在自己身边,她的味道,她的温暖,无一不让他眷恋着,他轻轻将贴在她脸上的青丝拨开,露出她精致的侧脸,吻落在了她的眼睑上。 “丫头,晚安。” 他的声音有点低哑,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配上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神,他的温柔全给了眼前这名女子。 手心传来她的温暖,抱着她的腰将她更贴近自己的身子,也跟着闭上双眸,嘴角含着抹不易觉察的轻笑,他的样子看上去极为的满足与幸福。 有的时候,幸福就是如今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所爱之人能在自己身边,就足以了。 这一觉,灵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等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出奇的安静。 迷糊过后,她立刻惊醒起来,要坐起身,然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腰间有双大手在揽着自己。 她微愣一下,立刻停止了动作,身子僵在半空中,即便屋中没点灯,她也对这双微凉的大手极为的熟悉,透过窗户外投进来的月光,看清躺在身边的俊美男子,一时间,她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她是何时躺在床上的,为何她自己却不记得,不,也不能说不记得,她记得自己好像在睡下前闻到过股极为熟悉的香味。 香味?像是想起什么,她立刻摸上小包袱,看到露在最外面的瓶子,她眼眸微闪,果然被人打开过。 她望向他,直直地盯紧他的侧脸。 良久,她凉凉道,“你还要装睡到何时。” 在腰间的手不易觉察地抖了一下,好吧,这个时候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了,她微深吸口气,似乎在抑制住怒意。 “我数三声,你再不睁眼,我就将你踢到床底下。” “三。” “二。” “唉。”最后那声“一”还未落下,凤鸣夜微叹了一声,睁开眼睛,在对上她那双微恼的眸子后,有几分无奈,“王妃这起床气真够大的,都要将本王踢下床去。” 她狠瞪了他一眼,“少跟我在这贫嘴!谁批准你乱动我的包袱,你知不知道这里面装有不少的剧毒之物,若一不小心拿错一瓶,你可知道后果。” 凤鸣夜薄唇微启,“……王妃,本王不怕毒。” “你……我看你是嫌命长是吧,要不要我立刻一命呜呼你。” 她的脸颊鼓得圆圆的,明显的口是生非,他嘴角微勾,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对上他那双带有笑意的眼眸。 “你不舍得。” “你……”灵瑶冷哼一声,“放心,我肯定舍得!”气的她直接一掌打到他身上,这人简直是欠抽! 是,她的确不舍得一命呜呼他,但不代表她不舍得打他,打自己的男人天经地义,是女人的专属! 然而,这一掌落下去没多久,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捂住胸前,脸上的表情极为的痛苦。 看到这,她微怔,慌了,“怎会,我根本都没使过劲打下去,你别吓我,哪里痛,是这里,还是这里?别不说话,快告诉我啊。”她的手有几分手忙脚乱地到处探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丝毫没留意到他眼眸中闪过的那抹精光。 “……这里……疼。”他指了指心口的地方,可怜道。 这个时候的灵瑶自然听不出异样来,她微支起上身,贴近他,就在这时,吻如雨点般落下,凉凉的。 她的脑袋直接化作一片空白了。 毫无预警的吻,就这样,又好像只有一瞬,落在她唇上,很快就离去,然后耳边就传来他那温柔又磁性的嗓音,嘴唇还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耳郭。 “你看,本王都说了王妃不舍得。”这不马上就招了!当然后面那句,他不敢说出口就是,否则说不准真的惹来一顿真的暴打,不过能看到她如此担心自己,就是她真的下手打自己又如何,这也是值了。   ☆、第125章 “凤鸣夜,你这登徒子!” 在微怔过后,她回过神来,不禁恼羞成怒地大吼了起来,声音大的吓得在外守夜的蓝他们想也没想直接破门而进。 一时间,他们纷纷都怔住了。 看到他们当场风中凌乱,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微微不解,直到听到耳边传来道冷如冰的声音,她反应过后,彻底囧了。 凤鸣夜望向他们,冷道,“出去!” 听到这,她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她终于明白他们为何有这样的表情,因为随着他的话一出,她留意到自己与凤鸣夜的姿势极为的暧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上身的衣裳还在敞开着露出胸襟,而她身上同样衣冠不整,相信她的青丝此刻应该还有些微乱,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睡出来的,然而在他们眼中却有种像是要准备下手却被打断好事的感觉,加上凤鸣夜那一句冷冷的驱逐令,吓得他们纷纷往外跑去,就剩下蓝来不及跑路,被灵瑶叫住了。 “蓝,等等,你听我解释,你们都误会了。” 王妃,你这样子一说只会让人更加想入非非。 然而蓝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凤鸣夜将话接了过去。 “误会?王妃你说何呢,我们睡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 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当然,他也做得理所当然,他的脸越发往她贴近,炙热的呼吸喷到她脸上,痒痒的,害得灵瑶脸“轰”地一下变红,用手挡住他的脸。 “才不要跟你在一起睡,谁知道你这登徒子会做出何事,你……别靠过来,你再不下来我就踢你下去。”她吼道。 可怜了蓝站在门口,彻底僵化了。 两位主,你们用得着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吗,你们是在打击我弱小的心灵吗,蓝不禁在心中如此想到。 也不知凤鸣夜是否在故意,就是要当着蓝的脸在调戏着灵瑶,看得蓝嘴角在抽搐,他能离开不? “唉,王妃这明显就在口是心非,相比之下,还是王妃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如同要糖的孩子般嘟着小嘴,紧紧窝在本王的怀中动也不动,真是让人忍不住亲上一口。” 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心,凤鸣夜嘴角微勾起抹邪笑,不怕死地轻轻启唇,吐出极为魅惑的低音,诱惑人心。 手心传来阵阵炙热,如同烫手香芋般连忙缩回手来,在对上他那双炽热的双眸时,她只觉全身上下有种燃烧着暖流在滑过,若是这个时候还听不出他在揶揄自己,那她还真的白活了。 她微笑,“是吗,不如,我让你亲个够……” 她的笑是那么的甜美,眼睛迷成一条缝,看得凤鸣夜微愣,就这样被她吸引住,笑萦绕在心头抹不去。 也就在这时,她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微起身,一用力,直接将他踢到床下。 坐起身,他的眼眸中蕴藏着火气,对上她含笑的眸子,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她真的将自己踢下床。 与他相反,灵瑶则双手叉腰,嘴角含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如何,与大地亲吻的滋味很不错吧,要不是看在王爷是我的夫君,娘子我才懒得发福利呢,哎呀,别露出这种杀人般的表情好不,娘子我这也是为了王爷你着想,要知道男人忍得太久对身子可不好。” 凤鸣夜脸一黑,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道,“王妃如此的贤良淑德,看来本王还得谢过王妃才行。”有朝一日,他铁定要将她就地正法,看她还敢不敢如此的嘚瑟! 然而灵瑶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她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不必谢,这是身为娘子应该做的,王爷呢就好好在这亲热片刻冷却下脑袋,娘子我呢就去好好去用一顿好餐。”她微抬起头,望向蓝,瞬间收起笑,冷道,“蓝,好好陪着你家主子,他何时恢复正常你就何时过来叫本王妃。”说罢,她整了整衣裳,下床,然后看也不看他们,直接往外走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她反手摔得关上,看得出她很生气。 也就只有王妃敢做的出这种事来,也就只有王妃能激起主子的怒火,好吧,其实这也是蓝第一次看到主子毫无形象而言地被……踢下床,他自然是想笑,只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忍住,只因为他感觉到来自主子身上传来的冷气压,留下他一人顶住主子的冷眸,简直是地狱般的可怕,禁不住打了一冷颤。 看主子的样子就知道他如今心情超差,蓝可以想象到之后的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蓝微扯了扯嘴角,往后一退,笑了笑,“那个……属下突然记起前辈说过若主子醒来就叫他……属下如今就去找他。” “站住。” 蓝僵硬地转过身子,“主子,有何吩咐。” “你没听到王妃的话吗,留下来。”他冷道。 “……”蓝的笑瞬间僵在嘴角,欲哭无泪了,为何倒霉的都是他,他不想陪着主子呀!! 夜深人静,这个时候的灵瑶走在院落间的小路上,沉默不语,月光投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几分迷离与恍惚。 显然这方向并不是厨房那边,都不知道她走到哪里去了。 “啊呀,这不是小丫头吗。”看到她,南赤龙微惊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她停了下来,望向他。 “这里是老朽的院落。”南赤龙走上前,“你可让老朽好等,如何,小伙子他醒来否。” 她微恼,“别跟我提他。” “吵架了?”看她抿着嘴不语,不用回答也知道答案,南赤龙嘿嘿一笑,“吵下也好,能促进夫妻和谐。” “……”有他这般劝架的吗!? 看她一脸无语,南赤龙摸了摸头,“本来吧,老朽是要那蓝衣伙子待他醒来后差人叫老朽一声,不过如今在这看到小丫头你,也算是一种缘份,来,跟老朽来一下,老朽有东西要送你。”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犹豫一下,看到往前迈起脚步的老者,最终她还是跟了上去。 不大不小的院落,与其他的院落差不多,看不出有何不同,若真要说不同的话,或许就是她眼前大的吓人的房子。 推开门,里面扑面而来阵阵药香味,看来这里就是他口中所言的炼药房。 来到里面,屋里的中心放着一到顶的巨大青铜炉,炉中生着火焰,似乎在炼着什么? 这味道,是她从未闻过的,只是能肯定这火炉中炼着不一般的东西在。 “里面……炼的是何?”她嗅了嗅,问他。 这味道出奇的好闻,有股兰花的花香在里面。 南赤龙自打进到屋中就在翻箱倒柜地翻着什么,听到她好奇的问话,他微抬起头,就看到她往前凑去嗅着味道。 他望着她的动作,“好奇?” 灵瑶望向他,连连点点头。 虽说这丫头看上去冷静,沉稳得不似这般年纪的孩子,只是他发现只要面对有关于毒之类的东西,她的双眸在闪耀,如同渴求知识的孩子般。 南赤龙一笑,“这是老朽最新研发的毒药,老朽称它为残月,若是炼及成功,一如其名,一旦中毒便如同夜空中的残月般不能见天日,终日在活在黑暗中,最后因得不到明而死。” “这里面用了兰花否。” “不,没用。”许是看出她的迷惑不解,他又一笑,“小丫头的嗅觉果真厉害居然能闻出来,其实老朽在里面放了这个。”他从那些碎落在地的药草中拾起其中之一,黄黄的如同干枯的禾杆草般药草,“没见过对否,这是一种能使人昏睡的药草,一旦扔在火中燃烧起来会散发出股类似花香的味道,老朽就是用这个掩盖住残月刺鼻的异味,加上它的功效,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无痛苦地死去。” 这还真是有趣极了,在前世她是在实验室提炼毒液而作为武器,根本没试过像他这般炼毒药,更没见过这种闻所未闻的药草,这个世界有她许多所未知的。 “来,这个老朽送你的。” 南赤龙拍了拍手上这本书留下的尘埃,递过去给她。 如同武学秘籍般的蓝皮封面,上面是一行隶书的小字写着“赠给七青”?这手字迹不知为何有种亲切感。 她接了过来,轻轻地翻开书页,浏览起来,能看得出这书出自名女子所写的,字迹隽秀,上面写满她炼毒的心得与解毒的方式,继续往后翻去,然后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一页竟然有提到老者之前曾说过的寒冰毒。 “这就是老朽送你的原因,老朽原本要带到你们屋中,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就提前交到你手上,相信小丫头你比老朽更需要它。”南赤龙看着她,微微解释道。 简直是需要至极!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望向了书页上的内容,一行一行看过去,最后停留在最后两句,她眉头微蹙起来。 冷在四九,热在中伏,冰火两重天。 南风暖,北风寒,东风潮湿,西风干,火降冰。 这就是解毒的方法?怎么看都像是在预报天气。 “你确定……这上面写的真能解去他身上的寒冰毒?”她不由地问了一句。 南赤龙嘿嘿一笑,“你试下不就知道。” “……”   ☆、第126章 “王妃……那个……今日请你饶过属下可否。” 看到她手上端过来的水,青的脸色徒然一变,吓得浑身颤栗,哆嗦了一下,声音急急地向她求饶道。 “不、要!”然而得到的却是灵瑶的拒绝,她义正言辞地道,“这都是为了你家主子,来,喝下去。” 她往前,青就往后,直到他再也没得往后退,抵在墙前,他连连摇头,声音在颤,“王妃,请你放过属下吧。” “喝下去就放过你。”她将手上的水递过去,“莫非你还要本王妃送到你嘴边才肯喝下不成。” “不,绝无这个意思。”青连连摆手,道。 “那就好好拿住水杯。”看他死活不肯接下,她硬塞到他手上,眼神微微有几分警告,随即看到他微僵的表情,她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露出这种表情,有本王妃在你怕何,不会让你死的,放心。” 问题就是有她在他才怕,她的保证真的不能相信,或许的确如她所言他是不会死,只是,这个时候,青宁可一死也不要承受着那些生不如死的体验,比他上战场杀敌还要可怕一万倍。 青哭丧着脸望了望在她身后的蓝,看到他留意到自己的眼神立刻撇开脸,这没人性没义气的家伙! 这还真是少有,能让一向不露声色的青吓得变了脸色,连连摇头,不禁让人好奇他手上拿着的水就如此的可怕吗? 是的。蓝他肯定会这样回答到。 只见青深呼吸口气,紧闭着双眸,一咬牙,一横心,将手上的水全喝了下去,然后,就是水杯落在地上被打碎的声响。 “呕……” 看到青一手捂住嘴,一手抱着肚子,飞快地以轻功离开院落,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又失败了吗?”她微微转过身,低着头继续翻着手上的书,口中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留下蓝愣在原地,望了望被关上的门,又望了望飞快逃离的青,不禁冷汗连连。 这几日类似的戏码不止上演一两回,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自打几日前王妃从南赤龙手上得到本书后,她就成这样,偶尔呆在屋中研究上面的内容,偶尔就失踪得不见人影。 间接导致主子他整天阴沉着脸,原因很简单,因为王妃沉迷在书中不理他,导致蓝接连几日顶住他的冷气压,在心中叫苦不迭。 当然王妃这样做是有理由的,据说为了主子解毒做准备,王妃她在调配解药,而试药的重任就落到青身上。 虽说不清楚青哪里得罪过她,只是看她这种举动,看她每次面对青时嘴角勾起的那抹笑,不知为何,蓝就有这种感觉,她很明显就是故意往死在整青,看得蓝他们都不由庆幸试药的人并非是自己。 “蓝,准备五十桶水,六百斤柴。” 就在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后的门冷不防被打开,微怔过后,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响起。 蓝微怔,“王妃,你要这些来做何。” “废话,当然是烧水要用的!” “……”他当然知道是烧水用,问题有她这样烧水的吗!? 蓝微咳一下,“恕属下多言一句,请问烧水之人是属下吗。”以防万一,他还是问道。 灵瑶眉头微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是你自己曾说随便本王妃吩咐的。” “……”好吧,是他自讨苦吃,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说出那话,蓝后悔了。 当然蓝自然会听命于她的吩咐,谁让她也是自己的主,若得罪她怕比得罪主子更来得可怕,毕竟他可不想似青般作为她的试药对象,相比之下,他宁可做这些苦力活,不过当将她要的东西全部搬到院落中之后,他已经累得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别提还要烧水。 “将这个放到里面,记得只烧剩一桶。”她指了指屋中那个浴桶,然后将手上的一包东西放到他手上,轻道。 什么?敢情他搬得如此辛苦到头来她只要一桶,不得不说,就使唤人这点上她与主子简直是如出一撤。 他郁闷地望了望手上的东西,微微打开些许,然后耳边传来她的叮嘱。 “啊,对了,里面包着的都是上十种有剧毒的东西,小心别碰到手上,否则后果自负。” 看到已经被他打开的东西,他顿时脸色微青,身子微僵起来,手微微在抖动,就差没将手上的东西扔出去。 除了几昧药草,其余的清一色皆是蝎子与蜈蚣,不可否认都是上等的剧毒之物,不止是这样,它们还是活着的,也难怪她会这般叮嘱自己,问题是她就不能事先打招呼吗!?她是故意的吧。 “王妃,你确定要将这些放到里面?”蓝微微将僵硬着的脖子转过来,问她。 她侧过脸,嘴角微勾起抹笑,“怎么,有问题?” 蓝嘴角微抽,“不,没有。” 看到她嘴角那抹笑,蓝连连摇头,他如何敢有问题,不过,他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没问题就别那么多废话,烧好你就知道了。”许是留意到他脸上的好奇,转回脸之前,她轻声回以道。 看到她专注地捣鼓着什么,蓝微叹了叹,虽说不晓得她葫芦里卖何药,只是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她的,他转过身,认命地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扔到浴桶中,按她的吩咐,一桶一桶在倒水,将那些剧毒之物全淹没在里面,以柴火燃烧起水来。 时间渐渐过去,直到青苍白着脸回到这里,桶中的水也烧好了,看到他,蓝已经无力吐槽他,因为他也累得要死,恨不得能躺在地上不起身。 “拿这个,将里面的东西捞出来,最后再将这瓶液体倒进去,做完之后,蓝你将你家主子带来,青你替我将糟老头叫来。”灵瑶双手根本没停过下来,一边将手上的东西再次扔过去,一边转过身子忙活起眼前的工作,末了,再次叮嘱上他们。 看了看手上的钳子,又看了看浴桶中变黑的水,蓝满头黑线,许是留意到他的目光,青无声地说了一句“活该”就转身往外走去,看得他嘴角微抽。 午时三刻,看着外面的太阳,灵瑶站了起身,再看看集中在这里的蓝、青、南赤龙,以及坐在一边的凤鸣夜。 她望向后者,“将衣服脱了。” 话落,蓝他们脸色异样地看着她。 反观,凤鸣夜看向她,嘴角微勾,“王妃你是在邀请本王吗。”显然不觉她这话有何异样。 她侧过头,“是又如何。” 凤鸣夜嘴角微抽,“没如何。”被她这般义正言辞地回以自己,一时间他想不到有何能反驳的话。 “那就别废话,将衣服脱掉坐到浴桶中去。”她来到他面前,双手叉腰,“这里都是男的,没何好害羞的。” “……” 许是留意到蓝他们微抖的肩头,凤鸣夜狠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连忙低下头,灵瑶见状,微叹一声。 “我知道了,除了你,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她指了指南赤龙留下来,微叹,“抓紧时间,趁着浴桶的水还未冷却下来之前速速解毒。” 蓝微惊,“王妃,你说真的吗,你真能解掉主子身上的毒?” 几步之遥,凤鸣夜目光深沉,眼神中也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的墨眸折射出灵瑶的身姿。 “除了寒冰毒目前找不到解药,其余的应该没问题,所以在叫你们之前,你们就站在外面好生等候一下。” 蓝与青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眸中看到惊喜与不敢置信,他们相信她,所以,话落的瞬间,他们就退了出去,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他们。 之前还有几分不正经的凤鸣夜,此刻却一反往常的不出声,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笑,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许是留意到他的目光,她微抬起眸子望了过来,她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与果断,没任何的拖泥带水,满满都是她对自己的鼓励,如同一道阳光贯穿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寒冰与黑暗,他向她点了点头,站了起身,将身上的衣裳脱掉,来到浴桶前,看到眼前的黑如墨汁的水他没问任何话,仅仅只是望了一眼,直接就坐到里面。 他对自己的信任,透过他嘴角那抹浅笑传递了过来,温热而不炙热,灵瑶微怔一下,笑了。 “水中都是剧毒之物,与你体里的剧毒会产生相对性的反应,或许你会觉得很疼,直到水冷却之前,稍微忍耐一下。”看到他眉头紧蹙起来,她将手贴近过去替他舒展开来,道。 他回首望了她一眼,不出所料,她正看着自己,他朝她点点头,微深吸口气,闭起双眸,聚精会神地坐在水中打坐。 别看他表面若无其事,脸色如常,只是他的沉默就表示了他如今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只有让自己集中精力才能勉强抑制住自身涌上来的痛楚。 他深刻地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痛楚,如同被灼热的利刃刺着,又如同被上千只虫子啃噬着,阵阵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一波又一波,在他体里翻江倒海,他的脸色渐渐发青,好看的眉头紧蹙起来,薄唇也越发变得深黑,嘴角不可见在微抖,不知为何,意识渐渐控制不住,只觉得痛的喘不过气来。   ☆、第127章 “不行,小丫头,他快要顶不住了。” 许是留意到他不对劲的脸色,许是留意到他奄奄一息的呼吸,南赤龙微怔一下,立刻朝灵瑶招招手。 听到这话,她快步上前,摸了摸浴桶中的水温,好冷。 一看,她立刻将手伸向袖中。 这个时候,为何她还能如此的淡定,南赤龙紧紧蹙着眉头。 “小丫头,你不该选择这种解毒方式,他身上本就中有寒冰毒,以毒攻毒只会加速他体里的毒素蔓延起来,加之他本身就中有数种无药可解的剧毒,你这般只是在毒上加毒,他会死的。”这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水中的剧毒之物渗到他体里促使南赤龙之前用内力抑制住的剧毒与寒冰毒一并毒发起来,导致水温急剧下降,再这样下去,除了死之外,他全身上下怕要被寒冰毒冰封起来。 这简直就是在冒险,哪有人像她这样解毒的,都不知她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看得南赤龙都不由捏一把汗。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她将七心海棠从身上掏出,“不将他体里的毒全逼出来,我又如何能用上这玩意。” 看到她手上艳丽得鲜红的红果子,南赤龙惊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不敢置信地指着红果子道。 “七心海棠,传言中百年才结果一回,等等,若老朽没记错,老朽记得有七星海棠的地方必定有千年灵芝在,莫非你连这个也得到手?”他低着头在沉思,突然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起什么,蓦地抬起头,望向她,道。 灵瑶望了望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抿嘴一笑。 她那笑已经给了答案,南赤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眸,他惊奇地愣在那里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她轻轻地将树藤上的红果子一颗一颗掰下来放在手心,然后将两手指抓住红果子,将其递到凤鸣夜的嘴角边,一颗又一颗,挤出如同血色般的液体,透过嘴角灌流到他口中。 看到这,他渐渐从震惊中释然过来,他终于明白为何她要用如此冒险的解毒方法,因为七心海棠能解天下百毒,所以她只有以毒上加毒的方法将凤鸣夜体里的剧毒全逼出来,才能将他身上的剧毒彻底根除。 “老朽真是被你摆了一道。” 知道他并不会出事,微松口气,闲来无事,南赤龙来到桌边坐下,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在聊,只是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在说话,而对方并不理会他。 他撑着脸颊,“小丫头,如果老朽没猜错,你应该是在洞中得到的吧。”似在试探,也似在有意无意地提起。 因为只有在那个洞穴中的环境才最为适合七心海棠的生长,也只有那个洞穴才有七心海棠最为喜欢的养分。 然而灵瑶并不出声,许是知道回答并没有任何意义,她沉默了,她的沉默就代表了默认。 都不知该笑,还是该讽刺,没想到到头来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以鲜血救活了眼前这名男子的性命,南赤龙眼眸闪过几分复杂,他微闭了闭双眸,也罢,或许这就是命运,也或许是在告诉他这名男子不能死。 再次睁开双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老朽就不明白,既然你当日手上有七心海棠在,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那你就不必再吃那种药。” 听罢,她只是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过,“七心海棠百年才难得出七颗红果子,你应该知道只有七颗同用才能解天下百毒,若是我当时用掉一颗,他身上会因余毒未清导致后遗症而留下噬心之痛,虽说他并不会怪责于我,甚至极有可能在知道七心海棠能救我他绝对也会全用在我身上,只是我却不要看到这样子,若是因为我导致他这生如此的活着,我宁可这生都瞒住他。”说罢,她微微侧过脸,看向他,“而且作为一名使毒者的尊严,使毒要滴水不漏,解毒同样要完美无瑕,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就是我的宗旨。” 南赤龙不由怔住,“噗嗤”一下,大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他脸色严肃起来,“小丫头,接下来你该如何是好。”他望向了浴桶中的凤鸣夜,问她。 虽说七心海棠的确能解百毒,只是据他所知并不能解寒冰毒,否则她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接下来她该如何是好。 性命是保下来了,加上千年灵芝能起死回生的功效,甚至一举两得能修复他断落的经络,只是寒冰毒引发的冰封,她要如何抑制,一旦毒发,凤鸣夜全身将会被冰霜起来。 莫非这么短时间她已经调配出解药? “解药虽然没有,只是有你在,不是吗。”她拍了拍手,将树藤扔到地上,将手伸到水中,“过来帮我一下,要将他搬到那边去。”她望了望那边的床,朝南赤龙道。 南赤龙微怔,细细体味她这话的深意后,他嘴角微微在抽搐,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要自己留下来。 “小丫头,老朽说过这样做会损耗老朽过多的功力,老朽可做不到答应你。”他站起身,走过来帮她。 “的确你可以选择拒绝,只是你可要考虑清楚,一旦拒绝我,你也别想从这房间踏出一步。”将被子盖好,她转过脖子,看向他的眼眸中浓浓都是警告的眼神,“你以为我是为了何才将他们赶出去,我可是在这四周撒满毒粉,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会出现何后果我可不负责,呵,看你的表情你真以为能破解,别傻了,托你的福我可是将这上面的内容与自身掌握的毒理结合在一起,除了我能破解,这天下怕找不到第二个人能破解,当然你若要破解也可以,我只是怕你要花上上百千年。”她扬了扬手上的书,眉角微挑,道。 “小丫头,你这算是在威胁老朽吗。” 他眼眸凌厉,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我怎敢,我只是给你个忠告罢了。”她嘴角微勾,“若是换别人我才懒得理睬呢,如何,要不要试试破解我最新研制的毒粉?” “不,知道破解不到,老朽何必浪费那种时间。”南赤龙收回眼神,走向她,“说吧,要老朽如何协助你。” 她微微让出位置,“只要抑制住他体里的寒冰毒即可。” 凤鸣夜全身已经在散发出股冷如冰的寒气,从四肢起渐渐一路往上,结起层层薄薄的冰霜,若是冰霜到达心口,将他的心脉冰封起来,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旦,她不要看到这样子的情况发生。 她深呼吸口气,真诚道,“拜托你了,只有你能做到。” 因为他修炼的内功深法与凤鸣夜相反,加之输送内力是极为危险之事,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导致两人同时当场身亡,在场除了他有着高深莫测的内力能成功做到,别无二人,所以她才做出留下他的举动。 她紧握着的双手在颤抖,明明眼眸中一闪而过抹害怕,只是她语气中却镇定自若,看到这,他摇了摇头。 “小丫头,有时候你真是极为残忍。”他坐了上去,将双手贴在凤鸣夜的后背上,微叹一声。 “……不可否认。”她转过身,往一边走去,将之前捣鼓的东西拾起来,望着手上的瓶子,她轻声道,“我从来都不曾是仁慈之人。”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南赤龙将双手收了回来,打坐调息,脸上满是密汗。 同样满脸密汗的还有凤鸣夜,他双眸紧闭地躺在床上,看到他身上的冰霜已褪下,她微松口气,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 “小丫头真过分,怎么不见你替老朽擦下汗。”南赤龙坐在床边,朝她揶揄道。 灵瑶狠瞪了他一眼,不知从何处拿出条布扔过去给他,随后转过身,将凤鸣夜的手抬起探了探脉,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从瓶子中倒出颗如同巧克力般的药丸,含在他口中。 南赤龙无语地看着手上的布,并没有拿来擦汗,而是将布放到一边,抬起头望向她手上的药丸,“千年灵芝?” 灵瑶点点头,摇了摇手上的瓶子,“还有一颗,你要否。” 话落,只见他眼眸微闪一下,似乎在犹豫,最终他站起身,来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道,“不,老朽不需要。” 这倒出乎灵瑶的预料,他脸上的毒时间过长就是能解掉也将留下疤痕,而千年灵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既然能修复凤鸣夜断落的经络,自然也能恢复他脸上被毁掉的容颜,真没想到他会拒绝。 将茶水一饮而尽,南赤龙放下茶碗,盯着茶碗的他那双眼眸看上去是那么的沉静、那么的幽深,如同潭水般深不见底,他抬起头,嘿嘿一笑。 “小丫头的心意,老朽心领了,老朽这般年纪对容颜已经没何注重,只要你能替老朽解毒就足以了,这颗药丸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第128章 自那日起,她就没再看到他来过这边的院落。 几日后,凤鸣夜已经能下床活动。 即便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只是完全看不出他之前还躺在床上危在旦夕,看到他副这精神奕奕的样子,灵瑶脸色微沉。 “我看你活的不耐烦是吧,信不信我立刻将毒使在你身上,让你长下记性。” 她抓住那双在她身上乱动的双手,眼眸蕴含着火苗,像随时要喷发出来似的。 “信,本王当然信,只是本王也记得自己也说过很多次,本王并不怕毒。”被她抓住双手,他只好看着她,嘴角微勾,那抹笑极为的不怀好意,“夫君我也很久没与娘子亲热过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话,我们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如何。”说罢,他反客为主将她按到床榻上,不顾她杀人般的眼神,亲了亲她的鼻尖,朝她笑了笑,再蹭了蹭她的脸颊。 “凤鸣夜!!” 气的灵瑶双手微颤,恼羞成怒地大吼出声,这家伙有病不成,还是被毒傻了脑子,不仅言语上时不时在调戏她,还时不时动手在骚扰她,这哪里还像她认识的凤鸣夜,哪里还像传言中冷血无情不近女色的绝王爷。 “是,娘子在叫夫君吗。”凤鸣夜对上她恼怒的眸子,嘴角微翘,故意装作看不到在逗趣她,“不过,夫君更喜欢娘子你、叫、夜,来,娘子,叫夫君一声‘夜’来听听。”他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凤鸣夜你发何神经,数三声,立刻给我放手,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她微微挣扎起来,恼道。 “唉,娘子你这话太伤夫君的心了。”凤鸣夜压住她乱动的身子,免得逗趣不成引火烧身,他微歪了歪脖子,脸上一副可怜的表情在看着她,“夫君只是想听娘子叫一声‘夜’而已,为何就如此的困难。” 明明就是他在欺负自己,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何她却有种自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的感觉,啊,该死的,她不能心软,否则就要上他的当。 只是听到他软下来磁性的声音,看到他可怜得如同狗狗般的眼神,她嘴角微动一下,张了张口。 “娘子,你说何,夫君听不到。” 他眼眸闪过笑意,揶揄着她,耳边能清晰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深呼吸口气,微咬牙,“……y” 夜的“Y”单音刚出,就在这时,“砰”地一声,门不知被谁粗鲁地打开,久违地听到道熟悉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屋中的两人顿时僵住了。 “小丫头,老朽过来看你了。” 话落,凤鸣夜很明显感觉到身下的小人儿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看到她紧闭着朱唇,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听到这丫头叫他昵称,这该死的老天竟然破坏他的好事。 “哎呀,看来老朽来的并不是时候。” 收到他的冷眸,南赤龙摸了摸头,身后跟着冷汗连连的蓝,看到里面男上女下的情景,蓝连忙低下头。 看来他们又破坏了主子的好事,这回可不止被盯这么简单,主子他肯定大发雷霆的。 不过,就是低着头,蓝还是能感觉到主子递过来的冷眸,他在心中叫苦不迭,他有试过阻止这名老者的,只是他并不是对方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对方甩在身后,硬闯进来。 凤鸣夜站了起身,眉角微挑,“你来的正是时候。” 能看得出他很生气,这生气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于是,当灵瑶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他,她只觉有一阵风从身边飞快地掠过,往门口那边而去,然后就见到凤鸣夜已经朝对方出手了。 南赤龙挺了挺腰板,手接住他的拳头,身子却因冲力退到院落中,嘿,这力劲真不小,若是换作别人怕早就粉身碎骨。 “小伙子精神真不错,看来武功也恢复的不错。”南赤龙甩了甩麻木掉的手,朝他一笑。 凤鸣夜眼眸冰冷地看着他,却不多说一句话。 虽说身体长时间没好好活动过有几分生疏,只是方才那一拳他用了不少的劲力在里面,没想到对方能好好接住,看来自己还真是找到对手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好得很他到如今还记得这老头连续两次将他打晕,加上这回破坏他的好事,新仇旧仇同时算账,当下,一个趟泥步迈到了对方跟前,挥出一掌。 “哎呀,满满的杀气。” 南赤龙没有丝毫的恼怒,他笑笑地往后一退,避开对方那掌,然后抓住对方的衣袖,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的袭击,他出手迅捷,攻人头颈,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需一招就能制敌于瞬间,当然,凤鸣夜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啧”地一声,立刻蹲下身子,一脚踢向他的手,被抓紧的衣袖顿时松开,两人同时往后退几步。 “无论是应变能力还是胆识都是老朽今生所见最为出色的,只是你出手时未免有些浮躁,你就如此怕输给老朽吗。” 他这话明显在挑衅。 “输?本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字。” 凤鸣夜冷笑,一起脚,往前使出招式,攻势凌厉得连南赤龙都禁不住全身微颤一下,徒然间看到他如此凶猛的招数,只要稍有胆怯,势必被他得逞从而尽失先机,真有趣,许久都未曾碰到似他这般的对手,连带着南赤龙自身都兴奋起来了。 本来就是实力相当的两人一交手,便同时放出凌厉的招数,哪知双方交手,只过了一招,就听见“咚”的一声,凤鸣夜便被南赤龙轻轻抬膝一顶,不费三分力气,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蓝看的大吃一惊。 看到主子坐在地上微喘气,脸色微白,冒着细细的密汗,然后没多久又见他站起身,往前使出招式,蓝回过神,正要上前。 “站住!”灵瑶往前一步,阻止他。 “王妃,主子的身子才刚恢复些许,若是再倒下的话……” 她微打断,道,“如果你不希望像他般被摔在地上,我劝你还是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放心,你家主子没那么娇气不会倒下的。”见他望向自己,表情中似乎有几分不赞同,她微叹,“有的时候好好活动下身体并没有坏处,他们都那么大个人自有分寸,还有你别看他这样子,其实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你就让他好好发泄下。” 既然她都这样说,蓝也做好作罢,只是,“只是……这是否对前辈过于失礼……”他帮了我们不少呢。 话说到一半,就被灵瑶将话接了过去,只见她摆了摆手,道,“安了安了,糟老头高兴还来不及,我看他早就想与你家主子切磋了,否则不会三番四次来挑衅他。” “……”真的是这样吗?他望了望院落中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再看了看转身往屋中而去的王妃,一时间,无言以对。 “啊,对了,发泄得差不多就行了,我还得替那老头解毒。”末了,她再次转过身来,望向凤鸣夜,朝他道。 “遵命,娘子!” 凤鸣夜将身子轻轻一侧,避过南赤龙的招数,朝她一笑,害得灵瑶不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半个时辰过后。 “哎呀,你家的小伙子真够缠人的。” 南赤龙来到屋中,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微抿了一口。 “他呢。” 灵瑶坐在桌前摆弄着眼前的瓷瓶,然而看到他在这里喝茶,却看不到他身后的凤鸣夜,还真是奇怪了。 南赤龙摸了摸头,“啊,被老朽打晕了。” 估计现在,那名叫蓝的年轻伙子应该在外面看住他。 灵瑶看着他,无言以对。 “……他会杀了你的。”良久,她吐出这话。 南赤龙嘿嘿一笑,“若是做得到的话,老朽还真希望能看下。” “……”他脑子烧坏不成。 灵瑶深呼吸口气,懒得与他废话,她指了指圆桌对面的位置,道,“坐在那里。” “小丫头是给老朽解毒吗。”看她这般劳师动众地将全部东西搬出来摆在桌面上,南赤龙眼眸微闪,却朝她揶揄道。 “你看我似玩笑吗,给我立刻坐下来。”她冷眸过去。 看到她手上亮出的金针,南赤龙嘴角微抽,看来小丫头不喜欢开玩笑呢,他摇了摇头,乖乖地坐了下来。 “闭上眼睛,在我没说‘行’之前,绝不能睁开眼睛,听到未,绝不能!”末了,她咬重最后的话,重复叮嘱道。 “是、是。”南赤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听她的话,闭起了双眸。 再三确认他已经闭起双眸,灵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他脸前的发丝轻轻拨开,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看到他面目全非的脸容,她还是不由倒吸口冷气。 许是感受到她的手微抖了一下,南赤龙嘴角微勾,“如何,老朽的脸很丑对否。” 她沉默了片刻,不一会,就感觉到她的手收了回去,耳边传来她漠不关心的声音。 “……谁知道,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 他半边脸全毁,脸上有的脓包因时间过长甚至在破溃流脓,她轻轻以金针将他脓包全刺破,将浓液以碗呈起来,顿时散发出股腥臭味,她脸色微微难看起来,要处理这些得承受不少的心理压力呢。   ☆、第129章 “原来是这样,的确有点棘手。” 看到如同沸水般在冒泡的浓液,她立刻将装有千年永泉的瓶子拿开,将一包粉末拿了过来,倒了些许到里面。 “嘶”的一声,似乎又产生些反应,那股腥臭味似乎比之前淡了些许,看到眼前变稀的液体,她眼眸微亮一下。 她望了望那张脸,再望了望桌上摆放的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最后锁定在最边的花,在犹豫。 那是一种名叫榄菊的花,是她在别院的角落发现的,在书籍上她曾看到过有人以其作为药引解毒,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很不希望碰,只因为这味道……她脸色微变……简直比这碗东西散发的还难闻。 她深呼吸口气,屏住气,轻轻将那朵花拿了过来,与那包粉末混在一起,在捣鼓着什么。 “小丫头,这味道真够刺鼻的,老朽能封住嗅觉不。” 看来他也闻到这股味道,不由眉头紧蹙着,然而对方并不没有出声,他嘴角微启,又道,听上去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小丫头,你该不会晕倒在地吧。” 听到她久久不回话,南赤龙嘴角微勾,脸转向她那边,然后,“卟——”的一下,他的脸顿时被什么掩盖住。 “……闭嘴。”她将研制好的膏药扑到他脸上,微扯嘴角,恼道。 正如她所言,他真的闭嘴了,不过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闻到这股异于常人的臭味,身子僵在那里不敢动而已。 这丫头究竟将什么扑到他脸上,滑滑的极为恶心。 “将这个吃下去。” 不知她将何东西硬塞到他口中,喉结一动,就吞了下去。 然后就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乱动,似乎在缠绕着什么?布?绷带?不管是什么,他的脸被她彻底的包住了。 随着她说了一句“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他微怔,轻轻地睁开双眸,正要摸上自己的脸,被她阻止了。 “现在不行,三天后再拿下。” 他将手放下来,望向她,“就这样?” “就这样。”她整理起桌面,“这毒早就不知被何人控制住,我所做的只要将你脸上的脓包去除即可,你的毒都在这些浓液中。”她将那碗已经稀释好的浓液拿到他面前。 看到那碗浓液,南赤龙嘴角微抽,他微微移开视线,问她,“那你方才给老朽吃下的又是何。” “哎呀,你真要知道?” 那抹不怀好意的笑看得他后背阵阵寒凉,她该不会将自己当试药对象了吧,他微微摇了摇头,朝她笑道,“不,老朽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是吗,那可是上等‘补品’。” 南赤龙眉角微抽,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她道,“这可是我以毒蝎子王专门研制成的补药,以毒攻毒,能清热解毒、活血化瘀。” 听到这话,南赤龙扬起的笑容当场僵在嘴边。 整理好眼前的东西,灵瑶站了起身,望向他的眼神就如同他在暴胗天物似的、怪可惜似的。 他没留意到的是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那抹狡黠,经过他身边,走到门边,她脚步停了下来。 她微微侧过脸,嘴角微勾抹邪笑,“呵,开玩笑罢了。” 说罢,她走了出去,留下南赤龙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在抽搐,这丫头……他暗骂了一句。 三日后,午时。 看到拆掉绷带之后的脸,南赤龙眼神飘忽不定,没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但是能知道的是当他转过身时,他面对灵瑶的脸满是笑意。 然而在灵瑶看来,他却不如看上去的高兴。当初所谓的解毒明明就是他自己所希求的,为何到了真正恢复容颜时他又露出这种表情,似哀似喜,又似欣慰又似释然,他眼眸中蕴含的东西多得她读不懂。 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后来当她回想起他的眼神时,这一切都明了,也让她第一次明白何为后悔的心情,当然这都是后话。 看着他放下镜子,灵瑶微叹一声,“你真的不需要这颗药丸?”她扬了扬手上装有千年灵芝的瓶子,问他。 他脸上都是解毒后留下的疤痕,其中有道疤痕让她极为的在意,如同被剑划过留下的,若是服下这颗药,他就不必顶着这张伤痕累累的脸。 “没必要,能再次看到这张脸就足以了。”许是留意到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他一笑,“对老朽脸上这道疤痕有兴趣?” “……不,没兴趣。”她微顿一下,侧过脸,道。 听到这,他摇了摇头,这丫头很明显的口是心非,他眼眸幽深,右手轻轻摸了摸脸上这道疤痕,“小丫头你知道老朽为何如此希望看到这张脸否,只因为看到这张沧桑的脸,老朽就能忆起与皇兄他们在一起的种种片段,能提醒自己并不是孩子们爱戴的长老,而是灭了他们族人的王室二皇子,这是老朽活着的证明,也是老朽……这一生的罪,老朽不希望再逃避,所以……至少在最后能亲眼目睹。” 这就是他露出那种不明表情的原因吗,只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劲? 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话锋一转,他道,“当然这全是老朽的牢骚满腹,听过就忘却掉吧。说起来,小丫头你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是要到那名后生小子身边吗。” “当然。”她望向他,“我岂能将蒼哥哥置之于不理。” “小伙子该如何是好?据老朽所知他的身份极为尴尬,一旦从这里出去怕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加之他身上的寒冰毒你并没有调配出解药,留在这里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小丫头你可以等解药调配出来之后再做决定。” “我等不到。”她微打断他,站起身,“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长得我自身都要将自己活着的意义忘却,我跟你不同,我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在这里并不能完成,加之,这本书上写到的寒冰毒解法在这里并不能调配出来,这就是做好的证据。”她将蓝皮书从身上掏出,将里面的稿纸递给他看,“这些都是我试药后得出的结论,均都失败,这就意味着这里并没有解毒所需的材料,我猜测这本书上面写的就是告诉我这些材料所在之地,只有到了外面的世界,他身上的寒冰毒才能破解。” 看到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南赤龙微叹,“看来小丫头你都考虑清楚了,那么,站在门后面的小伙子又如何,你不阻止她吗。” 凤鸣夜没有进来,而是背靠着门,双手抱胸,抬头望天,“妇唱夫随,只要她决定的本王没理由拒绝。” 他微低下头,望向了屋中,他眼眸中的温柔只为了眼前这名女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她所言的他都会照做,哪怕要让这双手沾上满满的鲜血。 灵瑶微怔,嘴角微勾抹笑,得君如此,人生至幸,这已足以了。 看到他们双视一笑,南赤龙摸了摸头,眼眸中似乎释然了。 “……唉,你们都是不省心的孩子,老朽知道了,明天你们就离开这里吧,不过,老朽有一条件。” 看到他们眼眸中的不解,他笑了。 隔日,一辆马车停在一处别院中,是当日他们驾驶的那辆。 灵瑶走上前,摸了摸马的鬓发,能看得出他们照顾得极好,南赤龙望着她的背影,脸色微微有几分异样,他敛了敛眉头,最终将眼神藏起来,来到她身边。 “小丫头你欠了老朽不少的人情呢。” 听到耳边传来极为熟悉的嘿嘿笑声,灵瑶微转过身,“人为之情,我没理由要还清。” 她可没忘记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拜他所赐的,即便如此,不可否认他的确帮了他们不少,没他的话,或许就没有今日的她与凤鸣夜。 他眼睛微眯起来在笑,“小丫头真薄情,不过老朽还是要谢谢你答应了老朽那任性的条件。” 她沉默了,或许该说她犹豫了。 灵瑶望向他,“你真的决定了?” “是。”南赤龙抬起头望天,嘴角含着笑,“那些孩子们都长大了,也该出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下。” “就是被他们知道真相,你也不后悔。” “有何好后悔的,这是他们有权知道的,就是他们恨老朽,老朽也认了,他们是老朽,不,我们的希望,他们不该被老朽留在这片小天地中碌碌无为,他们该走出去选择属于自己以后的路,就如小丫头你一样。” 灵瑶冷笑,“呵,就如我一样选择复仇吗。” 南赤龙低下头,对上她微冷的双眸,“这也不错,只要有这个心,就是眼前再痛苦他们也能活下来,正如老朽曾说过,这天下需要你们,不管你们将来遇到什么,小丫头你都将要做出选择,请你要记住这点。” “可笑至极。” 说罢,她撇开脸,望也不望他,径直从他身边经过,没人知道她藏在袖下的双手紧紧在握住。   ☆、第130章 “娘子,为何要答应他那种条件。” 凤鸣夜半躺在马车上,闭着双眸养神,许是听到她上车的动静,他没有睁开双眸,而是薄唇微启。 “我不知道。”坐在马车中,微揭开车帘看着外面,她轻道,“只是,心里有道声音就是如此的告诉我。”声音中有着连她也未曾所觉的复杂在里面。 他微睁开眸子,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最终又合上,静而不语。 马车外,是南赤龙与他的那些“孩子们”。 “长老,为何要将我们赶走,我们做错了何事吗。”站在最前的阿茹第一个脱口而出,能看得出她最为激动。 “不,你们没做错,只是你们已经长大,也该选择自己的路。” “但是,我们只想陪在长老身边。” 然而他这话并得不到他们的承认,阿茹兴冲冲地朝他道,她说出了在座全部年轻男女的心声,四周围都附和起她。 “乖孩子,老朽也会有老死的一日,你们不能永远陪在老朽身边。”话落,就看到他们沉默了,眼神中明显还有抗拒,看到这,南赤龙微叹,“唉,你们都是老朽的希望,只要活的精彩才正是老朽所希求的,好啦,你们别再露出这种表情,笑了笑。” 这个时候要他们如何笑,他们纷纷望着他不语,良久,还是阿彻走了出来,打破僵持。 他轻轻问道,“长老,你要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南赤龙摇了摇头,“老朽要留在这里。” 听到这,阿彻张了张口,然而对方并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南赤龙巧妙地分散他们的主意力,看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他手一指,道,“好啦,别再这里浪费时间,你们看,他们要走了。” 阿彻他们微怔,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们竟然真的沿着他手指去的方向望过去,果真马车微动了一下,似乎要启程。 看到这,阿茹撇撇嘴,不当回事,显然她最不喜灵瑶他们,看到他们走了她更来得喜悦,她叽咕了一句。 “走就走,我们才不要他们带,我们自己可以走。” 然而这些神情与叽咕又怎可能逃得过南赤龙的双眸,他狠狠地怒斥出声了。 “别说胡话了,你们涉世未深,一脚走错就不能回头。” 阿茹彻底惊住了,显然没想到长老会有这般强烈的反应,她微咬住下唇,似乎有几分不甘。 南赤龙摸了摸她的头,“唉,老朽也是为了你们好,别看他们那样子,他们都是心善的孩子,老朽已经拜托他们将你们送出森林,走出森林之后的路就由你们自己来选择,来,阿彻你带着他们,记住老朽的话,跟紧他们直到出了森林。”最后,他将视线落在阿彻身上,叮嘱道。 阿彻犹豫了一下,最终对上他毫不动摇的眼眸,他沉重地点点头,拍了拍阿茹的肩头,将他们带离这里,跟在那辆马车身后。 看着他们离开,南赤龙抬头望天,嘴角含笑,没多久他就低下头,转身往院落的深处走去。 脑海中闪过最后的话。 “老朽希望你们能将那些孩子们带离这片森林。” 看到渐渐远离的围墙,灵瑶将车帘放下,双手抱胸,半靠在车壁上,眼神如同潭水般深不见底。 “啊,冬雨,这个不能吃。” 为了便于照顾怕生的冬雨,灵瑶将她与橙依一并接到马车上,虽说橙依有拒绝过,只是对方似乎并不听她的,加之主子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对,橙依就顺势坐到里面也承担起照顾冬雨的责任,这不,一看到她不知从何掏出一包袱如同孩童般咬上去,情急之下忘却马车中还有主子他们在,话落,橙依这才将脖子微微僵硬地转向他们。 “这是何。” 灵瑶自是留意到橙依微僵的脸色,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冬雨手上的包袱,她眉头微蹙一下,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份,他们何时有过如此残旧的包袱? 许是看到她眉头微蹙起来,橙依微怔,也看向了冬雨手上的包袱,这一看,她就奇怪了。 “奇怪,这并不是我们的包袱,上车之前橙依收拾过行李,所以记得并没有这个包袱的存在。” 话刚落,就看到她直接将包袱拿了过去,将其打开。 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橙依彻底惊住了。 这是…… “这是南疆的诏书与玉玺。”凤鸣夜睁开双眸,道。 只需一眼,他就看出了这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看来那老者果真是南疆二皇子,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将一国之物给了他们,这之中究竟有何用意。 “这……糟老头究竟在想何。” 显然灵瑶也想到了这点,不同的是她问了出口,然而却得不到任何回答,也是,没人知道为何对方要偷偷将这些放到他们身边,莫非他真的要他们将这天下拿下吗。 可笑至极了。 要知道一旦被世人皆知南疆已灭亡而传国玉玺又在他们手上,他们接下来的处境岂能以尴尬来形容,这老头不可能不晓得,否则在最后他也不会跟他们说留下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他们推上王者之路的风尖浪口。 “王妃,这里有张纸条。” 橙依回过神,就看到玉玺下面压着张纸条,这时的她将注意力停留在这上面没留意到他们的表情,当她将手上的纸条递到灵瑶手上时,橙依这才留意到他们脸上微冷的表情,手不禁微抖一下。 只见灵瑶一手接过,将纸条打开。 小丫头,卖了换钱随你喜好,老朽将它们都交给你处置了。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她微怔了一下。 这话为何如此的似曾相识,这不是当日听到凤鸣毓得到璃国传国玉玺时她恼怒下随口说的吗?莫非从那时起,这老头早就有将一切交托给他们的打算? 橙依犹豫了一下,“王妃,橙依有些话不知是否该说。” 灵瑶眉头微挑,抬眼望向她,眼神示意她说吧。 橙依微微点头,将方才听到有关于南赤龙他们之间的对话,一一复述于她。 灵瑶微怔,“这都是他说的?” 橙依再次点点头,“是。” 灵瑶眉头紧蹙得厉害,看得凤鸣夜也微微眉头微蹙一下,将微凉的手贴到她眉头上,正要启唇,就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响起。 “呐,你说为何那老头会在你解毒后接连几日不出现,这几****在哪做了何事,为何他要将那本书给我,为何他就是不要千年灵芝的药,如果真的不在乎容颜,那他为何还要说出那些话,为何看到那张脸就忆起过去,为何看到那张脸就想起自己的罪,为何要在解毒后挑起离开的话题却又要阻拦我们留下,为何又要提出那种条件……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很明显就是不对劲。” 她微微沉思,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就是最后她看不懂的那些眼神,就是那些眼神不对劲,然后她脸色微变,双手微微在颤抖。 同一时间,凤鸣夜抓住她微颤的双手,他的声音也响起了。 “蓝,回去!” 在外听到的蓝微怔,与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只是主子,我们都走到一半,这个时候回去是否……” “蓝!”他的声音极为的冰冷,与带有一丝愤怒在里面? 蓝身子微僵,微咬牙,一扯缰绳,“吁”的一声调转马头,往回的方向驶去,看到他们突然的调头,阿彻他们微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立刻跟上他们。 “老朽会将五行八卦阵破解,你们就沿着这条道一路往前,出了森林没多久,就是北雪。” 犹记得当时的他就是这样朝她说到,而且还是在她答应条件的瞬间说出口,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似的,不,应该说他早有预谋,该死的,为何到现在她才发现。 一下马车,她就冲了出去,然而到处都看不到那名老者,直到这时,阿彻他们也察觉出不对劲,也纷纷在院落中寻起南赤龙的身影。 半个时辰过后,找不到。 一个时辰过后,还是找不到。 “不行,到处都看不到。”蓝从屋顶跳下,来到灵瑶他们身边,“王妃,他是否已经离开了。” “不可能,他既然说了留在这里就肯定在。” 蓝望了望四周围,“只是……该找的地方都已经全找遍。” “不,还有一地方。”突然,她抬起头来,望向某处。 幽深的洞穴,黑暗、安静,带给人一种不安的预兆,手上握有她最为熟悉的夜明珠,看着最后那道暗门,她犹豫了。 许是感觉到她的犹豫,凤鸣夜握住了她的双手,朝她点了点头,看到这,灵瑶深呼吸口气,最终将那道暗门打开。 一如上回,寒气逼人,一如上回,两棺木摆放在正中央,然而这回却是被打开,看到里面的情景,她脸色微僵。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出脚步的,一步一步,慢慢地来到棺木前,然后她捂住嘴唇,身子软了下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两棺木中间的夹缝,那里面正是南赤龙,只见他左手握住女子的手,右手握住男子的手,嘴角含着笑,他脸上呈现出如同解脱般的表情。 “怎会这样。”她身子在颤抖,“……糟老头你在骗我对否,你肯定没死的对否。” 然而对方根本动也没动,他嘴角那抹凝固的血明显告诉了灵瑶他已经死去有几个时辰。 “呵呵,这很可笑呢,打从起始你就没放弃过寻死,只是,因为她将毒施加在你脸上,你才不得不听她的话苟且偷生活着,如今这毒解掉也就没理由再听她的话,你自然就能追寻上他们的脚步,呵呵,到头来我竟然上了你的当被你利用了,难怪你说我有着利用价值,原来我的利用价值就在这里,糟老头,你好狠的心。”她微闭起双眸,自嘲道。 凤鸣夜站在她身边,看着眼前的老者,眼眸如同黑洞般幽深,没一会,他就收回眼神,微弯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靠在他微凉的怀中,灵瑶微睁开双眸,“凤鸣夜你知道吗,我这生最为讨厌被人欺骗,明明我该恨他然而心中却只剩下后悔,为何我会没发现出来,为何我会不当回事,如果我稍微上心就不会变成这样,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别胡思乱想。”他收紧双臂,下颚抵在她头上,道。 “我害怕,每当我对一人起了感情将其视为重要之人,到最后这些跟我有所牵连的人都将不幸,他们都会离我而去,凤鸣夜,你也会的对否。”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双手在颤抖,她后悔,也害怕。 “我不会。”他将她的脸抬起来,嘴角微勾,“你忘了吗,我曾向你发誓过这生不离不弃,就是我要死也会拉上你的。 她微怔,许是想起他们相遇时的情景,她笑了,“你说的,可别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回,她才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是、是,本王又如何舍得将娘子扔下。” 话落,耳边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云霄,回音回荡在这阴森恐怖的黑洞中,那一刻,她看到了阿彻他们脸上沉痛的表情,她回望了一眼南赤龙那边,又抬头望了望凤鸣夜,她轻轻松开双手,离开他的怀抱,站了起身。 她,该做她应该要做的事情,入土为安。 灵瑶双手挖着地下的泥土,脸上的表情坚定不移,许是被她的举动打动,也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何事,即便阿彻他们还沉浸在一片哀伤中,在最后他们还是一起上前,以双手给他们这一生最为敬重又挚爱之人留下了归属地。 “糟老头,在梦中若是遇到他们,这一回别再放手了。” 她摸了摸南赤龙冰冷的脸,最后将泥土盖了上去,站起身,临行前,她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墓碑,嘴角微勾,笑了。 这一切,尘埃落定。 愿你此生有个好梦!   ☆、第131章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得知他们的目的地在北雪,将璃国诏书、玉玺,以及凤鸣筱的骨灰带回西燕后,为更早一步将他们一网打尽,在征得西燕王的同意后,凤鸣毓一行人沿着当初那条山路抄近来到北雪。 凤鸣毓预计他们到达的时间可能在自己过后的两三天,然而当预计的时间超出,甚至已经过了一星期都看不到他们,他怒了。 “这是怎回事,你们不是说他们到达的目的地在北雪吗。” 某处客栈的上等房间里,一身穿锦衣的男子手猛地拍在桌面上,发出的声响大得将屋中的一行人吓得不敢喘大气,纷纷下跪在地上。 “属……属下的确从那些百姓的口中听到他们要来北雪。”一侍卫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 “那你说,为何到现在都看不到他们。” “这……这……” 看到凤鸣毓冷眸望过来,那名侍卫吓得立刻低下头,语无伦次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名侍卫额冒冷汗,连带着身子也在颤抖,情急之下,他想也没想地开口道,“许是他们走的路比较偏僻,一时之间迷路了,只要殿下再稍等多几日就一定能看到他们。” “噢?你的意思是还要本殿等下去?”凤鸣毓挑眉道。 “不……属下并非这意思,属下的意思是再调查一下,对,请殿下让属下再调查……” 听到他这种质疑的语气,那名侍卫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何蠢话,微怔过后,他匆匆改口,然而话还未说完,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铭文手持佩剑,走了进来,打断他道。 “没这个必要。”铭文来到那名侍卫的身边,望了他一眼,随即他就收回视线望向眼前这人,单膝跪下来,“殿下,据属下打听回来的消息来看绝王爷他们的确往北雪这边而来,只是璃国通往北雪的路上要途径南疆,有人曾看到他们进到南疆森林里面没出来过,怕在里面出了何事耽误了路程。” “你的意思就是他们如今下落不明。” 凤鸣毓眼眸阴沉的可怕,仿佛酝酿着风暴似的,看得那名侍卫全身在大汗淋漓,而他身边的铭文却无动于衷。 “目前来说是。”铭文不慌不忙地回以他道。 铭文的沉静看在凤鸣毓眼中更是怒火中烧,他狠瞪了对方一眼,一拍桌面后,他站了起身。 “你以为本殿会相信这种荒唐之事吗,立刻给本殿备马前往南疆。”他一挥手,道。 在他话落的瞬间,铭文也站了起身,挡在他欲要往前的身子跟前,“请恕属下不能从命。” “铭文,你是打算违抗本殿的命令吗。”凤鸣毓冷冷地看着他,恼道。 “不,属下未曾有过这般打算,属下只是考虑到南疆一带到处遍布森林,据说森林深处毒物野兽甚是居多,加之南疆王城向来深不可测、闻所未闻,目前能掌握的情报过少,这种情况下,属下是优先以殿下的安全为主。”铭文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冷眸,坚定不移地道。 铭文什么都好,就是唯独护主心切一缺点,一旦涉及上凤鸣毓的安危,他是那种宁可惹怒对方也要阻止对方之人,就是这样的他,让凤鸣毓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的忠心耿耿,能为自己所用;恨的是他一根筋的个性老是妨碍到自己,害得凤鸣毓每次不得不将他甩开再单独行动,这家伙迟早要坏自己大事,偏生他的武功、他收集情报的能力却是所有人之中最为厉害的,凤鸣毓又不舍得将这颗棋子抹杀掉。 凤鸣毓气的一甩手,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一行人,他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在这群倒霉之人身上。 “混账,都是一群饭桶,连区区的消息打探都能出错,本殿还留你们有何用,一律自毙!” “殿下饶命!!”吓得他们脸色发白,纷纷抬起头,求饶道。 然而他们的求饶声并不能阻止凤鸣毓的决心,见他们迟迟不肯下手,凤鸣毓索性一提手,抽出利剑,将那名侍卫首当其前血溅当场。 一时间,喊声、求饶声响动整个客栈,听得楼下的客人、乃至掌柜都胆战心惊,不知楼上的房间发生了何事。 直到声音落下,那道门“吱嘎”一声被打开,空气中隐约飘出阵阵血腥味,在看到那名锦服男子衣上的血迹之后,楼下不知谁惊叫了一声,吓得他们一窝蜂地往客栈外跑去,而掌柜更是直接软在地上,三魂不见七魄,惊悚地看着他们。 “收拾好这里的残局,另外,准备一套新服给本殿。”凤鸣毓看着衣服上的血迹,一脸的嫌弃,能看得出他只是嫌弃却没任何的恼意,他这时的心情比方才好些许,至少没再阴沉着脸,他一甩衣袍,朝铭文道。 “是。”铭文微低头,恭敬地回以他道,在看到他要往楼下走之时,铭文又抬起头,望向他,“殿下,你这又是要去何处。”冷淡的声音中似乎透出铭文的几分护主心切。 只见对方似乎脚步微顿一下,随即很快又迈起脚步,声音中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又似乎透着几分不耐烦。 “千家。”他留下这句,立刻快步离开了铭文的视线范围。 铭文自始至终没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在看到他已经离开时,他微转过身望向屋中的惨状,眼眸微闪一下。 十二月初,距离在南疆的半个月后。 “……谢谢你们,至少在最后能让我们再看到长老一眼。” 阿彻犹豫了很久,最后在到达出口之前,他朝坐在马车中的灵瑶真挚在道谢,只因为他深知若没有灵瑶他们在,他们这生都不可能发现南赤龙的异样,要让日后的他们看到化为白骨的他,怕要悔不当初。 当然他并没想过要得到对方的回应,只是在沉默片刻后,阿彻还是听到了她的回应,不,正确来说是问话。 “恨他吗?” “不,如果这是长老所希求的,我们会尊重他。”在微怔过后,阿彻是这样子回以她道。 马车中沉默了。 良久,隔着车壁,声音又传了出来,“……无聊之极。”她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听到这话,阿茹她按捺不住了,就在她正要往前一步之时,阿彻挡在了她跟前阻止了她,望向车壁,似乎在朝壁的另一边正言道,“或许的确如你所言,只是我们都已经决定好了,与其恨他不如尊重他。” “就是他将真相隐瞒起来也是?” 阿彻没有任何犹豫,“是,对于我们来说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长老他的养育之恩就是他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对于这样的他,这就是我们给出的答案。谢谢你们送到这里,接下来就是我们自己的路了,再次告别。” 话落,阿彻拍了拍阿茹他们的肩头,带领他们往森林的出口走去,末了,他微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灵瑶他们那边的马车,鞠躬了一下,最后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的尽头。 “……璞玉得琢,将来必成大器也。” 难得听到他这般赏识一人,灵瑶放下车帘,只是笑笑却不语,糟老头,你的孩子们都是一群好孩子。 北雪,地处天元大陆北端,终年寒冷,正值十二月时份,有小雪,眼前的雪景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北雪国境内,一匹白马自远处飞奔而来。 仔细看去,马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白衣,似与这雪景融为一体,而男的则一袭紫衣,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这就是初入北雪的沐灵瑶与凤鸣夜。 山边的小道空无一人,放眼望去,满目白色。 灵瑶伸出手接下雪花,她的嘴角上扬,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身后的凤鸣夜紧紧环住她的腰间,纵容着她的行为,眼神宠溺地看着她满足的侧脸,嘴角微勾。 如此郎才女貌的画面却看得在他们的身后紧追着的蓝嘴角狠狠在抽搐,大冷天的还在下雪,王妃不好好呆在马车上却说要出去欣赏雪景,偏生主子还纵容了她陪其在身边,老天,他简直不能理解为何王妃在看到雪后会如此兴奋,可怜了他们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操碎了心,显然是担心前面的两人会冻坏身子。 就在这时,突然地,有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从一旁的小道上窜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 少年见那头鹿冲出了小道,他紧咬住下唇似乎有几分不甘心,他连忙掏出银针,飞快的向鹿射去。 一时间,鹿被银针击中,痛得到处乱撞,凤鸣夜与灵瑶的白马亦受到了惊吓,好不容易稳住了马,再看向那鹿,发现它已经倒在一边,看到那枚银针,凤鸣夜眼眸微闪一下。 他下了马,将那枚银针抽出,与其同时,少年也从小道上走了出来,看到他在鹿的旁边,手握住银针,少年微惊,立刻冲向他,大叫了一声。 “那是我的东西,给回我!!”   ☆、第132章 那是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看到他,不知为何,灵瑶突地想起记忆中的那名锦服少年,不知对方过得可好? “给回我,给回我!” 少年急切的叫声将微微出神的她唤醒过来,粗布麻衣,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更显出他的瘦弱,蜡黄的脸色,个子甚至比她还矮上一点,明显的营养不良。 少年伸出手要抢凤鸣夜手上握着的银针,然而他的身高却只到对方的胸前,只要对方一提起手,别说能拿到,光是要触碰到那枚银针也是困难之极。 凤鸣夜并没如对方所言给回他,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在自己跟前上窜下跳,道,“千之蒼与你是何关系。” 话落,少年停了下来,往后一退,神色似有几分异样与害怕。 看到这,灵瑶奇怪地望了少年一眼,也下了马,站在凤鸣夜身边,问他,“你是如何看出这是蒼哥哥的银针。”说起来,当初她拿着蒼哥哥的银针时也一瞬间被他知道了,她真的好奇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天下除了千之蒼能将针灸之术使得如此的出神入化,怕是别无二人,他素来以医者仁心为宗旨,银针于他来说乃救人并非害人,为防不法之徒将其银针用于害人之上,每枚银针都被他划上痕迹,这是江湖皆知之事。” 果然,在银针的边角上能看到条细长的如同线条般的划痕,不过,若是不仔细留意,还真是难以看得出,也真亏他能在一瞬间就留意到那个细节,不得不佩服。 “我没害任何人,请你们不要告诉大哥。”少年急急地澄清道。 大哥?灵瑶望向他,“你是蒼哥哥的……弟弟?” 少年朝她点点头,与其同时,凤鸣夜冷冷的声音也响起。 “据本王所知,千之蒼他并没兄弟。” 既然他都搬出王爷的自称,就表明他一来是要以身份威震少年别在他面前乱言,二来就是不管这名少年是何人,就凭对方突然又巧合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是做不到信任这人。 他的双眸满满都是对少年身份的猜疑,看在少年眼中,他紧紧咬住下唇,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少年的眼中都是黯然。 不管他的黯然出自何原因,看到这,灵瑶狠瞪了凤鸣夜一眼,看得后者一脸的莫名,不知自己做错何事。 凤鸣夜的确没做错任何事,于她也做不到一上来就信任这名少年,只是不知为何,在少年出现黯然的表情时,一时间就将他与记忆中的那名少年重叠起来,那人也曾在她面前露出这种黯然失色的表情,条件反射之下,竟做出了这种不符合自己性子的事来。 “我相信你是蒼哥哥的弟弟。” 若是真的要害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与解释,就如她当初一握在手上时,立刻杀人不眨眼。 她清脆的声音落下,凤鸣夜脸色微变,望向她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异样,与其同时,少年也抬起头来,微眨了眨眼,眼眸中似乎在闪烁着光芒。 “你真的相信我吗?”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相信他,少年笑逐颜开。 灵瑶微咳了一下,“你没理由欺骗我们,不是吗。” 许是不习惯那种光芒四射的眼神,她侧过脸,然后就看到脸色阴沉下来的凤鸣夜,一时间,她噎住了。 少年点点头,“银针是大哥给我的,我真没想过要害任何人,我是真的急需那头鹿才下手的,所以……能否将那头鹿……那个……给回我。”他望了望那头被凤鸣夜提起的小鹿,随即抬起头又望向灵瑶,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可不行。”她微微望向少年,许是听到她的拒绝,她看到少年有瞬间怔住了,然后她继续道,“你的鹿吓到我家小白马,吓得它差点将我们摔下马,若非我们及时拉紧缰绳,这回会出现何后果你该很清楚对否,于情理你该好好赔偿我们。” 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以凤鸣夜的武功又岂会出事,偏生她又说得合情合理,少年无言反驳,他没留意到在那一刹那间灵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少年回过神来,一慌,“不行,你们要我做牛做马都行,我只求你们别打那头鹿的主意,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嘴角微勾,“要让我们不打这头鹿的主意也行,不过你要将我们带到蒼哥哥的身边。”原来如此,她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正好也省下他们寻找千家的时间,也避免他们长时间暴露在危险当中,若是遇到熟人就麻烦了。 只是,少年犹豫了,不,正确来说他稍稍有几分防备。 “只是……大哥他有几分不便。”显然他选择拒绝他们。 灵瑶并没有对他这种行为恼怒,相反对他很是赞赏,看似卑微,骨子里却有股傲骨,看来他也并非是那种胆小柔弱之人,换句话来说,他也并不适合穿这种下人般的衣裳。 她一笑,“放心,我们都是蒼哥哥的友人,只是听说他遇到些麻烦之事,稍微不放心他才来到这里,看到他没事我们自然就告辞。” 少年沉默了,这回他是真的犹豫了,他直直地看向她,而对方也似乎没回避他的直视,他看得出她并没有说谎。 最终,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不能让大哥他看到你们,因为如今家里出了些事大哥他已经很忙碌,我不希望将你们带到家里而害得他分神,所以看一眼你们就得走,知道否。”他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道。 “是、是。”灵瑶嘴角含着笑应承下来,眼神却不是。 她眼神示意凤鸣夜将那头鹿给自己,对方只是望了她一眼,便将手上的东西扔过去给她,自己侧着脸,似乎在不爽。 灵瑶接过他手上的鹿,嘴角微抽,然后微咳一下,将手上的鹿交到少年手上,“谢谢你能信任我们。” 少年高兴地接过那头鹿,听到她的话,他抬起眼来,“因为你的眼睛并没有说谎,而且你都能信任我,为何我不能信任你,你们并不是坏人。” 灵瑶微怔一下,沉默了。 看到他转过身,往前迈出一步,似乎要为他们带路,她望着那道背影,犹豫了一下,叫停了他。 “你……叫何名。” 少年转过身来,朝她咧嘴一笑。 “千默,沉默的默。” 四大家族分为沐家、千家、慕容家、南宫家,而在北雪便有以医术著称闻名的千家在。 千家后门。 千默偷偷将他们从柴房那边带进来,看到前面鬼鬼祟祟朝他们招手的少年,凤鸣夜冷着张俊脸很是不悦。 怎么看他们这样子都像是私闯民宅的小偷似的,堂堂一王爷竟沦落到走后门,如何能让他高兴。 看到这,灵瑶微叹气,“要不,你留下,我去去就回。” “不行。”凤鸣夜拒绝她,“他在,本王岂能让你单独前往。” “凤鸣毓奈何不了我。” 他直接以沉默拒绝她,往前走去,灵瑶见状,摇摇头,朝身后的蓝他们道,“你们留在这里。”看到他们点头,灵瑶这才跟上他。 右拐右转,反正一路跟在千默身后,直到凤鸣夜按捺不住要发怒之时,他停下了脚步。 见他偷偷地望向院落里面,眼眸中满是敬佩之色,灵瑶微怔一下,也走上前,往里面望了一眼。 许是留意到她眉头微蹙一下,凤鸣夜抿住嘴,侧过脸,当没看到似的。 不远处的石桌前,有名温文尔雅的男子坐在那里,似乎在翻着书籍,看到他,不知为何,感觉他清瘦了些许。 她轻轻走了出来,往里面走去。 “喂……你不能过去。” 看到她突然地走了出去,吓了千默一跳,轻声在阻止她,然而对方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往前,情急之下,他也往里面迈起脚步。 许是听到脚步声,沉浸在书海的千之蒼眉头微蹙一下,随即他抬起头来望向声音的来源处,这一看,他愣住了。 “怎么,看到我就如此惊讶?” 是她的声音,千之蒼回过神来,站起身,微惊,“瑶瑶,你怎会在这里。” 灵瑶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少年,“是他带我们来的。” “阿默!?”看到她身后的少年,千之蒼更是惊讶,他直接怒斥出声,“你不好好呆在姨娘那边,又跑到何处去。” 千默低下头,紧拽住衣角,只是说了一句“大哥,我……”之后就止语了,看来是不知如何向他解释。 看到这,灵瑶眼眸微闪,微咳一声,“蒼哥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发怒呢。”她半认真半玩笑的朝他道,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千之蒼身子微僵一下,眼眸略微复杂地对上她的笑眸,许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他只是望了千默一眼便收回视线,微叹一声,“你不该来的。” 这句“不该来”包含的内容太多了,显然他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其中也掺夹着他的苦涩,她又如何听不出。 她一笑,“不来也来了,你总不能将我赶出去吧,在外面才更是危险,不是吗。” “……”   ☆、第133章 “蒼哥哥,你脸色很差。” 许是留意到她紧蹙的眉头,千之蒼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只是稍微有点睡眠不足罢了,别太过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 若是这样就好了,最怕他作为医者却不顾自己身子健康,话说起来,他究竟有没有好好吃过饭、睡觉? 先不管这些,她还有一大推事情要问他。 “说起来,我曾听蓝说过你收到封信,对否。”她来到石桌前,坐下,就直接进入主题,“那封信里面的内容是何,为何能让素来冷静的你脸色微变不顾我们而赶回北雪。”她抬起头,望向千之蒼,眼神满是试探。 “……你不是已经从蓝那处得知吗。”他微低下头,摸了摸放在石桌上的书籍,眼神微暗,“千当家……也就是我家的爷爷病危了,这就是我赶回北雪的缘故。” “真的只有这些?” “是,只有这些。”他抬起头,正言道。 “只是,怕不止这些吧。” 千之蒼身子微僵,嘴角扯出一笑,“瑶瑶,我不太明白你为何要这样问。” “不太明白?蒼哥哥难道没人告诉你,你说谎时会不自觉将目光躲闪吗。”灵瑶冷笑,“蒼哥哥你该知道我真正要问的是何,那封信的内容应该不止提到千爷爷的事情对否,应该还有别的能让你脸色微变的事情,例如凤鸣毓的事情?” “没有的事情。” “噢?那你告诉我他如今在何处,在这里?” 他沉默了。 良久,他苦笑,“瑶瑶,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不似你。” “不似我?若我说这就是真正的我你该如何?接受不了?呵,你的表情根本没这样说,蒼哥哥你明知凤鸣毓在千家等着你,为何还要瞒住我们自投罗网,你究竟有何事不能跟我们说,难道我们就如此不得你信任吗。” “不是的。”他脸色微白,“瑶瑶对不起,目前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请你别问了。”他大声地打断她,对视上她的双眸,眼神中似乎有对她的哀求,这是她第一次从千之蒼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一时间,静了下来。 耳边能听到千默往后一退的脚步声,怕是被千之蒼的反应吓了一跳,她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良久,她轻叹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了。” “……谢谢你,瑶瑶。”他嘴角微扯动一下,道。 “别搞错了,我不问是因为看在你如今脸色差的份上不想逼你罢了,等你好了之后我不会再客气的。” 即便如此,也足以谢她。这个时候,他不能将一切全盘托出,这都是为了她,还有……在石桌下他偷偷握紧当初那张纸条,望向了她身后的那名少年,微闭了闭眼。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朵朵晶莹的雪花,飘落在他们身上,伴随着风儿将石桌上的书页吹的“莎莎”作响,她看到了那本被他翻开的书籍。 她望着那本书籍,犹豫一下。 最终她沿着那双按到书籍上的大手一路往上,望向他微微苍白的脸,“千……千爷爷他……情况很坏吗。” 千之蒼按住书籍的手微顿,对上她望过来的双眸,他将手上的书籍合上,“……目前卧床不起。” 这般凌模两可的答案她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也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只是……若再继续放任不理怕就是神仙也救不到他。”他不冷不热地道,“他这是心病。” “无端端为何会有心病。”她眼眸中竟是不解。 “不是无端端,爷爷他在十几年前就有心病。”他双手合十,紧握住,眼神莫名有种复杂的情感在里面,“这回他是因为得知沐伯伯的死讯后受了刺激而卧床不起。” 她微惊,“……怎会跟爹扯上关系。” “……因为在他心中沐伯伯就好比他的亲生儿子,比我们更来得重要。”他轻轻地说道。 “你……开玩笑的吧。”灵瑶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失去爹比失去你们还要来的痛苦。” “……是。”他抬起头望向她,“自七姨逝后他就埋下心病,不止是七姨,只要是你们都一样。” 她怔怔地看着他,深呼吸口气,“这是怎回事。” 千之蒼苦笑,“我们充其量就是爷爷的筹码,以来跟你们来往的筹码,在小时候起便是这样。” 沉默,再沉默。 “是我害了你们吗。”良久,她轻轻地朱唇微启。 “不,不是这样的。”千之蒼连忙站起身,“与你无关。” “只是……” “爷爷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他留在我们身上的目光一直不如你们身上多这点我们千家上下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我看或许是因为沐伯伯是他从小看大的缘故,失去他的打击并不是我们能代替得到的。” 为何他能如此淡然处之地说出这些话,明明他心中就很希冀对方能多看自己一眼,灵瑶紧握着双手,这点她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 “我……能看看他吗。”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千之蒼微怔一下,随后他释然一笑,“当然,我相信爷爷看到你会很高兴。” 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切,极有可能是因为沐家的缘故才将他们千家牵连上,若真是这样,她该如何是好。 “吱嘎”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阵阵暖气扑面而来,是煤炭炉散发出来的,让整个屋中暖洋洋。 “蒼哥哥,你站在那里做何?”来到屋中,这才发觉千之蒼并没有跟上来,她转过身,眉头微蹙一下,道。 然而对方只是看了看,笑了一下,便摇摇头。 “他这辈子除了沐伯伯的话,谁说的话他都不听,我跟过去并没有作用,如今沐伯伯不在,或许只有你能劝导他,希望你能帮爷爷得到真正的解脱,爷爷他这辈子真的活得太过痛苦。”千之蒼指了指那边的屏风后面,“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到里面去吧。” 她望了望那边的屏风,又望了望他,最终点点头。 屏风后面有名年过半百的老爷子,满头白发,脸上皆是皱纹,即便闭着双眸躺在床上,也能看得出他的不苟言笑。 她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阵阵暖和从脚下往上却温暖不到她的心。 不知维持这个站姿多长时间,久到她脚微酸直到坐了下来,隐约中她似乎看到了对方眼睛微动了一下。 床上的老爷子微微睁开双眸,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神气与焦距,只是愣愣地望着床板,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这样盯着他看了没多久,许是老爷子也察觉到似乎有道视线一直紧盯住自己,他轻轻地侧过头,然后……没反应了? 她眉头微蹙,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随后就一把被对方抓住手,生生吓了灵瑶一跳。 “你……是沐家的三丫头?”老爷子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在颤抖。 “……唔,唔。”她身子微僵,不知如何应他为好,只好点点头。 “你……没出事?” 他挣扎地爬起身来,唯恐是自己在做梦,因为他明明收到沐家没一人幸存的消息,他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没事。” 话落,老爷子不知从何涌起股力气抓住她的双臂。 “那你爹……天凌他如何。” 然而灵瑶沉默了,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到这,老爷子“呵呵”两声便松开了手,软在床榻上顿时抽不出一丝力气,“呵呵,原来是这样,为了保住你他选择了这种不归路吗。”老爷子笑了笑,极为的自嘲、极为的痛苦,看得灵瑶眼眸微闪,静而不语,然后他又抬起头来,望向她,这回笑得极为慈祥,“三丫头你跟你娘简直一个样子,犹记得上回看到你的时候还是一年半前,那时候你还小,没想到如今你都长大成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不恨我吗。”她问他。 “呵呵,傻孩子,你是天凌的孩子我又如何会恨你,对于他来说你就是沐家仅剩的希望,若老爷子我恨你这个在他心目中最为挚爱的女儿,那我日后还有何脸目面对黄泉下的他,老爷子我只是接受不到他会选择这条不归路罢了。” “……” 她竟然想不出要说的话来,就在这时,响起他沧桑的声音,望过去,只见他平躺在床上,望着床板,似乎在对她说话。 “三丫头,你要听听你家老爷子与天凌他们的故事吗。” 他的思绪似乎飘到老远去,然而他还是看到了在话落的瞬间,灵瑶她微微点了点头。 在前朝起四大家族就如四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直以来他们都在一起,只是却不知从何时起,随着朝代变迁领土被占等等原因,渐渐的他们就被分散开来极少联系,直到最后就剩下千家与沐家还保持住友好的来往。 千爷爷,不,应该称呼他为千東。 在年轻起他就与沐家的老爷子情同手足如同两兄弟般游荡江湖走南闯北,直到后来沐家老爷子继承家业娶妻生子,这段路程到一段落。 那时的千東比沐老爷子还晚娶妻甚至未有继承家业的想法,他整天只晓得串门到沐家,连同当时的女主人在里面,整个沐家就只有他们三人。   ☆、第134章 传承 “沐家都被他们洗劫一空,整个府邸就只有你们夫妻两人要如何能过日子,你真的不需要我帮手吗。” 上一代沐家遭江湖人世杀害被洗劫清空府邸,就剩下当时外出闯荡的沐佰幸免于难,然而没任何家当的他要如何携着妻儿在乱世中活下来,这个时候,望着外面空空的院落,千東坐在屋中朝他说起这严重的现实问题。 “阿東,你说该给这孩子取何名好。”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逗趣着眼前出世没多久的婴孩,笑着问他,气的千東万般无奈地瞪向对方。 “喂,阿佰你有听我说话否。” “有。”沐佰将孩子抱起来递回到爱妻手上,这才望向他,“只是这是我家之事又岂能麻烦你千家。” “这有何关系,我们可是亲如两兄弟,除了我帮你还有谁能帮到你,你总得给这孩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不是吗。” “唉,阿東你还不理解我的话。”沐佰微叹一声,“如今六国各称霸主乱世天下,他们容不下我们前朝家族,我们的存在极为尴尬、极易拉仇,这种情况之下,你可知道一旦帮助沐家极有可能造成你千家有危难,你认为千当家会听你的话吗,阿東,别忘了千家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不可否认他所言之理,一时间,千東被他说的哑口无声。 “阿東,我的事你就别理了。”沐佰站了起身,“时间不早,你也该回去了,否则千家那些人又不知如何说你。”他将千東推出门外。 那个时候的千東并不是正室所出,他的处境并不比自己好,作为他的友人,沐佰并不想过多为难他,若因为自己而导致他被族人嘲讽,这辈子自己将良心过不去。 许是他们相处比较长的缘故,就是沐佰隐藏再深他也能察觉到对方的顾虑,所以,他做出了一个以至于改变了他一生的决定。 “阿佰,我决定了,不管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那老头的当家之位抢过来,以后我来罩你。” 话落,沐佰噗嗤一声笑了。 “等你坐上当家之位之后再说吧。”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岂能是容易之事,沐佰并没有当真,将他轻轻送出沐家,便将大门关上。 这时的沐佰并没有留意到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千東脸上闪过坚定的表情,这之后,他就没再来过沐家。 天元200年,次年春,万物复苏之季。 让千家人都没想到的是往日不受关注的庶子一反正室坐上当家之位,没人知道这之中千東花了多少功夫、付出何代价,只知道沐家日后就是他的所有物。 来到沐家前,这是他时隔一年回到这里,此时他是兴奋的,想要将这好消息第一个告知于他的友人。 然而当他推开门却发觉大门是虚掩着的,他眼皮微跳一下,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路往前,来到内院,内院凌乱不堪,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在上面,微怔过后,他听到婴孩大哭的声音。 千東沿着声音跑过去,看到的是抱着孩子的沐佰,许是听到门边传来的脚步声,沐佰总算有些反应,他微微抬起头,回望过去。 从他的脸上,千東看到的是失魂落魄以及空洞的眼神,他连忙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臂,“发生何事,你妻子呢。”身边看不到沐佰的爱妻。 然而回答他的是对方摇了摇头,低着头望向怀中的婴孩,眼神中尽是痛苦。 看到这,他松开双手,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望向屋外的那滩血,显然这就是对方摇头的答案了。 后来,他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年发生过的事情,这一年沐佰为了给妻儿最好的生活,他四处游走从商,然而正因为他的早出晚归却给留在府中的妻儿引来的杀身之祸,等他回去之时,看到的就是紧抱着儿子断了气的爱妻,一刹那间他的心都碎了,就在他一剑自毙之时,他听到了婴孩的哭喊声,看到哇哇大哭的儿子他怔住了,他曾感受过失去父母的痛苦,难道也要让他的儿子再尝一遍吗? 不,这是他爱妻拼了命保下来的,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是他沐家的将来,他不能如此自私地将孩子扔在乱世中不顾,沐佰将手上的剑一扔,将婴孩抱在手上,眼角落下了他今生第一滴泪珠。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当家之位而离开你身边,那么她就不会死。”千東坐在地上,自责道。 “并不是你的错,或许我该庆幸当时你并不在,若是连你也出事,只剩下我一人该如何是好。”沐佰微抬起头,“幸好你没事,幸好你真的坐上当家之位,如今我才能将这孩子托付给你。”他将手上的婴孩递到千東手上。 看着怀中的婴孩,千東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得对,这孩子必须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我要振兴沐家,所以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下他。” “你疯了……外面的人处处紧盯住你。” “如此甚好,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这孩子就能有个好童年。”许是留意到他脸上的不赞同,沐佰笑了,“阿東你忘却了我们的身份吗,我们可是前朝四大家族,只要我们手上一天握有前朝之帝留下的锦匣一天就引来杀身之祸,正因为父亲持有锦匣他们被杀害了,那时外面之人并不知道父亲早已将锦匣传承到我手上,如今他们都知道在我手上,我就必须站出来为这孩子阻挡风雨,他是我们沐家仅剩的血脉,他必须活下来,活下来将前朝之物继续传承下来,我相信终归有一日这世上会出现如同前朝之帝般君临天下之人,到那时我希望这孩子能将锦匣交给那人。在这之前,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千東紧抱着孩子听他说出这些话,他竟然无言以对,直到最后,在辞别的那刻,他永远忘不掉沐佰抬起头望向天空的表情,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对方的笑容。 “阿東,我曾问过你要给这孩子取何名好,天凌,这孩子的名字就叫沐天凌,凌驾在天上。” 之后,只有每逢这孩子母亲的忌日一到,沐佰就会回到沐家呆上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中,他并没与孩子享尽天伦,而是将他一生所知传授于这孩子,千東再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到过笑容,看到的是孩子对他严厉的惧怕。 以至于看到这样子的他们,到后来就是千東娶妻生子,然而他留在天凌身上的目光与时间远甚于在妻儿身边,他将这孩子得不到的疼爱全补上,久而久之,天凌比他亲生儿子更来得重要。 直到天凌十六岁之时,沐佰又回到沐家,这是千東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他们即将要出发到西燕。 “留在这里不好吗,有我在,外面的人都不敢伤害你们。”千東挽留他们,道,“这孩子还小,跟你上路实在……” 话到一半,被沐佰打断了,他抬起头望天,“阿東,我们出来闯荡江湖时多大年纪。”他反问对方。 听到这,千東怔住了,忘记了要说的话,他怔怔地看着对方,沉默了。 “看来你想起来了,没错,正是他这个年纪。”沐佰低下头,对上他的双眸,“阿東你有多久没看过家人的颜面与表情、有多久没与他们好好说上一句话吃上一顿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将对他们的爱全加在了天凌身上,我何德何能要让你这般为我付出,我不希望再欠你人情。”看到千東撇开了脸,紧握着双手,他微叹,“我感谢你这些年为天凌的付出,正因为我看到你的付出才让我明白这孩子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你对天凌的宠爱会让他忘记自己要背负的东西,他是沐家未来当家,若是连自己背负之事都忘却如何对得住死去的列祖列宗,如何对得住前朝之帝。” 沉默,再沉默。 “你……振兴了沐家吗。”许久,他艰难地问了一句。 “是。” “在西燕?” “……是。” 原来是这样,西燕才是这孩子的那片天空,千東闭了闭眼,松开了手,“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阿東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最后落在他眼中的是沐佰今生最后的容颜。 “没多久,就传来了他死掉的消息。” 千東老爷子从那段回忆中醒过来,望着床板,似自言自语,又似对灵瑶说道,他脸上的神情是痛苦也是自责。 “要是当初我再坚持留下他们,沐佰他就不会死了,若是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如今这一切都将不同。” “或许的确如你所言会不同吧,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若因为受你的保护却让沐家没落,爹爹他就不再是如今的爹爹,爷爷他肯定也会痛恨这样子的自己,而我就不能坐在这里听你说他们的故事了,这样你也觉得好吗。” 千老爷子微侧过脸,怔怔地望向她,“我……”之后却说不出一句能反驳她的话,显然他也知道不可能。 “看吧,一点也不好对吧。”灵瑶嘴角微勾,“他们都是这样子的人,不,沐家人都是到死那刻也要一切交托出去,这是他们仅剩留在世上的希望。” 她终于明白为何爹爹宁可死也要将自己保下来,正如爷爷以死保下爹爹般,他们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每一代沐家人他们所背负之事就是必须传承前朝之物直到天下太平。 “呵……呵呵……你说的对。”   ☆、第135章 “正如他们这生在传承,老爷子我这生就是为沐家活着。”千老爷子坐了起身,靠在床枕上,“从年轻起就伴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许是知道沐家人重情义又极怕天凌重蹈覆辙吧,老爷子我将自己毕生的医术传给孩子们,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与其同时,我萌发了将自己孩子嫁给他的想法,这样子我就能永远看着他、保护他,然而我没想到的是那时的天凌已经有了所爱之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名不食人间烟火如同月光般的女子,除了美丽,那名女子有着柔情似水与善良,这是他的孩子所比不上的,明明他该失落,然而看到那名女子他有的是浓浓的自豪,就好比他的儿子找到儿媳妇般高兴。 “三丫头你知道否,千家的医者仁心正是出自你娘口中,你娘是那种宁可自己痛苦也要为了天下百姓造福的善良女子,她与你爹到处游走为百姓伸出缓手,即便那时她肚子中已经怀有宝宝也从未停过脚步,或许正因为看到这样子的她,不知从何时起沐家的名声就凌驾于天下极得民心,也是那时候起,天下那些要取他们性命之人就有所忌惮,这是老爷子我第一次看到这般能为了沐家、能为天下百姓做到这种地步的奇女子,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正因为你娘,天凌他的名字真的成了沐佰口中的凌驾天下。” 在沐家时怕勾起爹爹与兄长他们的痛苦,她从来不敢问他们,所以,这是灵瑶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于娘亲的事情,她听得很仔细。 “她是在千家生下你兄长与二姐,这是老爷子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相似的龙凤胎,那时我爱不释手极为不舍他们便央求你娘他们留下来,你娘也是心软之人没多久就答应了我,直到你兄姐五岁之前,他们都是留在千家。” 也是那个时候,与蒼哥哥他们遇上的吧,灵瑶在心中如此想到。她没有问出口,因为接下来老爷子的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似乎很是恼怒。 “然而正因为我当时的爱不释手却差点酿成错误。老爷子我一生有四个儿女,两个女儿嫁出去就留下两个儿子在,大儿子为人忠厚老实能听我话好好专研医术,偏生问题就出在二儿子身上,他整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爱与外面的浪子混在花街柳巷,千家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变卖拿到花街享乐,就在打骂也管不到他的情况下,老爷子我决定将他赶出千家,许是被这个举动吓到他安分了不少,就在我以为他总算学乖的时候他做出了我万万想不到的事情,他竟然因为看上你娘亲的美色正欲向她下手,幸好当时你爹及时赶到幸免于难。” 听到后面,灵瑶袖下的双手紧握住,眼眸中闪过抹杀意,就在一瞬间之中,快得连千老爷子也没看到,幸好娘亲没事否则到如今她都不可能放过那人。 “之后呢。” 许是听出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败家子,灵瑶继续问下去,她直觉这之后的才是重点。 “怕你娘惨遭他下手老爷子我只好将他们赶回西燕,原以为这样那孽子多少收敛些许,没想到那孽子竟不知悔改将府上老爷子我收留的一名女子强暴了,气的我当时恨不得将他乱棒打死,我恨痛自己为何当初不将他赶出千家,但是那时的我已经没办法后悔,因为那时我的二儿媳妇已经怀有二个月身孕并不能贸然将他赶出府,只好要求他将那名女子也纳了并为防他再做出这类事情,老爷子我只好再给他找来几名貌美女子满足他的需求,许是我过于纵容他,他竟连老爷子我的当家之位也紧盯上。”提起他,千老爷子气的身子微颤微颤,从声音中明显听出他急促的呼吸。 惊的灵瑶连忙上前抚顺他的后背,“千爷爷,别激动。” “老爷子我如何能不激动,那孽子看上的是前朝之物,是前朝之帝留给四大家族的锦匣。你知道否,他是打算坐上我这位置得到那东西将他变卖出去寻乐子,他根本没想过一旦前朝之物泄露在外将引来杀身之祸。”千老爷子痛恨道,“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私自前来偷取,那一刻我真的对他心冷了,偏生那时又被他看到里面藏着东西怕被他传言出去,老爷子我奈何不了他只能哄住他暂时他分散念头偷偷将前朝之物替换掉,我知道拖不到很长的时间,但是,只要老爷子我还剩一口气他就休想得到锦匣。” 他越说越激动,那口气还未缓过来又急急出口,看得灵瑶微微心惊,唯恐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噎在心口,她以试探的口吻,微微转移他的话题。 “千爷爷……若你真的容不下他,是否要我替你惩处他。” 话落,千老爷子眼神微微复杂地望向她,沉默了片刻,喘了一口大气,随后他重重“唉”了一声,轻叹道,“老爷子我如何能让天凌的孩子沾上杀戮,这我做不到。就是要惩处也是该由老爷子我来做,只是那是以前与沐佰闯天下时的千東可能会做的事情,如今的老爷子做不到了。老爷子我年纪大了心也软了,正如你娘所言我们是医者,是救人而不是害人,就是他再坏再不济,他终归还是我的儿子啊……咳咳咳。”说罢,他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憋的通红。 “千爷爷!?”灵瑶立刻扶住他的身子,“我立刻去叫蒼哥哥过来。”她将对方平躺好,便转身。 然而未等她踏出脚步往前一步,手……被抓住了。她微怔一下,身子微僵地转过去,看到千老爷子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放,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别去。 “三丫头,老爷子我没事。” “只是……”他这样子根本不似是没事之人。 “老爷子我一生学医莫非还不知自己的情况吗,只是年纪大了稍微激动过度便喘不过气来,休息片刻即可,别惊动蒼儿他,来,三丫头,过来千爷爷这边。”千老爷子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拍了拍床边,微微侧过脸,朝她道。 灵瑶犹豫了一下,望了望身后的屏风,又望了望眼前的老爷子,她微叹一声,乖乖地走上前。 “千爷爷,若是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晓得否。” “呵呵,三丫头真是长大了,晓得关心老爷子我了,好,好,千爷爷有不适肯定跟你说,来吧,坐在这里。”看到她听话地坐在床边,千老爷子笑了笑,一只手抓住她的手翻过来,另一只手从锦被中伸了出来,将手上之物放到她手心上,“来,这是千爷爷给你的。” 他的双手碰到自己的手时,灵瑶眼瞳微缩一下,都没仔细听他说了何话,她只觉他的手好冰,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锦匣,还未彻底回过神来,突然地,千老爷子的手“便咣”的一声落在了床榻上,发出了声响。 一时间,她的身子顿时僵住了,灵瑶微微抬起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无声地张了张口,看到他渐渐在闭上眼睛,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站起身来,大叫了一声。 “千爷爷!!!” 与其同时,屋外。 听到身后由远至近传来的脚步声,千之蒼脸色微怔,随后释然一笑,转过身来。 “王爷,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看到眼前黑着脸的凤鸣夜,千之蒼嘴角勾起一笑,然后,便看到对方越发逼近他,似在警告、似在宣布。 “若是你下回再碰她,本王就将你这双手剁下来。” 显然他指的是自己方才摸瑶瑶头的事情,不得不说他无形中散发的压迫感真是让人不禁寒颤唏嘘,就是千之蒼也禁不住微颤一下,他微叹一声,望向对方,“王爷,既然你看到就不要躲在后面,别害得鄙人无缘无故就断了双手,没了这双手日后若瑶瑶有事就没人能救了。” “……” “王爷别瞪鄙人,鄙人说的是实话。”千之蒼朝他笑道,随后,他来到千默身边,微低下头,“阿默,立刻回到别院那边,别让人看到你在这里。”对着千默,千之蒼收了他的笑容,严肃地道。 要知道千默在千家的身份极为尴尬,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他来过这边怕又要被狠狠欺负,千默自是知道,所以在千之蒼说起的时候,他抿住嘴点了点头,立刻转过身,临走前他偷偷望了望身后的那名紫衣男子,便快速离开这里。 凤鸣夜冷冷地看着千之蒼经过自己的身边,看着他来到那名少年身边,看着他微低下头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何话,只知道话落,那名少年望了望自己一眼,便快速转身离去。 “为何不告诉她凤鸣毓并不在千家。” “就是我不说她迟早也会发现,正如王爷你一样,我又何必浪费时间。” 看到少年离开,凤鸣夜对着他的背影冷道,与其相对,千之蒼的身子不易觉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他转过身,嘴角微勾,也朝对方笑道。 在他们一冷一笑之时,冷不防,屋中突然地传出灵瑶的大叫,他们顿时闻声微僵,面面相觑一眼,随即便立刻破门而进。   ☆、第136章 “瑶瑶,发生……”何事,话便落。千之蒼看到倒在床上的千老爷子,他脸色大变,眼捷手快地抽出银针,落在人中上,与其同时,凤鸣夜连忙接住往后踉跄的小人儿。 她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手上的锦匣,看到锦匣,凤鸣夜眼眸微闪,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揽入怀中抱紧。 很快,银针便收了回来,随即看到的是千之蒼在摇头。 “爷爷……他走了。” 话落,灵瑶微微侧过脸,黯然地闭上了双眸。 这日伴着小雪,千老爷子他欺骗了所有人度过了他最后的冬季,当然,在最后他是笑着的。 天元211年冬,千当家逝,天下明潮暗涌。 这夜,下起了鹅毛大雪,油灯的烛火投影在窗纸上,客房中依稀能看到被点燃的亮光。 推开门,看到的是她坐在桌前,愣愣地望着眼前飘拂不定的小火焰,凤鸣夜微叹一声,走上前将毛裘披在她肩上。 “到最后,他是否解开心结了。”她似问自己,又似在问他。 “你忘却千之蒼是如何说的吗。”凤鸣夜将她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回答了她,“在最后他是笑着的。” 听到这,她微眨了眨眼,想起了最后千之蒼对自己说的话。 “对不起瑶瑶,其实爷爷的身子将撑不过今年冬季,然而他却不肯让别人知晓自己大限将到,只因为爷爷他说了就是剩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二叔得逞,所以明明深知无补于事,我还是翻看医术尽量拖延住他的寿命。谢谢你在最后什么都没问,还有谢谢你能来到这里,爷爷他走的很安心,想来看到你他已经释然一笑,没任何遗憾了。” 当时的千之蒼夹杂着道不出的惆怅,然而,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那笑看在灵瑶眼中比哭还难看,即便如此,到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他将锦被拉上。 是的,正如凤鸣夜所言,千之蒼的话已经给了她答案。 许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千老爷子或许就决定了要将一切托付给她吧,在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告诉了灵瑶沐家代代所背负的传承,也告诉她锦匣的重要性,其目的就是保住锦匣不落他人之手,就是撑也要撑到交到她手上。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做到这份上,或许正如他所言,他这生都是为了沐家而活,换句话来说他也是为了沐家而亡,既然看到了她,他自然也就没任何遗憾,在将锦匣交托给她后他就能安息了,这就是他所谓的欺骗。 当然极有可能是他们世代受到四大家族与前朝之帝之约的影响,他们曾经约法三章,其三便是“到了该交托之时,必须将这贵重之物交于自己信任之人”,对千老爷子来说沐家人就是他最为信任之人。 “你为何不问我要如何处理这锦匣?”回过神来,她轻靠在凤鸣夜胸前,问他。 换来的却是他一笑,“为何我要问。” “双锦匣极有可能将引来杀身之祸,我们的处境不能再以尴尬来形容,一旦我们踏出这里便是无止境的杀戮,因为我你们将永远没得安宁,以后的路将困难重重……甚至极有可能会害得蓝他们丧命……”话到半,他胸膛微颤,头顶上传来他的笑声,灵瑶微怔,顿时止住后面要说的话,立刻抬起头来。 “娘子你究竟在害怕何,这根本不似你,本王所认识的沐三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本王阻止也不顾后果往前冲,只要能保护自己重视之人甚至不顾自己性命,这样的你如今却说怕害得蓝他们丧命,呵呵,你可知在初始之时他们便早已将性命弃之不顾,你的一番话并不能阻止到他们。”凤鸣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而且天地异变、杀戮、浩劫、混沌,与本王何干?你命由我不由天,若天要灭你,本王便逆天,必血战到底,血洗天下,本王要的是你,你只要好好呆在本王身边,一切有本王在。”一切不容置疑,他那身霸气透过指尖淋淳尽臻地表现出来。 听得灵瑶一怔一怔,不由噗嗤一笑,“你这样会宠坏我的。”她嘴角勾起抹浅笑,朝他无奈道。 “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这生唯一的娘子,有何不能。”他捧起她的脸颊,轻啄一下朱唇,两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带着笑意。 “笨蛋。”她轻骂了一句。 换来的是他更缠绵的吻,这夜是冷,却能温暖人心。 另一方面,场面转换到北雪皇宫,此时,在铃兰宫中。 灯火照明,一名锦服男子,一名看不清面容的面纱者。 仔细看去那名锦服男子便是凤鸣毓,而他对面那名虽说看不清面容却从她的衣裳身板能看出是名女子,还是名极为年轻的女子。 凤鸣毓拿着一张不知从何得到的各家族图纸放在桌面,似乎跟那名女子在说着什么。 “除了神出鬼没的南宫家不清楚在何处,目前锦匣所能清楚的位置在西燕、北雪、东旭。” “只是,本宫听说沐家锦匣下落不明,西燕何来有锦匣存在。” “的确如公主所言,但却并非全真,在沐家灭亡当日沐三小姐从大火中逃离西燕,当时她的手上握有沐家锦匣。” 面纱女子将头微微转向他,“那她现今在何处。” “本殿已知晓她的下落要抓拿她是易如反掌之事,如今我们所要做的是将另外两锦匣得到手,最后再得到她手上的锦匣,请公主稍安勿躁。” “本宫如何能不躁,到东旭就必须走水路,你以为人人都能到达国境边吗?” 面纱女子一拍桌面,一时间,桌面上的图纸散开了,与其同时,凤鸣毓将最下面的图纸抽了出来,望向她。 “目前来说的确不现实但不代表不可能,排除要从长计议的东旭外,我们还剩下北雪的千家。”凤鸣毓指了指图纸,“要得到千家锦匣就必须靠公主你。” 在面纱底下,女子眉头微蹙一下,“此话怎讲。” “公主,请看。”凤鸣毓将抽出的那张图纸推到她面前,“这上面是千家现在成员的资料。”这些都是他收集回来的。 千右巽,当家长子,为人厚实外表温润,尽得父亲医术之真传,底下育有一子一女,其长子同时也是闻名天下的千神医千之蒼。 千左巽,当家次子,生性风流爱流连花街柳巷,纵横多年,底下妻妾成群,甚有野心勃勃。 “这资料,与本宫有何关系。” 听出她语气中的鄙夷,凤鸣毓心下微恨,脸上却还是故作一笑,“公主请别这样说,这关系大着呢。据本殿情报得知这千左巽三番四次曾偷取锦匣未果,换句话来说他比我们任何人要知道锦匣的藏处,加之他的生性,我们何不利用他这点。” “噢?如何做?”莫非这就是说要靠她的理由?面纱女子微微起了兴趣。 “这就得委屈一下公主了。” 或是听出她话语中的兴趣,凤鸣毓嘴角微勾,轻轻附在她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她。 末了,面纱微动,面纱下女子眼眸微亮,她道,“这不失为一好办法,成大业必有所牺牲,只要能得到锦匣就是本宫受些许委屈又如何,你打算如何实行这计划?” “宴会。”许是感觉到面纱下传来的不解,凤鸣毓微微解释道,“一旦邀请函发到千家手上就没有他们不来的道理,抗旨的后果岂是他们敢承担的,只要他们皆进宫赴宴,如此一来,我们便有下手的机会。” 同一时间,门轻轻被敲响,门外响起铭文清冷的声音。 “殿下,绝王爷他们到达千家。”在门的另一边,铭文恭敬地道。 听罢,凤鸣毓微怔一下,随后他站起身,“好,如此甚好,如此一来我们更是能连同他们一网打尽。”他眼眸中闪过不易觉察的狠光,很快他便收起来,望向面纱女子,一笑,“这下,就看公主你了。” 这夜,宫殿里传来阵阵低低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看来日后又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天未亮。 “主子,他过不久将有所行动。” 在漆黑未点灯的屋中,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听到这道既陌生又熟悉的清冷嗓音,凤鸣夜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黑暗中听不到任何回应,静静一片。 良久,才听到他轻轻的、压低的声音。 “继续盯紧他,一有情况立刻汇报。”凤鸣夜冷冷地下达命令。 “是。”黑暗中那道声音应下后没多久,气息便消失不见。 与其同时,望向黑影离去的方向,凤鸣夜抬起头来,轻唤道,“蓝。”眼底下是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与凛冽。 话落的瞬间,蓝的声音便立刻响起,“属下在。” “替本王更衣。” 蓝微怔,“主子,你要亲自去吗?” 沉默片刻,看着睡得恬静的小人儿,凤鸣夜嘴角微勾,轻轻凑上前轻啄一下,随后冷笑道,“会下老朋友,何乐而不为。” 既然他们要来个一网打尽,那么他便做个顺水人情,亲自送上门如何,棋盘上如何能少了他这颗棋子。   ☆、第137章 看到身边空空没一丝温度的床铺,显然离开了有段时间,灵瑶眉头微蹙一下,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她下了床,来到门边,将门推开。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下了,同一时间,雪地上有名青衣男子在看到她后恭敬地躬着身子,看到他,灵瑶眼眸微闪,往前踏出一步,踩在雪地上。 “他们出门多久了?”微抬起头望天,她问道。 话落,青身子微僵一下,他微抬起眼,望了望她,犹豫了一下,道,“约莫二个时辰以上。” 也就是天未亮,他们就出门了,看来是追不上了,如此想到,灵瑶低下头,往前走去。 “噢?看来回来之后,本王妃得好好盘问下他们才行。”末了,她留下这句。 本以为她会质问、会逼供主子他们的下落动向,谁想到在最初的那句问话过后便没下文了,一时间,青在心中盘存好的稿辞都派不上用场,尤其听到她最后的那句,简直是一句封杀后路,青禁不住身子微颤一下,他真的不擅长应付王妃,因为没人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何事来。青微叹一声,连忙跟上她。 这有何好问的,仅需一眼也大致猜到。 平日里凤鸣夜都会将蓝留在她身边,偏生这回推开门看到是青并非蓝,可想而知蓝肯定就在他身边。既然他将蓝留在自己身边,就表明他们是做好瞒着自己出门的打算,如此一来,便知道就是继续问下来也没任何意义,因为青他绝不可能说出来的,灵瑶脚步微顿,眼眸中闪过抹不易觉察的幽光,虽说不晓得他们要做何事,单凭他们敢扔下她一人行动,回来后别以为她会放过他们。 远在皇宫的蓝生生打了一冷颤,不知为何,从方才起他就觉得后背阵阵阴风吹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连摇摇头甩掉这种想法挺直腰板,耳边传来一冷一热的对话音。 “三弟,许久不见,你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许多。” 没想到他不单没死还竟然送上门,看到那张讨人厌的俊脸,凤鸣毓就差没咬碎牙,恨恨地望向他,冷笑出声。 “皇兄也这样觉得吗,最近本王也是这样觉得的,看来是瑶瑶她照顾得当的缘故呢。”与他相反,凤鸣夜脸上如沐春风,浅笑道,尤其提到灵瑶,他眼眸中更是流露出骄傲,看得凤鸣毓那叫一个气,这人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不过从凤鸣夜那番话,他听出了对方话中有话,凤鸣毓眼眸微沉,也堆起笑来,“噢?如此一来,本殿还得谢谢弟妹,若没她在三弟这回还不知在何处呢。” “这倒也是,这得谢过皇兄当日拱手相让,若不然,本王如何能得良人,此生有她将无憾。”凤鸣夜微微一笑,回以他。 气的凤鸣毓深吸口气,微咬牙,“既然如此,三弟可得好好待弟妹留在她身边,别一个不留神看不到她,到时哭鼻子本殿可不会理你。”他声音微沉下来,道。 凤鸣夜眼眸微眯,“不必皇兄提醒本王这生也没想过要将她的手放开。”他在笑,眼眸中却丝毫没任何笑意。 “如此甚好,本殿也能安心了。啊,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聚在一起喝‘西湖龙井’。”凤鸣毓微微咬重后面四字,朝他笑道,“要不三弟叫上弟妹,本殿亲自来给你们彻一壶如何。”这哪是询问,简直就是直接下命令道。 然而换来的是对方的拒绝,“不必。” “噢?三弟这是不给面子本殿吗。”凤鸣毓微挑眉,声音冷了下来。 凤鸣夜微叹一声,“皇兄你倒是误会本王了。本王并非不给你面子,只是皇兄你也要看场合,这里可是大殿之上,本王如何能让皇兄亲自彻茶,这该成何体统,就是皇兄想要为本王彻茶也得私底下剩我们两人之时再说这话也不迟。”听得在身后的蓝猛呛了一口水就差没咳出声来,主子你未免也太腹黑了,简直就是玩弄人在掌心上。 话落,凤鸣毓怔住了,听到头顶传来微咳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们所在之地正是北雪皇宫的大殿上,这附近除了他们在,还有北雪帝后与宫人在。 他脸黑的比锅底还黑,简直是丢人现眼。一时恼怒忘却这里并非是他大西燕,这该死的凤鸣夜,他竟上了对方的当,这下,他的形象彻底被毁了,在他们看来怕西燕太子的地位还不如当朝绝王,心中顿时恨的咬牙切齿。 他连忙站起身,“是小辈唐突,让圣上见笑了。” 北雪帝微咳一声,“无碍,西燕殿下请坐。”没人知晓在看到他们明嘲暗讽的画面,他心中是那叫一个汗,尤其是那名紫衣男子那身笑里藏刀的冷意与霸气,甚至都盖过身为帝王的他,那瞬间他不禁有些后怕,他微呼口气,朝他们笑道,“两位大驾光临朕北雪国,朕没能好好招待你们实为过意不去,正好过几日朕将在宫中举行场莲花宴,朕想邀请两位一同前来,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凤鸣毓刚坐下来就听到他这话,眼眸微闪一下,抬起头来,一笑,“小辈自是前来,在这,小辈谢过圣上。”他微抱拳,朝坐在王座上的北雪帝,道。这是他计划实施的第一步,自然得有他君临现场,没想到那名公主竟能不动声息将宴会一事说服北雪帝,就这点上,果真是值得利用之人,不枉他放下自己身段屈求于她。 反观凤鸣夜并没有立刻应承下来,而是眉头微蹙一下,“不知何为莲花宴?”他不卑不亢的含笑朝北雪帝问道,相比之下,他要谨慎许多,说是试探也不为过。 北雪帝一笑,“绝王有所不知,莲花宴是本国世代传统,众所周知北雪因处于大陆北面以壮观雪景而得名,地势连绵起伏,多雪山,最著名的是位于北雪国西面的天雪山,天雪山盛产雪莲,每三年雪莲便盛开一回,今年正好为第三年,如此一来,朕一来赔歉,二来想让两位目睹一眼花开盛世的画面,那将是绝美的盛宴。” 其实北雪帝也是经由别人提醒才忆起这世世代代的传统,既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他也不得不遵守,不过也幸好有老祖宗的传统在,起码他能敷衍这两位不好对付的主,毕竟谁也不晓得他们来北雪的目的,未免打草惊蛇,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因得罪他们而引起战役,就那名紫衣男子与他身后站着的那名男子,在场这些人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此美景也让本王对雪莲盛放抱有好奇,既然如此,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也前来打扰一下圣上了。” 这事就在北雪帝微松口气,凤鸣夜的笑眯眯中敲定了下来。 冬日凌晨,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银白色霜花,阵阵吹来的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冷的千默禁不住颤抖着身子,他咬紧牙关忍住寒冷,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碗,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迈起脚步,深怕一个不小心将碗中的汤水洒落地。 他轻轻推开眼前的门,“娘亲,你看默儿给你带来何。”一进门,千默兴奋地将手上的碗献宝似的给躺在床榻上的妇人扬了扬。 “默儿……咳……你又到哪里……咳……去了。” 妇人撑着手臂,微微支起身子,抬起眼望向眼前瘦弱的少年,话落,她一直咳个不停,咳到几乎让人以为她会因此而断了气,仿佛死神随时会来召唤她似的。 吓得千默连忙将碗放在桌上,来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娘亲你别说话,好好躺着不要动。” 妇人脸色苍白的吓人,即便如此,也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这名妇人样貌很是清秀,本来丰腴的她,日渐憔悴、消瘦,以至才四十岁年纪不到就变得如此苍老,虚弱多病,像秋日池塘里的一枝残荷,长年卧病却使他看起来像五十岁的人。 千默轻轻扶住她的身子躺下,将那碗汤水再次捧起手上,吹了吹上面冒起的热气,递到妇人嘴边,“默儿能到哪里去,默儿这是给你熬药膳去了,娘亲你看,喝下这个你就能精神百倍了。”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妇人没有喝下,而是看着那碗汤水,问他。 许是知道会被问,千默早有准备,他一笑,“这是大哥给默儿的。”他不慌不忙地回以她。 听到这,妇人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是不信他,她轻启唇,慢慢道,“默……儿,这里面……的鹿肉也是……之蒼给你的?” “……唔,是……” “默、儿!”别以为她闻不出来,千家哪里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妇人微恼。 看到她脸上认真得不容许欺骗的表情,千默微怔,低下了头,沉默了。 良久,他还是诚实道,“……是默儿……从柴房的后门偷溜到外猎回来的。”面对娘亲,他做不到撒谎。 妇人紧紧抓紧他的手,“默……儿……你……咳咳咳……”话还未说到一半,她连连的咳嗽声清晰地传到千默耳中,他慌神了。 “娘亲,默儿以后都不敢了,你别激动,别吓默儿。”吓得千默手忙脚乱地捧着手上的碗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脸上是惊吓的表情。 “这碗汤水娘亲是不会喝的。”她微微将碗推开,正言道。 千默一惊,“娘亲!?”这是为何,鹿肉能补身子,这对娘亲极为有益,为何她不喝!?他叫出声,极为不解。 “默儿,娘亲……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于诸众生普施无畏,常于众生起大慈心,不能杀生,你都……忘却了吗。”妇人按着心口,微喘道。 千默沉默,他没有忘却,只是比起那些戒条,对于他来说娘亲更为重要,要他白白看着娘亲日渐消瘦他做不到,在两者之间,他选择的是后者。 “默儿,娘亲……之所以……没反对你到之蒼身边……也是因为医者仁心,你在……他身边能懂得……更多人情世故,晓得……何为救人、何为害人,你这生的路……才刚开始,娘亲希望你能……做个仁慈之人。”这也是那人所希冀的,也是她盼望能看到的。   ☆、第138章 “哈哈……仁慈之人!?瑂娘你别说笑了,除非他是高憎,要不,就凭这毛头小子岂能做到。” 伴随着门“嘭”的一声被猛地踢开,随即一道大笑又讽刺的粗犷男声传到屋中两人的耳中,他们顿时微惊,立刻望向门口。 来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皮肤粗黑不用说,双眼细长而带鄙视,使人不欲久看,一进门,见妇人半躺在床榻上,领袖宽大微露出冰肌,顿时淫心辄起,眼眸中尽是炽热。 如此一来,便能猜到他的身份,没错,来人正是千左巽,除了他还能有谁会到这里来。 “你来做何,这里不欢迎你。” 一看到他,千默连忙站起身,挡在妇人跟前,眼眸中都是对他浓浓的恨意,丝毫没有任何的掩盖。 “兔崽子,这里是大爷的地盘,大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时轮到你在这说屁话。”千左巽对上他的双眸,“只要你娘一天是爷的女人,爷一天就能到这院落中来,爷告诉你趁爷现在心情还不错自己乖乖出去,否则别怪爷不客气打到你皮开肉绽。”千左巽扬起下颚,一副高高在上的脸面,挑衅道。 看得千默袖下紧握着双拳,恨不得能当场杀了他,然而他并不能,只因为妇人扯了扯他的衣角,朝他摇摇头。 妇人一笑,“默儿……乖,听你……爹的,你爹是有事……要与娘商议,你在外面……稍微玩会……再回来,一会儿时间……便可。”她边喘口气,边慢慢朝他道。 然而千默并不领情,他一手指住千左巽,微吼道,“这种人才不是我的爹,我不走,谁知道他又会对娘你做出何事。” 显然这并非一回二回之事,千默对他的本性了如指掌,岂能如此轻易让他得手,娘亲由他来保护。 “兔崽子,很有骨气啊哈,只是……”听到他自以为是的话落,千左巽一把扯他的衣领,狠道,“只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了你们母子俩人,若不是爷勉为其难将你娘纳妾,兔崽子你以为你还能好生呆在这里吗,否则以你这种不明身份的野种早该扔出去喂狗了。” 他们面对面距离不足一公分,看到千左巽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面,千默直接一口口水吐到他脸上,冷笑道,“呵呵,我是野种也好歹被千爷爷他关注着,不同你从没被千爷爷正眼看过,当然我能理解为何千爷爷他如此不喜看到你,就是我看到你这张脸也厌恶得吃不下饭来,你就是只有在我面前才能这般张牙舞爪而已。”也就是出到外面乃至面对千東,他啥也不是。 气的千左巽将他衣领提起来,“兔崽子你懂何屁,爷有的是本事与金钱,是那老头有眼无珠,若不是看在那老头的位置爷在让他,爷何必这般窝囊,别以为你能跟爷相提并论。”看到他那张轩昂的脸,千左巽微咬牙,随后似想起什么,他嘴角微勾,“啊,对了,看在你如此爱戴那老天的份上也不怕再告诉你一好消息,那老头在昨日……逝了,逝了是何意思你懂不,就是没他在这千家日后就是爷的天下了,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哈哈哈……”话落,便大笑起来,极为的狂妄。 “你胡说。”千默在微怔过后,立刻抓住他的手,“昨日我还看到千爷爷他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逝,我不信,肯定是你在欺骗我。”然而千默就是再使力也难以挣脱开他来。 “不信?不信你就自己去看看,别在这妨碍爷的享用时间,爷懒得跟你废舌根。”说罢,千左巽一用力,一转身,微松开手,将千默的小身板甩出了门外。 “嘭”的一声,门被粗鲁的关上从里面反锁,千默双手痛恨地锤在门上,身子沿着门滑了下来软坐在雪地上,深深的无力。 自始至终妇人坐在床榻上看着他们对峙,心“卟通卟通”在跳动,看到千左巽将千默提起来的瞬间,她脸色微变,惊的连忙捂住嘴,随后便听到“千老爷子逝”的消息,一时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晴天霹雳般在头顶炸了个响雷,全身麻木,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不动,直到千左巽将千默扔出门外关上门来到她面前,她渐渐缓过神来,抬头望向他。 只见千左巽拍了拍手,转过身来,也不顾她身子情况如何,直接欺压上来,将她按在床榻上,揭起麻裙,红裤尽褪。 妇人是屈辱与反抗的,然而她的身子已经差得不是她能掌控的,在最初动了几下便被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加之,千老爷子的死对她造成的刺激,一时间,除了眼眸变得通红,如同发怒的狮子般,就便是怒骂出声,然而换来的确是他的猛地一口咬上来,不由地倒吸口冷气。 “那老头有何好,一直以来他只为外人不为自家人,他从来未曾正眼看过我们,爷就不同,日后等爷坐上千家之位,你们全都是爷的人,不管是小婢还是大嫂,爷都会看着你们,永远的。” “千左巽,你……不得……好死……” 他毁她清誉,玷她清白还不够,竟连她们也不放过,他简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倒是乐极情浓,怡然感之,而她却是被迫承欢在他身下,听不到期望中的莺莺声软,她如同木鱼般的表情看得千左巽很是恼火,更加卖力地活动起活塞如同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蹂埔,那抹恼火印在她的双眸中,不由让妇人心下冷笑,他越喜欢听到声音她越不作声,她死死咬住牙关,许是她的反应激动了对方,他咬在自己身上的痛楚,下体传来的抽痛,都是她所要承受住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真的只有一会儿,妇人脸上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甚至微微乏紫,显然是供氧不足,呼吸渐渐弱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看到这,千左巽脸色铁青。 即便他不尽兴也不能再继续,否则她一命呜呼,他手上就没有筹码能指使那兔崽子为自己干活,他两手抱定其股,一泄如注,她只能被迫承受其精。 屋中的动静自是一一被千默在外听了,他坐在雪地中,手脚都被冻得紫红也浑然未觉,他只是默默地咬紧下唇,抱住双腿,脸上都是对自己弱小的痛恨,听到千左巽依稀传来的喘气吁吁,他更是两手捂住耳朵,痛苦地闭上双眸,眼角流下了一泪。 良久,门被打开了,发生的突然,千默没设防就往后倒下,睁开眼对上他来不及褪下的****,千默微怔。 在看到床榻上脸色发紫且昏迷过去的妇人,千默眼瞳微缩,手颤颤地摸上她的手,好冷。 在这个感知过后,仿佛“啪”的一声断了心弦似的,他连忙站起身,往千左巽那边冲去,发狂了。 “千左巽,我跟你拼了!” 然而他瘦弱的身板岂是千左巽的对手,千左巽鄙笑一声过后,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扯又一扔将他狠甩到地上,即便痛的咬牙切齿千默还是站了起身,如此反复。 千左巽扔,他就站起再冲前去,就是身上都擦破皮流血也浑然不顾,显然他失去了理智,直到灵瑶看到他这般不要命与千左巽搏命的画面,她眉头微蹙一下,叫青将他拉下来。 然而,千默就是被青拉住,他双眸中倒影的都是千左巽的身姿,看到他这般不理智,灵瑶脸色微沉,往前一步,一巴掌甩了过去,当场便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否。”灵瑶冷冷道。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千默渐渐将落在千左巽身上的视线焦距收了回来,他呆呆地望向灵瑶默不作声,只是从他软下来的身子中能看得他是冷静了不少。 青见状,便松开手。 看到床榻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妇人,显然这就是千默发狂最主要的原因,那些留在上面的痕迹就表明到方才这里曾做过何事。 她眼眸微冷,眸中折射出来的浓烈杀气如同刀刃般直直向千左巽逼面而来。 正好这时的千左巽被灵瑶的美色惊艳得久久不能回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得如同仙子般的女子,美得他不由自主想要伸出手摸摸她那张光滑的小脸蛋,他这般想到也真的伸出手了,然而未等他碰到小人儿,一股冷冽的杀气便朝他而来,一时间,他骇然色变,只见灵瑶清灵的瞳仁中泛着火焰,灼灼逼得人不敢与她对视,尤其她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更是叫人毛骨悚然,吓得他直接缩回手来,瑟瑟发抖,“你是何人。” “你管我是何人,你只管给我立刻滚!”她轻轻往千左巽走来,距离他一步之遥停下,冷道。 “这……这里是爷的地盘,何时轮到你这种不知身份的外人来说,要滚也是你给爷滚。”千左巽深吸口气,“当然也有别的选择,若是你能陪爷玩儿,爷不仅仅不要你滚还将这里送给你如何。” 即便到这种份上,他依旧还是死性不改,明明对她害怕得止不住身子在颤抖,在美色当前他倒是连死都不怕了,这倒是有意思,她就陪他玩一回。 灵瑶微挑眉,“噢?如何玩儿?”   ☆、第139章 “呵呵,玩儿当然就是……”看到她的美色,千左巽垂涎三尺,只觉下体又硬了起来,完全不掩饰他眼中的炽热,他摸了摸下巴半带猥琐地靠近她,就在话说到一半,离她不到几步距离的时候,他便停下了脚步身子微僵,因为他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青面露凶慌地直盯着自己,害得他全身上下似被泼了冷水般当场萎了,典型是有色心没贼胆,想吃又不敢往前一步的类型,然而美色当前却心痒痒又不舍得放弃,最终顶不住诱惑的千左巽还是一咬牙,不怕死地踏出一步,贼笑道,“爷突然想起这里并非是能‘玩乐’的好地方,这样吧,爷最近在盈香楼包下一厢房,跟爷过去喝几杯爷再告诉你如何玩儿,如何。”看完后面又看前面的,他朝灵瑶挤眉弄眼,贼笑着勾她上当。 旁边的青在他话落的瞬间已经哼哼出声了。 哼,就凭你这种伎俩如何能骗到王妃上当,王妃岂有可能会答应你,然而他错了,灵瑶却是答应了。 她道,“乐意至极。” 听罢,青的眼神中闪过不敢置信,随即慌乱。 不行,若是被主子知道……这后果是他不敢想象,青连连摇摇头,立刻往前一步,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王妃将手不易觉察地背到身后朝自己打了打手势,示意他别动!他身子微僵一下,立刻停下脚步,看着她。 “来,跟爷走,爷带你去吃香喝辣。” 就知道像她这类表面冷冰冰实际上却与外面那种****的女子没两样,这不,一听到能“玩儿”立刻就上当了,不过也正合他意,千左巽欢喜地朝她伸出手。 “好啊。只不过得等我将这里收拾好这里才能跟你走。” 收拾?这是何意思? 许是留意到他眉头微蹙一下,她笑道,“同是作为女子,我岂能任由她这般衣冠不整暴露在冷天中,若是冻坏该如何是好,至少我得给她穿戴好才行。”她手微微指向床榻上的妇人,眼眸中尽是怜惜。 有的时候人的眼睛仿佛真能说话的。 当她的那双水汪汪又明媚的水眸看过来的时候,千左巽只觉自己的心在加速跳动,有种眩晕得仿佛难以自拔的感觉。 他没看到的是除了怜惜外,更多的是对他的嘲弄,自始至终灵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眸中深不见底,黑白分明,像是蕴含着许多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即便如此,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也足以紧紧将千左巽深深吸引住,仿佛被她俘获般,恨不得如今就能将她扯到身下来上几**战,怕是滋味极为的**。 “管她做何,这种程度她没事的。”不止一两回,所以他是知道,现在他要做的是将她来到盈香楼就地正法。 “这不行,我做不到,这样对她太过可怜了。” 看到她可怜望着那妇人的眼神,他“啧”的一声,臭婆娘就是麻烦事多多爱管闲事,他脸色微沉,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你快去给她收拾收拾,爷在这里等你。” 灵瑶一笑,“这倒也不必。”她往前几步,从袖下掏出一锦囊,递到他面前,“民女一小小下等女子岂能何德何能让堂堂千家老爷在此等候,你且先行一步拿着这个在盈香楼等我,待我这边收拾好自然就来寻爷你。” 听到她自称下等女又称呼他为千家老爷,听得千左巽心下飘飘然,何怀疑都烟消云散,当下眉开眼笑,道,“好好,爷在盈香楼等着你,只不过,为何要拿着这个?” 她嗔道,“哎呀,这是民女给你的信物,这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拿着香囊还怕我不来吗。” 千左巽恍然大悟,立刻明白她是看上自己了,这下他心中更是得意洋洋,果然这千家位置就是好,如今还未坐上就能勾到美娘子若是日后坐上岂不是左拥右抱,他脸上喜滋滋地接下她递过来的香囊,美色当前不设防。 “好,好,爷在那里等你,记得要来。” 灵瑶笑眯眯与他挥挥手辞别表示知道,等他转身离开院落,她瞬间冷笑。 喜欢玩儿是吧,呵,你就慢慢自己玩儿吧,好走,不送。 转过身,撇开呆坐在地上没反应的千默,她立刻来到床边,从瓶中导出千年灵芝的药丸来,毫不犹豫地塞到她的口中。 “王妃,那个香囊中装的可是毒?”青离她几步远伫立,犹豫几分,最终按捺不住好奇,问她。 “哎呀,这回挺机灵,竟能看出。” “……” 这是在损他还是夸他,论谁每次都被她抓去试药能不留个心眼吗?青无言以对。 “七步痒,顾名思义,走七步便全身发痒,这是本王妃最新研制的毒粉。”灵瑶将被子往下一拉,将金针刺到妇人的心口上,头也不回地道。“估计这回他应该痒到受不了跑到蒼哥哥那边了吧。” 许是听到“蒼哥哥”,呆坐在地上的千默总算有起反应,他微微抬起头,望向她。 “……为何你不杀了他。” 那针下去,妇人发紫的脸色渐渐褪去,缓一口气过后便猛咳起声,听到她咳嗽,千默只觉得心中一紧,对千左巽的恨更是道不清。 “为何我要杀了他。”灵瑶拍了拍妇人的胸口,反问他。 “明明他都这样调戏你,既然你能对他使毒为何不直接下手杀了他,这样留下隐患你就不怕他再来。” “……你就是这样,才会害得她成如今这般。” 千默微怔,“你这是何意思,是说我害了娘亲吗。” 灵瑶直直望向他,“是。” “你……你给我滚出去。”千默怒了,立刻从地上站起,然而没来到灵瑶跟前就被青拦下了。 “你越是这样就越激怒那人,正是你这种不识时务的与他硬着来,一次又一次让你的娘得承受住比常人更为痛苦的折磨,难道你不知道每次你这种不甘示弱的行为却害苦你的娘吗。”她轻轻收回视线,将被子盖好,望着眼前的妇人,不冷不热地道。 千默脸色微变,“我……”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出,颓然地软在地上,无言反驳。 “我不杀他,一来是我并非千家人,不能随意插手你们之事,二来是给面子千爷爷,他曾说过再不济也是他的儿子,如此这般,就当给他个教训。”只是,若再有下回她就不会再放过他了,当然这话她自是不能说出口。 千默低下头,静而不语。 良久,他轻轻抬起头来,“千爷爷……他真的……”逝了吗?不知为何,他就是问不出口,他怕。 许是看到他眼眸中闪过的害怕,灵瑶微怔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这事根本瞒不到的。 看到她点头,千默脸色刷的变白,与千之蒼不同,千默他根本接受不到这个答案。 然后,在他们微惊的眼神中,他转身站起,往外面一冲。 “青,拦住他……不,还是我去,你留在这里看着。” 看到他突然的往外冲去,她立刻叫青上前,然而当她想到千默去的地方可能会与千左巽撞上,唯恐他又再次丧失冷静,她还是自己亲自去下为好。 千家前厅,一条条白长褂挂满以作灵堂,除了哽咽、啼哭,便是千左巽与千右巽两兄弟的争吵,无非就是前者莫名的身痒顶不住冲来灵堂要后者帮看,然而千右巽并不理会他,导致悲鸣中有的痛骂千左巽,哀痛到极点时有的甚至将头在地上直擂,在哭诉为何千老爷子会生下如此的孽子。 气的千左巽当场将桌上摆放的灵果全扫下地,吓得他们纷纷上前拉住他,正是这个时候,他们没有看到大厅外站着抹瘦弱的身影,他直直地望着里面,看到灵堂中的棺木,还有桌面上摆放着千東的灵牌,他连连摇摇头,脸色如同崩溃般的灰暗,不禁踉跄一步,往后倒退几步。 然后他便转身,直往府邸大门外跑去,让刚一转身的千之蒼留意到了那抹消失的身影,脸色微变,正要跟上,便与来到前厅的灵瑶对上眼,然后就看到她快速消失在眼前。 他生生止住脚步,略微复杂地望向他们消失的方向,他将视线收了回来,落向千左巽身上,眼神深不见底,最后他明白了灵瑶眼眸中透出的含义,嘴角微勾,往千左巽那边而去,至于这之后发生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 “你……给我……站住!” 好不容易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袖,灵瑶已经气喘吁吁了。 “过来这边。” 将他拉到一边的茶摊,叫来小二上壶茶,她咕噜咕噜喝下一大碗才喘过气来。 因为被她紧紧抓住,所以他也只能陪着坐下。 小二递过来的茶碗,他没喝下而是看着水面的波纹,他微哑道,“我并非是千家人。” 灵瑶脸色微怔,将手上的碗放下,看着他。 “娘亲是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我来到千家被千爷爷收留下来的,对于我们来说,千爷爷除了是我们的恩人,还是在千家最为关心我们之人,只是这一切都在那混蛋来到后被彻底打破了。”   ☆、第140章 “那个混蛋不仅将娘亲强了还纳妾,娘亲不从就打她或是关押她,自懂事起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两回,刚开始千爷爷还能顾着我们,时间长了娘亲不希望事事麻烦于千爷爷每次都强忍下来让千爷爷以为她过得很好。”千默紧握着双手,“有几回我想要到千爷爷身边但都被娘亲拦下了,娘说千爷爷能收留我们就足以感恩了何能次次麻烦于他,加之娘亲已经嫁于那混蛋他就是我的爹,哪有儿子跟爹唱反戏这该是多么的不孝,娘亲是这样对我说的,只是对于我来说……那种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爹!我没有这种连猪狗不如的父亲!”他一拍桌面,痛恨道。 声音惊吓到茶棚的小二,连带着附近的行人纷纷望向了他们这边,然而只是匆匆一瞥,他们便再次吓得立刻转过头当没看到,只因为他们瞥到灵瑶扫过来的美眸极为的冰冷。 “……对你来说不是,对你娘来说他便是。”灵瑶收回目光,落回他身上,“嫁于他你就是儿子,或许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娘之所以这般付出除了报恩于千爷爷的收留,或许更多是因为你,因为看到你的违逆就正如看到他违逆千爷爷般,她痛心这样的你也害怕这样的你步上他的路,她只是想告诉你,就是再不喜也请你记住再不济他也是你的爹,是给了容身之处于你们的爹。” “不是。他根本没给过容身之处于我们。”千默反驳道,“自懂事起,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听他的,无论是下人的工作,还是被他殴打,我都承了,只因为我要将娘带离他的魔爪,如今我们的所住之地都是我自己一手得来的……”话未完,对方便一掌拍到他脑瓜子上,愣的他当场止言,呆呆地望向她。 只见她冷着脸,一副恨不铁钢的样子,“你根本不明白。没有他你在千家便落人闲,你娘她只是为了你能过得好些才这般服从他罢了,若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要咬牙关忍下来,她大可选择一死,而你看看你做了何蠢事,跟他硬着来对抗,你以为这样就是脱离苦海吗,你这是将你娘推到火坑中,你娘的心血你根本就没理解过。” “我……” 千默如同无措的孩童般抱着脑瓜子,他脸上的痛苦看在灵瑶眼中,不禁让她连连摇头。 没有经历过挫折如何能成长,或许经过这回,他也能明白那名妇人的用心良苦只是想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看到他眼中的恨,没有人比那名妇人自己受苦更来得痛心,只可惜她也用错爱的方式,有时候她不该自己承受下来,若她肯告诉千默或许如今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要回去,回到娘亲的身边。” 许久,千默站了起身,身子缥缈地往前迈出一步,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响,不远处传来马儿一阵嘶鸣,随即便响起道惊慌的大叫。 “来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失控的马车朝他们这边而来,车夫吁停马的喝声对发狂的马儿没丝毫的作用,只见马车在街道上疯狂的狂奔着,吓得附近的百姓们纷纷躲闪,惊叫连连。 “千默,小心!” 眼看撞上千默,灵瑶脸色微变,连忙站起身,立刻伸出手,然而未等碰到他的衣角,他竟然跳到那辆马车上面。 这不要命的笨蛋,他疯了不成。 马车行驶的速度快得是她所不能追上的,灵瑶暗骂一句,看到不远处的马棚,她眼眸微闪,立刻跑到那边。 “马,借用一下。”她朝店家说了这么一句,在店家惊讶的来不及回过神之时,便见她坐上马,追了上去。 千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或许是听到马车内传来女子的连连惊叫,又或许是那瞬间脑海闪过娘亲的话必须要救人,条件反射之下,他就坐到马车上来。 他根本没驾过马,所以面对眼前发狂的马儿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至少有件事情他能做到。 “里面的姑娘别怕,不会有事的。” “……你……是谁?” 听到外面传过来的年轻男音,马车内的女子微怔,连忙抓紧身边的矮桌,问他。 “……来……唔……” 然而才说出单字,车轱辘不知撞到什么,颠簸得极为厉害,晃的东倒西歪,马车内再次惊叫起来,一时间千默也咬紧牙关勉强支撑住平衡,与其同时,身边便传来熟悉的嗓音。 “千默,抓紧缰绳!按我说的做。” 是她。 看到她,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立刻从车夫手上抢来缰绳牢牢抓紧,按她的话将马儿往后一拉。 灵瑶是冷静的,她一边指挥千默将马儿往后一拉让其减速下来,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所幸的是北雪的街道大而长,路况平坦,也没有过多危险的阻碍物,四周的百姓能躲避也都闪到一边,接下来就是要么跳车,要么让马儿停下来。 前者看怕做不到,只能是后者,看了看那头发狂的马儿,她立刻从怀中的木匣抽出金针来,趁千默往后一拉,马儿抬起前腿的瞬间,将几根金针往马腹下射去,不一会,便听到马儿痛苦的一声长嘶,前腿提得高高的,就差没将马车也一并反转过来。 不好,若是这时麻醉发挥效果,马儿一倒,他们将连人带车被摔到地上。 “千默,将缰绳松开。” 听到她的声音,千默微咬牙松开缰绳,立刻被晃到另一边,他连忙抓紧车帘,稳住身子。 必须得将马车与缰绳之间断开。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灵瑶连忙伸出手去,然而就在快要抓到缰绳之时,突然地,马儿前腿一落,她扑空了。 不好。 念头刚出,骑在马上的重心一偏,她的身子瞬间往边滑,眼看摔下马,突然一阵风掠过,没多久她便稳住了身形,随后人群中发出阵阵尖叫。 马车遽然停了下来,由着惯力向前倾斜,一时间,坐在马车内的女子滑出马车外,与其同时,千默猛地抓住对方的手,抱着她,双双落地。 看到他们没事,灵瑶呼了口气,下了马,来到车夫身边,微弯下身子,将地上断掉的缰绳拾起,上面的断口明显就是被剑划断的,虽说方才只有一瞬间,只是方才她曾觉得腰间有双手扶住了她,不知为何,就是只有一瞬间,那双手给她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熟悉又怀念,她眼眸中深不见底,然后,再看看身边的马儿,麻醉之下的马儿被横腹刺了一剑瞬间倒在地上,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马儿腹部流出。 这一剑可谓干净利落,一招毙命! 她眼眸略微复杂地望向人群中,究竟是谁在暗处出手相助?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赶来的小婢立刻将千默挤开,来到那名女子身边,急忙的上下查看,唯恐有个闪失她的小命就不保了,她连忙将女子扶起身。 女子扶住小婢的手微微站起身,面纱跌落,露出如同小家碧玉般的清秀面容,琼鼻挺秀,红唇晶莹润泽,看到这,千默怔住了,果真是大家闺秀。 “啊……小姐……你的面纱……” 听到小婢的惊叫,千默立刻回过神来,惊慌地低下头不敢望那名女子,在北雪凡是贵族人家以上未出阁的女子都必须头戴面纱以遮面容,若被看到面容就必然难嫁出。 “无碍。”女子惊魂方定,脸色惨白的如同雪般,即便如此,她还是朝小婢摆摆手,举手投足尽显贵族之风,她看到眼前低下头的少年,嘴角微勾,“这名公子方才不仅安慰惊吓中的小女子,还不顾危险护住小女子,如此这般就是被公子看到面容又如何,小女子这生乃第一次看到如此胆识过人之的公子,嫁不出若是嫁给公子也没谓。” 话落,同时响起响起两道惊慌却异口同声的声音,前者乃小婢,后者乃千默。 “小姐……这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千默低着头,“救下姑娘乃人之常情,看到小姐的面容也纯粹乃意外,岂能让姑娘以身相许,草民高攀不起,请姑娘收回话去。” 女子鼓着脸,“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不过,我也知道自己这般说到实在鲁莽极了,这样吧,改日约个时间到时再说过吧,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说罢,小婢又雇来匹马儿,扶住女子从新坐上马车便驶离这里,看情况他们的确因事而赶路。 “看来她看上你了呢。”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千默抬起头来,便看到灵瑶下了马来到他身边,含笑道。 “请你别再开我玩笑,我岂会被看上。”千默拍拍身子,站起身,然后眉头微蹙一下,却还是朝她道。 “这可说不准。英雄救美,美人倾心,何以不能。”灵瑶嘴角勾起抹浅笑,半认真半玩笑,“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再跟那名女子扯上联系。”说罢,她立刻往前扶他一把。 千默微怔,抬起头,望向她,然后脸色微红,甩开她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能走。” 看他微冒冷汗踏出几步,显然方才摔下马车时拐到脚,灵瑶无声叹了叹气,既然他都这样说到,那她只好收回手来。   ☆、第141章 回到千家,此时的千家,一片静。 前厅没有棺木也没有大吵大闹之人在,有的只有狼藉与摆放在桌面上的灵堂牌。 看天色,他们该是出殡去了,要将千老爷子下葬。 来到后院,与里面之人相碰,他们皆是怔住了。 “你是……”千默不敢置信地指着眼前的面纱女子,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 “呵呵,没想到小女子与公子如此有缘,竟能再次见面,看来不必约时间,以后也能常看到公子呢。”女子转过身看到他,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这不就是方才那名面纱女子吗?他认得出她身边那名小婢。 她怎会在这里?显然有疑问的不止他一人,只是相比于千默,灵瑶倒是直接问出口。 “蒼哥哥,这位是……”灵瑶朝女子身后的千之蒼,笑问道。 “北雪的明岚公主。”千之蒼来到他们之间,也当是为他们互相介绍道,“那边是鄙人的小弟,她是……”他望了望灵瑶,然后朝女子笑道,“她是西燕绝王的王妃。” “久仰大名,原来你就是绝王妃。”没想到她就是西燕的沐三小姐,得来不出费功夫,面纱女子眼眸微闪,笑道。 “彼此彼此。”果然是宫中的公主,她这辈子就非得跟王室打交道吗,灵瑶不易觉察地眉头微蹙一下,也笑道。 “绝王妃若不介意可否也一并坐下聊聊,当然公子也一并。”面纱女子笑着指指对面的座位,微抬起头来,明明她是在邀请灵瑶,但是她却是望向千默,朝他道。 灵瑶见状,脸上浅笑不变,但是却拒绝了她。 “我就不必,我还有些事情,就此别过。”说罢,她直接往走廊尽头直走,头也不回。 千默看看离去的灵瑶,又看看坐在石凳上的面纱女子,他总算明白她为何说不要跟这名女子扯上联系,这一刻,他也好想如她般潇洒地离去,只可惜他并不能,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想到自己曾看过这名公主的面容,他就胃痛。 “来吧,公子坐小女子身边。” 面纱女子看了看离去的灵瑶,眼眸闪过抹恼火,然后留意到千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想什么,心下更是不爽,有种自己看上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她脸色微沉,只是她却温柔地启唇,朝他招招手,在身边的千之蒼看到女子招手,脸色微微有几分异样,嘴角的笑不易觉察地僵了一下。 不过,很快千之蒼就恢复过来,也朝千默一笑,“阿默,既然公主亲自开口,你还不过来。” 大哥都开到口能不听吗,望了望走廊的尽头,最后千默还是坐到了他们身边。 矮矮的房屋破旧不堪,冬天一到,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如冰窖般寒冷,在房屋隔壁的小黑房便是厨房,又小又潮湿,若要做饭便要一直添柴加火,火灭了,就得拿一根竹筒对着灶头吹,这一吹,就会冒出很多烟,整个厨房都烟雾弥漫,从屋顶中冒出的黑烟笼罩在天空,让人感到透不过气来。 一进屋里,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旧木床,便是木桌,还有桌上燃烧剩下的半截蜡烛,简直是简陋极了。 寒冷的风吹到屋子里,使人感到寒风凛冽刺骨,不禁寒颤一下,看到她的回来,青迎了上来。 “他有来过否。” 看到妇人已经醒来坐在床榻上望着她,灵瑶经过青身边时,特地压低声音问他。 显然知道她问的是千左巽,同样的,青也压低声音,汇报道,“来过,只不过看不到王妃你他便走了。”说是走也不贴切,实际上青是直接将他扔出去的,当然青觉得没必要汇报便是,末了,他轻轻退到门口,把门关上,将空间留给她们。 “感觉如何。” 妇人一头稀疏凌乱的半白黑发,看到她,妇人微支起身子,衣服上竟是补满布丁,在她身后是一破枕头垫着后背,身上盖着张又旧又脏的毛毯上,即便如此,灵瑶没有任何的嫌弃,而是坐到床边,扶起她虚弱的身子。 “谢……姑娘……我……好……些儿了。”妇人喘了口大气,朝她致谢道,“谢姑娘……出手……相助。” 显然,妇人已经从青口中得知是自己帮过她,灵瑶微叹一声,“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千默因你而崩溃的样子罢了。” “那孩子……怎……样了。”妇人微怔,听到她提到千默,然后便激动起来,抓住她的手。 “他已经没事了。”灵瑶被抓痛也不收回手,反倒是拍了拍她的手,轻笑地安抚妇人。 听罢,妇人长吁一口气,身子渐渐放松一来,“那孩子总是让我提心吊胆,明明我都教导他如何做人,到最后看到的却是他对人的痛恨,姑娘你可知我心中的惧怕,怕他会成为没血没肉只懂仇恨的孩子,怕哪天我不在那孩子会双手沾上鲜血,我只是希望他做个懂仁慈的孩子而已,为何就如此困难,这要我如何向那人交代。”妇人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的苦涩中,她掩脸痛哭,浑然未觉自己在悄然间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来。 那人?是谁?灵瑶眉头微蹙一下,有不解。 “他只是年少轻狂不懂人情世故罢了,经过这回他该是收敛不少了,就是再恨也不再鲁莽行事,你倒能放心。”她张了张口正要问,然而看到妇人掩脸痛哭,她硬是吐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她无声的叹了叹气,静静看着她,轻道。 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话,许是千默与记忆中的他实在太过于相似,同样的也是为了谁不顾一切后果,让她始终是放不下心来,眼光不自觉就跟随他走了。 “……姑娘……你觉得……那孩子……是个……如何的人?”妇人抬起头来,便看到她眼眸中流露出来的负罪感,微怔过后,便是思索片刻,一字一句喘着气问灵瑶。 倒没想到妇人会这般问她,对上妇人认真的双眸,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却还是客观评价道,“有胆识却不够冷静,本性上来说并不坏,只是,说到要成大事他还缺心智。” 眼前这名女子慧眼识人,那双通透的双眸仿佛世间所有事都瞒不住她似的,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一刻妇人确是深深信任她能给千默带来变化,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是妇人看不到也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何事,就凭她方才那些话不仅仅是安慰这么简单,而是她在行动过后将事实告知了自己,加之她流露出来的眼神与自己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自己对千默、对那人也是浓浓的负罪感,如此这般,妇人明白这名女子能帮到自己。 妇人张了张口,“……姑娘……觉得他是否适合……不,还是没事了。”然后到了中途,不知为何,她却是问不出口,只因为她怕那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最终她合上嘴,躺回床榻上,朝对方抱歉道,“对不起……姑娘……我……身子……有些乏,今日可否……请你……先行回去。”她将被子盖好,将后背对着灵瑶。 这算是在朝她下逐客令吗? 灵瑶眼眸微闪一下,脸上波澜不惊,她没说任何别的话,只是笑笑附和对方,“也是,天色已晚我也该告辞了。”末了,她站了起身。 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妇人微微转过身,看向那扇破旧的木门,眼角流下了泪水,“娘娘,对不起,奴婢害怕辜负了你的希冀。”所以,对不起,请容许她暂时选择不问。 夜幕降临,北雪的夜晚相比白天又降下几度,寒风吹的窗户“轰轰”作响,屋中并没点灯。 来到屋中,看到里面漆黑一片,他还没有回来吗? 这个念头刚出,屋中便传来他冰冷略带低沉的声音,生生吓了灵瑶一跳。 “怎么,总算舍得回来了?” “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点灯?怪吓人的。”她拍了拍胸口,摸黑到桌前,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你当然不希望本王回来。”油灯点燃,微弱的光芒都能看出他那张俊脸黑如锅底,听声音,似乎还带有几分愠怒在里面。 他这又是发何神经。灵瑶眉头微蹙一下,当没看到他似的打算绕过他,回到里面睡觉。然而她只是动了一步,便被他拦下来,大手一扯,“嘭”的一声,身子瞬间180°被反转过来。 “你今天都到过哪里,做过何事。”凤鸣夜将她按在桌面上,眼眸中仿佛蕴含着风暴,随时要将她吞噬般。 “你发何神经,很痛的。”被他突然地按在桌上就足以屈辱,她何时被人如此挟持过,若非看在是他,怕是她早就出手毒杀掉对方,尤其当看到他的眼眸她更是来气,她都还没质问他今天到过何处做过何事,他倒好,现在反回来质问她还给她脸色看。 “现在知道喊痛了?相约盈香楼时,救人时怎么不见你喊一声痛,知道痛就该知道不要乱来,你可知稍有不慎,随时都将丧命。”就是掩饰得再好,一旦想到她会死,他的双手还是会止不住在颤动。 她根本不知,当他从大殿中接下那枚突然而来的飞镖,看到夹在飞镖上的纸条时,他蒙了。 也顾不上判断这张纸条的真假,只是看到她出事了,他便再也待不住了,也顾不上将软肋暴露在凤鸣毓的眼眸中,他刻不容缓便离开宫中,后来的事情就是他从蓝的调查中得知,至于马车为何会失控也是因为正好当时附近的茶楼中有纠纷所连累的,当然这茶楼最后的结果是被蓝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谁让他们险些害得王妃受伤。 灵瑶微怔,“你都知道了?”   ☆、第142章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灵瑶微扯出一笑,“所以,可否放手。”抵在桌子上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然而对方似乎误会了她的话,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放手?你就如此在意那男人吗,在意到为了他不顾一切,甚至为了他要本王放开你吗?你休想。你是本王的女人,也只能是本王的,决不容许你未经本王同意就擅自从本王面前消失,谁也别想从本王身边将你抢走,本王是不会放开你的手。”手被他拽的生疼,面对他的蛮横与霸道,灵瑶当场蒙了。 什么跟什么!? 这还是灵瑶第一次看到这般失去理智的凤鸣夜,她傻傻地看着他,眼前的他是如此的陌生,为何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吗?她不知。 她只知道她并不喜欢眼前这般陌生的他,与平日冷冰冰,偶尔爱恶作剧,面对她嘴角最爱勾起邪笑的懒散模样完全不同,现在的他除了冰冷,剩下的便是迎面而来的逼迫感,扰乱了她的心绪,也打湿了她的眼角。 “瑶瑶,你要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若是可以,本王真想用根绳子将你牢牢锁在本王身边,这样谁也不能将你的目光从本王身上夺走,谁也不能将你从本王身边带离。”一向高傲的他低下头,轻抵在她脖子边,无力的轻道,“为何你就不肯将自己的全部交给本王,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在你心中有比本王更重要的存在,是他吗,那个占据你视线的千家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瑶瑶,叫得如此的无力,他是在以自己的占有欲、以自己的霸道在掩饰他心中的脆弱,这都是她的错,泪水打湿了她的眼角,倾泻而出。 “我之所以放不下千默是因为他与阿栎太过相似,看到他就仿佛看到阿栎在我面前痛苦与绝望,是如此的历历在目,阿栎曾是第一个跟我说要做朋友的友人也是最后一个,而我却伤害了他,我知道这样做并没任何意义,就当是为了赎罪,我也只是不希望再重蹈覆辙罢了。” “你……真是有够残忍。”竟当着他的面说起他们。 “笨蛋。若不是在乎你我何必解释。”她轻轻将脸贴近他耳边,“而且,我从未说过不将自己交给你的话。” 话落,一大片黑影笼罩下来,随即便是突然侵袭而来的触感,带有些许冰凉,原来是他抬起头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俯下身来,亲了上去。 屋中,温情脉脉,一片暧昧当中,似乎在越发的升温? 偏生就在这时。 “咳咳,主子,那个……”蓝不识时务的声音响起。 然后“嘭”的一声,一抹凛冽的掌风打在门上,打断了他后面未说完的话,蓝身子微僵一下,不禁额冒冷汗,似乎中,他又一次打断了主子的好事,这回怕谁也帮不到他了,主子决不饶他的,果然,接下来便传来主子盛怒而暗哑的声音,不知为何,似乎还听到主子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蓝,你最好有急事,如若不然你该知道如何死。” 蓝颤了一下,如果有的选择他倒希望现在立刻就闪,然而他并不能,望了望站在身边的男子,蓝深吸口气,“……千神医来了。”他将后半段话说完。 然后,就没然后了。 只因为,屋中之人沉默了。 “好啦起身吧。”灵瑶抿着嘴偷笑了一下,朝压在她身上的凤鸣夜道,“蒼哥哥在外面。” “……”算他狠!凤鸣夜深吸口气,抑制住****,然后站了起身,脸色黑如锅底。 一打开门,看到他眼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蓝不禁冷汗连连往后退,相比之下,千之蒼倒是在轻笑。 “看来我来的并不是时候。”千之蒼来到屋中,望向他。 “你来做何。”凤鸣夜看也不看他,而是坐了下来,将灵瑶一把拉了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抱住她,一切做的如此的自然。 “自是来找瑶瑶的。”他做的自然,千之蒼也说的自然。 听到这,灵瑶嘴角微抽,蒼哥哥你这是来故意火上浇油吗,要知道她的小蛮腰都快被他勒断了。 她微咳一声以示他松开,然而他不仅没松开反倒勒得越紧,如同在宣布他的所有权似的,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连带着她的眉角也抽搐起来,这人在较劲何。 她不易觉察地往他大腿一掐,身后之人顿时身子微僵一下,随后很快她便感觉到落在腰间的那双手松开了些许,然而却还是牢牢环住她,生怕她会离开似的。 她微叹,也由了他。 她微转过头,望向千之蒼,“是因为千默的事情?”怕是下午时分发生过何事,否则她真想不到蒼哥哥因何事会连夜来找她。 话落,便感觉到腰间那双手又紧了一下,她眉头微蹙一下,然后就听到了千之蒼温和的嗓音响起。 “是。”千之蒼微叹,“正如你所见,下午时分明岚公主曾来过,她来的目的没别的,就是来送这个。”他从袖中掏出几封邀请函放在桌面上,继续道,“她要是来送这个还好,至少我在拒绝她后能将她送回宫中,偏生当时阿默也在场,看到因为我的拒绝而哭起来的公主,那孩子竟自告奋勇站出来要替千家参加,我都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 “的确,经你这般说到这公主的动机很明显就是冲着他而去,虽说不知道他是否发现了,但是至少知道这公主是因为看上了他才做出的,这不是好事吗,郎才女貌。” “不行。他们不能在一起。” 声音大的吓了灵瑶一跳,显然他们都没想到千之蒼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或许他也发觉到自己的失态,然后他便沉默了。 灵瑶见状,眼眸微闪,“理由我姑且不问,至少你该告诉我这邀请函是做何用的。”她望了望桌面上的邀请函,问他。 不得不说这刻,千之蒼是谢她的,若是她再逼问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很好地掩饰过去,她也算是在转移话题吧。 “在北雪西面的天雪山盛产雪莲,每三年便盛开一回,而这邀请函正是为了庆祝雪莲花盛开而举行的宫宴,今年正好是第三年。” 千之蒼专注地望着眼前的邀请函,他没留意到在他说出“雪莲”时,灵瑶的脸上闪过几分异样,被凤鸣夜全收入眼帘。 雪莲花?不知为何,方才有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那本书籍上曾看到的内容。 “然后?”她直觉他还有后文。 果然,接下来千之蒼苦笑道,“我不能去。千爷爷孝期未过,作为家眷的千家是不被允许参与宫宴这类活动否则将被视为晦气,正因为深知这点我才明确拒绝过公主,谁知道阿默他却应了下来,要知道拒绝公主就同于拒绝北雪帝,这将会引来满门抄斩,我岂能白白看着千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丧命在刀口下,也只能让阿默前去了。然而我也放心不下他一人前去,阿默他并非正室所出,作为庶子前往宫中赴宴只怕会落人闲话,就怕到时不知他会做出何事来,所以……”千之蒼深吸口气,看向她,“我希望瑶瑶你能一同前往。” “本王的王妃岂能陪同别的男人去宴会。”凤鸣夜首先反驳了,他脸色微沉,极为的不爽。 “你闭嘴。”灵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后者一脸委屈地望着她,接略过他的委屈,她对上千之蒼微黯的双眸,问道,“为何是我。要知道我的立场极为尴尬,一旦我出现极有可能将引起轰动……” “即便如此,我能求之人只剩下你。”千之蒼直接打断了她。 然后,灵瑶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他那双无助带有几分深意的眼神留在那痛苦的一瞬间中,被灵瑶清晰地捕捉到,尽管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何药,至少知道他并不会害自己,加之,她自己也放心不下千默,也就这样吧。 她微叹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去。”算是应了下来。 “谢……谢你,瑶瑶。”千之蒼破愁而笑。 他将邀请函往前一推,就在灵瑶要将邀请函拿到手上之时,突然地,被身后的凤鸣夜一下抢了过去。 “嘶嘶”几声,邀请函瞬间被他撕成碎屑落在地上。 他们彻底呆了。 “你在做何。”灵瑶脸色微沉,恼道。 然而凤鸣夜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千之蒼,“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就雷打不动,就是本王也拿她没办法,正因为你了解她这点所以也知道她不会拒绝你,千神医这招苦肉计使得可谓够绝,本王不管你有何目的,若是瑶瑶因为你陷入危险中而出事,你我今日的情谊就此恩断义绝,本王说到做到。”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中没任何的感情可言,有的只有不留情面的冰冷。 “凤鸣夜,你说何傻话。蒼哥哥你别听他的,我怎会这么容易就出事。”她刮了他一眼,朝千之蒼讪笑道,然而在听到后者接下来的话后,她那抹笑瞬间僵在了嘴角,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直望过去。 只因为他说道,“王爷所言极是,就是恩断义绝鄙人也无话可说,假若真出现这种可能性,鄙人将以命抵命。”千之蒼双手时而紧握,时而张开,最后他抬起眼,眼神坚定。 他们……简直是……都不知如何说他们是好,别随随便便就将她抹杀掉,小看她信不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眉角微挑,正要张口,那边凤鸣夜赶在她开口前,薄唇微启,“本王知道了,既然如此也无需再劳烦千神医,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亲自带她到北雪宫中。” 话落,灵瑶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噢?按你说的看来你早就拿到邀请函了,也知道这宫宴?” “……咳,一般般。” 也就是知道对吧,还瞒着她。 瞬间就看到她笑的眯起双眸,太阳穴上青筋微微冒起,看得凤鸣夜微咳一声,不自在地撇开脸。 于是,所有的话题就在凤鸣夜讨好朝她解释中,悄然落下。   ☆、第143章 时间转瞬,宫宴当日,北雪宫中。 “今晚是雪莲花三年一度盛放的宫宴,朕作为北雪皇帝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国人士来此同贺,今夜各位无需拘礼,请尽情享用美味佳肴,欣赏歌舞笙乐吧。”在北雪帝的一声令下,笙乐便响起,舞娘即表演起来。 一落座,凤鸣夜便将跟前的菜肴夹到她碗中,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宠溺煞慕旁人,让在座的许多女子在望向灵瑶的眼神中有着羡慕妒忌恨,就在这之中,隐约地察觉到有道的视线紧紧抓住她不放,她一边自然地享受着他的侍候,一边偷偷望了过去。 原来是凤鸣毓,不知的人还以为自己欠了他似的,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不过,事实上他们的关系正是如此。 许是留意到她的视线,一瞬间他便将自己脸上的恨意掩饰起来,随后在一曲歌舞落下,他站了起身,朝王座上的北雪帝抱拳,“今日北雪宫宴大喜,小辈作为西燕使者远道而来,有份大礼要送于圣上。”话出,在座皆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辙,要知道在座所有人根本没人准备过礼物。 “噢?是何礼?”显然北雪帝也没想到,他起了几分兴趣。 “众人皆知本殿的三弟乃西燕当朝绝王,前不久他已娶妻之事相信在座也有人耳闻,没错,他娶的正是前朝家族的沐三小姐。”凤鸣毓直接扔下枚炸雷。 一时间大殿喧哗了,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无外乎讨论“沐家大火无一人生还”“前朝之物”“沐三小姐”之类的话题,有的甚至将目光偷偷落在凤鸣夜身边那名绝色佳人身上,没想到她就是传言中的沐三小姐。 在一边的凤鸣夜脸色阴沉的可怕,就差没将手上的筷子折断,他冷冷地望向凤鸣毓,相比之下,对方却是洋洋得意,挑衅地回望他一眼,便朝北雪帝抱拳,继续道。 “相信在座也听闻过沐三小姐不仅貌美如花,还抚的一手好琴,这就是本殿送于贵国之礼。”说着,凤鸣毓望向灵瑶,“可否请弟妹弹奏一曲,相信在座的都很希望能目睹到弟妹的风采。” “自然是没问题。”她淡然地站起身,朝凤鸣毓微微一笑,“既然殿下出到声民女自是弹奏也没问题,只是这里没有民女的琴,殿下也没有一并带来,要民女如何弹奏?”她微蹙眉头一下,似苦恼着。 “这有何难,朕这里有不少琴色优美的上等好琴,来人,给朕拿把来。”北雪帝立刻伸出手,一手挥下去。 然而却遭到了她的拒绝,“谢过圣上,只是并不是这个问题。”北雪帝身子微僵,不太明白她话中之意,然后便见她转过身朝自己微福身,解释道,“是民女惯用的那把琴没带来,没那把琴民女实在不能为圣上弹奏,真是抱歉了,这样如何,民女以诗词替琴曲表心意。”她脸上浮出浅浅的微笑,看得在座都要沉浸在她那抹浅笑中。 没想到不仅被她巧妙地躲开还被她扯下水,这下成了“不是她不想弹奏而是他忘却将琴带来导致演奏不到,为了谢罪只能作诗词”,最后落得他责任最大,若是落人闲传到那老不死耳中,只怕要被狠狠痛斥一顿,留意到北雪帝眼眸中的不满,凤鸣毓更是脸色一沉,又气又恨。 “也是贵国的一番心意,请。”北雪帝就是不满,也还是做出“请”的举动,表示他的洗耳恭听。 “那民女便献丑了。”她微点头,在笑,“野雉深山里,尾垂与地连。漫漫秋夜冷,只恐又独眠。”她落落大方,娴熟的一字一句缓慢的说着。 话落,在场都静了下来,在座望向她的目光中有惊讶也有惊艳,见她再次微福身坐下,与身边的紫衣男子相视一笑,看到他们,不知为何在北雪帝心中起了共鸣,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这首诗词读来韵味悠长,只是细细品味能读出女子在秋夜中怅然独卧的失望情怀,她在苦苦等待着自己的爱人来相会,望眼欲穿。然而直到夜深人静,都看不到他的来到,最后只好独自叹息却难以入眠。 曾经也有名女子与这首诗词中的女子相似,是偶然,还是故意说之他听?北雪帝微微握紧拳头,眼眸闪过不知名的犁光,显然灵瑶无意中所作的诗词踩中了他内心的痛楚。 “噢?没想到沐三小姐还是才女,能作出这等美妙的诗句。”然而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有道声音格外的清晰响在大殿上。 望过去,是名头戴面纱的女子,她坐在北雪帝偏左下的位置,举手投足有着贵公主的礼仪之邦,见此,灵瑶眼眸微闪一下。 而北雪帝同样也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身子不易觉察的僵了一下,然后嘴角扯出一笑,“她是朕的明岚公主。”也算是朝在座说明了女子的身份。 据说在北雪能被帝王御封称号的公主就只有眼前这名面纱女子,听闻她是已故的兰妃所出,兰妃是北雪帝今生曾爱过又辜负过的女子,在十多年前更是为救北雪帝胸口挡上一剑而亡,北雪帝在伤心欲绝之下,便给当时还年幼的明岚公主以她母妃的“兰”谐音御封“岚”以作铭记。 在北雪,这明岚公主比皇后的权利还甚高,仅次于北雪帝之下,要说在之中北雪帝最听从何人,除了她别无他人,再听闻这回宫宴之事也是由她提出来的。 想到这,灵瑶彻底明白过来了。 “不,才女不敢当。若是与公主比,民女这远远比不上,听闻公主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同样。”灵瑶笑容不变,“千默,你也这般认为对否。”她望了望坐在不远处的千默。 他的位置正好在那名公主的正对面,按道理那附近只能是皇族以上才能落座的位置岂能是他一小小的千家庶子能坐的,显然这当中那名公主做过何手脚,目的很简单,因为那个位置正好是那名公主能望到他的位置,而打从落座起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千默。 若非她站出来作诗词,只怕那名戴着面纱的公主头也不会转过来这边,当然,就是看不到面纱下的表情,隐约也猜到那名公主望向她的目光中决没有好脸色看,这不,灵瑶只能通过千默分散她的注意力。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看待的事物就不同,所认为的也就自然千变万化,是与否有何区别,只是你我的答案不同罢了,就我而言,我更重于眼睛能见到的。”看到灵瑶望过来的视线,千默微怔过后,客观地说着,话落,他微低下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 直到这时,众人这才留意到在明岚公主对面有名少年在,少年身子瘦弱,脸色也甚不好,即便如此他的身上闪闪耀眼,有种让人无法忽视他存在的感觉,这名少年是谁?为何他们从未见过。 看到千默,北雪帝怔住了,不知为何有种血浓于水的触动,心下微微抽痛一下,细细盯着那张清秀的脸颊,突然地,他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张大,眉头也皱起来,他看着少年久久没回过神来,看到这样子的北雪帝,灵瑶眼眸微闪,望了一眼千默,脸色闪过几分异样。 而就在这时,凤鸣夜一拍在桌上,“如此这般,本王的爱妃也献过礼了,不知这宫宴可否能继续。”他冷冷道。显然忍耐到极限了。 经他这一提醒,北雪帝从千默身上收回视线,“自然,歌舞起。”话落,舞娘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摆弄身姿,舞动起来,众人也将打探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歌舞上,不敢乱望。 只是,北雪帝始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歌舞在走神,显然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宫宴上,与之相反,在他看不到的底下,凤鸣夜与凤鸣毓一人放下筷子,一人举起酒杯,彼此眼光在暗自对峙着,碰撞着火花。 至于灵瑶,她紧皱着眉头没舒展开过,从方才起那名公主给自己的感觉就极为不善,莫名在针对她?她微侧过脸,假以给自己倒杯茶水,实则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她不放。 那双冒火的眸子在面纱下如同钉子般直盯着灵瑶,看到她侧过脸,一股愤恨的情绪在心中冒起,面纱女子眼底下闪烁着不知名的狠光。 为何他从未望过这边一眼,为何看到那人望过来的视线他会低下头不自在,为何要当着她的面脸红耳赤,他明明是她看上的。 他只能看着她一人,不许看向别人!明岚公主如此的想到,手下也跟着一动,一张小纸条塞到身边的小婢手上。 她的举动一一被灵瑶收入余光中,看到那名小婢快速往后一退,不易觉察地往千默那边去,她眼眸微闪一下。 看到他们悄然地离开座位,灵瑶望了望对峙中的两人,然后朝蓝轻轻招招手,附在他耳边说着,随后偷偷指了指凤鸣夜,比划了几下。 蓝听闻脸色微变,连连摇头表示不行,然而在灵瑶面前岂会反驳有效,很快便被她狠瞪一眼,前者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偷偷摸摸从大殿偏门离去,蓝无力地垂下头,心中叫苦连天。 老天,要是被主子知道,他绝对会没命的!   ☆、第144章 园中一片雪白,树枝上挂满亮晶晶的冰条儿,夜色下处处灯光相映,时而能听到细乐声喧,时而能听到冰条儿落下的声音,说不尽的宁静致远。 踩在雪上,停下脚步,千默望着眼前的面纱女子。 “不知公主叫草民出来有何事。” “本宫看上你了。”面纱女子转过身,“所以,只要你答应做本宫的驸马,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是你的。” 他脸色微变,“能得公主喜爱是草民的荣幸,只是公主若是因为草民曾救过你的缘故要以身相许就免了,草民高攀不起。”很明确的拒绝她。 诈听一下,的确是很吸引人的条件,然而对千默来说,这些都是徒然的,他并不需要这些,他要的只是娘亲能健康长寿便足以。 “哼,你没权拒绝本宫。”面纱女子冷哼一声,“你看过本宫的容颜,除了你再也不能嫁于他人,你必须对本宫负责,若不然你该知道反抗本宫的下场是如何。”她声音中透着微微的警告在里面。 他并非怕死之人,只是她说的没错。因为他,她极有可能嫁不出,于情理他该对其负责。 只是,千默头往下一低,抿着嘴唇,心中在抗拒。 “本宫知道你的事情。”女子将面纱拿下,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你娘是带着你嫁给千家二爷,只是,那千家二爷对你们并不好,听闻他整日寻花问柳,脾气极为暴躁,相信你娘在他身边也是吃过不少苦头,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娘讨个公道吗?”她轻轻走进他,贴近他的耳边,“只要有本宫在你身边,你还怕对付不到他吗,当然,本宫知道你不在乎本宫给出的条件,只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娘想下,在那种地方她能过得好吗,只有答应本宫做本宫的驸马,这天下还有谁敢动你,就是千家二爷,到那时也只能来巴巴求你。”她啖以甘言,以甜言蜜语在引诱他。 她早就调查过千左巽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有关于他的事情与他娘亲的处境,要让他彻底归属于她,就必须抓他软肋才能让他乖乖听话,而他的软肋正是他的娘亲。 不得不说,这一刻,千默动摇了。 “我……”千默抬起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容,张了张口。 “千默,你不能答应她。” 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 雪点落在眼睑上,一激灵过来,千默猛地清醒过来,将眼前的女子推开,望向一边。 雪花落在她身边,在夜色下,白衣飘飘,如同那坠入凡间的白衣仙子般与四周融为一体,是她,她怎会来这里? “又是你,为何你总是来妨碍本宫。”看到她,面纱女子脸上很是不善。 “没办法,谁叫民女看不过眼。”灵瑶慢慢走过来。 “本宫命令你最好自己能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本宫叫人过来。”面对她的话,面纱女子冷眼看向她,下逐客令。 “这样好吗,若是公主叫人来。”灵瑶停下脚步,“作为一国公主却私自离开宫,与陌生男子会面,这种画面被人知晓也没所谓吗,加之,公主还将面纱拿了下来,不晓得若被圣上他们看到该如何看待公主。” “你……”然而,面纱女子的确无言反驳她这番话。 “说起来,公主将千家调查的真清楚,这是为何。”灵瑶故意将话放慢速度说着,说着,看向女子,轻轻问道。 “这与你无关。”面纱女子撇开脸,不予解释。 “公主这就错了,这当然与民女有关,因为这事关民女的性命是否会安危。” “这是何意思。”千默问了一句。 灵瑶望了他一眼,“因为前朝之物。”听到这,女子身子微僵一下,她见状心下冷笑,嘴角却勾起抹浅笑,“她本来要下手的是千左巽,无奈世事无绝对,万万没想到这头宫宴起,那头千爷爷却病逝,在这种情况下千家孝期未过怎能如期进宫赴宴,在进退两难之下,正好当时你在,在蒼哥哥拒绝她后,她便以苦肉计将你带到宫中,相信她接到的任务是以美色将千左巽魅惑再将锦匣的所在之处坦露出来,也就说,不管对方是谁她迟早也会将面纱拿下,你没必要为这种‘放荡’的女子负责。”她故意咬重“放荡”的音。 “放肆,本宫岂是这种人。”女子咬牙切齿地瞪向她,眼眸冒火。 “只是,民女说的也并没有错,不是吗。”指的是美色魅惑千左巽,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引他上钩。 “……你是何时知道的。”女子深吸口气,问她。 “打从在千家看到公主起。”灵瑶一笑,“绝王娶妻之事的确天下皆知,只是却极少人知晓他娶的是沐三小姐,要知道天下皆知沐家大火无一人幸存,而蒼哥哥介绍民女之时也并没说出民女身份,按理谁都会好奇他娶的是何女子,然而公主在看到民女时不仅没好奇,甚至连惊讶也没有,还直接说有幸能看到民女,如此一来,能想到的便是公主早就知晓民女的身份,至于如何知道,相信这之中少不了西燕的太子殿下。”要知道那人巴不得他们能去死。 “你真是聪颖的可怕。”女子眼眸深沉,“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是西燕太子告诉本宫的,也是本宫与他一并计划,其目的就是夺过你们手上的前朝之物,只不过,有的却在计划之外。”她看向千默,“本宫没想到马车会失控也没想到会遇上公子,本宫是真的看上公子想与你在一起,所以,明知会破坏计划还是存有私心将你带进宫中,就是得不到前朝之物,至少本宫也要得到你。”她眼中的疯狂与占有欲,看得千默不禁地往后一退。 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渐渐地,小雪花变大了,变厚了,密密麻麻的落在他们肩上。 “只怕不行,唯独他,是你不能得到的。”灵瑶挡在千默跟前,直率地看向女子,因为他们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蒼哥哥为何欲言又止,还有北雪帝为何会出神。 “本宫看上岂能容许你在这里插口。”然而女子却听不出她的话外音,看到她挡住千默,便伸出手,将她往边一推。 猛地被一推,灵瑶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踉跄几步,身子顺着往边一倒,然后,她脸色微变。 夜色下,没留意到在他们身边竟有口井的存在,直到之时,离井口只有几步的距离,她这才看到了。 “小心!!”这个时候,千默也留意到有口井在,看到她身子往后倒向井口,他连忙伸出手。 然而,右手的确是握紧了她的手腕,只是,却被她带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双双落到井中。 女子被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她连忙跑到井口边往下看,然而里面却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她双手抓紧井口微微在颤抖,脸上闪过几分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就看到她深吸一口气又呼了一口气,随即恢复冷静地直起了身子,眼眸中闪过狠毒。 “哼,活该,这就是你得罪本宫的下场。本宫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你们都给本宫一并葬身在下面吧。”末了,她转过身。 她没留意到在转身的瞬间,不远处的树后有道黑影正看着她,此时乌云遮月,过后,地上渐渐显露出光斑之时,月色下那抹黑影已消失不见。 常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只是,看着那如同好处不胜寒般的井口,都不知是祸还是福,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至少,没摔死也算是应了那句话。 收回视线,灵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就如同井底之蛙,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另找出路了。 “喂,这里有风。”千默坐在地上,隐约中感到身后的壁有阵阵凉风。 “我有名字不叫喂,哪里有风。”她走了过去。 “……”问题他叫不出口啊,看到她走过来,千默指了指离他离手指不远的壁面。 灵瑶将耳朵贴在壁上,细细地听着,果然,里面传来“呼呼”的风声,也就意味着这附近肯定有路。 她连忙摸了摸四周围的石壁,发现并没有特别的机关再,她眉头微蹙一下,然后改以手在壁上一块一块地轻敲过去。 边听声音,边轻敲,直到敲到一块带有空音的石壁,她眼眸微亮,连忙看了过去,发现这块的颜色略比其他浅色。 她仔细地摸在上面,突然地,“咔哒”一声,石壁被按了下去,中间空出一个黑洞出来,随后“轰轰”一声巨响,眼前的石壁动了起来。 连忙往后一退,看着石壁渐渐被打开,然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路。 “这条路通往哪里?”千默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路,在微惊一下过后,侧过头问她。 “管它通往哪里,只要能离开这里即可。”她从腰间的小包袱中掏出一蜡烛,在石壁上划了一下,“刷”的一下被点燃,看着眼前漆黑的路,她小心翼翼地踏出脚步。 看到她一步一步试探往前踏出脚步,看到头顶上不断落下的雪白,也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千默犹豫一下,也跟上。   ☆、第145章 血洗大殿 “王妃呢。” 蓝只觉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出来般,面临着主子那张如同乌云密布的俊脸,他低下头,不敢望向对方。 “本王问你话,说。” 他一拍桌面,听到声响,蓝抖了一下,心肝都在颤动。 “……王妃说去去就回,所以属下并没有问她……也……不清楚她在哪里。”越说越小声,说到后面,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因对方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就要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怎么了三弟,可是弟妹发生了何事。”别看凤鸣毓一脸的关切与担忧,他眼眸中却是闪过好几分幸灾乐祸,他在笑。 凤鸣夜冷冷看着他,不语。 良久,他嘴角微笑,“不,她小孩子心性,怕这回不知又乱跑到何处去玩,一会儿她玩够自然就回来了。” 语气中对她是浓浓的纵容,只有离得他极近的蓝才知道,此时的他,拳头握得吱吱作响。 “三弟还真是宠弟妹,看到这,皇兄不得不奉献你一句,这女人不能宠,你越宠她她越无法无天,到最后甚至将你弃之。”凤鸣毓扬起嘴角,没有放过他,继续说着。 然而,凤鸣夜岂会如此轻易被对方挑拨起来,他只是轻轻一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噢?看来皇兄是深有体会呢。”然后,瞬间将对方秒杀。 侧过脸去看,只见凤鸣毓脸色黑了下来,双眸阴沉,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不就等于在说自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劝说他吗? 就某种程度上,凤鸣毓又如何赢得到腹黑的凤鸣夜,论口才,谁也胜不过他,于是,凤鸣毓就是再不甘也只能作罢。 不得不说,一段时间没见,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越发比以前看到他时更盛气凌人,那种感觉就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无形中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身紫衣更显得他自身的狂野不拘,看到这,仇恨越发吞噬凤鸣毓的心,不由捏碎手上的酒觞。 在这异常压迫又紧张的氛围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喘,连带着北雪帝都被凤鸣夜身上凛冽的气息震住了,手心里都出了汗。 也就在这时,面纱女子,不,应该称她为明岚公主更贴切,不知何时,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她对面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 音乐再一次响了起来,然而这回,却被凤鸣夜硬生生打断了。 他站了起身,一步一步往明岚公主那边走去,直到站在离她不到几步的距离停下了,双眸中尽是道不出的深邃。 那双如剑般朝她射过来的冷眸,不禁让明岚公主心下微颤,她轻轻抬起头来,一笑,“不晓得绝王爷是有何贵干。” 面纱遮住她的脸容,看不清底下的表情,然而从她方才偷偷进来起,凤鸣夜就留意到了她,也留意到了她不同寻常的违和感。 “他在哪里。” “他是何人,本宫不太清楚绝王爷指的是谁。”没想到他会来问自己千默,看来被他留意到那空出来的座位,她微咬唇,幸好她早有准备,就是被他逼问她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就是对方再强势也是他国王爷,在北雪宫中就由不得他,所以,她只需要装傻充愣即可。 然而,她错了。她眼前这名妖孽过人的俊美男子并不是别人,而是西燕当朝绝王,人人畏惧的冷血王爷,他从不畏惧逆天而行。 “噢?跟本王装傻充愣你以为可行吗。”他一个反手,将她的面纱挥落地,身后传来阵阵倒吸口冷气的声音。 面纱跌落,明岚公主“啊”的一声,连忙掩脸,然而为时已晚,她的脸不仅被看到了,还看到她来不及收回的高傲自大。 “说,他们在何处。”凤鸣夜抵在她跟前,一字一句的冷问她。 “本宫都说了不清楚。”她紧握着双手,继续装傻。 话落,只听得他叫了一声,“蓝。”随即,耳边传来凛冽的风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只见一剑挥过,她半边青丝当场被斩断。 然后,便响起她一声大叫,“啊!!”她连忙站起,身后的椅子被她猛地一站反倒在地上,她捧着青丝,双手在颤抖,“你……你竟敢讲本宫的青丝给……”女子向来爱美,向来注重自己的青丝,看到手上的青丝,她双眸发红,带有恼火。 “本王再说一遍,他们在何处。” 话落,蓝剑再次抵在她另一边的青丝上,只要她再敢说句不清楚,立刻斩断。 看到眼前的剑,最后的理智彻底“啪”地断了。 她一笑,“呵……呵呵,你斩啊,就是斩了本宫他们也回不来,他们都葬身在殿后那口井下。” “什么?”这一声是来自凤鸣毓与北雪帝。 “明岚,这是怎回事。”北雪帝发白,声音在颤,他在害怕,不敢置信。 “怎回事,你为何不问问他,是他的女人一手造成的。本宫看上公子,然而他的女人呢,处处出来妨碍本宫,这一切都是那女的活该,本宫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她脸上扭曲的表情看得人悚然,也看得北雪帝踉跄几步。 “明岚,你做了何事,你可知那孩子……那孩子……啊……”话未完,北雪帝就承受不住冲击,晕了过去,吓得身边的宫人顿时手忙脚乱。 相反,凤鸣毓是直接站起身,身子在颤,好不容易能得到沐家之女在这就如此白白没了如何能不气,女人就是感情用事的生物,当初他就不该将期望落在她身上,该死的,他的前朝之物!! “铭文,立刻给本殿找出那口井,本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就不信这个邪,然后便听到身后的铭文应了一声,随即就不见了身影。 话落,当他转过身时,突然地,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然而,凤鸣毓看到了令他惊愕的一幕。 锵! 蓝的剑不知何时到了凤鸣夜的手上,只见他一剑封喉,毫不留情地将女子身后的小婢抹杀在跟前,而明岚公主则坐在被鲜血染红的地毯上,傻傻地看着他。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冰冷,僵直,冷血得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来,如同要将人拉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地狱般可怕。 所到之处,只要是在明岚公主附近之人都逃不掉成为他剑下的亡灵,这些人都在明岚公主眼前死掉,他们的眼睛绽放着不甘、不信与恐惧,双双眼瞳睁得大大的,明岚公主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中间,接二连三看着有人倒在她四周,她的脸上、衣裳上、全身上下都被温热的鲜血淋漓一遍,覆盖住了。 “啊!!!!!!”一声崩溃的惊叫响亮在大殿上,也响在了众人的心中,随后明岚公主就双眸闭上,脸色发白的不省人事。 与其同时,众人从这一幕中惊醒过来,一时间,大殿躁动起来,有的惊叫、有的吓得当场疯了、有的晕了过去,然而他们谁都走不出这座大殿,因为只有他们一踏出这殿门,背后就莫名被挨上一掌,嘴角吐血而亡。 这是凤鸣毓第一次看到了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王爷,如今的他站在上面如同王者般在漠视死亡,哪怕全部在他面前死掉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那一刻,凤鸣毓可以感觉到,他是要让这里的人都为沐三小姐陪葬。凤鸣毓震惊了。为了她,他竟能以一国作为陪葬。 “主子,你不能再杀下去了。”蓝将那名被凤鸣夜杀掉的侍卫身上拾起剑挡住他的剑,“主子,请你清醒一下,这里是北雪。”再杀下去,他们就得与一国为敌了。 “滚!”他仅仅只是说了一个字,就以内力将蓝的剑反弹回去。 蓝被震得倒退几步,单膝跪地,嘴角吐出一血来,他轻轻抹掉,对上那双血红而凶残的眼眸,不由地打着寒颤,如今的主子就如同当年般,这样又将重蹈覆辙。 看到他将剑提起,最后要往明岚公主身上刺去,蓝微咬牙,站起身,“主子,你再继续运功若被王妃看到,她又要生气了。”蓝朝他的背影吼道,这是最后能阻止他的办法。 果然,听到他提到“王妃”,凤鸣夜的手顿了一下,停在了半空中,“她会生气?她看到吗?”耳边传来了他不确定的声音。 “会。王妃曾说过她不会轻易就死的。” “殿下,属下找到了他们。” 这头蓝的声音刚落下,那头殿外响起一道如雷贯耳的声音,这或许是凤鸣毓第一次听到铭文喊得如此的大声,嘴角不由微抽一下,他是巴不得要让全部人知道他得到的好消息吗? 当然,这的确是好消息。听到“铮”的一声,剑当场落地,凤鸣夜快速冲到铭文面前,都没说上一句话,就被他拉出殿外,速度快的凤鸣毓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这场闹剧莫名就落下帷幕。 只是,看到眼前被血洗过的大殿,蓝的心情无比沉重,若是被北雪帝醒过来看到这情景该如何是好。   ☆、第146章 石室遇险 黑暗中,仅靠着手上的蜡烛并不能支撑多长时间,在这条不知尽头的路上,灵瑶能做的事情就是将手上的蜡烛提得高高的,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出脚步往前探路,身后跟着千默。 “外面……你的王爷也该发现你不在了。” 这里实在太静,静的人不知所措,面对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莫名有种心慌在里面,千默手摸石壁很紧她,寻着话题。 “我倒希望他不要发现,只是,应该不可能。”估计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片了,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凤鸣夜最为害怕失去自己的心情。 “为何……”千默眉头不解,然而刚问出口,却因为对方突然的脚步一停,吓得他立刻止住脚步忘却了后面要说的话,险些要撞上她。 然后就听到对方轻说了一句,“嘘!别出声。”就见她立刻地蹲下身子。 灵瑶摸了摸被封死的路,眉头微蹙一下,前面竟然没路可走?不可能。贴近石壁,她听到对面传来阵阵风声,前面应该还有路的,只是机关在哪里,她四处轻敲石壁,然而却听不到有何异样的声响。 突然的,在石壁最下边的角落里,左手不知摸到什么,类似把手之类的东西?仔细摸了摸,然后“咔嚓”的一声,将其掰断了?而千默在边好奇地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看到手心里生锈的类似把手的东西,她顿时间有种欲哭无泪,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随后就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然后面前的石壁就“轰轰”地开启起来,老天,原来这是开关来着。 “这里……没路了。”千默望了望四周,然后望向她道。 正如他所言,除了他们身后被开启的石壁门,在他们眼前的就是间不大不小的石室,还有并排的三个石墩在,除此之外,便是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并排着的三个石墩,有种违和感。 “这里面有风声。”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千默的声音。 立刻转过身,便看到他将耳贴近距离石墩不到十步的石壁上,看到她过来,千默连忙让开给她上前,只见她上下摸索着石壁几下,然后手停了下来。 这里的石壁与其他地方有些许不同,怎么形容比较好呢,就好比她眼前有扇厚实的石门,然后就是石门与壁之间有着缝隙,而他们听到的阵阵风声正是透过这缝隙传到耳中,不仅如此,每当她手指轻轻划过这道缝隙,隐约的好像有光印在她手指上折射出阴影来,看来这不是没路了,而是他们到达终点了,这对面肯定就是出口,这个认知让灵瑶微微激动起来。 她连忙抬起头,四处打量这间石室,按照之前一路走来而看,这石室中肯定也有能开启这扇石门的机关在,问题是会在哪里? 她到处望,然后落向了那并排着的三个石墩,眼眸直直盯着不放,突然地,她眉头微蹙一下,走了过去。 “这是何?” 千默奇怪她突然地弯下身子往石墩后面探去,还没理解她想做何,突然地,她猛地支起身子,生生吓了他一跳,随后就看到她手上多出一小小的包袱来,他莫名地看着,不解。 然而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当着他的面将跟前的小包袱打开,然而当灵瑶看到里面包着的东西之时,她微怔了一下。 是一张反折的图纸与一件小小的衣物。 千默看到她将一张图纸拿了起来,将手上的包袱放在石墩上,看到那小小的包袱,千默不知为何就被吸引了眼球,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而就在他低头一探究竟包袱中有何东西在时,他没留意到在低头的瞬间,灵瑶的脸色闪过几分异样。 看到图纸上纵横交错的图案,灵瑶眼眸微闪,这上面的内容与爹交给她的那张似曾相识却又有些不同,即便不同,至少她能肯定这就是千爷爷藏起来的。 只是,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她眉头微蹙一下,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面的衣物应该是婴孩所用的襁褓,只是,这种地方怎会有这种东西在?” 就在这时,千默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激灵,惊的她连忙将图纸往身后一藏,连忙转过身,只见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包袱,显然没留意到她这边的动向,她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走了过去。 听到千默那句“这会是谁的襁褓”的喃喃自语,她不禁哑然失笑。 “我说你就如此好奇这衣物是谁的吗?”她轻轻将包袱中的衣物捧在手心,当着他的面扬了扬,翻看了几眼,然后……拿着衣物的双手瞬间僵在半空中,她微微抬起眼望向千默,眼眸中尽是复杂,看得后者一脸的莫名,眼神似在问她“怎么了”,然后就听到她的轻唤。 “……千默。”灵瑶深吸口气,轻唤了他一声,说着,“这是你的。” 千默显然没当真,话落没多久,他笑笑地反驳道,“别开玩笑了……这怎么是我的……”然而看到她将一侧的衣角反转过来,看到上面的字后,他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衣角上面赫然写着“默”字,字迹清新而娟秀,很明显是出自名女子之手,然而他的娘亲并不识字又如何能写出,那抹笑容久久僵在嘴角。 “千默,虽说我不想打击你,只是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必须要知道,若是我猜测没错,如今身在千家的那位怕并不是你的亲生娘亲。”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千默的脸色刷的变白。 他往后一退,“天下以‘默’取名之人多得是,与我同名也是巧合罢了,你凭何就说这件襁褓就是我所拥有之物,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一片之词吗,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猜测是错的。” “若是我猜测有错,为何你会如此的动摇。”他的抗拒又岂能听不出,灵瑶摸了摸衣角上的“默”字,看着他,“天下‘默’名比比皆是,只是要说在北雪谁拥有这名怕非你莫属,我之所以会这样说到你也该知道,历年来皇家取名百姓不能与之相同,否则将被视为污蔑皇室而被处决,而这件衣物很明显就是宫中皇子出世时所用的上等衣料。” 之前,隐约中她就感觉到千默的身份有异,千爷爷曾说过他收留的是名女子,只是以他当时愧不当初的语气来看那名女子应该未曾婚嫁过否则也不会再后来纳妾于千左巽,这就奇怪了,在古代未婚先孕本就是件伤风败俗之事,只是那名妇人根本没婚嫁过何来有孕,也就说,千默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这就有个问题:千默究竟是哪里来的。仔细留意下不难发现,不管是蒼哥哥还是那名妇人,每当提起千默他们就欲言又止,虽然奇怪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多问,直到后来与蒼哥哥的对话中,他对明岚公主过激的反应,渐渐的她有了答案,只是还不确定。 要说她是何时真正确定他的身份,怕就是北雪帝看到千默时的反应了,直到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千默沉默了。 良久,他用缓慢的语气说着,“……若是宫中丢失皇子帝王岂能不知,就凭这些你就如此断然我不是亲娘的孩子,你不觉得很好笑吗。”说到最后,语气中尽是自嘲。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的确如你所言,现在断然还为时尚早,要想清楚一切就只有问他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再说。”说罢,她将手上的襁褓塞到他手上,然后在石墩附近左右摸索着。 黑眼珠中折射出手上的襁褓,千默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心中思绪万千,不禁望的出神,余光轻轻地瞥向她那边,不知是否光线暗淡的原因,总觉得眼前似被蒙上层黑影,他擦了擦眼睛,抬起眼来,是错觉吗?在她上方的石壁,有块石砖似乎在渐渐开启? “上面……有些不对劲。”千默一边看着石壁上的石砖,一边喃喃自语。 “什么?”似乎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却又听不太清楚,不禁反问了一句,然而并得不到回复。 灵瑶也没多在意,她一手撑在石墩上,一手伸到在石墩后面,许是手伸得过深,身子顿时一滑,往地上倒去,惊的她连忙将双手撑在地面上。 伴随着“咯吱”一声,看到手下被按下去的石板,再看看头顶上射来的一支利箭,灵瑶满脸黑线,还真是到处都有机关在。 “小心!!”与其同时,身后也传来了千默的一声惊叫。 眼看那支利箭如同下雨般落向灵瑶身上,千默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伸出了手臂,将她推开。 猛地被他这样一推,腰间小包中的瓷瓶顿时被飞溅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响,她的身子顺着往前倾去跌在地上,然后一个温热的身子就压在她的身上,耳边传来了他的一声闷哼。 灵瑶一惊,用手撑起身子,而压住她的千默,身子则往边一滑,她立刻扶住他滑落的身子,双双坐在地上,然后她的手摸到了温温的、粘稠的液体,一阵血腥味在四周扩散开来。 利箭射在他的手臂上,满眼的血。 “……你……没事吧……嘶…..”说到后面,许是扯动到伤口,千默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冒冷汗,与其同时,灵瑶眼捷手快将他按在石壁上,眼神警告他闭嘴,看到她眼眸中那抹冷意,千默识趣的闭上嘴。 见此,灵瑶将他手臂上的衣衫猛地一撕,看到利箭四周圈圈在泛黑,她顿时脸色微变,这箭上有毒。   ☆、第147章 熟悉而陌生 弩箭术,是一种只要稍微碰到机关按钮,就立刻被乱箭射死的机关术,据说那些箭靶上大多涂有剧毒,基本是中一箭就毒发身亡。史记上就曾记载过秦始皇陵墓中藏有大量奇珍异宝,为了防盗便在门内、通道口等处安置上弩箭,盗墓者一旦进入墓穴,就会碰上连接弩弓扳机的绊索,进而遭到猛烈的射击,当然,这都是传言,只是灵瑶真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有人模仿这种方法设计了此机关,所幸的是设计机关之人并不擅于毒术,这箭靶上的毒达不到能将人一箭毒发身亡。 虽说并不会一箭就毒发身亡,只是这上面的毒迟早也会威胁到他自身的性命,不能放任不理。 “这箭靶上有毒,现在我必须要将这支利箭拔出来才能为你解毒,稍微忍下。”说罢,她握住利箭,一咬牙,将其拔了出来。 从方才起,千默便感到脑子阵阵发懵、头晕,意识有些模糊起来,他根本就没听清楚内容,只是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然而就是因为他这一点头,接着,突如其来的疼痛把他从昏昏沉沉中惊醒过来,他只觉手臂处痛的要命,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脸色刷的一下发白,双手不停地抖着,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仅仅看了她一眼,就晕厥过去。 当然,这是正常的。平日里他本就营养不良,身子极为的瘦弱,如今又为她挡了一箭,不仅失血过多导致供血不足,还加上中毒,也难怪他会晕厥过去。 她微叹一声,连忙将手探向腰间的小包,就在灵瑶将利箭拔了出来要为其解毒的时候,她发现放在腰间小包中的瓷瓶都不见了,她顿时懵了,随即脑海中回想起什么,脖子微微僵硬地看了过去,当场脸色大变。 地面上都是零零碎碎散落的瓷片,里面装有的无一能幸免,全都撒落一地。 老天,这些都是她的宝贝啊!!就这样没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如何解毒。 眼看千默的伤口源源不断往外渗血,连带着衣衫都沾满上鲜血,再这样下去,他不是毒发身亡就是失血过多而死,现在该如何是好,最好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对,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离开这里,只要出到外面她才能为千默解毒,也只有出到外面真相才能大白。 “撕拉”一声,她将裙角撕了下来,简单将他的手臂包扎起来,然后提起衣裙绑在两腿上,来到那扇石门前,灵瑶踮起脚用尽力气在拉开那扇厚实的石门。 然而,根本没任何的作用,眼前的石门纹丝未动,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石室中的昏暗让她的心情愈发阴沉,难道她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就在这时,隐约中她听到什么声响,微怔一下,她连忙将耳朵贴在石门上面,对面有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紧接着,就听到有什么冲击在石门上发出阵阵巨大的声响,一浪接着一浪,伴随着尘埃落下,透过缝隙中照亮过来的微光,尘埃在昏暗的石室中闪闪生辉。 同一时间,身后的石墩也传出阵阵如同齿轮般转动的声响,如雷贯耳,闻声转过身子,三个石墩跟着石门在抖动着,看到这,灵瑶眼眸微闪,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知道要如何开启眼前这扇石门了,站起身,她立刻折返回到石墩那边,挨个将石墩往石壁边上推去,每推一个石墩,身后的那扇石门就越发松动,缝隙透过来的光越发的明亮,直到她将最后一个石墩推到石壁边上后,“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那扇石门被人用内力猛地震碎了,石砖咣咣落地,变成瓦砾儿。 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石室,亮的人睁不开双眼,灵瑶微微用手格挡一下,透过手指缝,隐约的看到亮光中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踏进石室,往她这边而来。 身如玉树,上身冰蓝的锦袍微微有些被打湿,显然是从外面冒着雪而来的,长长的黑发披在颈后,漆黑的眼眸多情又冷漠,唯独在看向她时眼眸有着说不出口的留恋与略带心酸的庆幸,连拥抱都小心翼翼又格外卖力。 看到那张清秀中又与某人有着几分相似的俊脸,她傻傻的愣是忘却了反应,直到他半跪在跟前将她拥入怀中,她轻唤出记忆中的那名字来,“……阿栎。” “是我。”少年温文尔雅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不是梦。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猛地反应过来,将他推开。 “你怎会在这里。”语气中是不敢置信。 看到落空的怀抱,凤鸣栎有失落,即便如此,他还是轻轻将手收了回来,朝她一笑,“若是我说我是为了将你带离才来到在这里,你信否。” “信与不信这重要吗。”她抬起眼,“重要的是我不可能跟你走。” “为何。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你无需介怀,当初我愚昧而抉择不断害你受限制于他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才逼不得已说出那些话来,若是你不这样说,不管是沐当家还是我都将有危险,只是如今不同了,如今的我不再是以前天真愚昧的我,如今的我有足够的能力能护你周全。”凤鸣栎朝她伸出手,眼眸中都是对她的眷恋,“瑶瑶,跟我走吧,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自由。” “阿栎,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面对他灼热的目光,面对他伸过来的手,灵瑶避开了,“我已嫁作人妻。”所以,她不可能跟他走,明确的拒绝了他。 “这又如何,那并非是你心甘情愿,你之所以嫁给三皇兄都是因为沐当家之事才迫不得已,那并不是你的真心话。” “不,你错了,那的确是我的真心话。”她毫不犹豫的转回视线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阿栎,我爱他。” “不,你骗我。”话落,就遭到了他的否认。 他连连摇头,死活不信,然而,她是认真的,从她的双眸中他看不出一丝对自己的欺骗,呵呵,看到那双清澈透亮的美眸,他只想笑。 有的时候他宁可听信谎言也不要听到她如此直率的回答,这让他打从心里感到难过,没人知道在孤独的夜里,她的声音婉约在他旖旎的梦中时他是何心情,没人知道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往事会让他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其实,他一直都很明白,自己是不该沉迷于过去的,他也明白只要忘却掉这一切,他就能变回以前的自己,然而他做不到,那颗爱着她的心做不到让他洒脱,他已经中了她的毒无处可逃。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般,里面蕴含着连灵瑶也无法理解的深邃。 细细看着他,赫然发现,眼前这名少年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他。以前的他双眸中都是纯净,他是天真的、是纯洁的,她喜欢看他傻傻的笑,喜欢他的打抱不平,可现在,在他的双眸中早已看不到天真,有的只有老练与冷漠,灵瑶不明白这样的改变是如何发生的,但从他的语言中,隐约的她知道了答案。 她所认识的阿栎不该是这种冷漠之人,他应该是爱笑、爱闹的,然而却因为她,他变了,变得如此的陌生,变得看到他时她心在疼,所以,灵瑶明明知道他是伤心的,只是她还是要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心情,长痛不如短痛,他不该再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并不适合他。 “瑶瑶,若是我先认识你,你会爱上我吗。”良久,凤鸣栎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袖下是他紧紧握住的拳头,他在紧张、也在害怕。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或许是吧,从那双眼眸中她看到了期盼,他在期待这种可能性,只是爱情是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有的只是突然的怦然心动,她对他从来没有心动过,所以,“就是我先认识你,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友人。”所以,她不可能会爱上他。 他紧紧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胸膛中在痛苦地跳动着,“呵呵,友人?在你心中我永远只能是你的友人。”这该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冷笑过后,他眼神尽是锐利,“在你心中他永远都是你选择的良人,只是瑶瑶,若是你爱着的人一直在欺骗你,你还能永远相信他吗,若是你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你还能爱他吗。” 他这是何意思? 她眉头微蹙一下,“?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会相信他。”说是这样说,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说出那话后,她的心不可见地动摇了,只是面对他,她所能做的只有让他对自己心冷,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放弃她。 “呵呵……呵……咳咳……”听到她这话,凤鸣栎大笑了起来,大笑过后,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对劲,刷的一下发白,猛地咳嗽起来,他连连捂住心口,神色似乎有几分痛苦。 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这种熟悉的感觉,不知为何,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见此,灵瑶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反了过来,探上他的脉象。 “你疯了不成,你竟然服毒。”得出的结果,让她脸色瞬间大变,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呵呵,只有这样,你才会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不是吗,瑶瑶,跟我走好不好,就是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即可,若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他迟早会害了你的。”凤鸣栎抓紧她的手,微扯嘴角,道。 “你……”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何事,这样的他令她害怕。 面对他,是继续伤害他,还是保持沉默?就连向来冷静与理智的灵瑶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石门外面响起道熟悉而陌生的冷漠嗓音,听到那道低沉的声音,她的身子彻底的僵化了,一动也不动。 “有动静,怕是他们往这边而来,此地不宜久留,不能让太子发现我们。” 她听到那道声音是如此的说着,然后,身子止不住在颤抖,她缓缓地往那个方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然而她在害怕,害怕的不敢动弹,害怕的身子软而无力,甚至连凤鸣栎在她身边轻轻的站起身也浑然不觉,她只是直勾勾地望向那身黑衣的蒙脸人,眼中只有他的存在。 “瑶瑶,我不会放弃的。”隐约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然而回过神来,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只是她知道并不是,因为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阿栎的温热在。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好想哭。   ☆、第148章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外穿过,悄然落在女子惺忪的眼眸上,只听得轻嘤一声,她悠悠地醒过来。 如水般的美眸轻轻睁开,脑袋阵阵刺疼,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正要伸出手揉揉太阳穴的灵瑶,在看到眼前如雪般的手臂,微愣了一下,看向被子下,被子下的自己身寸未着一缕,渐渐的,断断续续的暧昧片段闪过脑海,脸上如同火烧般顿时升起片片绯红,显然她忆起了昨夜发生过何事。 身后贴着的男性身躯,还有下体传来的阵阵不适告诉了她昨夜是一场怎样的覆雨翻云,稍稍翻过身,男子妖孽的俊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吓了她一跳。 他靠得极近,近的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果然应了那句“酒后乱性”,只是她并不后悔,美眸轻眨,她轻轻将扣着自己腰间的大手拿开,轻微的动作并没有惊醒熟睡着的妖孽男子。 轻掀起帐帘,,她没看到背过身的瞬间,身后那双如扇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她双腿缓缓伸出被窝落向地,只是没想到刚一下地,全身软的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觉腰间酸痛的要死,一个没站稳便跌落在地。 灵瑶嘴角狠狠抽搐一下,这家伙昨夜究竟要了她几回!?她满脸的恼窘。 男子缓缓睁开他那双如墨的凤眸。 而此时,灵瑶深呼吸一口气,正要站起身。 就在这时,男子大手一抄,看准时机,猛地将她拦腰抱回床上。 “——啊。”吓得灵瑶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只见床上的男子早已睁开双眸,那双如墨的眼眸中丝毫没有任何的睡眼惺忪,有的只有清醒,他嘴角含着促狭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她,显然直到方才他都在装睡。 这家伙,性子怎么如此的恶劣!!她愤然。 许是他停留在自己胸前的目光过于炙热,令灵瑶眉头不禁微蹙一下,然后……她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裸露的身躯,顿时一惊,连忙抓紧被褥,慌忙地挡在胸前。 “流氓!!”她俏脸爆红,美眸似嗔含怒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凤鸣夜。 “娘子,你确定自己没乱用‘流氓’一词吗,你可知真正的流氓是何样子。”男子一手撑着脑袋,笑望着她。 “是何样子?”流氓她当然是知道,只是他这话是何意思,流氓还有真正的样子吗?这她倒是不解了。 “就是像娘子这样的。”凤鸣夜指了指自己裸露的身躯,眸中闪过几分戏虐。 一心停留在他那话中,没留意到被褥被她方才那瞬间慌乱中扯走一大半,此时盖在他身上便所剩无几,健硕毫无一分腩肉的身躯映入眼帘,“轰”的一下,大脑当场死机! “娘子,你的口水流下来了。” 灵瑶还真是条件发射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而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直到听到他低沉浑厚的笑声响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弄了,看到他嘴角那抹淡雅而戏谑的笑意,灵瑶恼羞成怒的狠瞪向他。 “你去死!”她拿起枕头朝他脸上扔去。 “哈哈哈!!”引来的是他阵阵痛快的大笑。 凤鸣夜将她拥入怀中搂紧,大手一扯,将盖在她身上碍事的被褥扯掉,她的身上布满他的吻痕,落在锁骨、胸前,还有大腿内侧,微寒的大手一路往下,引来她一阵颤粟。 幸亏自己昨夜将蓝扔下回到她身边,否则有蓝在,他永远都吃不上这等美味佳肴,要知道每回都是他破坏自己的好事,害得凤鸣夜不得不防他。 当然,从现在起就不怕了。从现在起,她就是属于自己的了,再也没人可以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她是他的女人。 凤鸣夜清明的双眸幽然一暗,攫住她的朱唇,怎么办,他好像贪恋上她的滋味不舍得放手了。 要知道一名二十多年来清心寡欲的素食男子突然破荤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而且还是面对自己心爱之人,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对于她,怎么要都要不够,大手不停在女子身上点火,惹得她娇喘连连,浑身无力的软在他怀中,美眸蒙上一层水雾。 “主子……咳……千神医有事想见王妃。”突如其来的传来蓝了窘迫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又将破坏主子的好事。 只是这回有些不同。 正要进入的凤鸣夜听到他这话,身子顿时僵在半空中,与其同时,灵瑶也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然后,一个没防备就被她推得跌落在地,如同被冷水浇身般,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凝结住,凤鸣夜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上仿佛在酝酿着风暴,随时将要爆发,周身都是冷冰冰的寒气。 “好啦别生气,快点穿好衣裳。”穿好衣裙,发现他还阴沉着脸坐在地上,灵瑶无奈地一叹气,来到他跟前,微俯下身子。 毫无预兆的吻落在男子的薄唇上,成功的将他那身还未爆发的怒火浇灭了。 “娘子,回去后立刻给本王将你最新研制的毒药用在蓝身上。”凤鸣夜凉凉的说了一句,而在外的蓝莫名的打了一冷颤。 正在替他穿衣的灵瑶手一顿,随即好笑地摇了摇头,“好。”正好她也有这个想法。 ??? 常言曰:躺着也中枪。可怜了蓝就是站着也中枪! 抬头仰望,蓝天白云,难得的好天气,此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还有女子清脆而悦耳的声音。 “外面冷,进到里面来。”她将千之蒼请到了殿中,示意他坐在那边的凳上,自己来到桌前给他彻茶。 银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心在茶烟中渐渐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胸中的苍凉,脑海一片空宁。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千之蒼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在一夜之间,她有些不同了。 “千默的情况如何了。”将瓷碗放到他跟前,回过神来,便看到她轻望了自己一眼。 “他已经没事了。”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说到。 “的确如此,有事的并不是他而是蒼哥哥你。你脸上的表情写着你此时紊乱的心情。怕是千默接受不到自己的身世,对否。”她轻坐下,掀了掀瓷盖,并不急着喝下而是看着他。 “……你都知晓了。”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错,她都知道。知道他的欲言又止是因为千默难言的身份,知道他的苍凉是因为怕伤害到千默,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偷偷将前朝之物交到她手上,所以他才千方百计找理由让自己主动接近千默,悄然让千默注意到自己的身世,悄然让她发现图纸藏在何处,她的手轻轻伸到袖中,摸到俩个同样的锦匣,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目的。 “二叔他发现了图纸的藏处,这就是我当初冲冲赶回千家最主要的原因。”千之蒼微叹一声,将那张被他拽得皱巴巴的纸条轻展开,推到她跟前。 上面除了写着千老爷子病危一事,最下面有行小字赫然写着“锦匣泄密,速回”,这行小字的笔迹正是出自千老爷子之手。 对于四大家族而言,前朝之物稍有不慎就将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每代当家都保管的小心翼翼。 偏生千家却出了千左巽这败类,不仅盯上锦匣还想将其变卖出去换钱,这不等于就是将千家推上风尖浪口吗,于是,趁千左巽未得到之前就必须尽快将锦匣交到沐家之女手上,这就是千老爷子生前的遗愿,只是此行凤鸣毓也在,要偷偷不被发现,千之蒼只能小心翼翼行事,以至于在初期他希望灵瑶相信他不要问他,否则他不能保证秘密还能保守下去。 当然,这是他最初的目的,只是没想到灵瑶会与千默相遇,千老爷子一逝千左巽就会越加放肆,而千默在千家就越发没容身之处,最好的体现就是千老爷子刚逝,千左巽立刻就找到媚娘嘚瑟的撒欢作乐宣布他的权势,继而引发了千默抵触的心理差点害死了自家娘亲一事,幸的灵瑶及时赶到化险为夷,否则他都不知道如何跟千老爷子交代。 只是,这也引发出一个千之蒼不得不重视的问题,就是千默的身世。 千默是已逝的兰妃所生的皇子,也是北雪宫中第一名诞生的皇子,只是却被当时的兰妃流落民间,连同她的贴身婢女。至于原因,就要从宫中的流言蜚语说起。 众所周知兰妃是北雪帝这生唯一爱过的女子,也是北雪宫中最为受宠的贵妃,也是北雪宫中最为有可能坐上皇后之位的女子,正因为如此,后宫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从未停过,而这一切都被当时爱着帝王的兰妃默默承受住,然后没过多久,就传出她怀有身孕的消息,要知道想在尔虞我诈的后宫幸存龙胎就必须靠帝王,幸的北雪帝当时初为人父也极为重视,以至于后宫那些女子找不到能下手的机会,直到兰妃诞下双胎,她们总算是找到能下手的机会,要知道在皇室极少有人会诞下双胎,恰好不知谁在散布谣言说双胎是不祥留不得,被北雪帝误以为真,间接导致兰妃被陷害而命悬一线。 千默在北雪宫中苏醒过后,身为他娘亲的媚娘将一切都招供了。 面对北雪帝,媚娘跪下了。 “皇上,当年兰妃娘娘所生的双生子并非是不详,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她们传出来的,都是为了陷害兰妃娘娘,其目的就是将殿下置于死地,因为在北雪第一位出世的皇子都会被封为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怕殿下会抢夺了她应有的一切,所以得知这点的兰妃娘娘命奴婢偷偷带着殿下逃离宫中,皇上,默……殿下是兰妃娘娘与您的孩子,现在奴婢将他还给皇上了。”媚娘是当年在身边侍奉着兰妃的婢女,也是将千默抚养长大的“娘亲”,而如今她正式将这孩子交还给皇室。   ☆、第149章 其实,在起初千之蒼是存有私心的,因为要知道被世人得知北雪皇子潜藏于千家受尽折磨,极有可能导致千家满门抄斩,只是明岚公主的到来,看到她眼眸中的爱恋,那种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他害怕重蹈覆辙,以至于面对灵瑶的逼问他选择了沉默。 然而,眼看宫宴即将来临,千之蒼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在千家与千默之间,他毅然的选择了后者,只因为他不希望错误再接二连三下去,再三思索过后,他稍稍利用了在意着千默的灵瑶,让她陪着千默进宫,借此一来让北雪帝察觉到千默的身世,只是没想过的他们会遭遇到危险。 “重要的并不是怎样做才好,而是你想要做的是何,只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借于他人之手却是让本王大为失望,如今的你并不是本王所认识的千之蒼。”凤鸣夜来到桌前,将放在灵瑶跟前的瓷碗拿了起来,一饮而尽,“这是本王最后一次以茶代酒敬你杯,今后你我的情谊便断。”他将瓷碗放下,看向千之蒼。 “你在胡说什么。”灵瑶站了起身。 “瑶瑶,王爷他并没有胡说。你因我而遭遇到危险,他这种做法并没有错。”凤鸣夜并没有杀他而是断情谊,已是给足面子于他了,千之蒼抬眼望向前者,随后朝她微微一笑。 换来的是凤鸣夜一声冷哼,然后,他冷漠的转身离开殿外,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灵瑶百般叹息。 天元211年末,凤鸣夜血洗大殿将明岚公主逼上梁山,导致清醒后的她终日癫癫疯疯,整日都将“公子、公子”挂在口边,与其同时,媚娘的到来将十多年前的宫廷丑闻公布于众,愧疚与后悔使得北雪帝一夜白发,导致他终日流连于兰花殿,心力交瘁而无心管理朝廷。 十二月初九,晨,北雪帝将帝王宝座让位兰妃之子,那名十多年前流落于民间的太子殿下,天下震惊。 十二月初十,媚娘上吊自杀,成了千默这生永久的痛。 同年,十二月十一,千家满门抄斩,天下大乱。 自此,北雪改封号“岚”,洁白孤高生不同,岚气肃兮岩翠冥,以表无休止的怒涛的暴风。 “没想到千默会登位成帝,这下千左巽真是看走眼了,不知道在黄泉下他是否后悔过自己这生做过之事。” 媚娘的死促使千默在登上宝座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千家满门抄斩,当然也不全是,或许在世人印象中千家的确不复存在,实际上只有鲜有几人知道千家还遗留着几人,然而那几人是谁这问题早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千家在江湖上彻底消失殆尽了。 灵瑶转过身,“以后你打算如何是好。”起初她是打算见一面千默问他最后的答案,然而没想到隔日北雪帝就让位于他,导致直到临行她都没能有机会看到他,立于马车前,她微叹一声,最后抬起眼,望向千之蒼。 只见千之蒼抬头望天,轻闭了闭眼,“阿默登位天下有许多不服,我打算留在他身边辅助于那孩子。” 凤鸣夜的那番话引发了他的沉思,他想要做的是何。 救济世人?不,他这生是为了玲珑而活,为了她而习得医术,为了她而留在灵瑶身边,只是如今已经没必要了,一来千家满门抄斩他已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二来瑶瑶的身边有比他更适合之人,那人比谁都要重视她,他没必要再留在她身边,正如凤鸣夜所言,他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这是他做出的决定。 听到这,灵瑶连连摇头,一入朝廷身不由己,只是,她也没权阻止不是吗, “我明白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她上前轻抱了他一下。 “瑶瑶也是。”千之蒼低下头,看着她,“要到东旭是件万分困难之事,一路上,小心身子。”他最为担心的只有她的身子。 灵瑶微怔,“你都知道?” 千之蒼轻笑,“王爷最初的目的地就是东旭,只是事出有因延误了路程。” 话落,灵瑶眉头微挑,往马车那边斜睨一眼,让坐在马车中的凤鸣夜心跳慢一拍,不自禁轻咳了一声。 最后,她轻笑向千之蒼告辞,末了,她转过身。 “等下,瑶瑶。” 看到她转身要上马车,千之蒼犹豫再三,将她叫停了。 看到她微微侧过脸,疑惑不解,千之蒼笑了,笑的苦涩。 只听得他轻轻的说着,眼神深邃中带有痛苦。 “瑶瑶,有些事我希望你能知道,是关于玲珑的……” 天元211年,南北长22天的路程,东西长9天的路程,入眼皆是飞沙走石、漫无际涯。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沙尘,到处是沙尘,咬啮和窒息着万物生灵,坐在马车中仍能感觉到狂风怒吼,四周冰冷的空气更是让手指不得不僵直。 白衣女子不断戳着双手依旧是冷得麻木。套着手套,再揣进兜里,也躲不过凉凉的空气,身边的紫衣男子见状,正要将她揽过来抱在怀中时却被她阻止了。 开玩笑,他的身子不比外面冷,想冷死她吗。 很明显凤鸣夜被嫌弃了,认知到这点的他心下很是不爽,也不顾她满脸黑线直接将其狠狠抱在怀中,让她无处可逃。 凉飕飕的空气使马车的活动都变得缓慢而迟钝,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凤鸣毓都没有跟上来。 “主子、王妃我们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蓝的声音在外响起。 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街道,她微微打了手势让凤鸣夜留在马车上,她自己先下了马车。 “王妃,是属下的错觉吗,不知为何,总感觉她们在看着我们。”蓝来到灵瑶身边轻说道,连带着青也下了马车来到他们身边跟着点头。 灵瑶望了一眼四周,显然也留意到了街道上那些女子投过来的目光,果然如传闻所言,这里都是女子。 据史书记载,煌国建筑都是碉楼,最大的特点是重妇女、轻男人,国王和官吏都是女人,男人不能在朝廷做官,只能在外面服兵役,至于普通百姓人家也是以女性为主导,不存在夫妻关系,家庭中以女子为尊,主导一切家中事务。 照这样来看的确如此,也难怪那些女子在看到蓝与青两人有惊讶,许是平日极少看到男子的缘故,感到稀奇吧。 “不是错觉,她们就是在看你们。你们都将面具带上。” 听到这,蓝与青面面相觑,各自掏出自己的面具执在手上,戴上,然而那些女子的目光依旧紧紧锁住他们。 “为何要到煌国。”马车里传来凤鸣夜的声音,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爽,“我们不能再耽误路程。” “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在意,在此之前我想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想到千之蒼最后说过的话,灵瑶就紧蹙着眉头。 “为何不交给本王,若是交给本王你大不必亲自前来。”看来这才是他真正不爽的原因。 “或许吧。正你所言我没必要亲自前来,只是我既然来了,就有必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我身体的秘密。”不管是为了沐家还是为了她,她迫切都想知道沐家的过去。 马车里,凤鸣夜张了张口。 “——救命啊!!”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阵阵女子的呼救声,凤鸣夜眉头微蹙一下,沉默了。 与其同时,沿着声源,灵瑶望了过去。 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一名身穿红衣长裙的女子立于不远处的客栈门前,身边站着两名强壮的黑衣人。 只见红衣女子双手在挥动,两名黑衣人正要将她抬到一旁的马车上。 “放手,给我放手!” 女子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街道,而身边路过的女子纷纷低下头不敢望向他们,快速的远离。 “你们这是做何?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唔唔唔……”一块白布在此刻准确无误地塞进了她的嘴里,不满的抗议只能化为无助的呜咽。 怎么看都像在绑架那名红衣女子? “王妃,要救她吗?”蓝微俯身,轻问她。 “不。”灵瑶一口拒绝。 那两名黑衣人分明就是男子,要知道男子是不能踏足王城的,而他们却公然出现在街道上,不得不质疑那名红衣女子与他们的关系,这种时候,他们不能贸然出手。 “叮当——”的一声,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红衣女子的身上跌落下来。 看到滚落至车轮边的金色铃铛,眉头不可见的微蹙了一下,“蓝,将她救下来。”灵瑶微微侧过脸,向蓝使了一眼色。 方才还说不救,不到几秒就改口,还真是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虽说理解不到,只是他还是照做了。 然而出乎蓝预料的是眼前这两名黑衣人看似强壮却没多少的武力,蓝都还没使出全力他们就被打趴倒下了,不知为何有种挫败感,这或许是蓝这生遇见最弱的对手了。   ☆、第150章 “如何,还能站起身吗?” 灵瑶将铃铛拾了起来,来到那名红衣女子跟前,一边问她,一边将手上的铃铛递了过去。 女子抬起头,在看到她的容颜后,微怔了一下,然后她望向了倒在一边的两名黑衣人,久久没能回神。 在女子眼前挥了挥手,然而她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灵瑶眉头微蹙,轻轻地弯下身子,本来她打算将铃铛放回对方手上就离开,谁不知这刚一放下,对方猛的就抓住她的手,猛的站起身,带动她跑了起来。 惊的蓝目瞪口呆,一时间,忘却了反应。 “你们还傻站着做何。” 直到听到主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一个激灵过来,他立刻反应过来要追上,然而这才踏出一步,就被四周涌上来的女子层层围住了,他顿时满头黑线。 这些女的前世没看过男人吗?一看到灵瑶不在,她们眼眸中闪着不知名的亮光,围住了他们。 眼看青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凤鸣夜脸色微沉,脚尖轻点,他以轻功快速的破帘而出,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的蓝他们心中不由轻颤一下。 河岸的草地被一片皑皑的白雪覆盖住,轻轻踩上去软绵绵,脚边发出阵阵轻微的吱嘎声,来到斜坡,红衣女子松开了她的手。 “好冷。” 她躺在雪地上,身子冷的颤一下,随即将双手展开凝望蓝天,嘴角微微上扬。 一路上,灵瑶都沉默的任由她带动自己跑起来,就是想要知道她有何目的、想要知道她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将自己带到河岸边。 好不容易喘顺那口气,看到她如此惬意地躺在雪地上,灵瑶的眼神如同滴入的黑墨水般不断在扩散,深不见底。 她这样子哪有被绑架过的后怕,根本就是不当一回事。 “你是谁。”来到女子身边,灵瑶俯视着她,问道。 从她一系列的反应来看显然她经常遇到这类似事情,她早已习惯了,她的身份让人极为的好奇。 然而,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坐了起身,“……我们来打雪战吧。” 女子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这么一句,确是将灵瑶雷到了,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对白硬生被打断,“哈?” “七卿我啊最喜欢就是玩雪了,只是很久都没人陪我玩过怪寂寞的,嘿咻——嘿咻——”七卿在抓起团白雪在手上,拼命的捏成圆球状。 七卿?听到她自称的名字,灵瑶眼眸微闪一下。 “七姓,莫非你认识……”我娘亲,后面三字还没说出口,“啪”的一声,灵瑶顿时消音了。 随即便传来她阵阵愉悦的笑声,“哈哈哈!” 白雪从脸上滑落,露出灵瑶那张黑过锅底的俏脸,原来是七卿将雪球扔到了她的脸上。 灵瑶眼角隐约在抽动,手背的青筋微微冒起,不知为何有种想掐死对方的冲动,她咬牙切齿地道,“你……” 又一声的“啪”,这回灵瑶算是彻底被惹毛了,莫名其妙的陪对方玩了一场雪上大战,直到七卿累的向她求饶为止。 “七卿不玩了。”七卿双手向她求饶道。 七卿将雪球扔掉,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微喘着气,脸色通红,大冬天还能看到她鬓间冒着密汗,可想而知,她们玩得多么的疯狂。 看到对方紧蹙着眉头看着自己,七卿抬起头望着白天中也出现的半月,嘴角微勾,随后这才低下头,望向她,“你的眼睛好漂亮。” “……”老实说,灵瑶有点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跟她的眼睛一样。她会陪着七卿笑,会给七卿说故事,告诉七卿如何才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只是,你却不是她。” 即便雪水浸湿了七卿的青丝、衣裳,只是她注视着灵瑶的眼眸中澄静黑亮、如梦似幻。大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确是这种分离让七卿面对她时有机会去回味从前的点滴,虽发愁,但一股思念溢满心房。不过,不要紧的。七卿知道如何做。 看着她,七卿张了张口。 然而就在这时,她们的身边悄然多出几名黑衣人,这几名黑衣人明显跟方才遇到的很不同,会武,最重要的是这些黑衣人皆是女子。 看到她们,七卿连忙将话咽了下去,脸色微变一下,立刻往灵瑶身后躲去。 “皇女,请你跟我们回碉堡。”其中一名黑衣人往前。 “才不要。”七卿偷偷伸出头,朝她们做了一鬼脸。 “既然如此,就得罪了。”那名黑衣人一挥手,身后的也跟着往前,纷纷往她们那边抓去,目标是灵瑶身后的红衣女子。 “不要,七卿不要回去。”眼看她们将魔爪伸向自己,七卿紧紧抓住灵瑶的衣角,抬起头,“救救七卿,七卿不要回到老妖婆的身边。” 灵瑶眉头一皱,并不作声。 只是,她还是抓住了七卿的手,往下一扯,带着对方微弯下身子,躲避开黑衣人伸过来的魔爪。 “你别碍事。”看到她们轻松避开,黑衣人语气很是不善。 “我并没有想过要碍你们的事,只是这家伙抓住我的衣角不放,若是放任自流只怕要将我的衣裳扯破,不得已而为之。”灵瑶耸了耸肩,百般无奈。 “既然如此,我只好斩断!”黑衣人不知从何抽出一剑来。 轻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臂护在七卿的身前,将其挡在了身后,她立刻从腰间掏出包粉末来,将粉末撒向她们。 一时间,粉末落在她们身上。 她们身子微僵住,脚步停顿一下,然而,一会儿功夫不到,只是她们又提起了剑往这边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麻痹粉对她们没效果? “她们都是老妖婆身边的亲信,普通的毒药奈何不了她们。”七卿在背后扯着她的衣裳,解释的说着,“煌国皇室女子善毒蛊,她们常年都被侵袭过早已百毒不侵。” 什么?老天,她怎么不早说呀!? 眼看剑落下来,灵瑶脸色微变,立刻往后一退,然后,她连忙转过身,抓住七卿的手,一个字,跑。 “嘿嘿,你比七卿跑的还要快。” 嘿她妹啊!这个时候她还笑的出来。 灵瑶脸色微黑,“闭嘴!” 果然,七卿果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上扬着的嘴角表露了她的好心情。 渐渐的,风起了。 面对会武会轻功的黑衣人,她们是注定逃不掉的。 “哪里逃!”其中名黑衣人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条长鞭。 黑衣人将长鞭甩了出去,瞬间将七卿的脚踝擒住往后一拉,这一拉,连带着抓住她手的灵瑶也不能幸免于难,双双跌落在雪地上,害得她们都被包围了起来。 然后,长剑抵在了灵瑶的眼前。 “你还真是镇定,你就不怕我这一剑下去你就没命吗。” 剑离她才不到几厘米的距离,只要黑衣人一动,随时能将她的眼球从那双漂亮的美眸中挖出。 “呵,我的字典中从没有怕字。”灵瑶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就大错特错了,有本事你就来试试。”她藏在袖下的右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雪,毫不畏惧的对视上黑衣人,明显是在挑衅对方。 要知道这些黑衣人是煌国女王身边最为德高望重的贴身侍卫,在她们的认知中极少有人敢如此公然挑衅她们,灵瑶那抹冷笑很明显的刺激到了黑衣人,一气之下,黑衣人将剑提了起来。 灵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黑衣人将剑提起,又落下的刹那间,看准时机,灵瑶手猛地一挥,将手心抓紧的白雪甩了出去,越过那把锋利的长剑,撒在了黑衣人的脸上,限制了对方的动作。 与其同时,她站了起来,快速的、不动声色的将对方手上的剑夺了过来。 就在灵瑶双手持剑于胸前之时,突然之间,她感到呼吸停滞,心脏如同被上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似的,疼的她不由地弓着腰,捂住了心口。 伴随着“咣啷”的一声落下,灵瑶手上的长剑瞬间落地,她跪坐在地上,脸色微微发白,鬓间冒着密汗,只觉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似的,血液从脚下迅速流走,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黑衣人先她一步,一手将剑拿起来,另一手抓过她三千青丝,将她狠狠甩向雪地,一下扑倒在了地上,还没等那张精致美丽的俏脸抬起来,黑衣人又一脚踩在她身上。 就连七卿也吃了一惊。 承了那一脚的重创,灵瑶只是闷哼一下并没有喊出声,她想撑起身子只是身体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只感到头晕脑胀、全身倦怠、精神根本集中不到。 这种久违的熟悉感总能令人感到不舒服,该死的,为何要选在这种时候犯困,要知道一旦困意上来,她就没办法能自如的控制这具身子,不好,好困! 灵瑶咬紧牙关,手微微动了一下,缓慢而吃力地伸向衣袖中,摸索着那瓶清香的药丸。 许是以为她是在挣扎,黑衣人眉头紧蹙了一下,将脚微微挪开,弯下了身子。   ☆、第151章 就在七卿惊讶的眼神中,只见黑衣人单手揪着灵瑶的衣领提起来,将她甩了出去。 惊的七卿叫了出声。 “——嘭”的巨响,灵瑶撞上了大树。 猛然的冲击力将树上挂着的冰条震落在她脚边,擦破了她的脚踝,只见她伤口渐渐地渗出血珠。 四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雪花在轻轻飘落。 一片寂静中,瓷瓶从灵瑶的袖中话落,跌落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撒落一地的药丸。 她吃力地抬起头来,时而晕眩,时而感到眼前空白,大脑停顿。 只听得黑衣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朦胧中似乎看到她往自己这边而来,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在冰雪覆盖的世界中分外的妖娆,轻轻合上眼眸,这是灵瑶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 “不要!!”眼看黑衣人一剑处死灵瑶,七卿站起身,冲向了那边。 看到七卿猛地将她护在怀中,黑衣人来不及收回长剑,眼看剑要落在七卿的身上,在这危急时刻,有什么朝这边飞过来,轻而易举的将那把长剑打偏轨道,长剑从黑衣人手上脱离,插在了雪地上。 仔细看去,竟然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与其同时,由远至近传来一道既陌生却又熟悉的女性嗓音,带有几分清冷。 “七卿!”玄衣女子顾不上礼节,连忙扑到七卿的身边。 七卿轻轻松开手,在看清眼前的玄衣女子之后,“琉璃!!”七卿叫了一声,便扑到她的怀中。 没错,这名玄衣女子便是消失已久的千琉璃,没想到她真的来了煌国。 而她的身后正是戴着面具,跟着前来的凤鸣夜。 看了一眼被千琉璃扶起的七卿,再看了一眼雪地上残留的血迹,看到树下脸色苍白而紧闭着双眸的灵瑶,凤鸣夜在那么一瞬间眸底金光流转,身上无形的散发出股冰冷的杀气。 好,好的很,她们竟敢伤了他的小丫头,这笔账他势必要讨回来。 ?“你竟敢伤了本王的女人,你说,本王该如何回敬你。”凤鸣夜站在黑衣人跟前,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抽了出来持在手中,一抹笑从他的嘴角轻轻蔓延开来,只是那双眼眸却看不到丝毫的温润,有的只有嗜血的杀意。 被那样的目光盯着,黑衣人缓缓的往后退了几步,不知踩到什么,一个不稳,踉跄了几下。 “我......”我个所以然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这名妖孽过人的紫衣男子面前,黑衣人失去往日的张扬与冷静,大脑呈现一片空白运转不起来。 “本王有说过让你退后一步吗。”如同恶魔般夺魂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黑衣人的双手在颤抖。 每当黑衣人往后一步,他就往前一步,他目光中透出的无情与嗜血看的人不寒而栗,就在一瞬间之间,他悄然无声地来到黑衣人的身后,速度快的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听的“噗”的一声轻响,手中的长剑从黑衣人的后背穿了进去没入她的体内,口中猛然的咳出几口血来。 随即,凤鸣夜又飞快又用力将长剑从黑衣人体里拔出,只听的黑衣人凄惨的痛叫,血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鲜红而温热的,就这样溅了一地,染红了遍地皑皑的白雪。 “咣啷”的一声,长剑落地,黑衣人倒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还得及反应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七卿顿时两眼发直凝视着眼前的面具男子,喉咙有些许干涩,身子止不住在轻颤。 那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如同电影倒带般回放在她脑海中,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不由失声大叫了起来,“啊!!”她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千琉璃立刻反应过来,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脸颊,“七卿冷静下来,她并不是玲珑。” 许是听到千琉璃清冷的声音,七卿渐渐冷静下来,她紧紧抓住千琉璃的衣裳,眼角流着泪。 千琉璃摸了摸她的头,抬起眼,望向凤鸣夜。 “绝王爷,当务之急你该离开这里。” “离开?”凤鸣夜回望她,冷笑,“本王没说过要放过她们。” 千琉璃面无表情,“我也没强求你一定要放过她们,就我而言,我早已看她们不顺眼,若是王爷能替我收拾她们我不知该多高兴,只是,有的时候并不是肆意妄为就行的。我看得出王爷很重视瑶瑶,只是你却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我没说错对否,否则你不会跟着我而来,瑶瑶她就跟玲珑一个样,稍微没看紧些许就不知跑到何处,正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这样不仅没保护到她只会给瑶瑶增添不必要的危险,请你记住这里并非是你的地盘,这天下也并非是你说了算。”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的话就差没将人绕晕进去,听的凤鸣夜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冰冰,连带着四周围的空气也冷却下来,那双眼眸幽深的如同黑洞般,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她……情况不太好。”就在这时,七卿的声音响起。 只见七卿不知何时离开千琉璃的怀中,蹲在灵瑶的跟前,双手轻轻摸上她的脸颊,眼睛直盯着她。 “这是怎回事。”千琉璃立刻转过头,“瑶瑶受伤很重吗?”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色。 连带着凤鸣夜也望向了七卿。 “不,并不是这么回事,她只是脚踝受了些许皮外伤并不碍事,真正麻烦的是她身体里的东西。”七卿将手收回,“蛊,她体里被植入蛊虫。”她抬起头,望着他们。 “她体里怎会有这种东西。”凤鸣夜脸色微变。 蛊,这种东西他听闻过,虫物而病害人者,使人惹病丧生。 瑶瑶岂不是很危险?想到这,凤鸣夜脸色越发凝重。 许是察觉到他的凝重,七卿摇了摇头,“蛊虫的确杀人居多,只是不代表不能救人。她的身子怕是自幼弱不禁风,而植蛊之人则是为了延续她的性命,虽说能救她一命,只是这蛊也会使得人控制不住自己而嗜睡,按理来说这并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只是不知道谁一直在抑制住蛊虫的活动。”七卿轻轻将滑落出来的瓷瓶拾起来,嗅了嗅,“这股香味是……菖蒲?” “这有何问题?”千琉璃眉头微蹙一下。 “相传菖蒲是种能防疫驱邪的灵草,我曾经在姑姑的书籍上看过类似的记载,其开心孔、通九窍、明耳目,虽说菖蒲的确能抑制蛊虫却不能根除,长期依赖药性,一旦停药将造成反噬,这样下去,她将一睡不起。” “怎会……这样……瑶瑶会死吗?”千琉璃瘫软在地,脸色苍白。 要知道这瓶药丸是她兄长研制的,若是出了何问题,她都不知该如何向沐家人以及凤鸣夜交待。 “目前为止,不会。虽说沉睡着,只是她还是有呼吸、有思想,不过过后就不敢保证。”七卿两眼出神似的凝望着灵瑶。 “何意思。”凤鸣夜紧紧握紧拳头,来掩饰他的怯懦。 “一个人不吃不喝,活不了七天。”七卿抬起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来,轻轻的说着。 一瞬间,凤鸣夜的脸色惨白了,往后倒退几步。 良久,他深吸口气,尽量保持住冷静。 “有何办法能救她。”他一字一句的问她。 然而,七卿却深深地低下头,沉默了。 看到这,凤鸣夜的声音冷了下来。 “别让本王重复第二次。” 片刻过后,她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有种名叫‘雨夜花’的剧毒之物,据说是以雄黄与玉蝙蝠的血液研制而成的粉末,能毒杀蛊虫。”七卿犹豫了,“只是,‘雨夜花’只有老妖婆身上才有。” 老妖婆是谁?凤鸣夜皱着眉头。 “她是煌国女王。”许是留意到他紧蹙着的眉头,千琉璃清了清嗓子,在旁边解释道。 话落,凤鸣夜眼眸微闪一下,往前一步,将灵瑶一把抱起来,继而转身。 “你不能去,碉堡限制男子的进出,一旦你进到里面就再也别想到外面来。”看到他转身离去,七卿在后面叫停他。 然而,凤鸣夜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七卿急了,“老妖婆这生最痛恨男人,就当你真的能进到碉堡中,她也不可能给你的,你留在碉堡只会生不如死。”就如那些被老妖婆关在暗室中的那些男子一样,“你没见识过她的本领,没人能胜过她。”就连当年的玲珑也是。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那又如何。”凤鸣夜停下了脚步,凉凉的说了这么一句。 害得七卿望着他,不由的一愣。 凤鸣夜微微侧过脸,望向身后的七卿,“对于本王而言,本王要做的只是将她救醒,仅此而已,别的与本王无关。” “你……”这还是七卿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讲理之人,只是听到他这话,不知为何,她反倒松了口气。 面对他冷漠的眼神,也不顾千琉璃的百般阻拦,七卿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闪烁起点点光辉。 她拍了拍胸口,说着,“你说得对。我也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的,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样说到,就由我将你们带到碉堡中去。”   ☆、第152章 煌国女王 七卿直接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寝殿,并将灵瑶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立刻将巫医带到这里来。”白衣女子紧闭着双眸,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她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雪白的裙角沾染上点点鲜红,看到这,七卿立刻转身,下达了命令。 话落,宫人诺诺应下,退了出去。 片刻过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巫医被几名宫人相互搀扶来到他们的身边,看到床边站着的面具男子,巫医心中不禁闪过“这里怎会有男子在?还是在皇女的寝宫中?”的念头,着实将巫医生生惊了一下,好不容易平心静气下来,她这才微微福身朝七卿行礼,“老臣……老臣见过皇女。”她温吞的说着。 “还请何安。”七卿简直无法忍受巫医的慢吞吞,她一把扯过巫医的衣袖将其直接带到床边,“这个时候就别跟我扯皮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她看看,她脚踝受伤了。” 要知道只是这短短的几分钟,身旁站着的这名男子的脸色早已乌云密布,就差没电闪雷鸣。 “是,是,老臣立刻看。” 猛地被一拉扯,巫医脚步踉跄一下,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然而,当她眼角的余光看站在身边动也不动的面具男子,他的身上无形散发出股冰冷,吓得巫医不由的冷颤一下,就是不敢上前掀开床上的被褥,偏生七卿又在巫医身后紧张地催促着她,不得已巫医只能按着头皮上前。 “这名姑娘只是轻伤并没大碍,只要好好上药便能痊愈。”这是巫医将灵瑶的脚踝仔细上下察看后所得出的结论。 “那你赶紧给她上药。”七卿心中那是一个急切。 然而,巫医为难了。只见她望着身边的面具男子,吞吞吐吐。 “这名姑娘是女子,这……男子实在不便留在这里看,能否请这名公子移步……”正说着,却被凤鸣夜那双冰冷的眼眸打断了,吓得巫医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为何不能留。”凤鸣夜仅仅望了巫医一眼便收回目光,一甩衣摆,坐了下来,他深情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头也不回的说着,“本王就是要留在这里,你将药拿来,本王亲自给她上药。” 他的话就如同圣旨般让人不敢违逆,巫医僵硬地点点头,连忙将手上的药草递到他跟前。 男子轻轻将女子的脚踝抬起来,那双带着茧子的大手如同珍宝似的将她的玉足捧在手心。脚底的鲜血被仔细擦干净,给她上了一层药,直到轻柔的在她的脚踝缠好绷带,他这才又轻轻将女子的脚踝放下,温柔体贴的给她盖好被褥。 面对所有人他是冰冷的,唯独面对眼前的女子他是温柔的、含情脉脉的,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给她。 七卿是羡慕的,却不嫉妒。 相比于这边的和谐,另一面就没那么好了。 “蓝,我是不可能放你一步的。”千琉璃手持剑,挡住他的路,“只要你敢踏出这里一步,别怪我不留情面。” “千姑娘,你这又是何必。”蓝轻叹一声,“只要命令在,单凭千姑娘一剑又如何能阻止到卑职的脚步。” “那就试试。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盗得‘雨夜花’。” 雨夜花能解天下百蛊,这是煌国女王自己独门研制而出的,平日来女王都携带在身边,而现在他们却要在女生身上盗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来女王善于毒蛊,难以靠近她身边,二来这种鲁莽的行事方式极有可能连累到七卿,这是她不允许发生的。 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瑶瑶,在两者之间,她选择了前者。许是因为七卿与过去的自己有着几分相似,所以与千琉璃产生共鸣,不由怜惜起这名小小的女孩,要知道瑶瑶的身边有绝王爷在所以她是安全的,然而七卿的身边却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能保护到她,加之,她曾经答应过玲珑要好好照顾七卿,所以她必须要阻止蓝。 千琉璃将剑提起来,往蓝那边刺去,果然如她所言不留情面。 与其同时,蓝立刻抽出佩剑将其防御下来,一时间,电光石火,剑剑相碰发出响亮的声音,一玄一蓝两道身影对峙着,互不相让。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剑之间突然被插进一把长剑,将他们各自的长剑弹开,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纷纷望向持剑之人,是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千琉璃认出了她。 这名黑衣女子是煌国女王身边的侍从,负责传话。也就是说,煌国女王有话要说。 果然在下一秒,黑衣女子开口了。 听到她说的话,他们瞬间面面相觑,蓝从千琉璃眼眸中看到不敢置信,而后者却从蓝的眼眸中看到浓浓的复杂。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香,就连蓝推开门的声响都没能把她吵醒,更别提没有在意这些的紫衣男子。看到他半跪在地,紧握着她的手,蓝轻叹一声,从门边拖过一张椅子。 椅子在地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音,没错,蓝是故意发出声响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自始至终凤鸣夜连眼睛都未曾眨动一下,而是头也不转的冷冷问身边的蓝。 “药拿回来否。” 换来的却是蓝的沉默,他默不作声的深深低下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面对蓝的沉默,凤鸣夜转过头来,然后,他看到了站在蓝身边的千琉璃。 “女王要见你。” 在千琉璃话落的同时,七卿惊讶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什么!?老妖婆要见他,琉璃,这是怎回事。”七卿看看凤鸣夜,又看看千琉璃,惊道。 千琉璃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凤鸣夜,静等他的反应。 若是可以,千琉璃是希望他拒绝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女王有何用意,唯一能知的是女王要见他绝对没有好事,从那名侍从的表情中就能看出。 凤鸣夜静静的凝视着床榻上的女子,没人知道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直到他毫无预兆的站了起身,吓了身边的几人一跳。 只见凤鸣夜转过身,往门那边缓缓走去。 “你不能去,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七卿展开双臂,挡在他跟前。 凤鸣夜正眼没瞧她一眼,直接绕过七卿,冷漠的不顾一切,继续往前。 “老妖婆善于毒蛊,你决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害得七卿又急又怒,不禁朝那抹背影吼出声。 来到门口,凤鸣夜总算是停下了脚步,只是他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传来他低沉而冰冷的声音。 “本王不怕毒。” 面对紫衣男子的一句话,七卿竟无言以对。 在煌国有着这样一个流传。瑝国女子自出世起就必须生而带毒,只要能克制身上带有的毒蛊,那么这名女子便能服侍在煌国女王身边,更别提善于毒善于蛊的煌国女王,据说她百毒不侵。 此时煌国,天贶殿。 坐在大殿中央的那名宛若少女的正是瑝国女王——七菀。 此时的七菀,身着一袭明艳罗裙,长及曳地。金丝银线绣成的百鸟朝凤纹于群上,凤尾裙底以朵朵牡丹点缀。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金红色的光泽。凤簪斜插于发间,头上一顶五凤朝阳冠显示出七菀的高贵。妩媚迷人的桃花眼,额上随意画一点朱砂,肌若凝脂,体态丰盈,若春葱般的手指随意搭在贵妃椅的扶手之上。 好一个绝色美人。只是凤鸣夜知道此人就如一株罂粟,虽明艳动人却也恶毒之极。心中,提起了一丝防范。 “就是汝将本皇的侍从杀掉的吗。” 那张红润的脸颊,如同三月盛开的桃花般鲜艳,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怒意,耳边传来的是她的兴奋,听得凤鸣夜不由的眉头微蹙一下。 “本皇一直想要见汝。”七宛站起身,从阶梯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来,停在离他不到几步的距离,“自本皇坐上这宝座起,许久未闻像汝这样毫不犹豫杀人的男子,本皇好久没似今日般如此的激动人心。” 每说一句,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凤鸣夜面具下的那张俊脸越发的乌云密布,那双墨眸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他静而不语。 “汝的眼神真是太棒了。本皇的后宫就是缺像汝这样的孩子,如何,来本皇的身边。”她的小嘴线条分明,牙白唇红,巧舌如簧,说话像唱歌般动听。 这样的七宛就如同拿颗糖果在哄骗着孩子般的坏女人,然而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孩子,而是凤鸣夜。 “女王陛下,有句话你可曾听过,‘人间炼狱,以杀止杀’,陛下就不怕毙于吾剑之下吗。”凤鸣夜嘴角微微上翘,说些抑扬顿挫的话来。 “哎呀,本皇还真是好奇汝会如何毙于本皇,只是本皇劝奉汝一句,要取本皇命之人并不局限于汝。本皇看上汝,所以能容忍汝,只是若汝不听话,本皇还有其他的孩子,比汝的眼珠更加黑白分明,比汝的血液更加令人兴奋。要知道本皇最不喜不听话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会令人恶心,不听话的孩子本皇只想狠狠的踩在脚下,懂吗,亲爱的。汝只需要乖乖听本皇的话即可。”   ☆、第153章 假戏真做 在煌国能陪伴在女王身边的只有两种人。 其一是自幼与毒蛊同化能适应百毒之人;其二是被女王看中而成为她“孩子”之人,前者限于女子,后者限于男子。 当然,这是所指的“孩子”并不是女王真正的孩子,而是对她后宫那些男子的称呼。 在煌国女王身边,向来都是男子亲自送上门,送到她嘴边享用,极少有她自己主动,而凤鸣夜是第一个她感兴趣的男子,凤鸣夜血洗北雪大殿一事让她想要得到眼前这名男子。 “呵呵,汝一副不想听不爱听的样子简直迷人极了,本皇喜欢,只是汝可不能用这副样子面对本皇,要知道,对待长辈就该有小一辈的态度。” 七宛伸出食指抵在凤鸣夜的下颚,轻抬起,眯着眼看着他。 “若不然……”七宛将脸颊轻轻往前,“若不然,本皇就将这瓶药水扔碎,汝不是想要这瓶药水吗,这样汝也没问题吗。”她扬了扬手上的瓷瓶,微挑眉,“当然给汝也是没问题的,只是汝该知道如何做对否,否则本皇就将手松开咯。”她朝凤鸣夜抛一媚眼,这个动作让凤鸣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颤栗了一下,确实恶心到他了。 只是,她手上的正是“雨夜花”,看到那瓶药水,凤鸣夜眼眸微闪,显然她知晓了他想要得到这瓶药水,与其同时,凤鸣夜也从她的语气中知晓对方并不知道他拿这瓶药水的目的,却能听出她是打算借此以药水威胁于他就范,这还真是有趣至极了,她以为自己真能魅惑到自己吗,不过既然她对自己如此的自信,那他就陪她玩玩。 “当然想要,只是比起这瓶药水,吾更想要陛下的身子。” 话落的同时,手指沿着她的额头、鼻尖滑落到她的朱唇上,蜻蜓点水,一句往下,下颚、脖子,最后到凸显的****前停下,银色的面具下男子噙着抹放荡不羁的邪笑。 手指仿佛有电流穿过她的全身,那种酥麻的滋味令七宛不禁呻吟了一声,娇躯微微扭动,欲拒还迎。 “如何,陛下舒服否。”他的声音极为有磁性,听声音耳朵都能怀孕了。 七宛点点头,身子渐渐放软下来,那双美眸在害羞中稍微带着些许**的光芒。 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七宛那颗红心都系在眼前这名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看到这,凤鸣夜心下冷笑,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中蕴藏着锐利,手下一个用力抓向她的胸部。 “——唔”一道带有刺痛却欲罢不能的呻吟叫出声来,她脸上尽是享受而刺激的表情。 七宛感觉到自己浑身每寸肌肤仿佛要被烧红的铁块烙上红印般滚烫得忍受不了,仅仅是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触碰,她感到自己心脏跳的极快,她喘着粗气,脸色如同苹果般绯红的有种让人禁不住要咬上她的冲动。 这是第一个挑逗她能引起她反应的男子,真是太棒了!不愧是她看上的“孩子”,让七宛更加想要得到他。 “孩子,留在本皇身边,只要汝想要的本皇都能为汝实现。” 七宛那双眼眸尽是****,她的身子渐渐起了反应。 “吾想要的仅仅是陛下的身子。”凤鸣夜轻附在她耳边,“陛下已经为吾实现了这一愿望。” “贫嘴!汝不想要这瓶药水了。” 别看七宛眼神迷离情动了,她的意识还是保持住清醒,显然她并不轻易相信对方的话,这看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若不然她又如何能做到凌驾于男子之上的女王。 男人都是信不过的,都是满身野心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对七宛而言,他们的存在就是任她所用、取悦她,仅此而已。 姜还是老的辣,看来她也并非好对付。 “要来有何用,吾有陛下比要那瓶药水更来的有用。” “呵呵,汝这张嘴还真是得出不饶人,不过,本皇喜欢。”她玩弄着他的发丝,脸颊贴在他胸膛前,“只是你也要做出些实际行动来,否则要本皇如何信你。” 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刺鼻而难闻的香薰味,强忍着将她推开的冲动,凤鸣夜嘴角微勾,“噢?例如?” “呵呵,例如就是汝要取悦本皇。”七宛微抬起头,攀上他的肩膀,“本、皇、要、汝!”她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眼神炽热。 凤鸣夜只是笑,却不说话。 他手下一动,“——啊!”的一声舒服而吃痛的叫声响在大殿中,表明了他的答案、他的行动。 七宛情难自禁的蠕动了一下身子,娇喘着,她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的趴在凤鸣夜的身上,娇嫩修长的双手放在他银色的面具上。 天底下竟有这种俊美的男子存在,那张妖孽过人的俊脸,就如同给她端上来了一盘珍馐佳肴,摆盘精美、色泽诱人,有种甫一入嘴,齿颊生香,让人一饱口腹之欲的感觉。 然而,饱餐一顿之前,有些事情她比较在意。 “啊呀,孩子汝中了寒冰毒呢。” 将他的面具拿下,看到他不正常的苍白脸色,七宛轻轻将手贴着他冰凉的脸颊。 “寒冰毒失传天下许久未闻,没想到竟能在汝身上看到,都不知是祸是福。”七宛眼眸闪过几分异样,“顾天麟,天下只有他能做到,呵呵,可让本皇找到汝了。孩子,汝在哪里见过他,告诉本皇。” 凤鸣夜眼眸微闪,脸上却浅笑的看着她,不言。 他并不认识她口中的“顾天麟”,然而,在七宛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以为对方在隐匿顾天麟的踪迹。 “若汝告诉本皇,本皇不仅将‘雨夜花’给汝,还能替汝解去身上之毒。”明明是商议的语气,然而她的眼神却透着警告。 “没这个必要。”凤鸣夜将她的双手抓住,往外一扔。 突如其来的动作,害得七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身子摔倒在地上,半趴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雨夜花’本王的确得到了,至于解毒,呵,本王的爱妃能代劳没必要殿下亲自动手。”凤鸣夜收起笑,冷冷看着她。 他嫌弃的看着身上这身衣裳,还有碰过她的手,紧皱着眉头,简直是脏死了!那股来自生理心理的厌恶感让他恨不得下手杀了她,然而并不能这样做,若不是为了得到这瓶药水,他何必假戏真做,看来回去之后他要好好的消消毒。 不知何时,在她身上的“雨夜花”到了他手上,看到他手上握着的药水,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胸脯一起一伏。 “你……”气的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对她口中的“顾天麟”有兴趣,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他这回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解药,没必要再跟她周旋下去。至于救回瑶瑶之后,他是否会再次折返而回,这就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大殿的瞬间,冷不防,身后传来她阵阵疯狂而刺耳的大笑。 “呵呵,本王?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本皇知道了。” 七宛嘴角边绽出两个小酒窝,如花一样的美。 “本皇曾听闻过有关于汝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是真的。原来如此,汝就是西燕杀人不偿命的嗜血王爷,不,应该称汝为东旭世子殿下才对。” “你从何得知而来。”这件事就只有鲜有人知,她怎会知晓。 一瞬间,凤鸣夜全身爆发出股凛冽的杀气,立刻转过身,直逼她而去。 就在这时,大殿的屏风后走出一人。 “是我告诉陛下的。” 看着出现在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样貌的男子,凤鸣夜冷眸一转,似有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这人,若有种无形的压力。 “七弟,你怎会在这里。” “你说他为何会在这呢。”七宛站起身,微微上前,梨涡轻陷,芊芊玉手抱紧身旁男子的手臂,朝凤鸣夜妩媚一笑,“自然是因为他是本皇最近新收的‘孩子’。当然要留在本皇的身边。” 凤鸣夜脸色微变,“这是怎回事。”他是望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冷傲与盛气凌人,没错,这人正是凤鸣栎,与往日的他不同。 此时的他静静地看着凤鸣夜,嘴唇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到这,凤鸣夜薄唇微启,“蓝!” 话落的瞬间,身边一道风掠过,蓝跪在他脚边,“主子。” 凤鸣夜没有看他,而是冷冷看着眼前的男子,将手上的瓷瓶交到蓝手上,说着,“带到王妃身边。” “是。”对于命令的条件反射,蓝回应下来,随即反应过来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他立刻抬起头,“主子,你呢。”听主子的语气,他似乎并不打算走,莫非他要留在这里? 果然,下一秒,验证了蓝的猜测。 “本王有些话要问七弟,你先行离去。” 蓝犹豫了一下,看到他隐晦的侧脸,最终他站起身,“是。” “还有,别让王妃靠近这里一步。” 末了,离去前,蓝收到了他的命令。   ☆、第154章 雨夜花解蛊 “这样好吗,就这样放了他走。”看着飞一样快速离开大殿的蓝,凤鸣栎问着身旁的煌国女王。 “呵,有何关系。”七宛把玩着自己的青丝,望向凤鸣夜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本皇还等看着汝的王妃七孔流血的模样。” 这话一出,他们两人同时面色大变。 “陛下,你这是何意思。”赶在凤鸣夜开口之前,凤鸣栎扒下她的手臂,转过身,抓住她的手问道。 他的声音在颤动,显然比凤鸣夜更熟知她的手段,凤鸣栎这是害怕她对瑶瑶不利,莫非那瓶药水是假的?否则她为何如此的淡定。 “哎呀,孩子汝这是何表情,本皇是何人汝还不清楚吗,本皇从不使下三滥的毒,使毒蛊本皇何必遮遮掩掩。”手被他抓的生疼,只是七宛并不介意反倒抬起头看着他,妖媚一笑,“只是‘雨夜花’不同,它是本皇用雄黄与玉蝙蝠的血特制而成的剧毒之物,虽说‘雨夜花’的确能解天下百蛊,只是剧毒引起的蚀骨之疼并不是常人能承受下来的,若是服下之人熬不过那股疼痛将七孔流血而死。” 话落,凤鸣夜脸色阴沉的转过身,飞快的朝殿门口那边而去,同样的,凤鸣栎立刻松开抓住七宛的手,也连忙跟上。 然而,就在下一分钟,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不知何时起,成千上万只细长而黑溜溜的毒蛇将大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毒蛇慢慢的往大殿里面挪动,走过的地面上留着滑滑而透明的粘液,看到眼前不禁令人发指的画面,他们相继往后一退,与其同时,七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些都是本皇养的爱宠,称之为三尸蛊的蛊虫,可爱不。” 煌国女王养蛊成风,极其擅长毒术和制蛊。其所作的毒性最猛烈的蛊中,最出名的是“三尸蛊”。此蛊做法不详,只知道是由蓝、红、白三色毒蛇制成。若不小心被此蛊咬上一口,立刻发作,毒性异常猛烈,更别提若此蛊寄宿在宿主身体里,吸食宿主精血并注入毒液,使宿主全身痉挛、起毒疮,至死方休,这就是眼前这些毒蛇的真面目。 她抬起芊芊玉手,时而端详,时而修剪指甲,淡淡的语气却似含有一切,有意无意的透着几分警告,随即踱回位子上坐下。 “汝们都是本皇看上的孩子,本皇岂舍得将汝们放走,汝们就乖乖留在这里陪本皇。”她抬起头,笑看着他们。 “呵,你以为就凭这样就能阻止到本王的脚步吗。”凤鸣夜转过身,冷笑一声。 “汝还真是不识趣,本皇是为了汝好,要知道被本皇这些爱宠咬上一口汝可就真没命的,汝只有留在本皇身边才能免于幸难,再说汝就是赶到汝的王妃那里也已经迟了,这个时候怕她早已服下药水而亡,去到看到她的尸体有何意思,还不如来本皇身边好好跟本皇说说汝这身毒从何而来,还有告诉本皇顾天麟的下落,若是哄得本皇高兴,本皇说不准会将爱宠收回来,让汝见汝的王妃最后一面。”她朝凤鸣夜招招手,脸上浅笑不变。 “呵,就是本王知晓也不可能告诉你。”更别提他根本不知晓,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到他的脚步。 一个转身,凤鸣夜抽出剑,一个起脚,他飞身冲向蛇群。 那抹笑僵在嘴角,与其同时,她的手也僵在半空中,看到他宁可不要命往蛇群中冲去的画面,七宛的脸色狰狞起来,她连忙站起身,“汝立刻给本皇将他拦下,否则汝这生别想得到那名女孩。”她一挥手,指向站在一边的凤鸣栎。 听到她这话,凤鸣栎死灰的眼神微亮起来,他是否能理解为她能救瑶瑶? 想到这,凤鸣栎立刻将身上的佩剑抽出,格挡了他的剑,将他反弹回去。 然而,凤鸣栎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的确,退一万步来说,煌国女王善于毒蛊,只是要知道雨夜花是没解药的,因为它本身就是解药又如何能再解,所以若不想七孔流血而死就必须如七宛所言,只要熬过蚀骨之疼她便能活下来。 只是,这个世上又能有几人能熬得过。 在一个时辰之后,等待她的只有死。 将剑收回来,与眼前的男子面面相觑,凤鸣夜望向他的眼神中带有复杂。 “七弟,你这是做何。” 凤鸣栎将剑抬起来,面对他,眼神尽是疯狂。 “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她,所以你必须留在这里。” 夜幕降临到大地上。七卿站在寝宫门口,抬头仰望天空。 今夜的天空很晴朗,能看到皎洁温柔的圆月,月光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只是七卿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是如何谁能得知。 身后的寝宫中,七卿早已将人清空而去,留在这里的除了她,就只有躺在床榻上,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的白衣女子。 夜风吹过,带有刺骨的寒冷,七卿摸了摸手臂,不由的哈出了一口白气,低下头,她转过身回到寝宫里面,正要将门扉关上。 就在这时,月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一个闪电往前,打破了这片平静祥和的夜。 门扉瞬间被人用手格挡住关上,生生吓了七卿一跳。 原来是蓝。他一个闪身就来到床边,将瓷瓶拿出。 七卿拍拍心口,好不容易镇静下来,就看到了他正要将药水给白衣女子喂下。 她一怔,“且慢。” 蓝的手不由的僵了一下,那瓶药水就被对方抢了过去,只见她将瓶塞轻轻打开,谨慎的嗅了嗅味道。 蓝见状,脸色闪过一丝怪异。 “别误会,我没想过要怀疑你家的王爷,只是我信不过那老妖婆。”许是留意到他的脸色,七卿连忙解释道,“这瓶的确是‘雨夜花’,你给她服下吧。”说罢,她将手上的瓷瓶给回蓝。 蓝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手上的瓷瓶,点点头,然后轻轻扶起灵瑶,凑到她唇边,将药水喂下去。 雨夜花是一种剧毒之物,却拥有驱除蛊毒的特殊功效,只是七卿却不知它本身就是剧毒无比,而灵瑶将要承受蚀骨之疼。 在药水一滴不漏的全喂到她口中,片刻不到,灵瑶的身子立刻就有了变化,只见她手臂的皮肤下无数条黑白分明的小虫在攒动着将四周的皮肤凸起来,那情景看的蓝不由头皮发麻起来,相反的,七卿则面无改色,在煌国女子天生都得面对这些早已习惯了,她仔细的观察着手臂的变化以防不测。 要知道蛊虫最怕就是雄黄与玉蝙蝠的血,在体里它们知道即将大难临头,以至于它们纷纷争先恐后的逃离宿主的身体。 转眼间,手臂的凸起渐渐消下,有什么沿着她的喉咙一路往上,不一会便看到无数只小虫从她的口中钻出来,条件反射的引起她的咳嗽,七卿连忙将她的身子侧过来,那些虫子全部吐在地上,看的蓝不由的捂住嘴,侧过脸。 怕是谁看到这种画面都难以接受,幸好的是他还没有吃东西,否则全部吐出来。 一口接着一口的蛊虫从她口中吐出落到地上,那些蛊虫都是活的,即便离开了宿主的身体,它们还是在地上挪动着,似乎在探寻着哪里有人的气息,它们的目标就是寄宿在新宿主身上,而蓝见状,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不由的寒颤了一下。 直到灵瑶口中的小虫渐渐变少,到最后一只不剩的吐出来,七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卿一边将她平放回床榻上,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包药粉往地上撒去,要知道煌国女王养蛊成风,所以在煌国出生的每一名女子身上都有携带着硫磺粉,就是以防被蛊虫上身。 无数只小虫化为一滩乌黑的液体,隐约中散发出股难闻的味道,蓝再也忍不住的冲到门边,干呕起来。 他宁可闻血腥味也不要闻着这种类似死青蛙一样的味道,就好比在深谭里几天几夜不吃在闻着这股恶臭。 这样她就没事了,过一会,她应该就会醒来了。 然而当七卿这样想的时候,转过身,女子苍白的脸色在一刹那间转为黝黑,七卿一怔,看到她鬓间渐渐冒出密汗,全身上下似乎在抽搐着,七卿脸色大变,大叫出声。 “天啊,怎会这样。” 蓝好不容易喘顺气来,就听到她突然的大叫一声,内心不由咯噔一下,微微苍白的俊脸转过来。 “……王妃……她这是怎么了。” 许是他也察觉到灵瑶不同寻常的变化,也不顾胃在翻身倒海的不适,他一个劲的冲到床边,看着眼前在抽搐的白衣女子。 七卿脸色微微发白,“雨夜花,我忘了它本身就是剧毒之物。若没了蛊虫在她体里,她将要被雨夜花的剧毒席卷全身。” “席卷全身会如何。”蓝抬起头,望向身旁的七卿。 换来的却是七卿在摇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她肯定会死。” “就没有何办法能救她吗!?”话落,蓝站了起身,眼神晦暗。 “不知道,我没接触过。”面对他的眼神,七卿不由低下头。 在煌国只有女王能毒蛊同用,在她膝下的皇女都必须将毒蛊一分为二,一人继承毒术,一人继承制蛊,这样的目的就是以防她们抢夺女王的宝座。 然而,上面也说了只有皇女能继承,只是她并不是真正的皇女,而是挂名的皇女,并不能习的毒蛊其中一种,更别提能继承,她最多就是会分辨,或是通过味道知道真伪。 听到这,蓝踉跄了几步,不由的闭上眼睛。 若是王妃有个闪失,就是搭上他这条命也不足以偿还,他真怕主子会因此疯掉。 蓝轻轻睁开双眼,眼神哀求似的望向床榻上的女子。 “王妃……你千万不能有事。”他口中不由的喃喃道。   ☆、第155章 梦中 在梦中,灵瑶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她身为沐沐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有个幸福的家庭,有温柔的母亲、有爱着她们的父亲。 她最喜欢就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听其说故事,即便白天极少能看到父亲,只是每当夜晚睡前他都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最欢父亲亲吻自己的额头,这样的她能安然的做个美梦,每一天她都是笑着,沉浸在幸福当中。 只是,这一切都结束在她五岁的生辰中。 那一天,父亲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她站门口,满心期盼。 “沐沐,天冷过来。别冷到身子又感冒了。”女子站在女孩的身后,张开手臂,跟她说着。 女孩转过身,看到眼前温柔的女子,她“噔噔蹬”的跑了过去,埋到女子的怀中,“妈妈,爸爸几时回来,爸爸会送我什么礼物。会是好吃的吗?”女孩的小脸抬起来,一脸兴奋的问她的母亲。 “呵呵,你这小馋猫。”女子刮了她的小鼻子,将她抱起身,“爸爸很快就回来,我们在餐桌前面等他,这样你就知道是不是好吃的了,好不好。” “好。”女孩一个笑脸绽放,“爸爸回来,我要给他一个亲亲作为惊喜。” “哎呀,那妈妈呢。妈妈就没有亲亲,妈妈可不依了。”才话落,“啾”的一声亲在女子的脸颊上,引来了她阵阵笑声,“你这孩子,口水都在妈妈脸上了。” 换来的却是女孩更加恶作剧的亲亲,两母女都嬉闹在一起,客厅中充满着她们的笑声。 距离午夜十二时还有半个小时,女孩的头一垂一垂在打瞌睡,而身旁陪着她等的女子将她抱过来。 “妈妈,爸爸不回来吗?”女孩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问她。 “……”女子并没有说话,而是浅笑的摸摸她的头,抬头望向时钟,眼神的神情是女孩所看不懂的。 分针又往前一步,这回门响了,是她的父亲回来了。 满心欢喜从女子身上下来,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礼物,并不是男子将她抱在怀中,而是手举枪支对着她。 “爸爸?”女孩站在他面前,一脸茫然。 男子面无表情,枪口对着女孩的额头,冰冷的眼神吓坏了她,这不是她所认识的父亲,她连连摇摇头,往后退。 男子并没有看她,而是将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落向她身后的女子,女子没有惊讶、没有害怕,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对不起。” 伴随着男子清冷而轻微不易觉察痛苦的声音落下,“砰”的一声巨响,男子将对着女孩额头的枪支抬起来,朝她身后,开枪了。 女子口中猛的吐出鲜血来,只见她捂住腹部,身子渐渐倒了下来,鲜血如水般满满是一地,缓缓流淌到女孩的脚边。 女孩眼瞳猛然一缩,一个劲的冲到女子身上,软在地上看着她,伸出颤巍巍的双手,口中不断在叫她。 “沐沐,……妈妈……没事喔,别……哭。”女子艰难的抬起手,伸出满是血的手轻轻贴着她的脸颊,嘴角含着笑,“……对不起……沐沐……给你……留下不好的……生辰回忆……别怪你……爸爸……他……并不想的……别……恨……他……”话落,女子的手捶了下来,轻轻闭上眼睛,没人知道男子握着枪支的手在颤抖。 两个都是他这生最爱的人,然而却只能存活一个,他们毅然的选择留下他们的小宝贝。然而他并不能告诉沐沐真相。 在女子闭上眼睛后,四周暖暖的鲜血将女孩包围住,女孩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一动也不动,僵硬的抬起头,眼泪模糊了双眼,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中闪过悲恨。 她没办法做不到仇恨,他可是她的父亲,只是她却杀了她的母亲。这是为何。为何。她没办法理解。 “咚!咚!!”午夜十二时钟声响起,伴随着燃烧殆尽的生日蜡烛,这一日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后来,父亲便将她带到老爷子面前。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除了父母之外还有爷爷,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身在暗杀家族。自那日后,她就没再见过父亲,陪伴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她被老爷子关在暗房中伸手不见五指,日夜里以泪洗脸,她哭光了这生所有的眼泪,剩下的是残延的呼吸与绝望而被掏空的心灵,渐渐的,她不再抱有妄想、不再抱有希望,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望向那抹久违的亮光中的眼神是如此的呆滞、如此的孤单、如此的冰冷,这是小小女孩的蜕变。 “不错的眼神,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我身边习毒术。” 时隔不知多长时间,当老爷子打开暗房,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她。然而她看到老爷子,女孩第一句问的却是“他呢”。 老爷子自是听出了她毫无感情而言的话,他满意的点点头,然而听到她问的却是那窝囊儿子的事情,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怒了,“别给我提他,他简直是我暗杀家族的耻辱,竟然选择自杀。你那表情算什么?他就是窝囊的男人,就是他活着我暗杀家族也容不下他,你给我起来,立刻习毒。” 自此之后,她的世界只有使毒、杀人、鲜血,直到她钻研起解药,每一次她都濒临濒死。 最严重的一次,她在医院被抢救了几天几夜,看到眼前朦胧的手术室照明灯,不知为何她却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不必苟且偷生的活着,她是否能解脱了?妈妈,沐沐来陪你了。 “王妃,当属下求你了,求你醒醒,睁开双眸吧。” “王妃,你不能扔下主子!主子不能没有你。” “……王妃!王妃!王妃!” 谁?谁在她耳边说话?这不是她认识的人。 只是为何这道声音却如此的熟悉,为何听到他口中“主子”她的心是如此的疼,为何能触动她冰冷的心? 她好想睁开眼睛,只是她做不到。 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痛,那种痛是无法能形容的,可以称得上“十级疼痛”,不,甚至更往上。 身体里仿佛被上千万只虫蚁在她的骨头里打钻,在牵拉着她脆弱的神经,痛的她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身体外仿佛被上千斤大石压在她身上,压的她就要喘不过起来,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连带着耳边传来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弱起来,五官渐渐丧失应有的感觉。 她这是要死了吗?不知为何,她好怕。 她害怕突然的死亡,更不愿在这种疼痛中死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伸出了手,潜意识之中,她似乎喊了谁的名字,是叫“夜”的男子吗? 就是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人的记忆,只是她的感情还残存着,有种满溢而出的情愫渐渐填满她空缺的心房,她想见他。 不要,她不要死了。黑暗中,她在挣扎着。 “——嘀”的一滴泪珠,眼泪从眼角滑下,落在手术台上,突然之间,她眼前出现一片亮光,待她睁开双眼后,眼前的不再是手术室,而是白蒙蒙的一片雾。 隐约中,雾中似乎走出了一人。看到那人,她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手却伸向了那人。 “妈妈……”是的,眼前是她的母亲。 女子浅笑的弯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不知何时,她竟回到了五岁时的样子。 “沐沐,痛痛飞走,不痛不痛。”女子在她身上吹呼呼,然后抬起头来,“妈妈的沐沐是坚强的好孩子,可不能被疼痛打倒,对否。”女子朝她一眨眼。 “妈妈……你……” 一手指抵在她唇上,止住了她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女子将脸颊贴在她小小的脸颊上,靠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 “沐沐,你不能死。在外面还有人在等你,你舍得让他为你伤心吗。好孩子,想起他吧。你并不属于这里,你该回到他的身边。”轻轻离开她的脸颊,女子温柔的看着她。 随着女子轻柔的话在耳边散开,渐渐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有身为沐沐时的,更多的是身为沐灵瑶时的。 没错,她是沐灵瑶。她有她的使命,有她的新生活,有她舍不得的人,还有一直爱着她的人。 他是……夜……凤鸣夜。 对,她不能死。他们有过承诺,这生不离不弃。 看到她眼眸中重新点燃火焰,看到她眼神中的坚定不移,女子笑了,将她轻轻放下,“沐沐,走吧。”女子指了指前方闪耀着白光的路,将她往前一推。 “妈妈,沐沐爱你。” 站稳身子,她深深的望了女子一眼,轻轻的说着,末了,她转过身,往那条光路跑去。 身后,不知何时,女子身边站着名英俊的男子,只见她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温柔的看着那抹渐渐远离的小小背影,她嘴角含笑。 “沐沐,爸爸妈妈也爱你。” 寝宫中,看到安静下来的白衣女子,在场的两人面面相觑。 蓝轻轻伸出手探向她的鼻间,虽然微弱只是还有呼吸,这个认知让他稍稍激动起来,王妃没有死。 七卿坐在床边,掏出手绢替她擦着额头上的密汗,方才一瞬间还以为她就要不行了,谁知道在蓝连连大叫过后,她竟然缓过了气来,确是让七卿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她这回应该真的没事了。 睫毛轻轻抖动,隐约中她眼皮下的眼珠子似乎在转动着?仔细看去,不仅是双眼,她的手也跟着动了起来? 渐渐的,灵瑶从梦中悠然醒来,她轻轻睁开了眼睛,又合上,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总算是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侧过脸,看到熟悉的两人,她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呢。”声音沙哑却透出她想他了。   ☆、第156章 然而,蓝沉默了。 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犹豫着,良久,他眼神闪过坚定,还是决定告诉她一切,因为根本不可能瞒得到聪颖的王妃,与其被她后面察觉引来她的不喜,还不如他亲自坦言。 相比于主子,他更怕王妃。因为王妃向来不按常理使毒。 蓝抬起头,从她在郊外起昏睡到知道中蛊一事,接着到来到煌国碉堡找解药,再到女王召见主子,与主子在大殿上的遭遇,最后到她喝下药水之后的种种反应,一一跟她详细道来。 灵瑶听的很仔细,眼睛都不眨动一下,直到蓝话落过后,她依旧还保持着侧脸望着他的动作。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这才轻轻眨了眨眼睛,微咬牙,用手吃力的撑起这副虚弱的身躯,“带我过去。” 话一出,就遭到七卿的拒绝。 “不行。毒蛊刚解,你的身子极为虚弱不适宜下床。” 身旁的七卿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说着,在一边的蓝也同意的点点头。 “带我过去。”然而,她就是重复同一句话,她一字一句虚弱的说着,声音中的威严与坚决却不容置疑。 场景回到天贶殿。 “七弟,你是做何。”他所认识的凤鸣栎并不是这样子的。 “对不起,皇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你留在这里,瑶瑶才不会有事,而陛下也将会实现我的愿望。” 凤鸣栎深谙的眼底充满平静,只见他歪着脖子,将剑提起来。 “我与皇兄你不同,我懦弱无能却又爱着瑶瑶,我只是想要她回到我的身边而已,所以我与殿下做了交易。” 一是,只要他答应留在这里,殿下就实现他所有的愿望。 二是,只要将凤鸣夜带到这里他就能与瑶瑶比翼双飞。 天元211年秋,每到夜幕降临的那刻,凤鸣栎都会坐在西湖边的桥梁上,望着眼前的良辰美景,独自沉浸在有她的梦幻中,充满着无尽的的想象力,一个人默默以酒精麻痹自己。 那日也是。那日距离瑶瑶离开西燕已有段时日,犹记得当时的凤鸣毓将凤鸣筱的骨灰送回不久又出城之后,与往常一样,他坐在桥梁上饮酒。 就在那时,他遇到了一名女子。他记得那名女子,他曾在瑶瑶身边见过她,名字他记得叫作夏雨? 看到夏雨,凤鸣栎想也没想的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询问了她瑶瑶的下落,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并不知晓。 正当他失落转身之时,身后便传来了她哀求的声音。 “七殿下,奴婢能否求你一件事情。” 转过身,凤鸣栎留意到了她苍白而虚弱的脸色,显然她曾受过伤,直到后来他才得知她这些伤痕都是夜闯太子府留下的,而当时的她确是走投无路之下才求于他。 之后从她口中他知道沐家少爷并没有死,而是被藏身在太子府的事实。不知是否是自己那令人讨厌的性子在作祟,鬼使神差之下他竞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带进太子府。 然而,在太子府邸中他们看到的却是沐天晟被铁链捆禁在刑具上遍体鳞伤的画面,看到他们的出现,他轻轻抬起了头,那双眼眸冰冷而高傲,没有任何的焦距只有呆滞,该是如何的精神拷问与**摧残才造就这样的他,可想而知他曾在这里受到了许多不分日夜毫无人性的拷问。 以至于到后来他的暴走,与他那句“与其任人宰割,都给我死”的话深深缠绕在凤鸣栎的心口,他深深知晓软弱好欺的人只会失去的越来越多,也许到了最后,连自己都会被掏空,连同手脚、眼睛……笑容、眼泪通通都被拿走直至剩下躯壳。 以至于到后来莫名跟沐天晟来到了煌国,与煌国女王的相遇,得知凤鸣夜的身世,这一切都是他措手不及的,也让他深深体会到自己不再是自己,他对未来一片茫然。 要知道煌国的女王除了善于毒蛊,还善于抓住一个人内心的阴暗面,善于将那片阴暗面不断扩大,将其内在的贪念引诱出来,而凤鸣栎就是其中一人,她抓住了他的茫然,在他耳边向其洗脑,将男子最原始的渴望引出来。 为了得到武功,他以身试毒洗髓习得内功心法却落得身中奇毒虚弱不已;为了权利,他将她给的********混在西燕王的饭菜中摧残其身躯,得到了世子之位;为了心爱之人,他将那些当初欺负过瑶瑶之人都杀掉了。 贪欲会使一个人走上不归路,与其同时,也将付出代价。 没人知道与七宛承欢膝下时他的恶心与厌恶,没人知道他必须要忍受成百上千只蛊虫在他体里啃咬时的痛苦,没人知道只有每逢月圆之夜他才能得到七宛给的定期解药,他杀过人、双手沾过鲜血、出卖过**等,这一切又一切不堪回想的经历促使了他的蜕变。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气血方刚爱打抱不平的西燕七皇子,他不再是过去那个纯净如纸爱笑的凤鸣栎,现在的他是多情而冷漠的西燕世子,为达一切而能不择手段的凤鸣栎,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瑶瑶,想要瑶瑶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他听到的是什么。听到的是她只爱皇兄却不爱他的话,在她心中他只算的上是她的友人,有他与否都没所谓? 没人知道他的心碎,对凤鸣夜的恨如同魔鬼般燃烧着他的心灵,蒙蔽了他的双眼,不管付出何代价他都要得到她。他发誓。 于是,他借以千默要挟千之蒼,让后者对她说出有关沐玲珑的过去,引出当年不明的真相,要知道她向来注重沐家,为了得知过去的真相她必定会前来煌国调查,与其同时,因为凤鸣夜血洗北雪大殿一事引起煌国女王的兴趣,他在将身世告诉她之后又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凤鸣夜送到她嘴边,没了凤鸣夜他自然就能得到瑶瑶,这就是他最初的计划。 只是他没想到瑶瑶会中蛊而危在旦夕,为了救瑶瑶他只能这样做,人总是会为了要守护某些东西而坚强起来,说是坚强,倒不如说是疯狂的执着。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夺走一切。 “呵,都说虎毒不食子,本王真没想到你竟能朝他下毒手。”他当然指的是西燕王。 每个人在不同的环境都会造就不同的性子,就如当年的凤鸣夜,不同的是他是为了复仇而走上这条不归路。而凤鸣栎,却是为爱生恨而疯狂。 “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欺负了瑶瑶害得她落泪,凡是欺负过她之人我都得讨回来,要知道当初若不是他,瑶瑶岂会离开我身边,她本该是我的妻子。”凤鸣栎在笑,到现在他还沉浸在自己设计的美好梦幻中。 “呵。”凤鸣夜嘲笑的看着他,“明知道自己面对的竞争者有多强大,却对她还没死心吗?别忘记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的妻,只要有本王在,你绝对不会有任何机会,别痴心妄想用你的脏手碰她。” 凤鸣栎静静的看着他那张对自己发出威胁的俊脸,静静的听到他口中所说“脏手”,他耳朵微微抖了一下,接着肩膀不易觉察的抖动起来。 他先是在胸腔里发出闷闷的低笑,最后是前俯后仰的放声大笑。 “—哈—哈,脏手?”凤鸣栎在笑,“你有何资格说我,你并不比我好,你的过去、你的身世、你的野心若都被向往自由、最讨厌被欺骗的瑶瑶知晓,你以为她还会呆在你身边吗,她还会继续爱你吗。你一直都在欺瞒着她。”说到最后,他擦了擦眼角因为大笑而流出的泪珠。 凤鸣夜脸色微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强硬的将他扯过来,冷眸直逼视他,却不出声。 凤鸣栎挑眉,“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吗?呵呵,还是说因为你害死了沐当家,所以你不敢承认?” “什么?阿栎,你说的是真的吗?” 前者话刚落,大殿门口便传来女子沙哑而虚弱的嗓音。 侧过头,看到的是被七卿搀扶过来的白衣女子。 她脸色苍白的吓人,脚似没力气的慢慢往前迈出,沿路而来,七卿在身旁边搀扶她,边从怀中掏出硫磺撒向地上。 硫磺所在,那些毒蛇纷纷往边靠,有的逃不掉的直接化为一滩黑水,而灵瑶脚下踏水来到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她轻轻甩开七卿的手,企图靠自己来到他们跟前,然而七卿手刚离开,她的身子便往前而去。 看的他们当场一惊,凤鸣夜更是眼捷手快的将她揽入怀中。 “阿栎说的是真的吗?是你……害死爹的吗?”灵瑶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埋在他怀中,声音在颤抖着。 “……”凤鸣夜抱紧她,却没有回答她。 “没错,就是他。他一直都在瞒着你,不管是害死沐当家一事,还是包括他自己的事情。”凤鸣栎站在一边,露出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瑶瑶你并不知对否,他除了是西燕的当朝绝王,还是东旭的世子殿下,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   ☆、第157章 这话犹如重锤似的敲打在灵瑶的心中,苍白的脸越加没血色,尤其当她听到身后不远处响起的陌生又熟悉的清冷男音,她的双手更是抑制不住在颤抖。 “谢王爷将令妹安然护送到这里,实在多有叨扰王爷,以后由鄙人照顾她便可。” 转过身,声音是她熟悉的,神情却是她陌生的。他是沐天晟,却又不是。为何会这样问,因为……他的眼中并没有她熟悉的眼神,眼前这名冷漠的男子还是她温柔的兄长吗?她不禁反问自己。 凤鸣夜抬起眼,“她嫁于本王就是本王的妻,本王自会照顾她,不必劳烦沐少爷。”抱紧她的单手越发的收紧,宣布了他的霸道与所有权。 “王爷何必呢。你与令妹的婚事并非你情我愿,王爷没必要强求。而且,作为兄辈,鄙人也无法做到将小妹交给你这种杀父仇人来照顾。”说罢,沐天晟朝他怀中的人儿伸出手,“瑶瑶,过来。”他厉声道。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兄长严厉而不容置疑的语气,不知为何,她双手不禁紧紧抓住凤鸣夜胸前的衣服,纹风不动,只是微微抬起头,望向沐天晟的眼神中带有复杂。 很快她便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抬起头,对上凤鸣夜。 “……夜,你真的在骗我吗……你真的……杀了……”杀了爹的话她怎么也问不出口,那双不断抓紧他衣服的手泄露了她的害怕,不是她不信他,而是若是真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凤鸣夜静静地望着她不语。 那双深邃得看不透的双眸,看的灵瑶越发的冷静不下来,就在她按捺不住发飙的时候,他总算是开口了。 “是的。”听到他的话,灵瑶呆滞了。看到她摇摇头往后退,凤鸣夜立刻握上她的小手,继续说着,“只是,事情并不是他们所说的这样。沐当家他……”一急之下,连“本王”的自称也省了。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沐天晟打断了。 只听得后者冷哼一声,道,“解释有何用,事实摆在眼前就是你解释也没用。你自己也说了爹就是被你害死的,果然当日放火之人就是你身边之人,直到如今我依旧忘不了当日我得知这一切痛苦而崩溃的心情,尤当我知道小妹就留在像你这样满口假话的人身边,我就坐立不安。”好吧,连带着他连尊称也省下了。 “所以,你利用了七弟。”凤鸣夜侧过脸,冷眸一扫。 与其同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凤鸣栎,都不由惊住了。 “没错。”沐天晟大方的承认了,“没有靠山的我想将瑶瑶从你身边要回来,就只能需要一个与王爷旗鼓相当的人在我背后协助我,而这人正是同样爱着瑶瑶的七皇子。”他毫不畏惧的直视上对方扫过来的冷眸。 凤鸣栎的天真、他的纯粹,让沐天晟有种想毁掉他的冲动。这股冲动也化为了行动,让煌国女王彻底毁了他的一切骄傲与清高,再到后来他利用凤鸣栎在北雪一系列的表现与行动,其目的就是要将瑶瑶带回到他的身边。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能会得到瑶瑶,因为不管是谁得到,他都将其抢回自己身边,他绝不让沐家的血脉流落到别人之手,更别提将她交给杀父仇人。 比起凤鸣栎的疯狂,他简直就是偏执。 “……呵呵,到头来原来我只是被你们玩弄的小丑。”凤鸣栎讽刺的大笑起来。 “殿下,我们生在这世道上本就滑稽可笑,不是背叛就是被利用,只要能达目的又有何关系,若不是鄙人,你怎会能得到高强的武功,怎会能得到世子之位,怎会能再看到瑶瑶,这一切都是有得必有失。” “你……”凤鸣栎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灵瑶默默的看着他们,一时间她的脑海一片混乱,无法接受到这突然的变故,为何阿栎会成这样,为何兄长会变成这样,为何连他也选择欺骗她?现在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她不由的抱紧头,似有几分痛苦。 “我知道如今就是说何话你都听不进,只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要瞒你任何事情。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会将一切都告诉你。请你信我可好。” 她的痛苦、她的进退两难,他都懂得。 凤鸣夜轻柔的捧起她的脸,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双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直率眸子,一瞬间,双眼仿佛被酸酸涩涩的液体充盈着,心头有种难以言表的柔软。 他与她额头对着额头,“瑶瑶,我爱着你。” 他是冷血的,他是高傲的,高傲的不可一世,藐视任何人的性命而不屑,然而却是他这种冷漠得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在对她说“我爱着你”而不是“我爱你。” 即便是差那么一个字,理解的滋味却是大大的不同。 灵瑶是惊讶的,也是震撼的。她呆呆的凝视着他,眼眶蒙上一层水雾。 不管何时最懂的她的人都在她身边,不管何时周围的人如何变,爱着她的他都不会变。一直以来,他不是都在掏出自己的心来呵护她吗?这还有何怀疑的。 越爱一个人,就越会担心她离开,会患得患失、会想更多。 他懂她,同样的,她也懂他。 她哽咽道,“知我者为我忧心,不知者谓我何求。你是笨蛋吗。你是高傲的王爷,你岂能放下自己的身段向名女子说出这些话,别人该如何看待你。” 凤鸣夜轻叹一声,“王爷也是人,面对自己所爱的女子也会甘愿放下一切,包括这条命。我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所做的是履行跟你的约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想跟你白头偕老。” 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掉落下来,她没有擦,任由泪水流到嘴边,涩涩却又甜甜的。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好,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凤鸣夜轻轻抬起头,擦掉她的泪水,满眼的深情与宠溺。 看到这,凤鸣栎的眼神彻底暗淡下来,他已经深深明白自己是无法插足于他们之间的,不可否认,他比不上凤鸣夜。并非良人,奈何情深。他输了。 相反,看到这的沐天晟却是怒不可遏。 “瑶瑶,你疯了不成。” 他将拳头握得咯吱咯吱的作响,从来没有过的痛苦与气愤涌上心头,几乎不能自持。 她微微侧过脸,对上他恼怒的眸子,不紧不慢的说着,“兄长,我没有比现在更来的清醒。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确沐家对我来说,不管是你还是爹都是我这生最不能舍弃的,即便到现在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不同。在我哭泣时痛苦时受伤时有危险时,第一个来救我帮我陪伴在我身边都是他,若是沐家是我这生所不能舍弃的,那么他便是我这生谁也不能取代的。” “这都是迷惑你而造出的假象。”沐天晟不由的吼出声。 一个拥有强大内心的女子,平时并非是强势的咄咄逼人,相反,她可能是温柔的,微笑的,沉着而冷静的。 她深情的望向凤鸣夜,“兄长,是真是假瑶瑶有眼看。若是骗我他何必大费周章。我不相信一个为了我而血溅大殿、为了救我而不惜深受重伤险于危险中的人会以感情做戏骗我。我相信他,相信他有他不能说的理由,所以,我会听他说的。” 一个女子的一生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宠她、爱她,肯为她付出的男子,她所做的只不过不希望在失去后才后悔莫及,仅此而已。在混乱过后,最终她还是贯彻到底选择相信他。 这就是她最后的答案。 她目光清澈而坚定,转过身子,就这样笔直的看着自家兄长。 “你……”沐天晟简直被她气死了,“瑶瑶,兄长这是为了你好。若到你被欺骗的时候就真的迟了,那种痛苦的滋味是你所不能承受的,那是背叛。”从他那双眼眸中,看的是他的偏执与恨? 曾经,他也爱过。只是对方却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背叛了他,他没有伤心,因为他深深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所以他将这种爱藏于内心深处,默默祝福她与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一起。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放手、自己的退出,换来的却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这生作出做错误的决定就是将她交给了千之蒼,没错,当年就是千之蒼害的他深爱而宝贝的她走向死亡,他甚至连她死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那一刻,他恨,如何能不恨。 早知当初,就是违背天道伦理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灵瑶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她直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与一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 一年前,沐家豫园,竹染居。 “天。我告诉你,今天我跟之蒼出去义诊了。” 当时的沐天晟正坐在凉亭看书,凉亭外冲进来一名身穿黄衣的貌美女子,双手托下巴撑在石桌上,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看。 沐天晟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书,并没有理她。她有哪天是没跟着人家出去义诊的,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见他没理自己,黄衣女子红唇一撅,“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看到何。”她站起身,将他手上的书抢去。 看到空空的双手,沐天晟抬起头,望着鼓着脸颊看向自己的女子。 “那你看到何了。”他轻叹了一声。 “前些日子我不是救过名身患旧疾的女孩吗,今天那女孩来谢我呢,你没看到当时她脸上洋溢着的高兴......” “等等,容我打断一下。你该不会给那女孩下蛊吧?” “是的。”女子双手合十,奇怪于他莫名的惊叹。 “你......你要我说几次才肯听。蛊是一种害人的东西,你怎能用在别人身上,若是被别人知道你就危险了,你何时才能安分下来别闯祸。” 女子不满了,“何叫闯祸,我这叫做救人,娘在世时就曾说过,毒蛊是救人是害人取决于自己。”   ☆、第158章 女子脸上未施脂粉,肤光胜雪,双目如泓清水,眼角下那颗泪痣更添俏媚。 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 尤当她贯彻自己“蛊是救人”的宗旨时怎都忘不了她那种坚定的眼神,此时的她全身上下仿佛在闪闪发亮。 沐天晟不禁看得呆了。 “咳。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歪理。”沐天晟清了清嗓子来掩饰心下的砰砰跳动,微微移开视线,故作望向四周围,“怎么只有你一人,千之蒼人呢。” “在瑶瑶那边替她义诊。”女子来到他身边。 “你不过去?”沐天晟试探的望向她。 “不。让之蒼再陪陪瑶瑶吧。”而且,瑶瑶应该也不想看到她出现吧。女子轻轻伸出手,将他驱赶到一边。 千之蒼眉头微蹙一下,却还是站起身挪出自己的位置给她,自己坐在一边。 “天。我有的话跟你说。”女子一坐下来,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朝他开口道,“我要去煌国。” 沐天晟抬起头来,有瞬间的呆滞。随即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站起身。 “什么!?”他满脸的惊讶,“为何。” 她的双眸淡静如海,“煌国是娘亲出生的地方,听闻那里有许多我没见过的蛊,我不想仅仅局限于娘给的书籍,我想要知道更多未知的知识,我想好像娘亲一样,以她自身掌握的知识救助更多的百姓。所以,我必须要到煌国。” “千之蒼他知道吗?”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她轻轻的道,“他尊重我的选择。” 怎会。沐天晟脸色微白的踉跄几步,“我不会准许的。” 没人知道女子将那股似有似无的忧愁掩饰在心头,她抬起头,用那双清澈而明亮的双眸凝视着他,嘴角含笑,“对不起。” 她真是狡猾对否。竟然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笑着跟他道别。 自出世起他们便一直形影不离,他宠爱她、将一切好的留给她、习惯与她吵架到最后他的妥协,日复一日每天都是如此,直到千之蒼的到来,渐渐的他发现有些东西悄然的变了,不知从何时起,她在自己的心中不仅仅是自己的妹妹如此简单,每当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心会抑制不住在狂跳,有的时候他也害怕这种连自己也掌握不到的情愫,只是再害怕又怎样,他终究还是察觉到了。 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很荒谬对否。只是事实就是如此,毋庸置疑。 他独自承受这股酸涩的苦恋,不能告诉任何人。面对她的时候,他必须做到若无其事,必须将自己的感情藏匿起来,就好像往日与她相处般打打闹闹极为的自然,他所要求的并不高,哪怕不能跟她在一起只要能看到她就满足了,只是现在,上天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要收回来,连见她一面都要剥削掉,这样他所做的有何意义,还不如将自己的感情全部告诉她。 但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到最后,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这样死在异国他乡。 “没想到汝会迷恋上自己的妹妹。”像是听到何天大的笑话,七宛大笑起来,“真是好笑极了。” “你闭嘴。” 谁都能笑他,唯独她不能。因为玲珑就是她杀的。沐天晟手背暴起道道青筋,他愤怒的盯着坐在宝座上的煌国女王。 老天,她没听错吧!?他们可是亲生兄妹。兄长竟然爱上她的二姐姐?灵瑶惊悚了。 先不说她能不能接受这种有违伦理的爱,重点是二姐姐是如何死的。 “本皇是否该说不愧是七月的女儿,竟然跟她的娘亲一样,说是为了沐家、为了救济百姓学习制蛊,别笑坏本皇大牙,本皇的毒蛊岂能用在这种地方。当然,本皇很是赏识那丫头,便破例跟她交易。只要她能在蛊术上胜过本皇,本皇便将毕生的制蛊之术全传授于她,只不过,若是她输了的话就必须死。” 沐天晟目光如炬,接着姗起不可遏制的怒火,他手指向七宛,“你……” “哎呀,汝可别指着本皇。这场对弈是你情我愿,是她自己作出的选择。”七宛一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一手掩了掩小嘴,嫣然一笑,“要怪就怪她自身能力不足,仔细想想,七月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这话她不爱听了。灵瑶眉头微蹙一下。 “噢?陛下这样说没问题吗?”灵瑶抓住凤鸣夜的手臂,以力支撑自己的身子,站了出来,“娘亲的女儿可不止二姐姐,我也是娘亲的女儿,要不,陛下也与我做个交易如何,若是我胜了陛下就收回方才那话,只是,若陛下输了的话就必须死。” 听到这话,七卿立刻冲了过来。 “不行,你不是她的对手。要知道煌国女王的毒蛊是无人能敌的,而且……她……她还是你的……” “七卿。”灵瑶朝她伸出手。 一时间,七卿噎了一声,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她的眼神透露着毋庸置疑,就是自己阻止也没用。当然,身后的凤鸣夜也看到了,他眼眸微闪一下,那双环住她腰间的大手,在犹豫片刻过后,最终选择放手,与其同时,七卿在眼神挣扎过后,最终也一咬牙,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扶到七宛跟前。 只见她从腰间掏出包东西来,一看就知道是毒粉。 七宛冷嘲热讽道,“呵,汝以为毒能对本皇有效吗。当年就是汝的二姐以蛊也对付不到本皇。” “的确。若是连二姐姐也不是你的对手,就是我再有才又如何,就攻毒这方面我或许比不上你,只是……若是以武攻毒又会如何呢。”白衣女子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 七宛鄙夷,“武?就以汝这副孱弱的身子能做到?别笑坏本皇的大牙。” “我是做不到,只是不代表没人做到。”灵瑶脸上似笑非笑,她朱唇微启,道,“蓝。” “属下在。”蓝半跪在她身边,静候她的命令。 然而,她并没有说话。而是递过去一个眼神。 仅仅一个眼神,蓝立刻领悟的将手上的剑提起来。 一个轻功,一剑刺过去。 自始至终七宛没任何的惧怕,她浑然不当回事,而是静等他攻过来,眼看那剑距离她不到几公分,芊芊玉手落下,一只全身条纹的赤红蜘蛛直往蓝的剑而去。 眼看赤红蜘蛛朝他吐千丝,蓝以剑斩断千丝,立刻退后了几步,看到被腐蚀的剑,他脸色微变。 收回蜘蛛,七宛以手撑脸颊,笑吟吟看向他微变的脸色,就是这个时候,看到她的松懈、看到她完全被蓝吸引过去。 灵瑶一手扶住七卿以支撑身子,一手将手上的毒粉扔过去。 蓝嘴角微勾,立刻让开身子,那包毒粉毫无防备的扔在七宛的脸上,一时间,她脸上的妆容被白花花的粉末全盖上。 “汝竟敢这样对本皇。”她呸的一声吐掉口中的毒粉,眼神毒辣的看向灵瑶,“本皇不会放过汝的。”她将手伸到袖口中,打算再次将赤红蜘蛛掏出来。 然而这回她失败了。 不管是蜘蛛还是别的“爱宠”,根本都摸不到。“——哗”的一声,她将衣袖猛的撕开,没有——竟然都没有,都不在了。 这是怎回事。她的蛊虫不可能惧怕区区的毒粉而逃走的。 莫非毒粉中有蛊虫惧怕的东西在里面? “果然不愧是陛下。没错,我从陛下的‘雨夜花’中得到的启发,只要这种粉末在你身上一日,你就没办法使蛊。” 许是留意到她用手擦脸,灵瑶嘴角勾起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陛下,这是擦不掉的。” 话落,七宛的手微顿一下,随即冷哼一声。 “哼。汝以为这能奈何到本皇吗。”她是毒蛊并用的。 “呵呵,若是你能解的话。”灵瑶微顿一下,接着笑道,“陛下,同是使毒者又岂会想不到这点,既然我能做到将毒下到你身上,自然有信心能做到不被陛下破解。”说罢,她再次轻唤道,“蓝。” “是。”然而蓝却忘了自己被腐蚀掉的剑。 就在这时,疾风而过,身边飞来一把装有剑鞘,条件反射之下,蓝将它握在手上。 这不是主子的佩剑吗?来不及进一步思考,身后便传来主子“拿去,若是断了你该知道后果”的一句话,惊的蓝不由手颤了一下,嘴角不禁微微在抽搐。 蓝立刻将剑从剑鞘抽了出来,将闪着银光的长剑架在七宛的脖子上。 “汝……卑鄙!”她咬牙切齿的看向灵瑶。 “我卑鄙?当初你害死二姐姐时怎么不说,比起你那些风光往事,我这只不过小巫见大巫。你不仅伤害了我沐家人,还企图打我家男人主意,你以为我还会袖手旁观吗。”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面对眼前的煌国女王,她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话中那句“企图打我家男人”的话却是成功的取悦到了身后守望着她的紫衣男子,只见他嘴角勾起抹不易觉察的笑来。   ☆、第159章 “本皇的孩子,汝不是想得到她吗。若是汝保护本皇,本皇何话都听汝的,不管是她还是皇位,本皇都给你。” 煌国女王善于毒蛊,换句话来说,就是除了毒蛊之外她没何善于的本事。这就简单了。 将她惯用的毒蛊封住了,她就是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除了那张嘴,她什么也做不到。 凤鸣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 那把宝剑的锋利程度并不是盖的,只要七宛稍微动一下,脖子边便被利剑划出一条小小的血痕,而她却浑然不知。 她秀美的眉角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上扫出抹可怜兮兮,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颜更添上一份犹怜的心动。 “孩子,汝忘了本皇对汝的疼爱了吗。汝不能忘恩负义。” “闭嘴!”凤鸣栎怒骂出声。 看到他眼冒恨光,七宛微怔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摇摇头,怎会,连他也要抛弃自己吗?果然,男人都是信不过的。 “——啊!”突然的,她大喊了一声。 那声尖锐的魔音吓得蓝持剑的手抖动一下,然后,她猛的从宝座站起身,右手将他的剑甩开,往前踉跄迈出几步。 见她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蓝惊了一下,正欲往前将她拉回来,就在这时,他看到自家王妃的手势,提剑的手放了下来,脚步也停下来,留在原地待命。 看到七宛往前时不对劲的神色,灵瑶眉头微蹙一下,不知道她又耍何花样,所以她抬起手阻止了蓝的上前,静观其变。 在甩开蓝的剑后,她往前软坐在地上,神色从最开始装出来的可怜兮兮到她现在的狰狞,她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脸,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本皇的容颜……不……这该死的毒粉……” 她不断的抓自己的脸颊,下手极为的狠,仿佛不知道痛,双手一直机械的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就是要将覆盖在脸上那层白花花的粉末全部剥下来。 血珠渐渐从她脸颊的肌肤渗出来,混在毒粉上发出“嘶”的一声,听到那异常清晰的声响,灵瑶眼眸微闪一下。 眼前这人的血中含毒。 不仅仅是这样,在那声巨响落下,在那些细条的伤口附近她的肌肤以极快的速度在老化,加上毒粉的效果,她的脸渐渐在腐烂中。 “这是怎回事。”在微惊过后,灵瑶问出口。 她的毒粉是以来抑制蛊虫的活动,若蛊虫碰上极有可能被其腐蚀,这她是深知的。不过,为何会对她的血液产生反应,莫非她血中不仅含毒还含蛊? 若是这样就能说通过去,让她真正不理解的是为何她的肌肤会老化?她的毒粉应该没附带这种效果才对。 “这才是她真正的姿态。” “真正的姿态?”听到七卿轻响起的声音,她微微侧过脸。 “是的。她常年都在用一种名叫‘美人蛊’的蛊术永保青春美丽,如今蛊术被破解,她自就恢复原来的样貌,算起来她今年已过六旬。”七卿望了她一眼,解释道。 这就能解释为何七卿爱称为她为“老妖婆”的缘故了。 “美人蛊的确能永保青春,只是它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见血。平日里她极为小心翼翼,加之她身携上百种毒蛊难以近身,所以她不会受伤。今日不同,你封住了她的毒蛊术伤了她的脖子,你看,那里是最初渗出血珠的部位。” 七卿指着七宛流血的脖子,顺着七卿手指的方向,果然,对方的脖子血流不止,浸湿了衣领,落在衣裙上。 只是,很奇怪。那分明就是一条小小的伤痕,怎会导致她血流不止? 许是留意到灵瑶紧蹙的眉头,七卿也跟着她,将目光落向眼前的煌国女王,继续说着。 “所谓的百毒百蛊不侵,就是与毒蛊融为一体。平日里她依靠美人蛊永保青春来抑制体里的毒蛊,如今蛊解,她便就只能打回原形,一旦没了美人蛊,她体里的毒蛊自就没办法能抑制,毒蛊加速血流运转,不断侵袭她体里的五脏六腑,流血不止仅仅算是开始而已,接下来还会陆续有来。” 果然,接下来就验证了七卿的“陆续有来”。 蛊虫灭,蛊解。一头如墨青丝转眼变白,皱纹爬上了那精致的脸,加上半边肌肤被腐蚀,七菀不再是那个美艳无双、高高在上的女王,而像是一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 看到这,凤鸣栎再也忍不住的弯腰在干呕,没想到他一直以来是在用身体服侍着这种变态之人,一想到她的年事,心中那股仇恨再也抑制不住,他竟然为了取悦这种丑陋无比的女人不惜作贱自己,这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另一方面,或许是感受到自己瞬间老去,七宛不敢置信的用她那双枯骨般的手捂向她的脸,血,好多血,她看到很多血。紧接着“——啊”的大叫,她嘶哑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久久不绝。 她抬起头来,一脸恶毒的望着灵瑶,道,“是汝,是汝伤了本皇,本皇不会放过汝的,做鬼也不会放过汝。” 话落,她咬穿了手臂的血管,只见一条手指般大小,粗细的蛊虫从血管中爬了出来。七宛以自己的血喂着蛊虫,吸着血的蛊虫越变越大,竟然变得有成人手臂般粗,到最后身体也变得金黄,而七宛却变得虚弱不已,像是随时要死去的样子。事实上的确如此。她以自身的血液为筹码唤醒了体里的最后的王牌——金蛊王。 金蛊王一出,她离死便是不远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汝就陪本皇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七宛将吸饱血的金蛊王迅速扔向灵瑶那边,伴随着她疯狂的大笑响起,七卿简直是不敢置信。 “你疯了,她是你外孙女,你真的要将自己的血脉一个不留都铲除掉吗!!” 灵瑶打从七宛一开始不对劲的神色起就防备起她,在她近乎疯狂的话一出时——在袖子下,双手早就各持着金针。 就在她正欲将金针射出之时,冷不防,耳边响起七卿的声音,一时间,仿佛被雷劈到似的,她呆愣在原地。 手上的金针都情不自禁的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浑然不觉,惊讶的望向七卿。 “……你说何。” “小心!!” 同一时间,来自四周不同道的声音同时响起。 前者是灵瑶艰难的微启朱唇问身边的七卿,而后者则来自几名才貌不凡的男子。 凤鸣夜是心急如焚、蓝是害怕、沐天晟是惊讶,然而他们还是相继的冲了过去,只为他们眼前的这名白衣女子。 只是,金蛊王是百蛊之王,与金蛊王比速度的话,终归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金蛊王即将爬到灵瑶脚边,也不顾她望向自己惊讶而质问的表情,七卿猛的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金蛊王顺势爬上七卿的脚踝,钻到了她体里。 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身体里引发而出,七卿紧紧握住心口,蹲下了身子,鬓间渐渐冒出密汗。 “……你!”灵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与其同时,凤鸣夜他们也赶了过来,其中凤鸣夜将灵瑶揽过来,紧紧的抱在怀中。 “别露出这种表情,七卿没……事。”心口发出的疼痛让七卿不由的倒吸口冷气,然而,看到她脸上严肃的表情,七卿还是扯动嘴角勾起一笑,“七卿跟你不同,身为煌国女子像这种被蛊虫钻体的经历多的是,我的身体早已有一定的耐受力,不会轻易就死去,最多就是痛上半个时辰,等蛊虫适应我的身体安分下来,我就如常人没两样。”虽是这样说到,只是七卿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连带着身子也痛的蜷缩起来。 对于蛊,灵瑶是一窍不通。眼看七卿在痛苦,她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不,突然的,她猛的转过头。 她是做不到,这里还有一人能做到,就是煌国女王。 然而就在灵瑶转过头望过去的时候,一时间,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空般,手脚冰冷冰冷的,脸色刷的一下变青。 口口声声说是“爱灵瑶”,只是在灵瑶身险危险时,在几名才貌不凡的男子冲向灵瑶身边时,唯独凤鸣栎没有跟着前去,而是往七宛那边而去。 他身子左摇右摆,仿佛六神无主似的,一步一步,渐渐来到七宛所在的位置,停在她的跟前。 “孩子,汝是来救本皇吗?本皇就知道汝不是他,不会像他一样,如此狠心的扔下本皇对否。”七宛看到了他。 七宛抬起骨瘦如柴的手,缓缓的伸向他,那张腐蚀的脸容配上她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显得极为的惊悚吓人。 凤鸣栎只是看着她,并不是说话。 他面无表情,轻轻将手抬了起来。 “——呕!”七宛口中猛的呕出一大片鲜红而温热的血液。 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无声的张了张口,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她睁大眼睛便断气了,死不瞑目。 从她无声的嘴型,灵瑶看出了她最后的两个字,“为何”。   ☆、第160章 凤鸣栎的眼神是呆滞的,呆滞的仿佛没有一丝灵魂在,他眼底只剩下晦暗与空洞。 他的手机械的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将手抬起来,将剑落下去,插在七宛的身上,毫不留情。 他冷冷的望着她,面无表情,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灵瑶脸色刷的变青,这还是她认识的阿栎吗? 如今的他仿佛就是那没有灵魂的傀儡,被仇恨侵袭了心灵,促使他忘我的做出如同嗜血猎手般的事情来。 鲜血如喷泉般溅在他脸上、衣裳上,洒落一地,然而他依旧浑然未觉,他发狂的将剑狠狠插在七宛身上,仿佛要将对方五马分尸才肯罢休。 “阿栎,住手!” 不顾凤鸣夜在身后黑着脸的阻止她,灵瑶吃力的站起身,往他那边而去,抓住他挥剑的手臂。 “我很脏,别碰我!”凤鸣栎将她的手拍开。 摸了摸被拍疼的手背,灵瑶看着他,眼神中有复杂、有酸涩。 她轻轻地弯下身子。 “阿栎,你并不脏。”灵瑶一笑,“我在心中,你始终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阿栎。” 他双眼望着自己的沾满鲜血的双手。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我连自己都感到恶心,如此肮脏,我恨不得能死掉。” “啪!!” 在他负气的话落下,灵瑶甩了一巴掌过去。 凤鸣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右手不由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呆呆的望向她。 “不要轻易的说去死。”灵瑶微恼,“你永远给我记住一点,我们是拼了这条命才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既然我们这么辛苦才活下来,就不要轻易说去死。我知道你是耻辱,只是死能解决问题吗。”她收回手,握紧,“这世上还有你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若是你死了一切都没意义了。” “我没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凤鸣栎低下头。 “有。”凤鸣夜慢慢走过来,大手环过她的腰间,“你必须给本王将西燕拿下来。”他望向低下头的凤鸣栎,冷淡道,“西燕王临近驾崩,凤鸣毓势必登位,一旦他夺得皇位,瑶瑶的处境将不堪设想,在西燕能与他抢夺皇位的只有同是西燕王御封世子的你,若是你真的爱她,就给本王将西燕拿下来,保护她。” 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灵瑶微恼的将手偷偷伸到他腰间,正欲掐上一把叫他住嘴时,凤鸣夜似是察觉到,他的左手不易觉察的将她小手包住握在手心,眼睛直望着眼前,波澜不惊。 “呵,你就不怕我得到皇位后第一时间从你手上抢回瑶瑶。”凤鸣栎抬起头,笑了一声。 “若是你做到的话。”凤鸣夜一挑眉,“没有谁能将她从本王身边带离,就是你也不例外。” “那就拭目而待。”凤鸣栎将剑提起来,对住他,挑衅道。 喂喂,难道就没有顾及下她的感受,问下她意见吗!? 不过,看到凤鸣栎如今的表情,她倒是释然了。 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她苦口婆心劝说这么久都不及凤鸣夜短短几句话,不过她是知道的。若不是为了她,他根本连望也不望阿栎,只因为她心系阿栎身上,所以他挑衅对方,以下战书的方式挑起阿栎心中的**,人只要有**才会不断拼命活着只为得到想要之物。 现在的凤鸣栎,眼神不再是堕落,而是被他激出挑战的**,就是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就气势上也不想输于他。 不得不说,他们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若是将来凤鸣栎得到皇位,他的王者风范绝不输懈于凤鸣夜,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凤鸣栎将剑收了回来,视线落向凤鸣夜身旁的白衣女子,犹豫片刻。 “……瑶瑶,若是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最终,他还是迟疑的问出来。 灵瑶认真的看着他,毫不迟疑地说道,“会。” 话落,她感觉到握住自己的大手猛的收紧,痛的她不由倒吸口冷气,这家伙就不知道控制下力气吗!? 她斜睨身边的凤鸣夜一眼,看到他脸色瞬间变黑,她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他还吃何醋。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凤鸣夜望了过来。 看到的是她百般无奈的表情,他一怔,然后她嘴角轻轻露出一笑,继续说着。 “只要是在我身边的,不管是谁受伤或是死了,我都会伤心。”灵瑶回握凤鸣夜的手,看着凤鸣栎,“只是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你这条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好好的活着,就算痛苦、就算耻辱,请你都将它们刻在血肉中永生铭记,别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轻易死去,否则我永远都恨你。” 对不起,阿栎。我知道这种说法很自私,只是,我不想再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 没人知道,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凤鸣栎在苦笑。 “瑶瑶,你真的好残忍。”明知他最怕就是她恨自己。 垂下眼帘,忍不住心酸,遮住眼底的忧郁与深邃,从他那句轻声的低喃中,灵瑶知道自己的话对他起了一定的影响。 ***** 内室中,千琉璃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痛得打滚、虚弱得不成样子的七卿,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种似曾相似的场景,仿佛以前她也曾经遇到过,只是那时的七卿并没有像现在一样痛的如此的揪心。 隔着屏风的外室,凤鸣夜抱着同样虚弱的灵瑶坐在石凳上,而身边坐着的是沐天晟。 大约十几分钟后,千琉璃从内室走了出来。 “琉璃姐姐,七卿如何了。”看到她,灵瑶微抬起头来。 “没事,只是累的睡下了。”千琉璃望了望屏风,她轻声的说道。 “对不起。” “瑶瑶你不必道歉。”千琉璃望向了她,“这是她的选择。若是当时我在场,我同样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事情来。”许是留意她勉强打起的精神,千琉璃放柔了声线,“有我看着她,你不必担心,你跟王爷下去休息会吧,你脸色很差。” 然而,灵瑶却是摇了摇头。 “在她醒来之前,我都会呆在这里。”她坚决的看着千琉璃。 千琉璃一怔,许是知道这丫头倔强的性子,不由的望向抱着她的紫衣男子,希望他能将这丫头带下来。 只是让千琉璃失望的是这位王爷不仅动也没动一下,还将这丫头的头靠在他肩膀上,紧紧抱稳以防她摔下去。 看到这,千琉璃无奈的叹了叹气。罢了,随便他们好了。 她望向了另一边的沐天晟,眼神似有惆怅、似有迟疑。 良久,千琉璃还是来到他跟前,道,“天晟,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沐天晟抬起头,眉头微蹙一下。 “我家兄并没有与玲珑有过婚约。” 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他一个人在痛,她也好、七卿也好,还有她的兄长,那股痛是刻在心头永不磨灭,没有比亲眼看到玲珑死在自己眼前更来的伤痛欲绝。 她不想再看到他误解兄长,不想再看到他无缘无故将恨牵扯在兄长身上,也不想再看到兄长为了他而掩饰自己的寂寞、苦涩与忧伤,所以,在迟疑过后,千琉璃决定说出真相。 只是她所说的真相,不代表沐天晟会接受。 “不可能。当年我亲眼看到他们在爹面前立约。”沐天晟连连摇头,他冷冷的看着她,讥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何,是想说那张婚约是假的,还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千之蒼与她在演戏。” “全都是。”千琉璃毫不犹豫的回应他。 听的沐天晟不由的大笑。 “呵呵。你以为我会听信于你吗。”他嘴角含讽刺。 “我不管你信与否,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婚约是永远不会生效的。那只是做给世人看的。”千琉璃平静的看着他。 看到那双直率、丝毫未曾动摇的眼眸,第一次,沐天晟的心慌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坚信他们有婚约才按捺自己的心情,然而现在却因为千琉璃的一番话,在告诉他这么多年他坚信的事实都假的,要他如何能相信。 一时间,坐在隔壁,静得连灵瑶都听到他紊乱的心跳。 她望了他一眼,轻轻坐起身。 “能不能更加详细告诉于我。”她侧过脸,问千琉璃。 当初她问过他们,然而并没有任何人肯告诉她,不,应该说他们根本不愿提起那段过去,她不知道当初发生过何事,只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过去隐藏在沐家深处的秘密,也当是为了兄长问出他最想知道真相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有的是无尽的凄美。 一个情字,让多少人身陷其中难以自拔,又有多少人为情生、为情死、为情痴、为情狂。 千琉璃不由的重重叹了一声长气。 十岁那年,也是灵瑶即将出世的那年。正好那日天晴,千老爷子携着千琉璃与千之蒼来到沐家探望准备临产的七月。 自小千琉璃与别的大家闺秀不同,她喜动不喜静,要她乖乖坐在厢房陪他们小聚她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偷偷的溜了出来。也是那时,她看到了。   ☆、第161章 在沐家后院的草坪上,千琉璃看到了身穿黄衣的小女孩,弯下她的腰,轻轻的亲上躺在她隔壁睡得香甜的男孩的脸颊上。看到这,千琉璃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咔擦”一声,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听到声音,草坪上的黄衣女孩惊了一下,往身后望去。 “你看到了?”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收起的慌张。 “……你……他……”千琉璃本就不善言辞,这个时候,她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知为何,在看到千琉璃的反应之后,她反倒镇定了下来。 她轻轻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来到千琉璃面前。 “我喜欢他。”她平静的说了一句。 仿佛一颗石子落在湖面上激起涟漪,至少,千琉璃是这样的,她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忘却了反应。 良久,千琉璃声音在颤,“……只是……你……他是兄妹。” “我知道。”女孩眼底惆怅,“若是被爹娘知道、被别人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看待我们,而且我不希望被他讨厌,所以,琉璃,我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天。”她的声音中有哀求。 不由自主的,千琉璃僵硬的点点头,除了点头,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她知道的心中仿佛长了根刺似的,让她越发在意女孩。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在面对男孩时,女孩的眼中没任何的情愫,如同她的性子活泼、调皮、爱笑,在她眼中男孩就是她的兄长,每当看到他们嬉闹的画面,千琉璃怎都无法将她与当时露出那种惆怅表情的她重叠在一起,仿佛当时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似的。 许是千琉璃过于的反常,最终还是引起了千之蒼的关注。要知道当时的千之蒼正是习医术期间,对一个人细微的变化很是留意,很快他就知道自家的妹妹不对劲。 等到千琉璃察觉到的时候,兄长也知道了女孩的秘密。 要知道暗恋是件极为痛苦之事,每当夜深人静时女孩会偷偷躲起来一个人痛苦的落泪,然后有一天,被发现了。 看到她哭的如同花猫般的小脸,千之蒼轻轻的拥抱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衣裳,没人知道他眼底下藏起的苦楚。 千琉璃静静的看着他们,然后,她转过身。 没想到男孩就站在她身后,后来她才知道,男孩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发现他们一个二个不在而出来找他们。 看到他,千琉璃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就在她心慌意乱之时,男孩紧紧望着她身后的方向,握紧拳头,最后一甩袖,转身就跑的不见人影。 那日后,尽管他们依旧情同手足,只是有些东西还是悄然发生变化,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就是后来她与千之蒼的婚约。 及笄结束当日,千琉璃来到了她的闺房。 “玲珑,你根本不爱兄长,为何要答应下这门婚事。”这是千琉璃第一次如此的激动。 然而她的激动,却换来了黄衣女子的沉默。 “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突然,门口传来了温和而熟悉的男音,转过身子,是一身医袍的千之蒼,显然他刚刚外出义诊回来。 “琉璃,你应该看到,这样下去迟早瞒不住,若她想继续安然呆在天晟身边只能这样。”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这是婚约。”千琉璃看着他。 “我知道。我就是要让世人皆知我娶沐家二小姐,将他们都集中在我身上,这下就没人知道她的秘密。”迎娶是假,掩饰是真。 “你……”千琉璃简直不知道如何说他是好,她转过身,“玲珑,你也不阻止他吗。”她望着眼前的黄衣女子,道。 女子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 “对不起。我已经……到极限了。”女子双手拽紧衣角,在轻颤。 千之蒼来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轻轻的叹了一声,抬起头,望向千琉璃,“就是这样。” 月老在为云芸众生牵红线的时候,大概脑子犯了糊涂,要不然,他们的红线岂会如此的乱七八糟,将这生最爱的错过,留下的是数不尽的苦楚。 “她喜欢你。” 他怔住了,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千琉璃算是真性情的女子,处世不拘小节,自在洒脱,别看她整天面无表情,看似将一切隐藏的极深,实际人却没有人知道她心底里的柔情,若仔细留意便能看出千琉璃是喜欢沐天晟,只是她却选择了默默的爱。 “呵一一呵呵。”他轻轻笑出声来,“就是知道又如何,已经迟了。”沐天晟嘶哑着嗓子,慢慢说出心里的话。 “不会迟,只要爱过就不会迟,迟的是连爱都没爱过的人。若是玲珑在,她肯定会这样说的。”千琉璃轻柔的看着他。 沐天晟慢慢转过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落在手背上。 还有一句话,千琉璃没有说。 若是玲珑在,她肯定会这样说的,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若有来世再续情缘。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他落泪了。 看到这,灵瑶的神情似有几分恍惚,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的,感到手心传来微微的冰凉,回过神,她往下一望,不由的笑了。 凤鸣夜握了握她的手,那么有力,那么坚定。 她还需要想什么,她不求来世只求今生,与他过小桥流水的生活,这便足以了。 ***** “顾天麟是何人。” 良久,在一片寂静中,凤鸣夜低沉而冰冷的嗓音划破半空,回响在寝宫中。 他冷漠的望着眼前的千琉璃。 千琉璃一怔,回过神,张了张口。 “……他是老妖婆的夫君。” 千琉璃还没来得及说出声,身后,隔着屏风,七卿软绵绵的声音悠然的传了过来。 显然,七卿醒来的时候听到了他的疑问。 在很久以前,根本没有煌国这种所谓的女儿国。 年轻时,七宛曾是某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温柔贤淑,她的存在本该作为家族牺牲品嫁于宫中,然而她却遇到了他,一名来自江湖的侠士——顾天麟。 他救于她,她倾心于他。 为了他,七宛不惜违背父母之约离家出走,与他游走江湖,相依相恋,到后来她生下七青与七月。 只是没想到在两姐妹相继出世后没过几年,他却留下一封信便不知所踪,在饱尝过等待与寻找无果后,她的内心崩溃了,她被人背叛了,还是被她所爱之人抛弃了。 被情伤害过的七宛不再相信男子,认为男子都该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正好她跟在顾天麟身边时间长略晓毒蛊,她回到自己所在的国家,利用习的蛊术她魅惑当今圣上苦心积虑坐上宝座,这就是后来的煌国。 “他是江湖人士。”七卿轻轻说着,“我只知道他本事了得,听闻这天下没有他不会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不清楚了。” 凤鸣夜眼眸微闪,不易觉察的闪过一丝异样,只见他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这还真是意外,他竟会主动问一个人的事情。难道这人有何让他在意的地方吗?他眼眸中的异样被灵瑶捕捉到了。 见他沉默下来,这回轮到灵瑶问了。 “……当时你那话……是真的吗?”指的是煌国女王是他们的外祖母。 话落,沐天晟不由的望向屏风,的确,当时他也被吓到了。 “是的。”七卿坐在床边,“许就只有你们兄妹俩不知情。正好有些事情我也要跟你们说。” 屏风后面,女子的身影由远至近走来。 绕过屏风,看到七卿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千琉璃第一时间迎上去,将她扶到在灵瑶对面的石凳边。 “煌国有两皇女,大皇女七青善蛊,二皇女七月善毒。只是她们相继在十多年前逝去,一年前连玲珑也逝去……”七卿微顿一下,看向灵瑶,仿佛就是在跟她说。 然而,在听到两皇女的名字时,灵瑶再也没心听她说下去。 现在的她仿佛被人当头一棒似的。难怪当初看到棺中那名女子时她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原来她竟是娘亲的姐姐,是她的姑姑。想到这,灵瑶脸色微白。 身后,凤鸣夜不由的再次握了握她的手,将她游离的意识拉了回来,她微微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给他。 她只是想到了七青,心中情不自禁有所触动罢了。 沐天晟也注意到她的反常,关切地问,“是有何不舒服?”他脸上闪过担心。 换来的却是她摇了摇头,朝沐天晟一笑,她没事。 她回过头,面朝七卿,“然后,你真正想说的是何。”对方根本没将重点说出来。 七卿一怔,随即笑了。听闻过她极为聪颖,果然没错。 既然如此,她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要你继承皇位。”七卿平静的扔下一炸雷。 这话一出,在场均是脸色微变,沐天晟更是直接站起身。 “别开玩笑了。瑶瑶怎能继承皇位。” “我没开玩笑。”七卿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眸,“煌国只能有女子继承皇位,她体里有七姓血脉,除了她,并没有别的人选。” “你不也是皇女吗?”沐天晟微恼。 一入朝廷身不由己这个道理谁都知晓,当初爹最不希望就是瑶瑶陷于朝廷的水生火热当中,若是要继承也该是她而不是瑶瑶,请别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小妹拖下水。 “我并非是煌国真正的皇女,在煌国条例上是不能登上皇位。”   ☆、第162章 是夜。窗外轻轻下着小雪。 “你还在想那件事?”凤鸣夜将窗关上,回过头。 换来的却是她含糊的“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显然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看到这,凤鸣夜眼眸不由暗了下来。 然后……他不满了。 引起他不满的后悔是很严重的,凤鸣夜走了过去。 灵瑶坐在桌前,手撑着脸颊,琢磨着白天七卿的话,突然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胸前有阵阵微凉?是错觉? 正想着,她不由的低头一望,“!?” 这下好了,这一望,望的她满头黑线。 不知何时,胸前的衣襟被解开,凤鸣夜的大手探了进来。 大手在丰盈上轻轻揉捏,惊的灵瑶立刻回过神,“你做何。”她抓住他乱动的大手,恼羞成怒的抬起头。 “给我把你的……” “唔!?” 惊的她不由地睁大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懵了,大脑还未转过来,火热的吻便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随即撬开她的贝齿,与她卷舌缠绵。 起初他只是想惩罚她的无视自己,谁知道尝到甜头后,她的青涩让他欲罢不能,轻轻离开她的唇,看到她眼眸中的迷离,他眼底尽是炽热。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蓦的埋头,吻上了她胸前丰盈的柔软。 别…… 她身子猛然轻颤,下意识去推他的头,如雪的肌肤渐渐染上片粉红,极为的美丽诱人。 “……别动!”他黯哑的声音传来。 她微僵一下,果然乖乖的停下推他头的手。 他埋在她胸前,停下了动作,似乎在强忍着? 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看到他眼眸中闪过的懊恼,她不由的恍然大悟,又是好笑又是气,更多的是感动。 他是在顾忌她还没恢复的身子。 她轻笑,低下头,“没问题的。”她轻贴着他耳边说着。 凤鸣夜抬起头来。 下一秒,身子像被电流划过,一波又一波酥麻不停袭来,凤鸣夜一边在她身上落下吻痕,一边将她身上的衣物褪下,那熟练的程度简直让她讶然。 还真是验了那句“一回生,两回熟”。 再次清醒过来之后,她早已被吃干抹净了。 “瑶瑶……”身侧传来了他温柔的声音。 “干嘛。”她都没好气理他了。 “呵呵。”凤鸣夜不由轻笑出声。 笑、笑、笑,他还笑!!早知道就不该心软,还以为他多少会顾及下她虚弱的身子,谁知道他一破荤便狼的不是人,噢不,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还真是害苦了她的小蛮腰,现在浑身上下酸痛的要死,她好想泡个热水澡。 凤鸣夜坐起身,随手将地上的衣袍拾起,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在穿戴着,那如雪般的结实后背看得灵瑶的鼻子不由热热的,连忙侧过头,捂住鼻子。老天,他分明就是故意在诱惑她! 凤鸣夜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逗她了,免得她一个气恼之下禁止他吃荤就真的得不偿失了,他快速的穿戴整齐,打了一壶温水过来,替她擦拭着身子。 这哪是擦身,这分明就是在吃她的豆腐,可怜她软的抬不起手臂,要不然一掌拍过去,羞赧得她满脸通红。 凤鸣夜在笑,最喜欢她这种羞中微带恼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这一刻他是自豪的、满足的,因为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她。他将手伸到她腰背,一边轻轻的揉捏着,一边缓缓的灌输着内力,看到她舒服的如同猫咪般微眯起眼睛,他好笑的摇摇头,看来他真的累坏小丫头了。 只是在看到她微眯起双眸之后,下一秒,凤鸣夜的眼眸却暗淡了下来,也该是时候告诉她了。 “瑶瑶……” “唔?” “沐当家并没有死。” 灵瑶闻言整个人身子僵了起来。 什么?他说什么?爹没死? “这是怎回事。”她不由的坐了起身。 “当初沐家大火是沐当家一手策划的,而我的确也参与其中。至于为何火烧沐家你该是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必再说,在大火烧尽的瞬间,我已命人将他救出来。” 凤鸣夜收回放在她腰背间的大手,从一边拿过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平静的看着她,眼神波澜不惊。 “他在哪里。”听到爹没死比任何更来得高兴。 与灵瑶面露喜色相反,凤鸣夜却是默不作声。 他的沉默,看的灵瑶那抹喜色渐渐在变淡。 “是爹出了何事吗?是受伤了吗?”灵瑶强忍着欢笑,试探的问他。 只是,他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不言。 这下,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爹究竟有没有事,为何不出声。” “……告诉我啊。” 灵瑶难以平静自己快要胀满出来的情绪,声音不由的提高,苍白的脸色涨红起来。 “瑶瑶,冷静下来,沐当家何事也没有。” 凤鸣夜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一日身在乱世,不管我还是你都必将深陷于其中,要知道你手上握有前朝之物他们便虎视眈眈于你,若再被天下得知沐当家死而复生以此来要挟你,你该如何是好,你这性子一旦涉及上沐家之事就极为不理智,你要我如何敢告诉你沐当家的所在。”他轻轻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收紧,贴近,几声不可闻的叹息在沉默中响起,响在她耳边。 不可否认,他很是了解灵瑶,戳中了她心中的痛。 那是她第一次得到的温暖,所以她不想失去,只是凤鸣夜说的没错,仅仅是听到爹没死她就乱了心神,若是再被她得知爹的所在,她极有可能不顾阻止毅然前往,这是凤鸣夜最不想看到的。 平日来他可以任由她胡闹是因为他在身边,只是谁知道下一秒会如何,他不敢赌,不得不承认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事情,他就变得极为的谨慎、胆小。 只是,灵瑶能理解他。 她没再逼问他,而是轻轻的回抱他,眼角落下一泪。 只要知道爹没死便足以了,她相信有朝一日肯定能再见面的,在此之前,她会乖乖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没错,这一刻,她有了一个决定。 “夜,我要留在这里。” 环着她的那双大手闻言僵了一下,凤鸣夜抬起头来,看着她,眼底尽是幽深。 “不可能。”他拒绝了她。 “你该知道登上皇位意味着何,你是将自己暴露在他们眼前,我绝不允许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灵瑶打断了他,“我知道这很危险,只是比起被动挨打,我宁可主动迎击。” “不行。”凤鸣夜脸色微沉,“这不是胡闹之事,你该做的是跟本王到东旭,剩下的有本王在,他们谁也别想伤害你。” “不要。”灵瑶微恼,“我不想永远做那个被你保护的人,我想要与你并肩作战,为何你就是不懂。” 她眼眸中的泪光,看的凤鸣夜不由一愣。她是认真的。 不是保护而是并肩作战,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对不起,夜,你就让我再任性一回。” 凤鸣夜直直的看着她,随即,他不由的轻叹出声。 “……本王胆小。”他轻轻松开环住她腰间的手,站起身。 来到窗边,打开。窗外阵阵冷风吹进来。 入眼都是浓浓的夜色,这一刻,仿佛回到了过去。 “本王这生爱过两人。” 灵瑶脸色微变,望向他的背影。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本王的母妃。” “她在本王小的时候便逝去。”凤鸣夜沉浸在他痛苦的过去。 柔妃,也就是凤鸣夜的生母,也是凤鸣栎的。 不同的是他与凤鸣栎,同母异父。 柔妃,全名慕容紫璇,是慕容家的三小姐。她嫁于东旭王,两情相悦,却在后来被西燕王横刀夺爱。 在西燕生下凤鸣夜没过几年,一夜醉酒,西燕王将她强暴了,得知这点的东旭王悲痛欲绝,攻打到西燕。 那年正好凤鸣夜五岁,本应在宫殿熟睡的他跑了出来,只因为他的母妃不在身边。一路往前,鼻尖能闻到浓浓的腥味,那时的他还不知这是血的味道。 来到宫门前,看到在两名男子中间的柔妃,他想也没想的冲了过去叫她,丝毫没注意到四周围不对劲的气氛。 “不要!!”看到凤鸣夜的出现,柔妃脸色白成一片。 后来的事情他只记得后背被人猛的击上一掌,柔妃转过身将他抱在怀中,与其相对那股冲击弹到她身上,相相吐出血来,之后凤鸣夜便昏迷不醒。 至于柔妃,那个时候她恰好怀孕四周,即便后来被救活,最多也就熬过孩子生下便逝去了。这也是凤鸣夜最大的痛。 “因为本王的鲁莽,她死了。所以,本王不想在你身上重复犯错,本王胆小,承受不起第二次的伤痛。” 话落,身后贴上她温暖而柔软的身子,她紧紧的抱住他。 他不由的僵了一下,沉默了。 “这并不是你的错。” 她也有过这样的童年,所以,她知道这种痛。 只是,她也知道一味沉浸在过去是无补于事的。   ☆、第163章 有喜 “……瑶瑶。” “我在。”灵瑶紧紧抱住他。 “……别离开本王。” 灵瑶的双手怔了一下,眼眸微闪过几分异样。 她轻道,“夜,你是在故意说出那些话来煽动我的心吗?” 凤鸣夜整个人僵住了。 许是感觉到,灵瑶轻叹了一声。 她轻轻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夜,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我知道你珍重我的心,知道你害怕失去我的心情,我何尝不是,我同样害怕,只是我不是柔妃,我是我。” 是的,她不是柔妃,而是沐家三小姐。 “你总是任性胡来。只是,本王却拿你没任何办法。” 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中透出了无奈。 “瑶瑶,你赢了。” 凤鸣夜轻轻转过身,“有本王在,你尽管放手做自己的事情。” 她是感动的,然而,接下来听到他后面的话,她就感动不出来了,相反,她满头黑线。 只听得他一字一句说着,“本王会将这天下拿下来。” 他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与她对视,他眼神温柔而宠溺,还有就是……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她嘴角在抽搐。 “你要胡闹本王陪你,你要皇位本王陪你,本王永远与你同在。”话落,他轻吻上她,不给她任何能回话的机会。 天元211年,十二月十六,凤鸣栎启程回西燕,沐天晟跟上,以后者所言是为赎罪。 十二月二十,西燕王驾崩。 先后内部以凤鸣毓为首的太子派,各皇子之间为争夺皇位,相互攻杀,战乱历时半月以上,死伤达数万人,百姓遭殃,城镇焚毁。 同日,煌国昭告天下,沐家之女沐灵瑶以七姓血脉继承皇位,天下一时喧哗。 隔日,夜。凤鸣夜偷偷离开煌国,前往东方大陆,原因不明。 正日,普天同庆。这日煌国女子要“走百桥”,将煎药的瓦罐,连带着去年的药渣一同扔到第三座桥梁下,以求拔除疾病,免受毒蛊之害。 只是,这一切与灵瑶无关。 她将在煌国度过一个没有凤鸣夜在身边的正月,只是她却不低落,因为她知道短暂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 目前他们有着自己必要做的事情。 “你不后悔?” 桌面上大大小小堆满书籍、卷折,这些都是七宛上任后积累下来的大小事,包括煌国如今的现状,还有她收藏的藏书,相应都被七卿整理出来,放到灵瑶眼前的桌子上。 她一边翻看着手上的卷折,一边头也不抬的问七卿。 “有何好后悔。”七卿将藏书放下,不在乎的说着,“七卿不喜欢权利,也不懂如何持政,比起皇位,我宁可回到市井生活。” 七卿是孤儿,是七宛在痛失爱女之后,从市井之地带回来的挂名皇女,其目的是迷惑外界皇女还在世的假象。 “对不起。”突然的,灵瑶停下翻页的手,抬起头。 这么正式的一句话,搞得七卿浑身很不自在。 “突然的说这个做何。你又没做对不起七卿的事情,要说对不起也是七卿,硬要你登皇位害得你与那人别离。” 七卿连连摆手看的灵瑶轻笑出声,只是,想到她体里身中金蛊王,灵瑶眸子暗了下来,收起笑,正色道,“我绝对会解开你体里的金蛊王。” 七卿怔了一下。 要知道蛊术并不是一朝一日能学会的,七卿根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对她而言,就是偶尔痛上一时半个时辰,只要不丧命她都能不当一回事。 正欲道“不必”的她在看到灵瑶眼底闪耀的认真与坚定,她硬是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她支支吾吾,最终还是道,“好。” ***** 小寒。下雪。御书房。 “别睡着这里,冷到身子明天就上不到早朝了。” 她有多久听到这种唠叨了,自从她将冬雨托付给橙依照顾后就再听过,如今一听,竟有种怀念感。 灵瑶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插着腰望着自己的七卿,不由的轻叹一声。 “你都快成老妈子了。” 七卿自然听不懂“老妈子”是何意思,只是从她轻叹中,至少她知道不是好话。 她鼓着脸,“这都怪谁。” 因为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害得宫人看到她都怕了。每每服侍她不是打碎物品就是低着头,搞得灵瑶心情极为烦躁,将她们一一打发出去,在这里唯一不怕她的只剩下两人。 其中一人是千琉璃。 只是,千琉璃一心想做女将军,在灵瑶登位后没多久就被派到军营,至今没回。 结果照顾她的重任就只能落到七卿身上。只是,一提起照顾她,七卿就满肚子的火气。 凤鸣夜不在身边,她经常黑白颠倒,到半夜三更都没下榻,就连膳食也是吃上几口,就连茶水从热放到凉她照喝不误,天冷没加衣,披着一件外皮就这样坐在桌前批奏折。 若有宫人上前诺诺提醒几句,她更是直接一个冷眸将人赶出去,七卿见过难服侍的,却没见过像她这种更难服侍的人。 公事是重要,只是,身子更来的重要。若是病倒该如何是好,若被……那王爷知道……估计碉堡都要拆翻天了。想到这,七卿满头黑线。 “你立刻给我回寝宫。”七卿一把将她手上的奏折抢过来。 其实这不能怪灵瑶。在前世经常夜出执行任务她都做惯夜猫子,若不是这副身子中蛊染上嗜睡,怕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没问题,不过,这副身子近来的确奇怪。 灵瑶也是隐约察觉到了。 按理蛊破,她的生物钟该是恢复正常,只是却没有。先别说夜里她困得毫无警惕的一觉睡到天亮,就连白天,她也是经常在打盹儿。饮食上更别说,她根本一点胃口也没有。 许是最近太累吧。若不然,脾气也不会如此的烦躁。或许七卿说的对,她该好好休息一下,若是病倒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正想着,她站了起身。 突然的,她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眼冒金星。 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吓得七卿连忙上前扶住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手就被她猛的甩开,快速从身边掠过。 “……呕。”她跑到窗边在干呕。 “别吓七卿,你没事吧!?”七卿跑了过去。 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吓人,七卿脸上都是担忧。 “没事。可能天冷冷到胃,胃寒。”灵瑶强忍着想吐的感觉,说着,话落,她又干呕起来。 看的七卿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倒了一杯热水给她,一边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怒骂着。 “你看吧,七卿平日如何说的,叫你天冷加衣你不听,还把服侍你的宫人赶出去,现在自己遭罪知道难受了吧。” 她也不知道这身子竟孱弱到这份上的,那股上涌的不适让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能反驳七卿的话来。这种呕不出任何东西的滋味太难受了。灵瑶轻靠在七卿身上,听她的数落,在苦笑。 “你先在那边的躺下,七卿去叫巫医。”骂也骂完,看到她越发苍白的脸色,七卿指了指一边的贵妃椅,站了起身,正要往外面走。 “别,只是胃寒,喝下热水躺下就行。”灵瑶抓住她的手。 “不行。”七卿一口拒绝了。 子时,一名老者被七卿一路拉到御书房。 是上次的那名巫医。可怜她年纪又大,走路又不便,硬是被七卿在大半夜吵醒,冒着雪跑来。 来到御书房时,巫医就差没剩下一口气,就快喘不过气来了。巫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都来不及缓过来,又被七卿一把扯到灵瑶跟前,这下,巫医想哭的心都有了。 若是之前,巫医是绝对没想到眼前这名小丫头竟是七姓血脉,若不是女王莫名驾崩她上位,或许巫医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不过,若仔细观察,她还是与七月皇女极为的相似。 不同的是,她是冰冷的。 “快,快将你的手伸出来。巫医,快来。” 七卿是那种说做就做,极为急的性子。一进来,七卿立刻将她的手反过来,叫着身后的巫医。 灵瑶彻底对她无语了,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不放。 来到贵妃椅前,看到她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就是巫医也吓了一跳,连行礼也忘到脑后,二话不说直接探上她的手脉。 巫医探的极为仔细,一时皱眉、一时惊讶,看的七卿在身旁急得两头转。 “如何,她没事吧!?” 巫医并没有回答她,相反,巫医不敬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眼前女子,噢不,是女王陛下。 巫医眼底的惊讶没逃的过灵瑶的眼睛,她眉头微蹙一下,莫非这身子真的有事?这个认知,让她心下跳慢一拍。 “怎么不说话,七卿问你话呢。”七卿简直忍不住了,她一把抓过巫医的肩膀,摇晃起来。 巫医被她摇得天旋地转就差没晕过去,骨头都要被她摇的散架了,巫医算是彻底被她摇的清醒过来。 “……七……七卿……小姐……陛……陛下她……没……没事,只是……有……有喜了。”巫医总算是结结巴巴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话落,一绝色一清秀的两名女子双双傻愣住了。   ☆、第164章 “……有……有喜?……不……是……胃寒?”连带着七卿也结巴了。 她总算是将摇晃着的双手放下了。 巫医定了定心神,“七卿小姐,陛下并没胃寒。” 好吧,七卿呆了。僵硬的转过头,望着眼前的绝色女子。 在一瞬间的呆愣过后,灵瑶回过神来,她倒没有像七卿这么大的反应,相反,她很冷静。 她问,“孕几周了。” 巫医答,“陛下,孕四周。” 这还是巫医第一次看到得知自己有孕还保持住冷静的人,果然不愧是女王,沉得住气。 灵瑶是惊讶的,更多的是惊喜。若是在前世这种事情她想也不敢想,现在她竟初为人母?一想到肚子里有她与凤鸣夜的孩子,满心欢喜。只是又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她的心一下沉了下来。不是她沉得住气,而是她的身份让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是考虑到有孕就不能使毒,不能使毒她要如何保护自己与孩子,七卿不善毒蛊也不善武,千琉璃又在军营。凤鸣夜现在身在东方大陆,她也不可能将他叫回来,若是路上出了何事故,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加之,他如今身在关键时刻不能因为她的事情而耽误了他,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绊脚石。看来,她有孕的事情必须瞒住。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为……何……”刚问出口,七卿后悔了。 因为灵瑶脸上流露出严肃的表情,七卿情不自禁就合上了嘴,或许她知道原因了。 七卿偷偷瞄向她平坦的腹部,不经轻叹,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从明日起你就呆在本皇身边,另外,七卿陪本皇做出戏。” 七卿刚抬起头来,正好听到她郑言的一句,她望了望同样微惊的巫医,再次望向她,眉间有不解。 灵瑶嘴角勾起抹奸诈的笑,看的七卿背后阵阵寒凉。 而这一切远在东方大陆的凤鸣夜并不知情。 东旭起名有旭日东升之意。东旭近海,拥有极长的海岸线。东旭坐落在东方大陆,以海断路,这是留给世人的印象,要到达东旭城门就必须横渡过海。 风平浪静,是出航的好日子。 站在船头,凤鸣夜第一次出神了。 不知道他的小丫头是否能照顾好自己,不知道他的小丫头是否能保护好自己,才离开不到一个星期,他想念她的小丫头了,不知道她是否在想他。 “主子,快看到城门了。”蓝半跪在他身后,禀告道。 “本王知道。”凤鸣夜回过神,眺望远方,“你退下。” “是。”这回蓝倒是乖乖的退到离他有段距离的位置上。 凤鸣夜在船头站了一会儿,突然的,他悄无声息的凌空而起,运起轻功,在水面上快速掠过,犹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快速,却又不失优雅。 “来者何人。” 一下子,不知从何处涌出几名身穿战服的高大男子,他们手持长矛,武功不低,看到凤鸣夜的出现,这几名高大男子相继交叉长矛,挡在他跟前,防备于他。 凤鸣夜轻轻落于石墩上,墨眸清冽,冷静、自然。 传闻中东旭拥有一支十分厉害的海军,其中之一就被派到守住城门,显然就是他们阻挡进城门之人。 在他身后是翻腾着的浪花,若是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相信他们就是将那些欲要进城之人扔到海中葬身鱼腹。 这就是东旭的真面目,时隔十多年,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凤鸣夜没有回答他们,而是从石墩下来,缓缓的走过去,佩剑一出,眼前的长矛瞬间被斩断,将几名高大男子倒弹回去。 眼前这人的内力极为的深厚,他身上散发的王者之气让他们情不自禁在颤粟,武功高强,与他们不是同一平面上。 几名高大男子面面相觑,眼看凤鸣夜已经从他们身边经过,来到他们身后禁闭着的城门,他们眼眸一冷,双双转过身。 凤鸣夜嘴角勾起抹笑,如昙花一现。 身后水波浮动,两道身影如离弦之剑般,直朝几名高大男子而去,动作干脆利落,然后一口血喷出,他们相继倒了下去。 “慢了。”凤鸣夜微微侧过头,冷道。 话落,青微微低下头,而身旁的蓝嘴角不由的微抽。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就是主子的妙策。 对蓝而言,这几名高大男子并非是他们的对手,只是一旦打起来,声响必定引来埋伏在城门后面的海军,主子深知这点,没必要将力气浪费在这里,便以自身做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几名男子败就败在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才让蓝他们出其不备的解决掉这几名男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那就是…… “世子殿下,许久不见,老臣奉皇上之命来接你。” 蓦然有道青年的男性声音响起,凤鸣夜闻声看去,禁闭的城门被打开,身后站着一排海军,在海军前面,有一名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 “的确许久不见,司、徒、博。”凤鸣夜咬重了最后三字的音。 司徒博一笑置之,手一挥,海军散开,后面有辆尊贵的马车。 “世子,请。”司徒博在他身边,做出“请”的动作。 没错。这就是另外一个理由,凤鸣夜还知道城门后面必定有迎接自己的人,而城门前的几名高大男子是以来试探他的。若他能成功通过城门便来,若他失败城门后的海军们将一涌而出,到时就是一场乱斗。 城外和城内相比,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与外面的冷清不同,城内热闹非凡。再次关上城门,城外又站岗起几名同样高大的海军男子。 虽是没有奢侈华丽的装饰,只是整个皇宫却给人一种整洁而舒适的感觉,让人不由的能放松下心情。 然而,看到眼前绷着张脸的龙袍之人,凤鸣夜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心情。 司徒博来到身穿龙袍之人身边,在他耳边轻说一声,随即就站到他的身后。 他端着碗似乎在喝着什么,浓郁的药味就连凤鸣夜也能闻到,只见他轻轻睁开双眼,那双与凤鸣夜如出一辙的墨眸,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没错,眼前这人正是东旭的帝王,也是凤鸣夜的生父。 “你既然将本王带到这里来,想必是知道本王的来意。”就是面对自己的生父,凤鸣夜同样是面无表情,冷漠相待。 东旭王放下碗,“知道与否又如何,朕只要知道你回来便可,别的事情随你。” “噢?就算本王是来抢你皇位,也随本王?” 东旭王表情有些微妙,他沉默了半晌,道,“你有主意便好,朕,不会阻止你。”只要凤鸣夜喜欢拿去便是。 东旭王默不作声的往身后伸出手,很久他的手上多出份圣旨,显然他早已备好。 “你是要朕念于你听,还是你自己上来拿。” “你……”就是平日波澜不惊的凤鸣夜看到这,也恼了。 “好,好的很。”凤鸣夜嘴角微扬,仍挡不住眼中的冰冷。 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后悔。” 凤鸣夜快步上前将东旭王手上的圣旨夺过来,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宫殿。 “皇上,你这是何必呢。”在凤鸣夜离开后,司徒博轻道。 司徒博是辅助君王大小事的御用太傅,是东旭王身边的亲信,可谓是陪着他一路走过来。 “这皇位也是迟早给他,早与晚有何区别。”东旭王以手捂嘴,轻咳起来。 “皇上,为何不告诉世子你的病情。” 东旭王沉默了许久,良久,他放下手。 “……朕与他都并非是温情之人。”东旭王微顿了一下,抬起头,往上望,继而说着,“他是朕与紫璇的孩子,当年若不是朕一时疏忽,紫璇又怎会落于那人之手,而他又怎会苟且偷生的活着,这都是朕的错,朕有悔于他。” ***** “嘭”的一声巨响,凤鸣夜将拳头打在墙上。 看到裂碎的墙面,身后一蓝一青两名男子面面相觑。 良久,凤鸣夜缓缓收回手。 “蓝,准备好马车。”他平静了下来。 蓝微怔,“主子,你这是要去哪。” 凤鸣夜抬起头,眼底幽深,嘴角抿着抹嗜血的笑来,看的身后两名男子心肝轻颤一下。 只听得他不带感情的一字一句,道,“慕容家。” 慕容家是前朝四大家族之一,也是他的生母慕容紫璇的娘家,看到紫衣男子的出现,慕容云海惊了一下。 “……你……你来作何。”慕容云海指着他。 “呵,本王来作何,自是来讨回本王母妃应得的东西。” “……这里没有任何能给你的东西。”一听到他来要东西,慕容云海眼神一下变了,不同之前看到他时,有惊有怕。 现在的慕容云海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防小偷般的眼神。 一看到他这种眼神,凤鸣夜的脸色冷如冰渣。 自得知就是他贪得无厌而将母妃偷偷送到西燕王身边,凤鸣夜就有一种情绪,恨不得立马将他杀之而后快!他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母妃报仇雪恨! 现在,慕容云海就是他的眼前,该如何是好?是手起剑落,一了百了,还是…… 凤鸣夜的手情不自禁不往腰间的佩剑伸去。   ☆、第165章 慕容云海是慕容当家,为人自私自利,贪婪,在他膝下的女儿无一不被利用,其中之一就是慕容紫璇。 当年,东旭王认识慕容紫璇就是慕容云海在背后操控,虽说慕容紫璇是他利用的棋子,只是慕容紫璇爱上东旭王的确出自她的真心,她与东旭王是两情相悦的。 因为爱上他,慕容紫璇渐渐反抗起慕容云海,以至于被慕容云海判定为弃棋,赶出慕容家。 要说慕容紫璇不痛苦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她什么也没说。 即便这样,慕容云海也没能放过她。 偶然一次机会,慕容云海发现了她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那就是除了东旭王之外,西燕王也迷恋上她。 西燕王是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不知是如何得知慕容云海的贪念,利用了他的贪得无厌,将她从东旭王身边抢到手。 “这不是我的错,当年是西燕王威胁我的。若我不照他的话做,他将要弑我慕容家上下几百条性命,我这才没办法。” 慕容云海摆了摆手,嘴角扯着笑。 很明显他在说谎。 凤鸣夜一扬手,剑如箭般挥出,剑尖抵在慕容云海的眼前。 “她死了。你可知本王这些年如何熬过来。” 吓得慕容云海呆立在当场,不敢乱动一步,生怕他一不小心划破自己的眼睛。 过了半响,慕容云海自言自语的道,“我知道你的苦,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我已经给你订好门婚事,就是等你回来,这是给你的赎罪。” “没这个必要。”凤鸣夜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本王还是以前的本王吗,如今,只要本王这剑落下,你就没命。”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可是你的外祖父。” 话落,慕容云海鬓间的发丝刷刷的落下。 凤鸣夜面无表情,“与本王有何关系。” 五岁身中寒冰毒起,没人知道小小的他在慕容紫璇逝去便失去了容身之处,他被扔在柴房中,是生是死都没人问津。 他日夜被寒冰毒折磨的不成人样,脚上、手上被寒冰毒侵袭导致结起层层冰,冷的他好害怕。 他不理解为何西燕王从不正眼看自己,就是他痛苦的不成人样西燕王也从没有来过,直到东旭王的出现,那双与他相同的墨眸,他终于知道了理由。 因为西燕王并非是他的生父。在慕容紫璇逝去后,东旭王便将他带到了东旭。这是凤鸣夜第一次来到东方大陆。 他经历洗髓,修炼内功深法抑制体里寒冰毒,在司徒博身边学习,没人知道他在腹黑的司徒博手上吃了多少苦头,以至于每次看到司徒博,凤鸣夜就咬牙切齿。 到后来,跟着司徒博来到慕容家,一股恨涌上心头。不顾司徒博的阻拦,他毅然回到西燕,他要杀掉西燕王。 其次,就是再次回到慕容家,他要亲自用这双手结束这一切,害死慕容紫璇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将你手上的锦匣拿出来。” 就是为了保全锦匣慕容云海利用了她,让她嫁于东旭王以得靠山免受他人争夺,后来又因为西燕王以能“协助他得到剩余锦匣”为由,将她送到西燕王身边。 说到底,慕容紫璇的死与锦匣脱不了干系。 也因为锦匣,如今他的小丫头深陷于水生火热当中。 “果然,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为了我的锦匣而来。就是死我也不可能交给你。” 一声怒吼落下,温热的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沾上凤鸣夜的衣角,收回佩剑,人头落地。 原本在四周围观看热闹的慕容家上下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谁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陆陆续续惊叫声响起,跑的跑,晕的晕,有的直接被吓得当场痴傻。 “蓝,给本王一个不留。” 他要将属于慕容紫璇的东西讨回来,那就是他们的命,他说过害死她的人一个不留。锦匣只是附属品罢了。 “是。”只要是他的命令,蓝都会执行。 身后传来嘶声裂肺的痛叫,鼻尖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都没能让紫衣男子眼睛眨动一下,他低头望向那颗睁大双眼的头颅,嘴角微微勾起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 “紫璇。”如呢喃般的低语温柔的回荡在寝宫中,东旭王深念着梦中人的名字,手缓缓抚上眼前的画像。 画像中女子绝色倾城,只见她轻笑的坐在凉亭中。 在慕容紫璇逝去后,东旭王驱散后宫,将他膝下的皇子全杀了,将公主嫁的嫁,不能嫁的关在离宫殿极为偏僻的冷宫中,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在世人眼里,他是疯狂的,仅仅为了一名女子竟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也是可怕的,竟能向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只有司徒博是知道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赎罪。在他还是世子之时司徒博就以太傅身份陪伴在其身边,他知道帝王深爱那名爱笑娴静的女子。她的死让帝王活在痛苦的黑暗中,日夜思念她的帝王最终染上了不能根治的肺疾,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他知道帝王是想为他们的孩子留下一些东西,才会做出一系列不被世人理解的行为。 “紫璇,他真的出色了。” 东旭王抚摸着画像中的女子,想到紫衣男子,身体里流着他与她的血液,他的心,就会滑过一丝暖流。 他错过那孩子二十年,错过那孩子二十年的成长,错过那孩子二十年当中体会到的甜酸苦辣。 但他不后悔。 正因为有这二十年的空白,才会成就那孩子的今日。 那孩子的出类拔萃,那孩子的出色,都是他引以为豪的。 只是,他也是心疼的。 心疼他的孩子,在繁华的宫中苟且偷生的活着,在勾心斗角的宫中孤单的长大成人。东旭王缓缓闭上双眸。 就算倾尽所有也不要他的孩子被人欺负,所以,至少在最后,让他做名父亲该做的事情——将皇位拱手相让,以权利护他的孩子一生。 “就是朕不在……咳咳……” 东旭王猛的咳嗽起来,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鲜血落在手心上,说不出话来。 “唉,看来朕也到头了,是时候该来陪你了。” 看到眼前咳出来的鲜血,东旭王朝画像中的女子一笑,不禁轻叹出声。该做的他都做了,死亦无憾了。 “到头?别开玩笑了。” 宫殿的门猛的被打开,紫衣男子走了进来。 紫衣男子面无表情,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墨眸,看的东旭王不由的一愣。 他怎会在这里? 然后,回过神来,看到紫衣男子身后站着在苦笑的司徒博,东旭王瞬间明白过来了。 “你来作何。”东旭王冷冷的开口。 一直以来东旭王就是负责扮演严父的角色,将对他的疼爱藏在心中,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 情是绊脚石,他们之间没必要有父子之情。 “朕的寝宫何时准你进来,出去!”东旭王下逐客令。 话落,凤鸣夜的声音也响起了。 “本王娶妻了。” 仿佛一个炸雷扔下来,东旭王整个人僵住了。 东旭王僵硬的抬起头,“你方才说何。”他眼神中都是惊讶。 他的孩子娶妻?不,他有儿媳妇了?是何人?长何样子?何性子?一系列的疑问闪过他心头,他深知这孩子的性子不可能深爱上一人,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这孩子在提到这名女子时眼神柔情下来,东旭王极为好奇,更多的是欣喜,连带着双手不自觉轻颤起来,他是在激动。 “她在何处?”为何他没看到那名女子。 东旭王抬起头,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凤鸣夜。 “若是你想见她,就给本王好好留着你这条命。”凤鸣夜冷冷道。没人知道他在说这话时,袖下的双手紧握着。 说罢,凤鸣夜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宫殿。 “博,传药房,让他们将朕的汤药呈上来。” 听到东旭王微微激动的声音,司徒博一愣,随即他释然的笑了。真是个不坦率的孩子。 天元212年,东旭王以身体抱恙,传位于东旭世子。 没人知道这名突然冒出来的东旭世子是何人,然而他们却知道这名东旭世子,不,新任的东旭王极为的可怕。 不管是政事上,还是战事上,他做事雷霆万钧,滴水不漏,短短时间不到,便将别人认定为“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主子,西燕那边传来信息。”一道身影掠过,跪了下来。 跟前,有名身穿五爪金龙金黄龙袍的妖孽男子,他身上无形散发出股王者之气,霸气侧漏。 男子只是看着眼前的密折,并没有翻动。他脸上没任何的表情。 然而,蓝是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 “西燕内战,最终以太子为首战胜。” 蓝用简洁的一句话将重点交代了出来。 他继续说道,“下个月初十,太子将进行加冕典礼。” 听到这,男子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他沉默了许久。 现在的他越发的深沉内敛,有的时候就是蓝都不清楚他心中在想什么,就好像现在一样,若是以前主子会朝他下命令,然而现在他久久沉默,猜透不到他的心思。 就在蓝百得不思其解之时,他薄唇微动一下。 良久,他问了一句,“他如何。”   ☆、第166章 知道他指的是凤鸣栎,蓝微怔一下,还是如实招来。 他道,“七……世子殿下被软禁。” 以凤鸣毓为首的太子派联合陆丞相等朝廷份子,凤鸣栎要想从他手上抢的皇位根本就是难上加难,如今他只是被软禁而没被处死,算是福大命大了。 只是以凤鸣毓的作风,不杀凤鸣栎而是留下他,这倒是有几分出乎预料之外。 看来凤鸣毓有着他自身的考量,是打算从凤鸣栎口中套出信息,还是打算利用凤鸣栎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管是哪种,就目前的现状来看,凤鸣栎在他手上最多就是受着皮肉之苦,并不会致死。这就好办了。 “他被软禁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凤鸣夜冷眸微眯。 蓝额冒冷汗,“在那过后,太子殿下将西燕宫中的一切信息封锁住,未免泄露灰的身份,属下不敢深探。” 凤鸣夜冷冷的凝视他片刻,害得蓝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良久,凤鸣夜收回眼神,轻启薄唇,“朕知道了。” 凤鸣夜将放在桌面的毛笔握起来,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汁,大手一挥落在纸上。 “传密折给灰。”凤鸣夜平静的简述,“让他给朕紧盯凤鸣毓的行动,另外将这张纸条让他偷偷带到阿栎身边。”说罢,将毛笔一放,他将桌面上的纸条拿了起来,递出去。 “是。”蓝上前,接过他递来的纸条。 看看眼前折好的纸条,再看看桌面上摆放的密折,蓝轻轻伸出手,将其一并收入怀中,末了,他转过身。 然而,他并没有踏出一步,而是还立在原地。 “还有何事。”凤鸣夜头也不抬的批着眼前的奏折,问他。 蓝斟酌了一下,“有一事属下不知是否该说。”最终他还是转回身子,面对眼前的男子。 “说。”没有温度的声调中是他特有的冷漠和不在意。 “……沐家少爷情况不容乐观。” 话落,“啪”的一声,毛笔落到桌面上发出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的清晰。 凤鸣夜抬起头来,脸色有异,“怎回事。” “战事中沐家少爷被太子手下的人击中要害,身受重伤。” 又是“啪”的一声,吓得蓝心肝不由轻颤一下。 凤鸣夜一拍桌面,“为何方才不说。” 因为主子你没问,他如何敢说。蓝不由的低下头。 “现在他如何了。”凤鸣夜冷道,“你莫要说不知道,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不,不,不。这回他知道。 蓝恭敬的跪下,“北雪得知此事,千家少爷已启程前往西燕,目前沐家少爷被安置在养生殿,太子殿下的手下正看守。” 也就是说沐天晟对凤鸣毓而言有着重要的利用价值,并不能轻易让他丧命,而能让凤鸣毓利用的怕就是他的身份。 沐家少爷,沐家三小姐的兄长。 凤鸣夜脸色微变,“瑶瑶呢,她是否知道此事。” 他的声音在轻颤,莫非她已经跟着前往?若是这样,那是他不敢想象的。 蓝微怔一下,“不,王妃她并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凤鸣夜稍稍平复下心情,随即他眉头紧蹙起来。 “瑶瑶并不知情?” “是。西燕军队趁千家少爷不在,偷偷侵入北雪,两国局势在动荡不定中,但煌国却是风平浪静,所以属下猜测王妃目前而言并不知情,青已前往煌国路上去证实。” 因为深知自家主子对王妃的重视度,在得知沐家少爷深受重伤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打听王妃那边,然而王妃那边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当时蓝的确萌生起奇怪的念头,要知道战事起必名扬天下,煌国不可能不知晓,加之,殃及池鱼,将北雪与沐家少爷扯进来,以王妃的性子不可能袖手旁观。 除此之外,以西燕目前的攻打速度,怕太子殿下还没到加冕典礼之前就将北雪拿下来,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煌国。 虽说蓝深知自家王妃并不会轻易让西燕那边计谋得逞,她有的是办法能全身而退,但煌国的风平浪静还是让蓝微微局促不安,于是蓝与青决定,一人回来禀告,一人前往煌国。 显然凤鸣夜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乒”的撞上桌子,茶水洒了一桌沾湿奏折也不顾,他站起身,手一挥,“蓝,立刻准备船。” “你哪都不许去。”赶在蓝开口之前,司徒博走了进来。 凤鸣夜放下手,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青年男子。 “皇上,你可知现状,外面局势动荡不定,这个时候启船到他国,你可知事情的严重性。”司徒博厉声道。 “朕知。” “既然皇上知晓,那你还……” “朕的瑶瑶在煌国。她有危险,朕要到她的身边。”凤鸣夜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司徒博眼眸微恼,“这天下百姓你要弃之不顾了吗。” “天下与她,朕会选她。”凤鸣夜是认真的。 “你……”他这是告诉自己,他爱美人甚过江山。如何能让他不气,气的司徒博不敬的指向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凤鸣夜俊美的脸上平静没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墨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司徒博,突然的,他薄唇微微轻启。 “司徒博,你爱你的妻儿吗?” 司徒博一愣,手僵在了半空,直愣愣的抬头望向他。 “你爱对吗,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朕不能没有她,若你在朕的立场上,你的选择会是何你比朕更清楚。” 他的选择?呵呵,谁知道呢。 他们都是一类人,皆逃不过一个情字。 就在司徒博沉默的片刻,御书房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你去。这里有寡人在。” “太上皇。”看到来人,司徒博叫出声来,有几分惊讶。 正要上前,东旭王伸出手打断他的上前,来到凤鸣夜跟前。 “寡人还等着看儿媳妇。有寡人在,他们别想侵入东方大陆,你要做的是立刻给寡人将她带回来。”东旭王上前,将凤鸣夜往一边赶去。 凤鸣夜复杂的看着他,“朕不会谢你的。” 东旭王坐下来,轻闭双眸,倚在靠背上,朝他挥挥手,直到他的身影离开御书房,他这才轻轻睁开眼睛,柔了眉目,嘴角勾起抹笑。 “阿博,寡人很快就能看到儿媳妇了。不过,他们竟敢打寡人儿媳妇的主意,你说寡人要不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某些方面而言,他们两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相似。看东旭王眼中闪过的冷光就知道了,何须问他。 “唉。”司徒博懒得理他们了。 ***** 在两国局势动荡不安的现状下,不知为何,唯独沐天晟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若不然,千之蒼又怎会不顾自己安危毅然前往。 这一切自都是凤鸣毓放出来的饵料,其目的当然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目前他很成功将千之蒼捕获,剩下就是她。 若得知沐天晟出事她断然不顾一切赶往西燕,这就上了凤鸣毓的当,这下,他就能将煌国与她一网打尽,她手上的前朝之物与这天下都是他的了。 然而,煌国却没有一点的动静。这倒是出乎凤鸣毓预料之外。听到铭文禀告回来的消息,他一拍桌面,怒,“不可能,这不是她的性子。”随即想到什么,他渐渐冷静下来。 “本殿知道了,她这是欲擒故纵。”凤鸣毓嘴角勾起抹狰狞的笑,“本殿倒是差点忘却她的聪颖不能与一般女子相提并论,本殿不会上她的当。铭文,传本殿之令,留下三分之二的大军继续攻打北雪,剩下的三分之一跟本殿讨伐煌国。本殿可不会轻易放火她。”新账旧账他们都要一并算算。 铭文半跪在地,一直低着头,听到他后面的话,眉角不易觉察的跳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消失殆尽,平静的道,“是。” 而这一切灵瑶并不知情。当然,若是她知情也不会轻易让凤鸣毓的计谋得逞。不过前提是她真的不知情。 这个时候,她的心思都在眼前的这三本蓝皮书籍上。 “来,到时间喝药了。”七卿一进来,就看到她专注的盯着眼前的书籍,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面前有三本蓝皮书籍,其中一本大家都知道的,就是当初她从南赤龙手上得到的毒术之书,剩下的两本就是…… 一本是前不久千之蒼从北雪寄过来的蛊术之书,据说是当初他在沐家时管家给他的,现在他物归原主。 另一本是七卿整理七宛留下的藏书时发现的。 这三本蓝皮书籍并不有多大的共同点,若真要说的话,那就是这三本书上都有“寒冰毒”的记载。 最详细的记载莫不过就是七宛撰写的这本,上面写满都是寒冰毒的来源,毒发时的症状表现等等之类记载,只是不管是哪本解毒的记载少之又少,且连贯不起来。 还有这里的第一行,上面写着的寒冰毒是来源于寒冰掌,一旦被攻击上极少能活下来,这样说来,凤鸣夜能活下来还真是奇迹了。 还有这里的第五行,上面写着天下仅一人会寒冰掌,那就是顾天麟?她记得当初凤鸣夜曾问过关于这人的事情,莫非他身中寒冰毒与这人脱不了干系?还是说他早就知道却瞒着她?不管哪种,灵瑶都很不爽。   ☆、第167章 熔浆上的灼华 “——叩”的一声拉长,七卿将药碗用力的放在她面前,里面撒出的药汁险些沾上蓝皮书,吓得灵瑶手快的将书籍抱在怀中。 她抬起头,“你做何?” “我做何!?你竟敢问七卿我做何,我都叫你多少回了。”七卿都快抓狂了,“巫医让你劳逸结合,你倒好、有乖乖听过吗,给七卿将这药碗喝下去。” 灵瑶微叹,“我能拒绝吗?” “不能。”七卿斩钉截铁的回她,“你身子弱,要想顺利待产,就必须好好安胎,这是巫医开出来的安胎药。” “是、是。”灵瑶百般无奈。 巫医说过她这身子本就自幼孱弱,前段时间破蛊时没好好调养好身子,后面登位操劳过度,加之她这又是头胎,要顺利待产是件极为有风险的事情,听到这,七卿急了,这一急遭殃的肯定就是巫医,这不,巫医给她开安胎药。 一想到七卿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真成了她老妈子了。若是七卿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估计会大骂出口。 这还不是因为她,整天冷淡的似不在乎一样,七卿能不害怕吗,这可是两条人命啊!!这究竟是谁在怀孕,为何自己比她还要紧张,简直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灵瑶将药碗捧起来,一脸苦瓜状,看到七卿警告的眼神,她更是不由轻叹一声。 若是别人她或许会选择漠视吧,只是面对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怎都做不到漠视,说她是心软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她做不到对七卿狠心,因为她欠七卿太多了。 她紧蹙着眉头,一饮而尽,好苦。 看到她乖乖的喝下,七卿满意的点点头,将梅糖的外包衣掀开,递到她嘴边。 灵瑶快快的含到嘴里这才舒展眉头,她将药碗轻放下,将抱在怀中的书籍又重新放回桌面,翻看着。 “寒冰毒真的那么难解吗?”七卿擦了擦桌面,将药碗拿过来,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不禁问她。 “……稍微有点。”灵瑶嘴含梅糖,头也不抬的含糊回她。 “有点?七卿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七卿有疑惑,更有好奇。 “这三本书上的解毒记载我试着将其连贯起来,大致上能知道寒冰毒的配方要哪些,剩下的就是最初看到的这段话。” 虽说解毒记载少之又少且连贯不起来,只是,并不是指配方而是指的最初从南赤龙手上得到的这本书上写的这段话,与剩下两本连贯不起来。 灵瑶将书反转一边,手指着上面那段话,递到七卿跟前。 “冰火两重天,南风暖,北风寒……这段话。”之前她配解药的失败时就她就感觉到了,她直觉解药与这段话有着莫大的关联,里面肯定隐藏了某些信息。 七卿将书籍接过来,“就好像北雪一样,冰天雪地,以前玲珑曾说过天雪山顶上整天刮着北风,导致城镇中那种冰寒与煌国这边干燥成反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啪!” 灵瑶双手猛的拍在桌面上,站起身,“你说何。” 七卿被她吓了一跳,“就是……煌国这边的冷是干燥,不同那边是刺骨的湿冷。”不过,她还是解释道。 “不,我是问之前的话。” “之前的?天雪山顶上?” “再之前。” “再之前?”七卿微皱眉,想了想,“就好像北雪一样?” 话落,一片静。静的七卿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何话,因为七卿看到她眉头紧蹙的厉害,眼神尽是看不懂的深沉。 就在七卿微微不安时,突然的,灵瑶轻轻笑了出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愉悦? “呵呵,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它指的是何。”灵瑶轻轻坐下,她将书籍从七卿手上要回来,嘴角微笑,“七卿,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虽然不晓得她突然怎么了,七卿还是洗耳恭听。 “煌国这附近哪里有山?” 听到这,七卿微怔了一下,山? “好像听说过。在煌国南边的一条小路往上,最上面有座火山。”七卿微微思索,道。 “那条小路离这边远吗?”果然,南边有山。 “不,不远。从市井的巷子往深处走出去,穿过树林,就能看到那条小路。”七卿眉头微蹙,“你问这个做何。” “冰火两重天,是指两昧最重要的解药。其中一昧就是北雪天雪山顶上的天山雪莲。”灵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从腰间的小包掏出那朵保存完好的天山雪莲,没想到当初北雪帝也算做了件好事将这朵天山雪莲赠予凤鸣夜,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七卿,“另一昧就在煌国,从上面的话来看,那昧解药应该就在南边的火山。” 然后,这与她问出那话有何关联?七卿不解。然后,留意到她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渐渐的,不知为何有种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指尖不由轻颤起来,她轻轻问道,“你……该不会要去吧?” 灵瑶只是笑笑却不语,但她再次站了起身。 她的行动就是她的答案,看到这,七卿脸色微变。 “你疯了。你有孕。”七卿猛的站起身,“巫医说过你身子弱胎儿相对不稳,就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七卿,你错了。正是为了这孩子,我才更要去。凤鸣夜身中寒冰毒若不解迟早会威胁到他自身性命,我不能没有他、孩子也不能没有他,我想要与他还有孩子永远在一起。” “就算这样,你也不必亲自前往,你可以派人。” “七卿,煌国上下只有我会毒,就连我这使毒之人都不清楚那是昧药长何样子要如何派人,只能靠我去一探究竟了。”灵瑶轻轻将手放在腹部上,眉角柔下来,“而且我会平安回来的,连同这孩子的份,回到这里,回到他的身边。” 七卿微咬下唇,“你一定要去吗?” “是。”她的眼神是坚定的。 七卿还能说何,根本就是无话可说了。她认输了。 “我知道,我也要去。”七卿抬起头,“就是你阻止也没用,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我知道自己帮不到你何事,只是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我要去。”她的眼神是坚持的。 唉,看的灵瑶不由的无声轻叹出声。 元月初五,与外面下雪不同,沿着小路往上,积雪渐渐消融,有七卿在前面带路,很快她们就到了火山脚下。 “这上面不能走马车,如果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说,知道否。”七卿将她扶下马车,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火山。 “好。” “记得别松开我的手。”七卿紧紧抓住她的手,就是听到她的保证,还是不放心。因为七卿知道她的性子。 “好。”这回,灵瑶无奈一笑。 火山路并不容易走,路上沙石咯的脚底微疼,七卿强忍着疼痛在前面替她开路,手依旧紧紧抓住她不放。 只是七卿鬓间因疼流下的汗珠并没有能瞒过灵瑶的双眸,灵瑶脸色微沉,停下了脚步。 相应的,七卿的脚步也不得不被她带停下来,七卿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她。 换来的是她的一句,“坐下”。灵瑶将七卿带到一边的草地上,不容分说的将她按坐下来,将她的鞋脱下来。 “别……”然而看到她阴沉下来的眼神,七卿不敢出声了。 更别提当她看到脚底的水泡时,那身冰冷更是让人心惊。 有的时候她不说话比说话时更可怕,尤其是她不说话时露出那种阴沉的表情,还有她身上无形散发出来的冰冷,都让人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没事的……还能走……” “闭嘴。” 灵瑶冷冷的打断她,从袖中抽出枚金针,轻轻刺破她脚底的水泡,那股刺痛让七卿不由闷哼出声。 然后,灵瑶从衣裙角撕下一条碎布替她包扎起来,做好一切之后,将她从草地上拉起来。 “走吧。” 看到她冰冷的侧脸,七卿默默的点点头,往前。 这个时候的她们并不知道凤鸣夜、还有凤鸣毓率着他那三分之一的大军正前往煌国的路上。 火山顶上,到处都是岩石,再往前,热的浑身出汗。 在她们面前有处超大的火山口,底下是翻腾着的熔浆,看的七卿不禁往后一退。 “……这……这里真的有解药吗?……”七卿声音轻颤的问她。 灵瑶左右打量着四周,并没有答她。 良久,灵瑶手指向一个位置,淡然道,“有,就在那里。” 看到她手指的位置,七卿脸色刷的一下发白。 熔浆边的岩壁上,唯一一处能落脚的石佤上生长着一朵红色的小花,傲立在熔浆上,微微飘拂。 曾听闻在火山口下,有种专门以吸收熔浆的蒸气来生长的红色小花,名叫灼华。没想到是真的。 从火山的熔浆来看,这里应该是座睡火山,从这个高度到那个石佤只需要攀爬两次,大概没问题,能下去。 看到她正要往下,吓得七卿一把拉住她。 “不……不行。你不能去。你留在这,我……我去。”   ☆、第168章 “只是,你很害怕,不是吗?” “没问题。七卿……不……怕。”七卿扯着笑,脸色苍白。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然而七卿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将她往后一拉,脚底轻轻踩在岩壁上,试探一下。 “七卿去去就回。” 灵瑶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她下去了。 没人知道此时七卿的心中有多么的害怕,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的冲动,只是她却本能就行动了。 好热。越往下,衣裳被汗打湿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但七卿还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石佤而去,有好几次她差点踩空脚步,悬空在岩壁上,看的在火山口的灵瑶不由的心惊。 也有好几次灵瑶伸出手要将她拉上来,都被她断然拒绝了,七卿摇摇头,明明害怕的身子都止不住颤抖,只是她并没有放弃,她必须要将那朵红色的小花拿回来。 因为七卿知道自己拿不到的话,她就会亲自下来,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该白费了,这是七卿最不希望看到的。 看到她好不容易站到石佤上,灵瑶总算松了一口气。 “别伤到根部,将灼华连同它的根一并拔下。” 灼华之所以能生长在熔浆上都是靠扎根在岩壁上的根部,一旦灼华没了根部,估计还没下山就该枯萎了。 七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根部轻轻拔起来。 就在七卿将灼华拿到手上,“——啊!”,突然的一声,灵瑶当场变了脸色,不由的大喊出声。 “——七卿!!” 不知何时石头上流动的岩浆摩擦出火,熔浆的温度骤升,导致熔浆中翻腾上一块带有岩浆的巨石,砸向七卿那边的石佤。石佤开裂出裂痕,七卿刚一站起身踩上,碎石哗哗落到熔浆中,“哧”的发出沸腾的声响,随后她的身子往后倒去。 此时,灵瑶脑子一片空白。 她猛然的伸出手,就那么几秒,与七卿的手尖错过了。 她微怔,立刻站起身,突然,一阵疼痛由下往上传来,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她当场软在地上,捂住腹部。 阵阵坠痛,心下没来的害怕,只是她更怕的是眼前看到的的一幕,她一手捂住腹部,一手伸出去。 看到火山口上的女子,七卿笑了,对不起,她闭上了双眸。 “——不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凌空飞身往下,脚踩在岩壁上,岩浆沾到衣角破了洞也不顾,只见其单手抓住七卿往下坠落的手腕,将她一拉,拉到怀中,抱起。是青。 “王妃,属下来迟了。”将七卿轻轻放回地面上,青跪在地上,请罪道。 青与蓝辞别后,先行一步来到煌国,谁知道刚到碉堡就看不到她们的身影,若不是中途遇到巫医得知她们竟然去南边火山而赶来,青简直不敢想象后面的事情。 幸好他来了,幸好他赶到了,听到王妃那声痛切的大叫,他的心都快跳慢半拍,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还好她没事。 只是青错了,并不是没事,而是灵瑶强忍着。 当看到七卿平安无事的回到她的身边,灵瑶再也忍不住的倒吸口冷气,额头布满冷汗,身子弯下,紧紧抱住腹部。 看的青不由被吓了一跳,在旁边干着急,不知她怎么了。 灵瑶吃力的抬起头,咬牙道,“青……抱我……回碉堡。” 抱王妃?不,不,他做不到。主子会杀掉他的。 “若你……不想看到你家……未出世的小主子……出事,就给本王妃滚……过来!”身下又一阵坠痛,灵瑶咬紧牙关。 方才他听到何?未出世的小主子?一时间,青耳朵嗡嗡作响,脑子当场空白。渐渐的,回过神,看到她紧捂的腹部,青脸色刷的发白,再也不敢怠慢,立刻抱起她,身后背起七卿,一个起脚,运起轻功,飞身往山下而去,那速度快的耳朵只听到风声过。 到最后,七卿的手上还紧紧抓住那朵红色的小花不放。 ***** “七卿,她如何了。” “回陛下,七卿小姐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没有大碍,稍微休息片刻自就醒来。”巫医将放在七卿手腕上的手收回,转身,看向她。 听到这,灵瑶总算松了一口气,身子慢慢往后躺下。 “陛下,恕老臣多言一句。你这回真的鲁莽了,你这是动了胎气,若是再迟一步,小世子就危险了。” “呵呵,本皇比较喜欢小公主。”灵瑶看着她,轻笑道。 “陛下!”这个时候她还岔开话题开玩笑,巫医也怒了,“不管怎样,陛下你不能再到处乱跑,请陛下好好躺床休养,等下老臣会端安胎药过来。”说罢,巫医整了整药箱,站起身。 青微微让开路让她经过,当巫医轻轻将门关上后,宫殿中静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青还是不敢相信。 王妃她……她真的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就连平日不善言辞的青也激动到喜言于色,恨不得立刻告诉主子。 “不能告诉他。”许是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灵瑶冷道。 青一怔,不解的看向她,眼神明白在问她“为何”。 “现在不是时候。”灵瑶抚摸着还没鼓起来的腹部,抬头望着床板,眼神深不见底,就是要说也是她亲自来说。 “先不说这个。青,你将我要的东西都拿上来。”灵瑶收回眼神,侧过头,朝他招招手。 看到她塞过来的纸张,青双手微僵,“王妃,你这是?” 这上面清一色都是药材,还有几昧蟾蜍?这该不会又是制毒吧!?一想到极有可能要试毒,青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放心,这不是毒药,是解药,你家主子的。” 他究竟有多怕她的毒药,听到不是毒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听到解药,青眼眸一下亮了,不过随后又熄了,“王妃,你还是好好修养为好,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下床。”他义正言辞的将手上的纸条递过去。 主子的事情固然重要,只是现在王妃与小主子更重要。 “我何时说过要自己来。”灵瑶眉头微蹙一下,“自然是你来。” 青整个人僵住,她方才说何来着?他来?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先别论我不能下床活动,现在我有孕不能随便碰那些东西,你不来谁来。” 青汗,她有读心术的吗!? “只是……” “只是何,你能等,你家主子与我都不能等。天山雪莲、灼华的功效最好就是这个时候。”若是枯萎掉,她与七卿的心血都白费了。 根本就不容许他反驳,还能如何,王妃的命令自然是照做了,可怜他堂堂七尺男儿除了试毒药,还得学制解药。 可怜青连哪种药都不会区分,面对眼前五花八门的药材,还有一蹦一跳的蟾蜍,青满头大汗,手忙脚乱。 “你笨啊,谁叫你拿活的蟾蜍,我要的是药材那种。” “不对,那不能扔下去。” “老天,你还是叫蓝过来吧。” 看到后面她简直是忍无可忍了,叫他住手,她不能白白看着他浪费掉那些药材。最后的结果就是七卿醒来,看到眼前乱的不能再乱的宫殿,满头黑线,一气之下,七卿将青赶了出去。 被赶出来的青擦了擦满头大汗,不知为何,有种挫败感。 当然他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只知道里面时而静,时而传出王妃的声音,显然七卿代替了他的工作。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这有何欠不欠,说到欠的话,七卿才是欠人情许多那个,七卿欠玲珑的,就当七卿在还玲珑的人情。” 宫殿中,七卿麻利的捣鼓着眼前的药材,边笑,边说着。 看到她的麻利,灵瑶眼眸微闪一下,说句心里话,七卿这种熟练度不学毒蛊真的有些浪费,只是她不喜欢又有何办法,怕是她觉得这种东西学来就是害人还不如不学。 “以前就想问你,为何你老是自称自己名字。”灵瑶换了一个话题。 七卿微怔,手停顿一下,随后又动起来,“啊,这个。玲珑说的,她说叫七卿叫自己的话就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七卿的表情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似的,浑然不在乎。 “七卿以前在市井长大没多少人叫七卿的名字,渐渐的都不记得自己叫何了,然后玲珑就给七卿改了这名,她告诉七卿,若是没人叫的话你就自己叫自己,这样七卿就不会再忘记自己的名字。所以,七卿听到你叫七卿的名字时真的好高兴。”七卿转过身,朝她一笑。 七卿的经历让她好奇,也让她惊叹。是如何的过去让这个看似十二年华不到的女子渐渐坚强起来,看来若有时间的话,她还真是要好好听听七卿与二姐姐的故事,不过这也是后话了。现在她没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看得出七卿表面的不在乎是假的,七卿并没有完全能放的下。 一时间,四周静了下来。只听到七卿捣鼓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有灵瑶时不时在旁边指导她的声响。   ☆、第169章 元月十六,灵瑶刚能下床,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坏消息。 凤鸣毓率着他那三分之一的大军攻打到城门外,将煌国包围起来,一时间,煌国上下一阵人心惶惶。 事后从青口中得知这段时间她不在时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脸色阴沉的可怕。 好的很,敢伤她最重要的人,若不是他攻打到煌国来,灵瑶也会亲自上前会会他。不过他还真是来的是时候,竟选择她不能使毒的时候来,要对付他,有些棘手。 “怎么办。”七卿在面前走来走去,一脸急躁。 “能如何。自是迎敌。”灵瑶将一令牌交到她手上,“七卿你去一下军营,通知琉璃姐姐。” “只是……”七卿接过她手上递过来的令牌,犹豫不决,但看到她眼眸中的肃然,七卿微怔过后,一咬牙,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往外跑去。她发誓她会将千琉璃带回来的。 “王妃……是否要属下前去会会他。”看到七卿离去,青上前。 “没必要。对付凤鸣毓无需用武,要用这里。”灵瑶指了指脑袋,嘴角勾起抹狡猾的笑来。 “这……王妃为何要七卿小姐去军营。” “防患于未然。”灵瑶站了起身。 只是军营到这里的路程少则也要五六日,来回没一头半个月回不来,如何赶得上她所言的“防患于未然”,以青看来,王妃她这是打算支开七卿小姐,因为她知道这里很危险,只要到了军营有千家小姐的保护,七卿小姐才能安全,她可谓是用心良苦。 “青,跟我来。”回过神,看到她眼眸中闪过的精光,不知为何,青有种不想跟她去的感觉,总觉得没好事。 ***** 一匹绝尘而来的白色骏马在主人的号令下,一声长嘶停在城门外的一片郊区前,连夜不间断的赶路使得马上的紫衣男子看上去略显疲倦,在他身后,蓝衣男子也停了下来。 马上,他凝望着不远处的大军,还有最前的锦服男子,眼底冰冷的全是杀气。 “主子,是否开出一条血路来。”身后,蓝衣男子下马,来到他身边,请示道。 紫衣男子久久沉默不语。 就在他微启唇正要吐出“开”之时,冷不防前方传来动静,他张了张口,微微惊讶,合上了。 是他的小丫头,她怎会站在城门上?她要做何。 正想着,那边也传来了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青,给我扔下去、踢下去、砸下去!” 在她身边堆满一袋叠着一袋的麻包袋,一看就知道极有重量、还有份量,她双手叉腰,眼神冰冷,俯视身下的人群。 而她身边的青衣男子嘴角微抽一下,没一会,还真的运起内力,一个提手,一个回旋踢,那些麻包袋通通往底下而去。 在城门前的一行人一看到她的出现,早已摆好弓箭阵,就等凤鸣毓一声令下,他们就将弓箭射出,谁知道命令来不及下达,城门上传来她的声音,一时间,那些极有重量的麻包袋正如她所言,被青扔的扔、踢的踢,最后提起麻包袋就这样垂直砸下来。 当然,她这种行为固然被视为挑衅,或是视为对他们发动攻击,理所当然,凤鸣毓一行人自是反击,这不,他一声令下,弓箭手将弓箭往上一射,纷纷射中麻包袋。 这就彻底上了灵瑶的当,这就是她的目的。一时间,被射中的麻包袋“哗啦”的,从小小的破洞里面撒下粉末,如同仙女撒花,底下的人群根本来不及疏散开来,几秒钟时间不到,他们全身上下被白白而厚实的粉末覆盖全面,粉末遮挡住他们的眼睛,连带着落到口中,是面粉。 凤鸣毓连连“呸呸”,吐掉口中的面粉,城门上,传来她如同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他的小丫头有精神比何都好,紫衣男子听到她的笑声,嘴角勾起抹轻笑,“已经没何必要了。”没必要开血路。 的确是……没必要了。 看到这,蓝衣男子嘴角也不由狠狠在抽搐,果然是他家的王妃,不同凡响,他彻底服了。 而他身边,紫衣男子深情的望着那抹倩影,轻轻吐出,“走,到她身边。” 是夜。 真是痛快!好久没试过似今日般高兴,没有比看到凤鸣毓露出那种愤恨的表情更来的解恨。 城门下,凤鸣毓眼底都是对她浓浓的恨。 该死的,被她算计了。 而他身边的铭文同样满身面粉,眉角不易觉察微抽一下,他咳了一下,清冷的来到凤鸣毓身边。 “殿下,如何是好。” “能如何,撤退!给本殿立刻撤退!” 凤鸣毓全身上下都不适,他狠狠的拍掉身上的面粉,抬起头望向那抹挑衅的目光,恨的更是咬牙切齿。 每每想到当时凤鸣毓吃瘪而愤愤的表情,她就想笑。 灵瑶坐在贵妃椅边,她身上带有些许若有若无还未散的热雾,显然她刚出浴,她用巾帕擦着还在滴水的青丝,嘴角含笑。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附近有人,眼眸一下冷下来,收起笑。 “是谁!”话落的同时,灵瑶将巾帕扔下,站起身。 身后快速闪过道黑影,一下子将她带到床边,不由“啊!”的一声,瞬间被按在床上。 “娘子,连夫君也不认得了吗。” 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出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妖孽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为夫好伤心。”他一副如同调戏良家妇女般流氓表情,痞痞的道。 看的灵瑶当场黑线。 而他似乎还没过足瘾,越发调戏她。 “娘子好香。”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令人迷醉,不由沉迷于她身上的香味。他情不自禁地抚上她微润的青丝,埋在她颈窝间,允食她身上的味道。 “相反的,你很臭。” 敢调戏她,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小猫咪!她微微侧过脸,假以嫌弃的说着。这叫以牙还牙。 “你说何,你敢嫌弃本王。看本王如何惩罚你。”凤鸣夜抬起头,双手撑在她两边,微凉的吻就落下了。 这不,两句话不到,彻底打回原形了。 “好啦,别玩了。下来。”她还得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跟他胡来。撇开脸,躲过他的吻。 吻不到她,凤鸣夜别提有多失落了。这该死的小丫头,他连夜不眠不休赶到她身边,连个吻都得不到,他欲求不满了。 “不要!”他蹭了蹭她的脸颊,如同小猫咪。 这动作彻底雷到灵瑶。老天,他怎么一时一个样,一时肉麻,一时腹黑,一时孩子气,她都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瑶瑶,本王想你了。”凤鸣夜轻轻抱住她。 “不行,我来月事。”感觉到他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大手,灵瑶心下一慌,不由的阻止他。 “不,你没来。”凤鸣夜淡定的道。 灵瑶脸黑,“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来。”他又不是她,如何知道。 “若你真的来的话会疼,不似现在这般轻松。”往日就是她掩饰的再好也看出她在疼,她只不过在强忍着自己的不适。 老天,他究竟有多了解她!!这种时候她宁可他不要了解。怎么办,还有没有别的能阻止他的方法?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冷不防,他轻轻咬住她的耳朵,如同电流划过身子,引来她一阵轻酥。 这家伙,自上回知道她耳朵极为敏感,老是抓住不放来调戏她,不行,这样她会反抗不到他的。 她脸色绯红如同苹果,连带耳朵染上片片粉红,渐渐的,她微微喘着粗气,眼神迷离起来,身子软了下来。 离开她的耳朵,抬起头来,凤鸣夜眼底尽是一片炽热。 寝宫中,暧昧旎旎节节在攀高,越来越热。 眼看要擦枪走火,突然的,衣襟下传来一阵微凉,一个激灵,灵瑶彻底清醒了过来,“不行!” 她大叫了一声,声音暗哑,带着来不及褪去的****,听在凤鸣夜耳中更是极有诱惑力,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停的下来。 他轻轻凑到她唇边,然后,她朱唇微启。 “我有喜。” “唔,我知道你喜,本王也喜欢。”凤鸣夜总算亲了她一下。 灵瑶当场气结,他明摆在曲解自己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是指这方面,这头狼! “我指的是我有孕了。” “唔,我知道你有孕……”话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然后,他沉默了。 “……孕?”最后,他微微抬起头来。 凤鸣夜微僵,嘴角扯着抹笑,“你方才说何。” “我说,我、有、孕、了。”怕他没听清,她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话落,凤鸣夜猛然缩回手,支起身子往后退,这一退,“嘭”的一声巨响,他摔下了床,后脑勺撞在地上。 看上去好痛的样子,然而他浑然不知痛,傻傻的保持住双手展开躺在地上的动作,没任何的反应。 他是没反应,只是听到声响的蓝与青倒是发出很大的声响,“嘭”的破门而进,连招呼也不打,看到他们的出现,灵瑶嘴角微抽,还真是久违的场面了。 只是这回凤鸣夜并没有冷斥他们,而是在听到声响后,眼眸微闪一下,还是如同石膏像般保持住同样的姿势。看的青与蓝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然后,突然的,他猛然坐起身,大笑起来,吓得在场的三人不由心惊一下,双双看向他。 “夜,你别吓我。” 他这该不会撞坏脑袋了吧!?灵瑶轻轻来到他身边,试探的伸出手。 “啊!”谁知她这一伸出手,猛的被他抓住,拉了过去。 凤鸣夜忘情的将她整个身子抱起,在半空中转圈圈,脸上的表情喜言于色。 “瑶瑶,我要当爹了。” 本来吧,被他转的正要破口大骂,然而当她看到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她却什么也骂不出,没有比看到他的笑脸更来的满满幸福,情不自禁也被他带动了。 灵瑶一笑,“是。你要当爹了。” 就连在一边的蓝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相比之下,青倒是满脸心惊的看着他们,老天,孩子!王妃的孩子这才刚稳定下来,若是……不行,青连连摇头,最后看不下眼,一个上前,斗胆的请求别再转下去,凤鸣夜这才放下她。 一放下,凤鸣夜单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中,口中不停地下达命令。 “这是天大的事情,必须要准备。对,孩子的衣服,蓝,命王城上下最好的裁缝师连夜赶出孩子的襁褓,本王要用,还有准备几名麻利的接生婆,随时准备好,还有……” “夜。” “唔?”凤鸣夜微侧过脸,看向她。 “我这才一个月。” “……”   ☆、第170章 “夜,我有东西要给你。” 深夜,沐浴回来的凤鸣夜将她抱过来,就听她这样说道,同样的,凤鸣夜也轻笑的出声。 “如此的巧,本王也有东西要给你。” “哎?” 就稍微出了一下神,突然感觉一重,有什么放到她的手上。 不由的往下望过去,看到眼前的锦匣,她怔住了。 她抬起头,微惊,“这是怎回事。” 这是第三个锦匣,他是何时从四大家族中得到的?是哪个家族?究竟发生过何事?一系列的疑问闪过,她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详细的本王日后会告诉你。现在你好好将其收好。” 凤鸣夜只是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在她面前,凤鸣夜还是喜欢自称“本王”或是“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朕”,因为在她面前他不是帝王,而是她的王爷、她的夫君。当然,更多的是他目前不打算告诉她关于自己登基的事情,一来是她有孕不希望她再过多操心,二来是不希望她知道全部真相与内幕后她对自己心疼。 许是他的心情多少传达到她,就是他在笑,灵瑶也留意到他微垂的眼睑下有淡淡的黑影闪过,他之所以现在不告诉她,也是因为他顾及到她,所以,她并不打算勉强他。他若要说的时候她自然会洗耳恭听,若他不打算说的时候她会陪伴在他身边。 梳理好心情,灵瑶当着他的面将锦匣收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微微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这是?” 眼前,一颗圆圆的、如同红枣般大小浑身通红的药丸在她的手心上,凤鸣夜见状,眉头微蹙一下。 “这是解药,能解你身上的寒冰毒。” “你在哪里得到的。”他眼眸一下沉了下来。 只可惜灵瑶并没有看到,她的注意力沉浸在眼前药丸上,她轻轻用手指拿起来,嘴角扬起弧度,“当然是我与七卿共同研制出来的,只是并没有试过,不知道功效如何。”她自是省略了其中的凶险。 刚话落,他轻轻抓住她的手,他的头伸了过来。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下,看到他咬住药丸含到嘴中,吞下去,她一惊,猛然从他身上跳起。 “谁叫你吞下去的,我只是让你知道有这回事,我还没试药过,若是有何副作用该如何是好。” 保障些许,她做了两颗同样的药丸,其中一颗打算在青试药后若没何副反应才将另一颗给他服下,都没来得及将话全部说完,他竟一声不吭就吞下去。 “这不是好事吗,本王替你试了一回药。”凤鸣夜抬起头,将眼眸中的晦暗掩饰起来,一笑,“本王连毒都不怕,还怕这区区的解药不成。”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灵瑶都快被他气死,“你身子有没有不适?”她伸出手,到处摸了一遍。 她根本没意识到这种不经意做出的挑拨极易勾起一头狼最原始的反应,凤鸣夜身子微僵一下,不由的深呼吸口气。 “有。”他抓住她的手,缓缓的来到他褂下,“这里。” 那头未绾未系的漆黑发丝披散在身后,俊眉下那双勾魂摄魄的墨眸深深注视着她,眉角微微上扬,更添几分撩人的魅惑。 手下传来的阵阵滚烫告诉她,她摸到的是何。 她如同烫手山芋的猛然甩开他的手,恼羞成怒的望向他,“你……”他一副可怜的表情,就仿佛她在欺负他似的。 气的灵瑶转过身躺下不理他,就在这时,突然的,身后传来他“唔……”的一声闷哼,似在痛苦? 灵瑶眉头一皱,“你还在装,这回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若是以往他不是第一时间反扑上来就是反过来调戏她,然而这回,身后静悄悄的,并没有传来他的声音?这就奇怪了。感到不对劲的灵瑶微微支起身子,转回去。 这一转,她当场脸色大变。 “蓝,青!” 听到她突然的大叫,在外守夜的蓝连请示也省掉直接闯进来,他的身后看不到青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问她“有何吩咐”,看到眼前的画面,同样的,他脸色也微变。 “这是怎回事。主子怎会无端端毒发。” 眼前,凤鸣夜紧紧捂住胸前的衣襟,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他身子时而冰冷,如寒冰般,时而炽热,如火烧般,眉头紧锁,看上去非常痛苦的样子。 “不,这不像是毒发的症状。”灵瑶收回把脉的手。 若真的是寒冰毒引起的,他不可能如此痛苦,按理他能以内力抑制住,这绝不是毒发。 “虽是没试过药效,但这颗药的确能尽解寒冰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会忽冷忽热,蓝,将那边桌面上的三本书给我拿过来。” 话落,一个旋风,很快三本蓝皮书籍呈到灵瑶的面前。 “不好,王妃,太子殿下正在来的路上。”一个飞身,青跪在她的很前。他慢慢的道,“灰传来的密折说是火攻!” 什么!?该死的,偏生在这个时候。 “青,可知他们几时到达。”灵瑶边翻看书籍,边问。 “按这个速度,大约在一个时辰后左右。” “不行,时间不够。”灵瑶合上书,抬起头,“二十四个时辰,我需要二十四个时辰时间,在你家主子没彻底醒过来之前,不管用何办法,都要给我拦住他。” “是。”青应下,人身快速的往外而去。 一时间寝宫中,剩下凤鸣夜与她,还有蓝。 “王妃,你是否已找到原因所在?” “不,并没有找到。”听到这,蓝微怔一下,然后又听她继续说着,“寒冰毒乃剧毒之寒,这颗药中混有灼华在,不知道是否因为灼华温性的效果与他体里之寒相冲,导致冰火两重天……”等等,冰火两重天? 想到这,她突然恍然大悟起来,“我知道了。”她快快命蓝将她御用的金针拿来。 “冰之火,熔寒毒。只要将热度降下,****自就能解开。” 所谓的冰火两重天,不单单指那两昧药材所在,更多的是指他身子将受冰与火共催之苦。灼华在瓦解他体里的寒冰,天山雪莲在修复他体里因寒受阻的经脉,换句话来说,就是将灼华引起的炽热降下,剩下的就天山雪莲自会补上。 “蓝,过来协助我一下。”灵瑶一边施针,一边道。 一侧,蓝听闻立刻上前,根据她的指示将眼前的男子平躺好,将他的双手提到头上按住,好让她在男子胸口前施针。 这个时候,外面乱的不能再乱。 凤鸣毓一行人折返而回,身后的大军提着火把,来到城门前,口中警告向青放话,若是他规定的时辰到了还不开门,他就放火烧城。 当然,青是不可能任他肆意妄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他是属于行动派的,理由当然,拖延时间的办法就是杀。 一个飞身下去,剑光闪过,鲜血淋漓尽致,只是以一敌百又能坚持多长时间,至少二十四个时辰是做不到的。 渐渐的,青体力不支,一个不留心,肩膀被刺中,鲜血落了下来,一瞬间,脖子被架上剑,单膝跪地。 凤鸣毓冷冷看着他,“不自量力。将城门打开。” “呸!就是死也不可能让你通过。”青本就将命舍弃而来的。 “呵。死不足惜。”凤鸣毓右手一挥,“给本殿放火。” 身后还剩下的大军,还有在他身边的铭文,纷纷手举火把,在深夜中,幽幽的火光在闪烁,没人察觉到在这之中有支火把悄然的点燃一东西,然后,“砰”“砰”响起,是信号弹。 凤鸣毓脸色大变,“是谁,你们之中谁放的。”方才,他看到信号弹在这群人中升到半空中。 但换来的却是他们连连摇头,往后退。 就在凤鸣毓大怒之时,由远至近,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脚步,对方的人数比他还要多几倍。 “撤退!撤退!” 一天之内撤退两次,凤鸣毓别提多憋屈,只是这个时候他只能这样做,若他回去查清谁出卖他,他绝不放过。 当然,前提是他能全然撤退。不过,怕是希望渺茫。 根本来不及撤退,四周围都是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高大男子包围住,在那些高大的男子中,缓缓走出两人。 “参见太上皇。”因为他们的到来,青得以脱险,青来到他们很前,行礼道。 那些海军,那身黄袍,那张脸孔,凤鸣毓曾见过他,就在十几年前,是东旭王。他怎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西燕太子殿下,寡人的孩子这些年承蒙你‘关照’了。”东旭王手背在身后,霸气侧漏。 那身与凤鸣夜所差无几的气质,那双一模一样的墨眸,凤鸣毓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东旭新任帝王竟是他。” “没错。是寡人的孩子。” 东旭王眼睛微眯,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寡人是来送你一份大礼。”那抹笑如出一撤的嗜血。 这夜,在不宁静中度过,叫喊声久久响亮在夜空中。 直到天渐亮,以凤鸣毓大军敗,收场。   ☆、第171章 事后,得知前任东旭王率领十万大军讨伐凤鸣毓的小军队,如何能胜,自是导致煌国城门外一片狼藉,鲜血淋漓,如同赤红海洋,在这之中,凤鸣毓在铭文的掩护下,狼狈逃走。 灵瑶拔出所有的金针,然后将匣中仅剩的一枚金针刺在眼前男子的心口上,不一会儿,只见他猛的一咳吐出几口黑血,往后倒去,随即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体温也跟着渐渐降下来,呼吸正常,安静的睡着了。 灵瑶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密汗,看着他熟睡过去的俊脸,她轻轻替他盖好被子,站起身往屏风外走去,蓝跟在她身后。 “……那孩子……阿夜的毒解了吗?”坐在桌边的正是东旭王。 在十多个时辰过后,当听到东旭王派兵助煌国一事时,灵瑶满心疑惑,她何德何能能让东方大陆最强的王者出手,但看到那双如墨的眸子,她彻底明白了。 这就是他隐瞒自己的真相,看来他做到了,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东旭新任帝王,就是凤鸣夜。 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灵瑶点点头,脸上没任何表情,“他有些累,睡醒就没事。” 眼前这名绝美的女子就是他的儿媳妇吗?不用怀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东旭王就能确信她就是。 那身清冷的气质,简直跟那孩子有的比,还有那身高超的毒术,将那孩子交到她手上他放一万个安心。 “寡人这回来并没有别的事情,……咳咳,就是来看看你。”东旭王捂住嘴,咳了几声,又道,“现在看到你寡人满足了,如今西燕太子已回西燕,寡人也该回去,你别告诉那孩子寡人来过。”说罢,司徒博搀扶他起来。 能看得出他的身子骨越渐下降。灵瑶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一道自嘲而低沉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呵呵,你就如此怕看到朕吗?” 在场相继一愣。转过身,看到他绕过屏风,出现在众人眼中,他眼底尽是幽深。是凤鸣夜,他醒了? 看到他,东旭王沉默了。 凤鸣夜眼眸冷下来,紧盯眼前的东旭王,“也对。你永远都是这样子。”他收回眼神,来到灵瑶身边,“你要留要走请自便,朕会当没看到。”他环住她的腰,看也不看东旭王。 气氛有瞬间的尴尬,夹在中间,灵瑶深深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隔阂,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凤鸣夜。 那双清澈的眼神似乎在问他“这样真的可以吗,你不后悔?”,凤鸣夜身子微僵一下,不由得移开视线。 唉。明明就口不对心,他分明就在后悔。她看得出东旭王身子不好,连夜赶路他会吃不消的,相信凤鸣夜也看得出来。这两父子都是不坦率的性子。 “父王,留下来吧。” 话出,他们双双望向灵瑶,那惊讶的眼神看得她不由一蹙眉,她有说错话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凤鸣夜是惊讶于她能叫出口,也对,以他的性子要叫出“父王”两字还是很有困难的。 至于东旭王,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更多的是被惊喜填满心头,这声“父王”还真是叫到他心底了,心都软下来了。 果然还是儿媳妇贴心。东旭王连连点头,要留下来。 看的在一边的司徒博满头黑线,两位帝王都在这里,东旭谁来管?当然这些问题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只要这之中有灵瑶在,这两父子怕是都不听他的了。 “父王来的正是时候,有些事情我要说。”看到东旭王点头要留下,灵瑶眼眸中闪过抹精光,“关于凤鸣毓的。” 不知为何,突然的,东旭王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一旦她出现眼神,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打何坏主意。凤鸣夜嘴角勾起抹宠溺的笑,“你打算以十万大军讨伐他,对否。” “是。”果然还是他最懂她,她回以一笑。 “不行。寡人不赞同。”东旭王一拍桌面反驳,“这回他攻打煌国被寡人打断,怕是起了警惕心,要知道西燕是大国,同是拥有十万大军,还有三分之二在北雪,若是这个时候讨伐他,先别说胜算,天下百姓将该遭殃。” 这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分分钟是条人命,若是两头相冲,战争触发,天下就将回到前朝乱世。打仗不是儿戏,而是关乎国家人民命运的大事。 “兵者,诡道也。一来我没想过要触发战争,二来我也从没说过要这个时候讨伐他,用兵打仗与用兵讨伐是两个不同概念。”灵瑶平静的看着东旭王。 东旭王一愣,不同的两个概念?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个说法。他回过神,问道,“此话怎讲,寡人不能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十万大军只讨伐他一人,并不殃及池鱼。” “不可能做到。” 先别说凤鸣毓身边有无数人保护他,就他自己而言,他那种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警惕心,就连靠近他都难,她这话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不,能做到。”灵瑶斩钉截铁的道。 她的眼神认真又坚决,东旭王根本理解不到她这份自信从何而来,而在她身边的凤鸣夜则开口了。 凤鸣夜平静的问她,“要如何做。” “诡诈十二术。” 凤鸣夜一挑眉,“哦?”这倒是他闻所未闻的。 “常人言: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本来能打,就装作不能打;本来要打,就装作不要打。本来要去近处,装作要去远处;本来要去远处,装作要去近处敌人贪婪,那么就用小利去引诱他;敌人混乱,就趁机攻击他。敌人力量充实,就注意时刻防备他;敌人兵强卒锐,就暂时避开他。敌人来势汹汹,就设法屈挠他;敌人辞卑慎行,就要使之骄横。敌人安逸,就设法使它疲劳;敌人内部和谐,就离间他。 “若能做到,凤鸣毓必亡。” 话刚落下,四周静悄悄,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眸中有着惊叹、惊讶,还有佩服。 凤鸣夜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就是他,不,天下都没人能有她这种计谋,他真是得到个宝贝,此生有她三生有幸。 “好,好,一个字:妙!寡人终于知道你这份自信从何而来,果然不愧是寡人的儿媳妇。”东旭王一拍手掌,激动的道,“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何需求跟寡人说,不必客气。” 灵瑶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出声,突然的,整个身子被人拦腰抱起,吓得她惊了一下,下意识护住肚子,然后她就坐在凤鸣夜的大腿上。 “没必要。她只要坐在这里,一切自有本王在。”凤鸣夜宠溺的望向她,跟她说道,根本看也不看对面之人。 坐在对面的东旭王身子不由一僵,再次沉默了。 “不,我要去。”灵瑶认真的回望他。 “不行。”凤鸣夜想也不想的驳回,“你有身孕,哪里都不许去。”开玩笑,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这回他不可能任她胡来。 什么?有孕?在场的东旭王与司徒博都惊呆了。 “我要亲手拿下凤鸣毓。”她眼中都是对凤鸣毓的恨。 因为他,凤鸣夜身中剧毒数年;因为他,沐家被灭;因为他,兄长深受折磨;因为他,阿栎被关;因为他,蒼哥哥落于他手上,北雪有难;因为他,百姓受苦受难,这一切都一切都是因为他,敢伤她身边最重要之人,她必定讨回来。 “就是你阻止我也要去。”她并非开玩笑的。 “你……”对上她倔强的眼神,凤鸣夜竟无话可说。 的确,以她的性子又怎会乖乖待在大本营啥都不做,这不是她,宁可让她偷偷行动,还不如待在他身边,至少有他看住。最终,在东旭王他们不敢置信的抽气声中,凤鸣夜说了一个“好”字。 事已至此,还能说何。东旭王也管不到他们,他轻叹一声,镇静下来,问她,“你打算何时落实?” “下月初十。”她回以他。 在场听罢不由怔住,下月初十不就是……莫非她…… “他不是宣告天下下月初十加冕大典吗。我就给他来一场精彩过场表演。”那日便是凤鸣毓的死期。 灵瑶眼底尽是冰冷,眼神满是浓浓的杀气,久违的,她嘴角勾起抹嗜血的冷笑,如同嗜血修罗。 二月初十,这日是西燕太子登基为王的加冕大典。 在动荡不定的世下,怕只有他一人敢做出这种炫耀的事情来,没错,他是炫耀,更多是挑衅。 沿着通往高台的路上被他高调的铺上红地毯,凤鸣毓昂首挺胸,身穿五爪金龙的帝王龙袍,高傲的走在最前。站在最顶上,在这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底下的一切,这就是帝王所能看到的风景,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第172章 大结局(上) “铭文,让你办的事情做得怎样了。” “回皇上,反对你登基之人,全都斩草除根,没人能妨碍到皇上。” “好,好,做得好。”果然是他的忠犬,凤鸣毓嘴角微勾,“从现在起你就是朕御封的大将军,从今往后你要像当日般护朕周全。” “是。”铭文双手抱拳,一如既往的清冷。 当日若不是铭文拼了命将他从东旭王手上救出,怕就没有今日登基为王的凤鸣毓,对于他而言,铭文就是他的后盾,能利用的好棋子,有铭文在,他能彻底将全部收入囊中。 凤鸣毓眼眸闪过奸诈,“铭文听命,朕命你率领十万大军前往煌国。”这一回,他必须将煌国拿到手。 “没这个必要。” 在凤鸣毓话落的同时,底下瞬间血流成河,有一人脚踏鲜血,站在正中间,抬起头,紧盯高台上的凤鸣毓。 “凤、鸣、夜!”看到那张妖孽的俊颜,凤鸣毓咬牙切齿的说出他的名字,“为何你会出现在这。” “自然是因为不能错过皇兄的加冕大典,弟妹这才与夜出现在这同来祝贺皇兄你。”在男子身后,缓缓走出名女子。 她在浅笑,但那双眼眸却如冬日的寒冰般,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除了祝贺皇兄之外,弟妹还有份礼物。”女子说着,一拍手掌,不一会在她跟前,一下多了把古琴,她轻轻抚摸琴弦,抬起头,“当初在北雪,皇兄曾说过想听弟妹演奏一曲,今日弟妹就将这曲奉于皇兄你。”说罢,也不顾凤鸣毓莫名而难看的脸色,她径直坐了下来,双手放在上面。 随着“铮——铮——”的古琴旋律奏起,如同万马奔腾,耳边传来的风声都带有强烈的振动,刺耳得让人不由捂住耳朵。 这简直就是魔音!当初是谁说她琴技了得的。 “沐、灵、瑶,你给朕停下来。否则朕将拿你人头。”凤鸣毓痛苦的扭曲张脸,手一挥,狠狠的警告道。 “哎呀,弟妹这演奏不符合你口味吗,我个人还是好喜欢的,夜,你说呢。”灵瑶歪着头,可爱的眨了眨眼睛,问身边的凤鸣夜。 凤鸣夜丝毫没被她那手魔音残害到耳朵,相反,他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在看向她时双眸中带有宠溺,“本王喜欢。” 这世上怕只有他能承受得住她的魔音,蓝痛苦的侧过头,双双运起内力封住听力。 “那皇兄他为何不喜欢,夜,方才他说要拿我的人、头。”她如同懵懂无知的少女般可爱的说着,还故意咬重最后两字的音。 “哦?”凤鸣夜摸了摸她的手,微笑,“怕是瑶瑶你听错,本王听到的是他要拿的是他自己的人、头。” 灵瑶仿佛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拿他自己的人、头呢。” 很明显他们是故意的,在故意挑起他的底线。 “大胆,你们竟敢对朕口出狂言。”不可否认,他们成功了。他们一人一句“人头”不离口,彻底将凤鸣毓激怒,他狰狞道,“就不怕朕杀了你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闯进他的大本营,只是他们加起来才只有三人,就算武功再盖世,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又如何是他西燕十万大军的对手。 “哦?那你就试试看。”不知不觉间,演奏停了下来,她眼睛微眯,声音恢复清冷,“试试看是否能真的杀了我们。” “铭文!”凤鸣毓命令刚落下,铭文率先出招,腰间抽出佩剑,往他们的方向而去。 “锵!” 一瞬间中,凤鸣夜将她抱入怀中向后退一步,而身后,蓝立刻上前,以剑格挡下来,二话不说就攻击起来,剑光四射。 与其同时,“来人,传令十万大军!” 凤鸣毓在高台上吩咐下去,然而他叫的是谁?难道他没发现早在他们进来之时,那些人都躺在血泊中了吗?就算有,他也传令不到十万大军。 “别喊了,不会有人过来的。”灵瑶脱离凤鸣夜的怀抱,脚尖落地,抬起头望向他。 早就来这里之前,十万大军就被她使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相信这回那些大军都被困在她特制的囚笼中出不来。 “你引以为豪的大军将死无葬身之地。”灵瑶一笑,“不怕再告诉你,你留在北雪的大军已被歼灭掉。” “不可能。朕没收到任何的消息。你想糊弄朕没那么简单。” “呵呵。我有必要糊弄你吗。不信你尽管派人到北雪问一声,相信这回你去到看到的是千默在收拾残局。” 不可能,不可能。凤鸣毓不信。 半个月以来他攻城都有派人彻底走访过确是事实无误,怎到她口中却成了虚无缥缈,这根本就是她的诡计。他不会上当的。 “你以为朕会轻易上你的当吗。”凤鸣毓嘴角微扬,“朕知道了。你知道千之蒼与沐天晟都在朕的手上,故而想动摇朕而私下救出他们,哼,就你这点如意算盘都瞒住朕吗,别忘了只要朕一声令下,朕要杀他们易如反掌,到时就是你跪在朕面前求情也没用。” “呵呵。” 凤鸣毓眉头微蹙,“你笑何。” “笑你的可悲。”灵瑶擦了擦眼角因笑而溢出的泪珠,可笑之极,就他这点智商也能做到帝王她真是不得不佩服,当然也不能说是他智商有问题,应该说是他们派出去的卧底太深得他心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也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有发觉真正被利用之人是他自己。他真以为她没备而来吗? 灵瑶嘴角抿着抹冷笑,“动摇你?我需要做到这份上吗?的确如你所言,你要杀他们易如反掌,但前提是他们真的在你手上吗。” “你何意思。” 凤鸣毓起先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当他将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连串起来想了想,他脸色变了。 “暗卫里有叛徒。”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她在自己身边潜伏了细作,她算计了自己。 “呵呵,你总算想到了。没错,一直以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底下,你做的事情、你的想法我们都知道,自然也能知道你今日的计划。你以为我真会让你任意妄为发动大军攻打煌国吗,先发制人,你不放过我,我更不会饶过你,凤鸣毓,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我沐灵瑶将要全部讨回来。”灵瑶眼神骤冷,蓦然爆发出来的杀气骇得凤鸣毓不由心头狂跳,一瞬间,她收敛了气息,那双清澈、漂亮的美眸中没任何的波澜,她轻轻抬起手,指向高台,声音清冷,“夜,将他从高台上扯下来。”他、不配做帝王。 凤鸣夜一个跨步,飞身而上,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就在一瞬间之中,身形一闪,拳头打在凤鸣毓的肚子上。 凤鸣毓被迫承了他那拳,跌下高台,吐出一口鲜血,那一拳中含有深厚的内力在里面。 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凤鸣毓身子不稳的站起来,只觉自己的怒火在蹭蹭的往上涨,“你是自动送死的吗,好,朕成全你。”他拿出藏于袖中防身的小刀,面容狰狞,身形往前,刺向往这边而来的凤鸣夜。 论武功、论内力凤鸣毓的确比不上凤鸣夜,就放才那拳足以能震碎他的五脏六腑,然而他还能稳住身形,拿起小刀刺过来,看来他是真的恨到极点,以恨来支撑他的行动。他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对付他,果然还是要用个义正言辞的理由。免得被天下之人饶舌。普通的办法看来是行不通的。 眼看小刀刺了过来,凤鸣夜只是眼眸微闪一下却没有躲闪,很快,右臂上被他轻轻一划,连同袖子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痕,鲜血渗了出来,渐渐染红衣裳,确是将灵瑶与青他们惊了一下。 “夜!” “主子!” 凤鸣夜微咬牙,没想到他下手竟如此的重。凤鸣夜捂住流血的手臂,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把佩剑,在半空中,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刺而来的刀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再接着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般,卷起了漫天红叶,都是被鲜血染红的叶子。以牙还牙,凤鸣毓划他一刀,他斩凤鸣毓手臂!正当的理由。 “——啊!!”凤鸣毓的手臂毫不留情被斩了下来。 “你输了。”凤鸣夜以剑尖对紧他。 小刀落地,凤鸣毓捂住断掉的手臂,痛苦的跪坐在地上,大量的血液从断臂的血口中流出来,源源不断。 “呵、呵——哈哈——哈哈!”突然的,凤鸣毓大笑起来。 凤鸣夜眉头紧蹙起来。 “输?朕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眼。”凤鸣毓抬起头,脸色煞白,“朕告诉你,这不可能!朕还有最后的手段还没使出来。” “哼,你尽管全部使出来。”长睫下是凤鸣夜冰冷而不屑的眼神,他的语气中不带任何的感情,不容置疑。 “凤鸣夜,你会为你这句话而后悔的。”凤鸣毓厉声喝道,“铭文!”叫得极为的响彻云霄。 “铮”铭文摆脱他们剑下的纠缠,转过身,身形掠过,将他从凤鸣毓剑下带到到高台下,自己纵身一跃,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伸进嘴中,“——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回响在大典会场上。 不一会儿,几道黑影从四周围窜出来,他们一一并排站在凤鸣毓身后,而他们的手上抓住两人。 那是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身穿橙色长裙,长长的青丝遮住半边脸露出如花般的美颜,而她的一边则是名因害怕而煞白了小脸的可爱女子。那身衣裳、那张脸都是灵瑶最为熟悉而怀念的,她是多想见她们一面,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下,老天爷,你是在玩弄她吗!? “橙依,你们怎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藏起来了吗,为何会在这里!!”长睫颤抖,泄露了她的害怕。 没错,在她眼前的两名女子正是橙依、还有冬雨。 “对不起,王妃。”橙依苦涩的一笑,“是橙依无能,不能遵守与王妃的约定。当日与王妃分别过后,橙依的确带着冬雨藏身于一民居家中,只是没想到被殿下找****,橙依保护不到冬雨,被殿下的手下抓住了。” 灵瑶怒,她狠瞪着凤鸣毓,一字一顿带有十足的恨意,“凤、鸣、毓!” “——哈哈。”凤鸣毓笑得放肆,“如何,看到她们,惊喜吗?”他上前,凑到冬雨身边,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颚,她的肌肤沾上他的鲜血,那张小脸害怕的不由叫出了声来,听的凤鸣毓甚是愉悦。 “别碰她,拿来你的脏手。” “——哈哈!你越是这样说,朕越是想碰她,说起来,朕这辈子都没尝过丫鬟是何滋味,倒是勾起朕的‘食欲’。”凤鸣毓将冬雨扯到怀中,头低下,嗅了嗅她身上带有的处子之味。 “凤鸣毓,你卑鄙无耻下流。”她整个人被凤鸣夜抱在怀中阻止上前,无奈她力气不够他大根本挣脱不开,气的灵瑶口无遮拦地骂出口,这样子根本就是丧失了冷静。 “朕说过会让你后悔的。三弟,是朕胜了。”凤鸣毓抬起头,挑衅的看向凤鸣夜。 他的挑衅没能激怒到凤鸣夜,倒是激怒到了灵瑶。 灵瑶眼眸冒火,“夜,别拦住我。我要杀了他。” “唉。”凤鸣夜收紧双手,低下头,贴在她耳畔,“瑶瑶,冷静下来。你这样子只会上了他的当。” 听到他低沉而带有安抚力的声音,她一时怔住了。渐渐的,灵瑶的眼眸清明起来。 她闭了闭双眸,缓缓压下一身怒火,再次睁开,她是冷静的。 她冷冷的道,“说吧,你要何条件才会放过她们。” “你该知道朕最想要的是何。”凤鸣毓颇风骚的挑眉。 “我知道了。”他无非就是想要前朝之物罢了。 这倒是出乎凤鸣毓的意料,没想到她如此的爽快。 看到她从怀中掏出三个锦匣出来,凤鸣毓的眼眸一下就亮起来,毫不掩饰他眼神中的贪婪,只是下一秒,那双如玉的手被一双大手按住了,凤鸣毓眼眸微闪一下,抬起头看到她身后的凤鸣夜,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眼眸沉了下来。 “追加一个条件,你将锦匣拿过来。”凤鸣毓手指他怀中的人儿,淡淡道。 “凤鸣毓!”凤鸣夜开始放冷气,“你别得寸进尺。” “朕只给你一分钟思考时间,一分钟之后,你再不过来,朕就将她的脖子掐断。”凤鸣毓不为所动,他左手掐在冬雨的脖子上,压根不看他,他平静无波的眼眸直盯灵瑶。 一时间,场面静了下来。场上都是凤鸣夜散发出来的冷气。 片刻过后,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我知道了。我去。”话出,将在场的几人确是惊讶到了。 “不行。”第一时间,凤鸣夜抱紧她不放。   ☆、第173章 大结局(下) 灵瑶轻叹了一声,她微微转过身,双手捧住他的俊脸抬起来,朱唇轻轻凑了上去,亲在他微凉的唇上。 凤鸣夜整个人僵住了。 她柔了眉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夜,相信我。” “你要保证能回到本王的身边。”凤鸣夜的头靠在她的肩上,闷声的道。 “当然,我会连同孩子的份平安无事回到你的身边,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再分开。” 话落,凤鸣夜轻轻的松开了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是她的错。她该想到的,这乱世中岂会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呵呵,这一局面都是她造成的。 理由当然,也该由她亲手了结这一切。 “没错,就是这样走过来,来,来朕这边。”凤鸣毓贪婪的看着她手上的锦匣。 离他不到几步的距离,灵瑶面无表情的停下脚步,伸出手。 看到眼前的锦匣,凤鸣毓迫不及待的将其夺过来,手在轻颤。 他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前朝之物,呵呵,这天下都将是他的了。他将是君临天下的霸主。 “我有的锦匣都给你了,这下,你也该将冬雨她们还给我了。” “呵呵,朕说过要将她们还给你吗。”凤鸣毓不但没有放手,还放肆的大笑起来,“这可不行,还有最后的锦匣朕还没得到手,朕还要利用你们让凤鸣夜替朕夺得南宫家最后的锦匣。” “凤鸣毓,你真够卑鄙的。” “呵呵,朕收下你这句赞言。”凤鸣毓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你们,将她给我抓起来。” 果然,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们,幽深的眸子缓缓阖起又睁开。 “橙依,撒麻痹粉。”橙依一时反应不过来。 临行前灵瑶曾给过她一包东西,橙依一下想起来了。除了她身后的黑衣人,四周围的几名黑衣人全部涌向灵瑶那边,橙依见状,立刻回过神,一跺脚。 身后抓住她的黑衣人不设防的被她狠狠踩上一脚,整个人僵住了,与其同时,橙依猛地转过身,一个回旋踢,她狠狠地踢向他的下垮,黑衣人不由“嗷”的一声大叫,松开了她的手,弯下身,痛的在地上打滚。 橙依腾空而起,从怀中掏出那包东西,扔了过去。 灵瑶眼眸微闪一下,退后好几步,屏住了呼吸。 只见白白的粉末从半空撒落,撒落到他们的身上,黑衣人放不设防的吸上几口,动作迟缓起来。 就在这时,剑光闪过,有道黑影从橙依身边快速的掠过,是蓝。他手持利剑,剑所到之处横扫而过,将黑衣人全部血溅当场。 突然的变故,让凤鸣毓一时反应不过来。一瞬间之中,冬雨不知从何处涌出股勇气,她发狠地咬紧凤鸣毓的手臂不放,痛得凤鸣毓不由倒吸口冷气,左手一用劲将她甩了出去。 冬雨顿时跌落在地上,膝盖刮破了皮,眼泪不有控制的落了下来。 “冬雨,跑起来。”冬雨抬起头,看到朝她浅笑的女子,她擦了擦眼泪,咬紧牙关站起身,果真跑起来了。 等冬雨跑出几步,凤鸣毓似是突然惊醒过来,立刻冲上前,眼看要抓到冬雨的手,“——啊!”的一声,凤鸣毓停了下来,随即是小刀落地发出的声响。 这把小刀不就是方才他行刺凤鸣夜的吗?灵瑶微微转过身子。 身后,看到凤鸣夜缓缓放下手,一切都明了,这是他投掷出去的。 小刀毫不留情刺入凤鸣毓的眼球中,鲜血模糊了视线。 “——啊,朕的眼睛,朕要杀了你们。”凤鸣毓捂住眼睛,抬起头,面容狰狞。 凤鸣毓拾起地上的小刀,不要命的冲向灵瑶,彼时,灵瑶正背对着他,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 该死的。凤鸣夜腾空而起,向那边飞奔而去。擦身而过时带出的风凛冽的划破四周围的建筑物,留下痕迹。 与其同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冬雨折返而回,挡在灵瑶的背后,那把小刀狠狠的刺入了冬雨的胸膛中,“——噗”的喷出血来。 眼瞳猛然收缩,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灵瑶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悚,几乎喊了出来,“不要!!”她接住冬雨倒下来的身子,不断在叫她,“冬雨、冬雨,你别吓小姐,小姐不能没有你。” 冬雨手缓缓的抬起来,眼睛望着她身后,张了张口。 灵瑶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冬雨,你在说何,你要跟小姐说何。” “小、姐、快、点、跑、身、后。”灵瑶凑到她嘴边,断断续续听到了这几个字眼。 灵瑶怔了怔,带着惊愕看着眼前的冬雨,一股不知是忧是喜的心情涌上来,她恢复记忆了?念头刚出,听到“身后”两字,她背脊不由自主的绷直。然后,整个人被带着站起身,被迫松开冬雨的手。 “瑶瑶!”三道异口同声的话同时出声。 不远处,站着四人,分别是千之蒼、沐天晟、凤鸣栎,还有在他们身后的青。看来是青将他们救出来了。凤鸣栎率先站出来,“凤鸣毓,你给我将她放开。”一个起脚,他直往那边而去,身后是青。 只是前者是奔向灵瑶,后者是奔向冬雨。青将冬雨带到千之蒼身边,千之蒼轻轻放下搀扶着的沐天晟,二话不说救治起冬雨。 “别过来。”凤鸣毓左手臂勒紧灵瑶的脖子。 灵瑶被他勒得就快要喘不上气来,勉强的半睁双眸。 凤鸣夜、凤鸣栎两兄弟不得不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双双盯紧他的手臂。 凤鸣夜极力抑制着那股暴虐的杀气,然而泄露出来的戾气还是让身旁的人不寒而栗。看到他的小丫头落于凤鸣毓手上而痛苦着,他的心在滴血,仿佛被支毒针扎得他浑身泛疼。 不,不能再等。凤鸣夜佩剑迎风挥出,一道银光直取凤鸣毓的咽喉。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不行,皇兄。瑶瑶还在他手上。”剑还未到,凤鸣栎以剑挡下他的剑。 “让开。”凤鸣夜眼神骤冷。 “如今的你一点都不冷静,你会伤到遥遥的。” “本王再说一遍,让开。” “不。” “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他的剑法如神,快,狠,准,招招致命。逼得凤鸣栎只好连连后退。 没有比看到他们自相残杀更来得让凤鸣毓痛快,他疯狂的大笑起来。 “凤鸣毓,你会不得好死的。”灵瑶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 “放心,就是死朕也会拉上你的。” 那边,凤鸣夜已经摆脱掉凤鸣栎,直朝他们而来。话落,凤鸣毓脸色微变,手因紧张而攥紧。 “铭文,快保护朕——噗——”话还未说完,凤鸣毓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灵瑶的衣裳。他微微侧过头,在看清背后之人,“你——” 身后正是他引以为傲极为信任的铭文,但又不是。因为此时铭文的眼中没任何的忠诚,有的只有冰冷、没有任何的感情,如同一名杀手般,没错,他是杀手,是他的主子——凤鸣夜手下的一名暗杀影者,名叫灰。 灰的工作就是潜伏在凤鸣毓身边紧盯其一切动向再汇报给凤鸣夜他们,如今王妃性命危在旦夕,他没必要假惺惺装作铭文的身份来护凤鸣毓的周全,而是优先保护王妃,将她从凤鸣毓手上解救出来。 灰一边将人皮面具撕下,一边手握长剑捅进他的身体里,只听得凤鸣毓闷哼一声,再次吐出几口鲜血来。 凤鸣毓眼神微凛。没想到叛徒就是他。这一切就好解释了。打从一开始,他就输了,输的遍体鳞伤。 “皇上,该结束了。”说罢,灰猛然的将剑抽出来。 凤鸣毓的手缓缓垂下,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彼时东旭十万大军将他团团围住。 最后一片红叶已落下,灵瑶将脸埋进凤鸣夜的怀里,伸手抱紧了他,四周一下静寂下来。 死一般的静寂。 天元212年,二月初十,凤鸣毓亡。天下恢复宁静。 几日后。 西燕御书房中,圆桌上正摆放着三个锦匣,还有六国的玉玺,身边有着一群其貌不凡的男子,而在这群男子中有一名更是绝美的女子坐在桌前。 “如今该如何是好。”女子问出口。 “能如何是好。当然是登基为王,一统天下,回归前朝的安宁,还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凤鸣栎一拍桌面,道。 “谁来登基为王。”女子抬起头,再次问出口。 话落,在场的人毫不犹豫的纷纷望向女子身侧的俊美男子,看的男子不由的一愣。 一路走来,最适合的人选就是他。当然他们之所以会选择他,除了因为他有着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更多的是他身边的这名女子。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她是没人能取代的,他们一致认为只要在最顶上才能保护到她,但他们却忽视了女子最真挚的心情。 唉。果然是这样。灵瑶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囚笼般的皇宫,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她身侧,凤鸣夜当然没错过她眼眸中闪过的沮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们说这个是否过早,锦匣还差一个。”凤鸣夜将最重要的问题说了出来。 的确。但是目前他们对于南宫家的线索掌握的少之又少,可以说在四大家族中最为神秘的就是南宫家,没人见过他们的面貌,更没人知道他们身在何处,要如何出发寻找他们。 一时间,他们相继沉默下来。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口传来了一道动听的声音。 “最后一个锦匣在我手上。” 沿着声音望过去,门口站着名红衣女子,而她的手上的确握有与之同样花纹的锦匣。 看到她,灵瑶并没有任何的惊讶。若是她不追来,这才叫惊讶。 “你在哪里得到的。” 七卿是生气的,当日她叫自己去寻千琉璃,谁知道等七卿真的将千琉璃带回来却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来听闻她闯进西燕大本营,吓得七卿不由软了身子。不过看到她真的平安无事,七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七卿撇撇嘴,“在来这里的路上,碰到一个奇怪的家伙,是他托我交到你手上的。” “那人长的是何样子。”千之蒼问她。 七卿摇摇头,“七卿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你不是见过他吗。”就连沐天晟也眉头紧蹙一下,问她。 七卿连连解释,“因为他全身被黑色斗篷遮盖住,七卿没看到他的样子。” 在他们好奇南宫家的身份在逼问七卿的时候,另一边,灵瑶已经将四个锦匣打开,将里面的地图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手放在下颚在沉思着。 将一分为四的地图合在一起后,上面竟然画着的是天元王朝的分布,只是看到这份地图,她有些奇怪,因为在她跟前的这份地图上的土地是空白的,偏生这份地图还是出自南宫家的。 莫非这片土地上还有别的国家存在,而南宫家就在那里? “你在想何。”凤鸣夜坐了下来,环住她的腰。 “不。没什么。”灵瑶将思绪收敛起来,回以一笑。就是想再多也无补于事。这又与她何关呢。现在所要做的是将手指落到地图上,告诉他们,“前朝宝藏就在这里。” 天元212年,三月,大地复苏。六国统一,四大家族亦不复存在。前朝宝藏充盈国库。以国库修建天元大陆,造福百姓,天下一片繁华祥和景象,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 天元212年,三月初三。新帝登基为王,改封号为“白”,寓意为初生的拂晓。 天元212年,同日。御封司徒搏乃天元国丞相。御封千琉璃乃天元国女将军。 天元212年,三月初六。位于天元国以西空白土地上,有座名叫蝴蝶谷的山下,发现古墓。古墓深处,紫檀棺木上面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汝,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没错,这将又是一个崭新的故事。 尘埃落定,拂晓降临,静凝身侧睡得香甜的绝美女子,轻抚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男子眸光泛柔。 一生遇见你,何其有幸。 我的幸福,就是温暖的和你过一辈子。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湖水幽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